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缪奕青喝了那杯奶茶, 彻夜失眠。
睁着双眼睛,看窗外天色从黑到白。
天蒙蒙亮时才眯眼睡着。
元屹白天交完班后从直接医院回来,给缪奕青带了早餐。
两人都是一晚上没好好休息的样子。
缪家老宅在a市北边, 从市中心出发路程至少要两小时。
两人简单吃过早餐, 没多耽搁,匆匆出发。
元屹开车。
缪奕青担心元屹过累“要不叫代驾吧”
元屹“没事。”倒是看到缪奕青眼下那圈青,“你昨晚干嘛去了”
元屹是昨晚中途被叫起来去抢救室会诊了个病人,后半夜入睡困难。
缪奕青系好安全带,打哈欠, 想到昨晚,一脸苦涩“以后晚上再也不喝奶茶了。”
精神亢奋一晚上。
说到奶茶缪奕青还想问“你怎么想起来给我点奶茶了”
元屹不说是元乐非出的馊主意, 只道“下次不点了。”
“别啊。”难得元屹会点外卖, 缪奕青想元屹把这个优点发扬下去“下次不点奶茶也行,我想吃其他的。”
元屹“看你下次表现。”
缪奕青诚恳“我会努力表现的”
元屹笑笑。
12月13日是缪建平忌日。
缪建平走的那天是寒冷的大雪天。
到缪家老宅还要走一小段小路, 路边崎岖, 车开过去一阵颠簸。
今天不是清明。
元屹对祭祀这类事情不是很懂, 询问缪奕青“你们家不需要周年祭祀吗”
“二十年祭已经过了。”缪奕青也不是很懂,只能大概的说,“今年是要卖老宅。”
等不到下一个整年祭。
元屹略点头,心算了下,问“二十年祭是四年前吧”
缪奕青说是。
元屹问“你有回去吗”
缪奕青摇头,“没有。”
元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缪奕青接着说“那年田阿姨不在, 我刚毕业, 缪家没让我回去。”
至于为什么没让缪奕青回去, 不言而喻。
元屹也没追问,转言“前面岔口往哪走”
前面是个三岔口。
缪奕青直起身,整个表情都在用力。
元屹在三岔口停下。
郊区小路上没有其他车辆。
缪奕青努力回忆, 才指着右边“走这条。”
元屹才重新发车,并说“很久没回来了”
缪奕青点头“几乎不回来。”
缪奕青和缪家并不熟。
都说三岁前是没有记忆的。
缪建平在缪奕青满三岁前就走了,缪奕青对缪建平全无记忆。
对缪建平的认知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有钱、有才、好色、心头肉是五姨太。
田阿姨抚养缪奕青时缪家刚分家。
缪奕青就是个顶着缪姓的外人。
“这路没必要常回来。”元屹车开在凹凸小路上,做出评价。
缪奕青被颠得反胃,十分赞同元屹的评价。
元屹和缪奕青到达目的地时,缪家老宅前院已停了几辆名牌车。
缪家宅子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建筑风格偏西式。
是座大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左右还有独立小楼,四周都是用栏杆围起来的庭院。
夏天时还能见到庭院里开满鲜花。
缪奕青站在院前。
明年夏天恐怕是看不到院里的花了。
院前有一颗不知多少年的榕树,元屹把车开到树下空地停放。
今日天气不好不坏。
缪奕青希望不要下雨、也不要下雪。
能有个好天气搬行李。
元屹锁了车后来到缪奕青身边。
大宅院的门是开着的,里头人听车响声就注意到外头动静,见是缪奕青和元屹的车,缪奕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元屹和奕青回来了吗”
缪奕青下意识前进一步,挡在元屹跟前。
缪奕彤三两步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缪奕青身后,比缪奕青高了个头的元屹。
缪奕彤最关心的是元屹有没有一起过来。
缪奕青冷着脸。
“进来吧。”缪奕彤不指望缪奕青有什么好态度,直接招呼他们进屋。
缪奕青和元屹一前一后。
来祭祀的人不多,多是缪建平儿女,还有几个来得早些的缪家长辈。
全场着装沉重,不是白就是黑。
倒是缪奕彤领口別的红色别针显得扎眼。
老宅子大门和二门敞开着。
院内摆着大桌子,缪建平遗像在正中间,左右各一放着香烛。
果盘、肉品、素食摆满整桌。
长辈在焚烧元宝金条纸钱。
烟熏味飘满整屋。
缪奕青低声对身边人说“你介意的话就站在这里,我过去上柱香。”
缪奕青和元屹并非真夫夫。
祭祀缪建平这种事,本就不应该叫元屹一起。
元屹并没顺缪奕青的意思,“一起。”说罢,拉起缪奕青的手,在缪奕青怔楞中,带着缪奕青往院中去。
元屹体热,大手常年炙烫,牵住缪奕青的手,缪奕青只觉火辣辣。
不舍得挣开。
元屹点了香,和缪奕青并肩站在遗像前。
遗像用的是缪建平中年照。
缪奕青眉眼间有缪建平的影子,但缪奕青五官柔和,不似缪建平的严厉。
