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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亲嘴嘴!!
    薄辰疏取消了小门后,宁瑟瑟也不主动联系他了。

    过去一年多他们天天都见面,不见面时也时不时在游戏聊天框里说说话,这还是头一次,两人不见面,聊天框里也静悄悄。

    宁瑟瑟本来打算今天就去疗养院探望姜夫人,然而联系了一下,护工却说姜夫人状态不太好,让她明天再去。

    宁瑟瑟见过的姜夫人一直都很正常,除了对薄辰疏很严厉外好像没什么问题,她不知道姜夫人状态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因此第二天去看望的时候,她格外小心,生怕刺激到姜夫人。

    “咚咚”

    宁瑟瑟走上二楼,敲了敲姜姮卧室的沉重木门,听到她说请进,才轻轻打开门。

    “姜阿姨。”

    姜姮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神情疲惫,眼神微空,仿佛在回忆许久之前的事,听到她的声音,才被唤回思绪。

    “瑟瑟,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反正也没事,就来陪陪您啊。”

    宁瑟瑟走过去,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坐下,姜姮便拉开椅子,示意她坐。

    “这样啊”

    姜姮揉了揉额角,半撑着脸道“可惜我今天没什么精神,不然咱们可以一起下去划划船。”

    “我陪您说说话就好。”

    宁瑟瑟往窗外张望,看到外面那个优美婉约的湖泊,问“划船是在这里吗好像没见过有人在这里划船,可以划吗”

    姜姮笑“我们可以,这是阿疏投资建造的,不对别人开放。”

    “原来如此。”

    宁瑟瑟感慨“薄先生好用心,这是为您建的吧”

    “是”

    姜姮表情又变得恍惚,沉默片刻,才道“那孩子确实很用心。”

    宁瑟瑟瞄着她的脸色,不知道要不要接话。

    她本以为姜姮很快就会再次回神,谁知她这回却像是沉浸到了过去,甚至絮絮叨叨说起各种没有前因后果、看似毫不关联的事。

    “刚生完辰源的时候,我心理压力很大,也是受激素影响,那时总是彻夜地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文修就带我去老宅后面的湖上划划船、吃着零嘴聊聊天,尽量开导我”

    “划船其实全靠他一个人划,我总是偷懒,脾气还大,只让他划,我发呆,但他从不对我生气。”

    “其实我知道,那时公司正在拓展阶段,正是最忙的时候,他整天工作压力大不说,还要努力挤时间回来哄着我、被我发脾气,他也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啊,我心态调整过来了,他工作也进入平稳阶段,我们还没来得及带孩子出去旅游,没来得及送辰源上幼儿园呢。”

    姜姮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痛苦“他就带着辰源,带着爸,一起走了。”

    “”

    宁瑟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受姜姮情绪影响,她也仿佛感受到了那种悲痛。

    虽说查新闻时就知道,那三位走时多么痛苦而惨烈,但真正听姜姮说起关于他们的具体事件时,他们的形象一下就活了过来,不免更让人惋惜、难过。

    姜姮还在不断地说着,就像是一种强迫记忆手段,她一遍遍复述着有关那三人的每一件小事。

    宁瑟瑟听着,也痛她所痛似的,难受起来,不过她还是渐渐开始惶恐

    这些隐私,她听合适吗

    终于,姜姮顿了顿,闭上眼,没有再说三位逝者。

    “阿疏,阿疏其实也还记得啊,这片湖,应该就是他特意比照老宅那片所建造的。”

    “当然会记得。”

    宁瑟瑟叹了口气,想起那时才八九岁的薄先生,就要面对这样痛苦的事,她就难过“听说事故发生时,薄先生也在现场不过他幸存了这样会更加忘不掉吧,他肯定牢牢记着的,关于三位逝者的所有事。”

    在她看来,当然是不要记那么清比较好。

    逝者已逝,生者要带着他们的遗志活下去,却也要有自己的人生,记得太清难免走不出来,不是徒增痛苦吗

    不过姜姮不是这样想的。

    她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姜姮其实一直无法接受三位家人的离世,她要记得他们,害怕他们被遗忘,好像只要她把他们的所有都留在脑海里,那个人就还栩栩如生、映在眼前一样。

