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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时夭对顾袭清的一系列表现感到匪夷所思,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但陷入情爱中的顾袭清从不曾在故事的任何角落出现,她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一面。

    尾指被层层缠绕的感觉并不好受, 让时夭想起被捆灵索绑住的感觉。但是她已经“很没眼色”地没有赠出五彩线, 现在更不好撤回手。

    她有心想试试顾袭清的底线,专程鸡蛋里挑骨头“还说我呢, 你这也是买的现成的,心不诚。”

    顾袭清抬眸看她一眼。

    时夭无所畏惧地回望过去。

    顾袭清神色古怪了几分, 在时夭逐渐理直气壮的得意眼神中,他不得不拿出另外一条五彩线,以免时夭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翘得越来越高。

    只是后面这条不论是卖相还是技巧上,都远远不及先前那条。

    “我做了。”

    顾袭清对这条五彩线显然也有点不忍直视, “但不太拿得出手。”

    时夭有想过自己要不要用爱意蒙蔽双眼, 硬着头皮说还挺好看, 结果是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袭清“”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意思中带了点嘲笑。

    顾袭清默不作声地执起时夭的右手,开始将这丑得令人发笑的五彩线往她这只尾指上绕。

    “哎”

    时夭制止他,“你不是缠了一只手么”

    难不成就因为她笑出了声,就得惩罚她带着这东西晃荡

    顾袭清面不改色地道

    “两手都缠上, 缘分更牢固一些。”

    时夭苦兮兮地打量着两只手,乍看去真像两枚另类的戒指。

    顾袭清打量着她的神色,补充道“亲手做的,心意更诚。”

    时夭“”

    什么人啊

    将五彩线绑好,顾袭清又带着时夭去猜了灯谜、放河灯,在临江的酒楼里吃了一顿顺道赏景,还恰好看了场说书,讲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七夕的日子, 怎么说这样凄惨的故事。”

    时夭少说了也听过五六遍,她本人对这类故事没什么感觉,只是讲完后总有人唏嘘感叹,更甚者还会落泪。

    实在不符合七夕这个欢乐的节日。

    顾袭清将她手边凉了的茶水拿开,换上刚倒好的“许是为了告诫人们,要珍惜眼前人吧。”

    时夭横他一眼,伸出两只手,动了动尾指“眼前人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哪儿也去不了。”

    顾袭清视线循着看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线微紧,耳尖悄然红了。

    时夭目瞪口呆。

    分明是他亲手绑的,却看一看就害羞。

    顾袭清害羞的点真是匪夷所思。

    七夕过完,两人启程回曦华宗。

    此去扶云洲还有相当路程,时夭想尽办法要跟顾袭清分开走,因为这次跟着他绝对是倒霉,好机缘是绝对没有的。

    但顾袭清总有千百种法子拦住她,有时候她甚至没说出口,他便先一步岔开话题。往日也不曾这样,可确定关系后,他愈发敏锐粘人。

    “粘人”这个词,和顾袭清放在一起是很违和的。

    时夭每每想到他的行事,总是忍不住翻出这个词语,又一脸惊悚地打消念头。

    途中遇到一个遭了精怪骚扰的义庄。

    顾袭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时夭想着既然正当路子走不了,不如装作被精怪抓走好了。谁知顾袭清全程将她看顾得滴水不漏,半点没让精怪近她的身。

    时夭这次没觉得顾袭清是看不起她,而是觉得顾袭清根本就是把她当成废人在养。

    正如他所言,好似只要他不看顾她,她随时都要“受欺负”。

    这感觉足够新奇,也让时夭十分不适应。

    薛白烨同他们在曦华宗山下的镇子上约了碰面,理由是一起回去气势比较足。实际上,他是怕上善真人知道他一个人跑去玩儿了,少不得要教训他一顿。

    顾袭清和时夭的脚程快,估摸着还得在这镇子上待个两三天,才能等到去见识各地风土人情的薛白烨。

    待在这镇子上无事可做,时夭拒绝了顾袭清出门散步的邀请,开始修炼。

    顾袭清自然是陪着她。

    两人在客栈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时夭心无旁骛,黄昏傍晚时却突兀地停下来。

    顾袭清睁眼看她“怎么了”

    时夭没意识到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关注到了分毫不离的地步,她沉默地看着掌心,五指张开又合拢,反复几遭,眉宇间笼着轻愁“灵力周转不大顺畅,每当我自以为摸到了更上一层楼的台阶,就总感觉有所滞涩。”

    顾袭清起身走到她身侧,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可是心法的缘故”

    “不可能。”

    时夭十分笃定,这心法她专门用来调节灵力,真正的内层心法用的还是自己原先那套,“要出问题早该出了。”