元屹想缪奕青大概长得比较像母亲。
缪奕青盯着遗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叫了声“爸。”指了元屹,说,“这我对象,我们来看你了。”
元屹话并不多,低沉叫了声“爸。”
缪奕青持香拜了拜,元屹也跟着拜。
拜过的香一同插进香炉里。
缪奕彤在一旁等缪奕青和元屹拜完,才上前来,“还要一些人没到,你们先去二楼等等,奕方他们都在楼上泡茶。”
缪奕方是缪建平长子,缪建平第一任妻子所生。
放古代就是嫡出长子。
缪奕方是缪建平生前重点培养对象。
缪家四分五裂的公司产业如今多半是缪奕方在打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缪家虽不比从前,但也是有钱人家。
缪奕青没搭理缪奕彤。
缪奕彤便对元屹说“元先生,奕方很期待和你见一面。”
意思就像在说缪奕方专门在等元屹。
元屹点头,给了缪奕彤一个皮笑肉不笑。
宾客陆续到场。
前边有人在喊缪奕彤,缪奕彤看了一言不发的缪奕青一眼,才踩着她的高跟鞋匆匆离去。
缪奕青伸长脖子,等缪奕彤走远,才拉住元屹手臂,说“别听她的,你别上楼。”
元屹扬起下巴,故意般“有人专门在等我呢。”
“楼上是虎穴。”缪奕青比了个吃人的手势,吓元屹“就你这斯文样,上去不得被扒层皮。”
元屹任缪奕青抓紧自己手臂的动作,垂下视线,反问“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吗”
缪奕青嘿了声“我在担心等下没人开车送我回去。”
元屹拍掉缪奕青的手。
缪奕青改拉住元屹手腕,“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元屹没反抗,任缪奕青使力拉着走。
田阿姨住的房间在院子南边的独立小楼。
南边小楼和主宅是分开的。
缪家鼎盛时期家庭成员众多。
保姆阿姨司机保镖也多,都被安排住在南边这栋独立小楼里。
田阿姨住在二楼。
缪奕青带元屹从偏门进,尽量躲开大家的视线。
房间都锁着。
缪奕青没钥匙,站在门前。
元屹看缪奕青从口袋里掏出铁丝和回形针。
锁是老式的,几年不用就生锈沾灰。
元屹静站着,看缪奕青那双好看的手拿铁丝撬开老锁。
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小楼里没有其他人。
四下安静出奇,以至于锁“咔哒”开时显得清脆大声。
缪奕青三两下把锁拿掉,侧目对元屹吗,挑眉,炫“厉害吧。”
元屹承认“厉害。”
缪奕青回头谨慎看了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后,才把门推开。
老房子没人打扫,到处是灰尘。
开门瞬间扑了缪奕青和元屹一脸灰。
两人皆扭头掩住口鼻,咳嗽几声,待平稳下来,才进屋。
屋子不大,家具都用白布盖起来。
窗户紧闭,窗帘是拉着的。
缪奕青把灯打开,照亮屋子。
田阿姨带缪奕青离开缪家老宅时,已经搬出去不少东西。
剩下的私人物件不多。
贵重东西更不可能还留在这里。
这是缪奕青早料到的结果。
缪奕青把白布小心掀开。
四下找了一圈,多是些没什么用的生活用品。
仅有床头柜里落下一本泛黄的老相册。
缪奕青把相册封面灰尘抖掉。
打开相册。
元屹跟着凑近看。
相册里照片不多,就两三张家族大合照,往后翻,还有单独的几张儿童照。
元屹按住页面,不让缪奕青再翻。
元屹指着老照片里的小孩,问“这是你小时候吗”
缪奕青点头。
照片是缪奕青幼儿园拍的。
小缪奕青穿着背带裤,站在大风车艺术幼儿园门口,拿着路边摘的红色小花。
照片里的小缪奕青笑得又傻又天真。
元屹左看右看,说“有点眼熟。”
“谁小时候不都长这样。”缪奕青把相册合起来,问元屹“我那还有很多初中高中照,元博想看”
元博还真感兴趣“想看。”
缪奕青就把脏兮兮的相册塞给元屹“那您先把这东西拿好了。”
元屹就乖乖拿好,也不介意相册封面沾了多少灰尘。
缪奕青和元屹这天是休假不在科室,彼时刘书冬顶替缪奕青,在上一区缪奕青的责任组班。
40床王大爷禁食几天,治疗后病情好转,可以开始小量流质饮食。
夏薇提着粥来给王大爷送午餐时,正好遇到上中午班的刘书冬。
夏薇今天把平刘海扎起来,露出光洁额头。
刘书冬老远就看到这姑娘,热情打招呼。
夏薇态度不咸不淡,对刘书冬的招呼做了点头回应,路过刘书冬,脚步都没停留,提着保温瓶就往40床屋里去。
刘书冬迈腿要跟上,就被简洁电话打断。
简洁电话来得又急又突兀“你们医院有租轮椅的吗我和傅小在来医院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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