    她不止要自己记住,还要让薄辰疏也记住,要不断不断去想,让他们留在脑子里才行。

    最好是尽量去学习他们的一举一动,学习他们的习惯,这样薄辰疏活着,就好像他们也还活着。

    她想让薄辰疏一个人活成四个人的样子。

    姜姮眼神闪了闪。

    她一直担心阿疏会遗忘,所以不断对他强调,可现在看来他没忘,而且宁瑟瑟说的对,作为当时在现场的人,他或许比自己印象还深。

    虽然姜姮有时头脑不是很清醒,也有点过分偏执,但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还是忍不住质疑自己了。

    从之前在薄辰疏家里看见宁瑟瑟当然那只是个乌龙。

    不过当时的那种震惊,那种以为儿子疯了、堕落了的痛心,就像一柄利剑,划破她编织的回忆,也划破她雾蒙蒙的双眼,让她看到了一直忽视的部分。

    她是不是有点逼薄辰疏太过了呢

    他其实做的很好了,把薄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并且一直克己自律,严格传承着三位逝者的遗志。

    其实有时候,不用那么像他爸爸、像他爷爷也没什么

    姜姮其实并不是个苛刻无情的母亲,相反她非常爱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孩子。

    她只是病了,她的病,也是来自于对家人的爱,对他们的不舍。

    姜姮对薄辰疏同样有爱,有这一次刺激,再加上这么久的治疗多少是有用的,她退了董事长之位后,压力变小,心态也逐渐平和一些。

    这些加起来,让过分偏执的头脑忽然被转了个方向后,她终于去思考起还留在人世的唯一的儿子,反思起自己对他的教育。

    “以前,也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姜姮叹了口气,她依然处于心神不安稳的状态,涣散状态下,便什么都跟宁瑟瑟说。

    “他小的时候,明明已经很自律了,每天的学习任务也完成的很好,甚至还犹有超过,可是我总觉得他还要更努力一点,才能变得像他爸爸和爷爷一样优秀,所以我不允许他有任何娱乐、任何放松,甚至因为那三人都没有拼模型的爱好,而他有,所以逼着他不许再碰,直接将他的模型都扔了。”

    “那是我做错了他真的很懂事,才那么小,却会体谅我的心情,我扔了他的模型他也没说什么,反而是更努力地学习,来让我放心。”

    姜姮一件一件说着她曾逼着薄辰疏做的事,越说越愧疚。

    “他真的很早熟,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从小就板着张脸,但其实是个温柔心软的孩子,从没说过我什么,也没反抗过我,一直都在包容”

    宁瑟瑟对这点倒是深有同感。

    无论薄辰疏在他人眼里多么冷漠不近人情,但她知道,他是个善于包容还很心软的人。

    姜姮深深叹了口气“之前给他相亲,也是我一时脑热,出于对他父亲的怀念,才想让他见见他父亲同窗的女儿唉,他都说出要我别再插手他的事了,我以后确实是少管他一些比较好。”

    “只是他这些年性格养的太淡,当年我不让他有任何爱好,不让他有任何喜欢的东西,他好像把这些变成了习惯,带到了现在,这样其实并不好唉。”

    姜姮心身疲乏,有点坐不住了,宁瑟瑟把她扶回床上,垫了几个枕头在她身后,让她靠坐得舒服一些。

    她本来是带着些旖旎心思来的,现在听了这些,却心思全无,也不想旁敲侧击求姜夫人的猜测了,满心灰沉沉的,只想赶紧在游戏上给薄辰疏买一堆模型。

    “您放心,会好起来的。”

