从第二日时夭离场至今, 她再没有出现在摘花宴上。上善真人问起,她就说自己在那日交手中获得了启发,需要潜心静思。
其实她是嫌无聊, 懒得去看顾袭清又打败了谁、获得了谁的青睐。反正顾袭清总会赢,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趁着其他地方人少,多在曦华宗内转转, 既能吸收灵气还能探测地形。
“你竟丢了”
掌门压低声音,不满地斥责道, “怎么如此不小心”
顾袭清想要开口。
时夭却更快,半点没有被训了的蔫头耷脑“我想着众人都见着了我摘花,信物丢了也知道该是我,就没多留心。下次我会注意的。”
掌门听她这话, 记起第一日她是如何大出风头, 为曦华宗挣得了荣耀;又听她末了表态, 板着脸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便不痛不痒地放过了。
趴在看台边的薛白烨简直惊叹鹤梦师妹简直神了啊
二十四星连环阵对应星宿,阵中境况随星宿转动而变化,奥妙万千。
“入阵三日后,方可捏碎玉珏求助。”
掌门举着手中色泽偏淡的圆形玉珏示意,将灵力从缺口处注入, 玉珏便会轻易由内破碎,化为点点荧光,“不过捏碎玉珏后,就不能继续待在阵中。望各位自行斟酌保重。”
阵法启动。
时夭上一秒还在人声鼎沸的摘花宴,下一秒就置身于空茫无际的落雪山林中,随之而来的是侵入骨髓的寒冷。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所幸她早有准备,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件温暖的大裘将自己牢牢裹住,舒服得喟叹一声。
这次的二十四星连环阵所开环境当属史上恶劣之罪, 茫茫大雪连绵不绝数天,修士们的灵力也被压制得一干二净,与凡人无异。所有人都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挨饿受冻,还有猛兽侵袭的风险。
这会儿,顾袭清应该正在某个偏僻角落里感受久违的寒冷吧。
修士们太依赖灵力修为,这些自小修炼的天之骄子怕是早就忘了做凡人的滋味了。
时夭从生下来开始就在山里跑,这里对她简直就是开挂地图。她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山洞歇息,裹在大裘里美滋滋地吃了只烤鸭,还喝了果酿。惬意舒适得仿佛是来郊游踏青的。
二十四星连环阵里的东西不是她的首要目标,她并不急着四处去寻找。
待到天将擦黑,时夭才好整以暇地起身理了理衣服,将大裘收进储物袋里,清扫了所有痕迹,佯装急切地往外跑去。
雪还在下,入了夜比白日更冷。
顾袭清遇到了两只狼三只虎,无法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将它们斩杀,可称得上是殊死搏斗。结果是他得到了两株圣灵草、一块千年陨铁和一件软丝宝甲,都是不可多得好东西。
然而这些猛兽死后便幻化消失,除此之外任何有益于他在此处生存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储物袋中的伤药多是蕴藏灵力的丹药,此情景下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受了伤,又没有食物,腹中出现了久违的饥饿感,血液的流失令他身体上的寒冷加剧,每走一段路他走需要适时地略停一停休息。
大雪封路,几乎寸步难行。
“嘎吱”
雪与树枝混合在一起被踩碎的声响令人牙酸。
顾袭清单手撑在树干上,嘴里轻吐出的气息凝成白色雾气飘散,他静静地看着,循着升腾的白雾向上,看见一道人影朝自己走来。
幻觉
那道人影越走越近,一袭红衣分外打眼。
步履匆匆,偏偏快到他跟前的时候又生硬地放慢了,脸上明显带有的焦急与担忧也被她一并隐去,成了冷冰冰沉着脸的样子。
她似乎以为他并没有注意到,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师兄,看来你运气不怎么好嘛。”
她上下打量他一遭,脸色更沉,“怎么伤成这样”
顾袭清注视着她,长睫被落雪沾湿,眸色朗润“遇到了几只猛兽。”
时夭蹙眉。
顾袭清便又道“不碍事的。”
时夭冷嘲道“伤成这样还觉得不碍事,师兄真是能人。”
她不由分说地扶起顾袭清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硬邦邦地道“我在前面发现了一处可落脚的山洞,先随我过去休息。”
顾袭清手臂微僵“多谢师妹。”
“哼。”
山洞空间不大,堪堪容纳两个人不受风雪侵扰。
顾袭清的伤处在手臂、肩胛骨和左侧锁骨下方,时夭伸手去碰,指尖将将碰到他的肩背,便被他捉住了手闪躲开。
他略微诧异地看着时夭。
时夭耳尖动了一下,凶巴巴地道“我好心帮你看伤,你干嘛”
顾袭清诧异于自己将这点微小的反应都看得清楚,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
“抱歉。”
他指尖动了动,很不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随即放开了手,“只是皮外伤。”
“这里不能动用灵力,皮外伤也够你受的了。”
时夭往后退开两步,知道这事不能做得太刻意,得循序渐进才好。她在储物袋里翻腾了一会儿,拿出两小瓶药粉来,“这是尘世中的金创药和解毒粉,你自己上药吧。”
顾袭清“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时夭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我从前是在尘世中长大的,自然需要这些东西。”
什么情况下人才会随身备着伤药
顾袭清毫不费力地联想到了答案。
“你”
“你还想拒绝不成”