    顾袭清沉吟“上次之后,你的伤好全了吗”

    时夭听到这语焉不详的“上次之后”,一时间不能确定顾袭清指的是她受伤之后,还是他们行事之后。

    她不可避免地有点想歪,顺坡下驴“那你的伤呢,全好了么”

    顾袭清抬眸看她。

    四目相对,灯影摇曳,将眼底的情绪都衬得虚实不明、晦暗莫测。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指尖与手腕相贴处的肌肤逐渐滚烫,空气无形升温,呼吸交错可闻。

    经了的恋人不必开口都知道何时气氛方为合适,一个眼神便能点燃对方心中的火种。

    顾袭清垂首吻住时夭,她亦没有推拒。

    遇到瓶颈,试试双修突破嘛。

    正好她这只纯种的九尾狐,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双修利己。

    若说前一次还带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正经心理,这次之后,事情的走向就偏离了正轨。

    时夭隐约察觉到顾袭清的体质和其他人有点不同,具体表现在他的灵力特别纯净深厚,而且总给她一种类似温水包围的治愈感,不知道是否与他是水系灵根有关。

    但她又没和别的修士双修过,很没经验,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知道顾袭清却是愈发不避讳同她亲近,私下里时有痴缠。

    时夭想着双修获益,基本不会拒绝他,偶尔被索要得狠了,她才去咬顾袭清的手臂,让他停下来。

    顾袭清的手臂上如今已有好几道重叠的牙印了。

    顾袭清穿衣时循着她视线看到自己手臂处的“硕果累累”,轻笑道“牙尖嘴利。”

    时夭趴在床畔懒洋洋地歪着脑袋,乜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还击“空有蛮力。”

    顾袭清顿了一下,脸色有些红了。他回身将时夭身上的衾被往上拉了拉,被她一巴掌拍开手。

    时夭干脆地将被子蒙过头顶,瓮声瓮气地道“烦死人了,你怎么还不走”

    顾袭清只当她是害羞。

    他将屋内清扫了一番,又倒了杯温水在床边的矮几上,末了还把窗台边的两盆兰花浇了水。

    这是前几天薛白烨送他们的贺礼,他们的事情见于师长,派内人都心照不宣了。

    “我走了。”

    顾袭清重新站回床侧。

    时夭在被子里小幅度地动了一下,隐约有轻微的哼声,却就是不答他的话。

    顾袭清不禁回忆自己方才是否做过了火,臂上的刺痛触感分明,像是无声的答案。

    “近日宗门内又有魔气出没,你去何处都小心些,若有事就来找我相陪。”

    时夭还是不说话。

    顾袭清将一套干净的衣服同样放在床头,这才彻底转身离开。

    人一走,时夭就从被子里冒出了头,开始争分夺秒地吸收修炼。

    妖族的双修和人族修士的双修实则有区别,前者更有针对性。从前时夭没涉足这法子,如今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妖会变本加厉地改用此法。

    时夭整理好一切已经是天黑,她正准备出门去后院竹林里打坐静心,一位眼熟却从未说过话的弟子敲响了院门。

    看见她,这位弟子额上的汗水接连滑落了两滴,不知是因为匆匆赶来太劳累了,还是别的什么

    “鹤梦师姐,掌门请你过去一趟。”

    时夭下意识地道“掌门现在找我过去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再问了。

    显然这是件颇为紧急的事,路上这位弟子一直在催促时夭走快些,又不敢说得太多以免引起厌烦。时夭则趁机迅速在脑内规划成型未来的计划。

    清栏殿。

    掌门及一应真人、长老全部在此,灯火通明如昼,居中站着的是顾袭清和薛白烨。

    时夭上前行礼,只管做出不明所以的懵懂模样。

    掌门审视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未有过多前情,径直砸下一句平地惊雷“你们可知,清涛宗被人屠了满门”

    三人皆震悚抬首。

    掌门扔下一颗青色的珠子“留影珠内记下了一把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留影珠已自动弹出了影象。

    极胥剑。

    顾袭清不敢置信,当即半跪道“掌门明鉴,非弟子所为。”

    薛白烨也马上跟着跪下“是啊,这不可能是顾师弟做的再说了,回程路上顾师弟一直和鹤梦师妹在一处游玩,怎么可能会折返去做这件事”

    时夭却迟迟没动,也没说话。

    因为这是个局,所有层面都设计好,只等着把顾袭清一把推进去的局。

    “鹤梦。”

    掌门沉声道,“你似乎有话要说”

    时夭权衡片刻,屈膝道“弟子也不相信顾师兄会做出这等事,只是”

    “只是什么”

    时夭垂首,身旁灼灼注视有如实质,她轻声道“回程途中,顾师兄确有几日与弟子分开了,不在一起。”

    “”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