    她安慰着姜姮,又陪她说了会儿话,等她睡着,才悄悄离开。

    走到楼下时,她看了眼那秀致的湖泊,唏嘘又难过。

    等回了宿舍,她重新找出当年的新闻,看了眼日期,恍然察觉,这是又快到那三位的忌日了,难怪姜夫人的精神状态忽然变差。

    宁瑟瑟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了很久的呆。

    她不知道薄辰疏忽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今天姜夫人说的话,却让她更加坚定了。

    薄辰疏并不是无法改变,他这一年来不是已经改变很多了吗

    如果他天生喜欢单调,喜欢那样除了工作别无他物的生活,那么就算旁人看上去觉得不好,宁瑟瑟也觉得只要他喜欢、他适应就好。

    但是不是。

    他小时候也喜欢娱乐,喜欢拼模型,他以前还说,他小时候经常会去游乐园,只是后来再也不去了而已。

    宁瑟瑟觉得他应该不是喜欢单调,只是习惯了,他也未必不想改变,只是不知道如何改变。

    她从很久之前就在想,薄辰疏帮她这么多,她到底有什么能为他做的,现在她觉得她找到了,并且已有基础,或许能在这个基础上去更进一步。

    前天被他的冷言冷语唤起的不安和心慌彻底消失,宁瑟瑟攥了攥拳头给自己加油鼓气。

    或许是她多事,是她自以为是,不过她想试试。

    就这样维持着平淡而稀少的联系,时间很快来到了毕业晚会。

    期间薄辰疏一直是回避的态度,他真的扮演起了“普普通通的资助人”,每天用例行公事地口吻关心问候几句,旁的什么都不多说。

    宁瑟瑟每天撇着嘴,哼声连连地回复他,也扮演着普普通通的受资助者,半点不再多缠着他问。

    到了毕业晚会这天,薄辰疏当然是要去的,并且不像上一年,只作为嘉宾致辞,而是亲自来为优秀学生们颁奖。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但如今两人关系有变,颁奖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若有若无的尴尬。

    站在旁边合影时,宁瑟瑟能感受到他不断瞄来的视线,她面上微笑着看镜头,心中却在轻哼。

    这不是挺在意的嘛。

    自己用冷漠的态度对她,她有样学样,他却又在意起来了。

    晚上的晚会,宁瑟瑟作为高三毕业生,舒舒服服看着高二学弟学妹们的表演,心下有些惆怅。

    去年自己准备毕业晚会时,还感觉毕业很遥远的样子,如今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个时候。

    想到今天之后,她就要和已经相处融洽的同学们各奔东西,无法再经常见到熟悉的面孔,也无法再坐到熟悉的教室,也很快要搬离住惯的宿舍。

    宁瑟瑟心中生起不舍。

    一班是第一个给了她温暖的大集体,每个同学都很好,虽然对大学的憧憬和向往也不少,但对于高中,她也是真的留恋。

    毕业晚会后,是一班同学们约的散伙饭。

    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无法再见面,多年以后再见,也许熟悉的同学都不是曾经的模样了,大家今晚都挺疯的,年纪够了,也可以喝酒了,一个个醉醺醺的又哭又笑。

    不过也有克制着没怎么喝的。

    宁瑟瑟抬头,见陈致学对她笑了笑,在嘈杂声中弯下腰,附在她耳边,叫她出去。

    她知道必须要给他一个回答了,不禁攥了攥手,呼一口气,跟他离开包厢。

    他们走到楼下,这个会所门口有一片空地,两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陈致学就在树下站定。

    夏日的夜风吹动着头顶的树叶,带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碎响,离开吵闹的包厢,这里显得安静到过分。

    “宁同学。”

    陈致学的表情其实并不紧张,反而是宁瑟瑟看起来比较紧张。

    “我想了想,只通过信向你传达心意,显得太怯懦,也不够真诚,有些事情,必须要亲口传达,表达清楚。所以耽误你一些时间,我想亲口来说。”

    “”

    宁瑟瑟愣了下,然后点头。

    陈致学深吸了口气。

    这一个月来他都在紧张忐忑,但今晚看到她之后,他反而不紧张了。

    一整天的时间,她没有投来几个眼神,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刚才叫她出来时,她的眼睛也已经表明了一切。

    陈致学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算,不过为了画上一个不令人遗憾的句号,哪怕猜到结果,他还是要郑重地、坦率地对她表明心意。

    “其实你还没转来一班时,我就有在注意你了。”

    陈致学笑了笑,笑容还是一贯的清润,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但他看宁瑟瑟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那时虞芊堇也是学生会的成员,她和她的朋友们经常偷懒,只要学分却不干活,她们支使你揽下所有工作,我其实都知道。”

    他歉意道“那时我就有察觉到你被刁难,作为学生会长,我应该要管,却没管,是我不够称职。”

    “这怎么能怪你”

    宁瑟瑟完全没想到“难怪后来进学生会仓库和办公室都要学生证了。不许旁的学生进,她们就只有自己挪腿,自己去做是因为这个吗”

    陈致学颔首。

    “谢谢你。”

    宁瑟瑟叹了口气。

    她那时是自己要讨好宋芳裕和虞芊堇,当然怪不了陈致学,只是她没想到,那时她觉得学校里没人看得起她,所有人都讨厌她,原来在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人对她抱有善意,帮助过她。