时夭把两瓶药随手扔进他怀里,颇为强硬的架势,口吻不屑,“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这会儿总比清心丸有用罢了。”
顾袭清“”
他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时夭说完,自知失言地咬了咬牙,背过身去不同顾袭清对视,抱着腿打量山洞外的雪景。
顾袭清又道了声谢。
时夭不理他。
顾袭清手臂和锁骨下的伤口还好说,背后肩胛骨那处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去找。
他倒是不急,本就是沉稳耐心的性子。只是时夭这会儿就在他不远处背对坐着,他连呼吸都不可避免地放轻,怕冒犯了她。
时夭却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
“”
“”
她的目光极快地上下扫视一圈,耳尖又是一动“你、你动作怎么这么慢不方便上药也不喊人帮忙,你是想折腾死自己吗”
顾袭清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强装镇定地道“就快要涂好了。”
时夭不由分说夺了他手中的药瓶“磨磨蹭蹭的,我来”
她根本不容他拒绝,贯彻强硬的作风雷厉风行,指尖触到他背上时却骤然停了下来。
不过一瞬,她骤然缩回了手。
一时间,外间飘雪随风呼啸的声响竟不比胸腔中心脏的动静更恼人。
顾袭清呼吸乱了半拍,虚拢在膝头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他低声道“我自己来便可,不必劳烦师妹。”
时夭半蹲在他身后,两人极力在这个狭小的山洞中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仍旧不可避免地产生摩擦。她腰间的丝绦不经意地垂落在他的衣袍边,若即若离地接触着,无端令人心惊地回避,不敢多看一眼。
她自然不会听他所言,自顾自地撒了药粉,全程一言不发,也不再触碰他。
稍稍抬眼。
入目所见,便是顾袭清染上绯色的耳根。
他的肌肤与脸色皆苍白,嘴唇颜色本就偏浅淡,这一点绯色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轻而易举地出卖了他。
时夭满意地笑了笑。
下一秒,她又恢复成板着脸的样子,把药瓶重新抛给顾袭清,站起身来“药上好了,我出去看看。”
顾袭清叫住她“你出去做什么”
“自然是看看有没有可对付的猛兽或是机缘。”
时夭逆着光,回首时马尾肆意飞扬,划出舞动的弧度,“本来我也是要去找的,要不是半路上遇到你,说不准我早就找到了。”
顾袭清直觉她是在扯理由,却没有拆穿,而是告诉了她自己走过的方向以及对付猛兽的一些办法,并告诫她天快要完全黑了,试图劝她打消念头,或是提出自己可以一起去。
“知道了。”
时夭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在山林里谋生的时候可比你多,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许跟来。”
顾袭清怔了怔。
时夭已经三两步跑出去,生怕他追上似的。
雪势不减反增,天空被密雪遮盖,想也知道今夜无星。
要破这二十四星连环阵,方法之一就是在阵中夜间对着天空星辰推衍。
顾袭清看了看天色,实在担心,起身要去寻人。
“你乱动什么”
时夭从前方的大树后跑过来,一见到他的架势就忍不住斥责,她怀里抱着几根难得干燥的木柴,还有一捧卷在大片叶子里的清水。
她迎着风雪跑到他面前,垂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东西,生怕沾湿了,嘴里不规律地喘着气。故而看向他时,毫无掩藏的担忧与澄澈的明亮一下便刻进了他的眼底。
“快进去躲着,这么大的雪,你一个受伤的人不怕发热吗”
她发间落了不少的雪,衣襟裙摆已经打湿,仰首看着他很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诺,快把水喝了。”
“你不是去找猛兽了么”
顾袭清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另一只手为她护出小片区域,笼着她进入洞穴。
他清楚地看到她表情一僵。
“是、是去找猛兽了。”
她稍显慌乱地道,“没找到,就顺便找了点别的东西回来。”
说谎。
她是不是不明白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时夭进了山洞,发觉顾袭清正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双手,她不自在地缩回手“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顾袭清手指攥紧,又松开,所有情绪被他压制在平淡的口吻下“我并不是重伤,这种事交给我去做就行了。”
时夭“唔”了一声“随便你,我又不是特意去做的。”
顾袭清不反驳她,只将柴火归拢,腾出一小片地方可供燃火的地方来。
时夭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中轻快。
多么难得的共患难机会。
顾袭清啊,赶快爱上这个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口是心非的“鹤梦师妹”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郁礼太太的宝藏新文快乐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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