    陈致学继续道“后来在告示板上看到你一下上升一千多名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惊讶,也很高兴,你在努力进步,摆脱她们。”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的进步大的吓人,短短两三个月就冲进一班,真的很厉害,很让人佩服。”

    “谢谢。”

    宁瑟瑟抿唇笑了下。

    陈致学摸了摸鼻子,终于露出些羞意。

    “也是出于这种佩服和好奇我之后其实有在特意接近你,趁你还没交到朋友的时候,努力和你做朋友。”

    “慢慢的,和你接触越来越多,我的好奇不但没有削减,反而越来越多。”

    他顿了顿,笑道“我就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

    宁瑟瑟垂了垂头“嗯。”

    “不过那时很快要升高三,并不是好的时机,所以我压下不表,只是尽量和你一起学习。”

    “之后这一年就不必多说,你真的很优秀也很强大,咳这些都已经在信里说过了。”

    他似乎也对那些夸张的赞美感到不好意思,缓了缓,才抬头,认真地看她。

    “所以,宁同学,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多了解你一些吗我我很喜欢你,一定会珍视你。”

    “”

    微风拂过少年瘦削颀长的身影,带动他的衣摆,却无法动摇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真挚而炽热,带有少年时期初次心动才有的那种纯真,不含一丝杂质。

    宁瑟瑟手背在后面,交互着捏了捏手心,过了片刻,才抬起头。

    她的眼神饱含歉意,让重新升起期待的陈致学又一次垂了眉眼。

    “真的很抱歉。”

    她声音轻轻的,好像害怕伤害他,却又很坚定。

    “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所以不能答应你。”

    “谢谢你这一年多以来的帮助,你真的是个好班长、好会长,我很感激,不过”

    陈致学局促地抓了把头发。

    他想笑一笑缓和气氛,又无法否认他心中涌出的沮丧。

    “我知道了。”

    最终,他还是用一贯的温和语气道“不要愧疚,这种事勉强不得,两情相悦本身就是很难得的。”

    “嗯。”

    宁瑟瑟垂下头。

    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虽然想重新活跃起来,想像以前一样游刃有余,但这种情况下,到底是难以做到。

    许久后,陈致学又对她笑了笑,然后沉默着离开了。

    宁瑟瑟松下绷紧的肩膀,蹙起眉。

    她不知道她拒绝的好不好,她已经在尽量照顾对方的心情了。

    要拒绝一个人坦诚的心意,其实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陈致学有一句话让她深以为然

    有些事情,必须亲口传达,表达清楚。

    会所的有两处可以泊车,一处是地下停车场,一处是临时停车处,就在门口不远处,在这颗树的那一边。

    宁瑟瑟往由树木相隔的停车处望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快速回到包厢。

    她拿了一瓶酒,打开几口“咕咚咕咚”喝完,看得旁边玩牌的同学目瞪口呆。

    “瑟瑟,你怎么了”

    苏萄有点醉了,瞪大满含酒意的眼睛看她。

    “没什么。”

    宁瑟瑟脸上很快就泛起红,她眼睛亮亮地道“我今天就先走了,到时京市见。”

    “哦哦”

    苏萄看着她的背影,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宁瑟瑟步伐很快。

    她的心在剧烈跳动着,脸上涌起热意,不知道是酒精带来的,还是其他。

    风拂过鬓发勾住嘴角,她甩了甩脑袋,结果把自己甩得有点晕。

    宁瑟瑟想,她要感谢陈致学,多谢他的勇敢,也带动了她。

    “啪嗒”

    她走到会所的临时停车处,找到一辆车,一把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

    薄辰疏脸色一僵。

    “鬼鬼祟祟。”

    宁瑟瑟觑着眼,居高临下地看他“躲车里偷听别人表白,是不是有点没品呀”

    “说什么呢。”

    薄辰疏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有点尴尬地捏捏眉心,他这么远能听到什么,他也没打算偷看。

    “我是担心你不会喝酒,会出事。”

    “哦”

    宁瑟瑟拖长语调,阴阳怪气地冷哼“还会担心我呢我以为您不在乎我的事了呢。”

    “怎么会。”

    他偏头,又是只用半张脸对她。

    “哼。”

    宁瑟瑟喝醉后胆子格外大一些,直接上手去给他掰正过来。

    “刚刚班长给我表白了诶。”

    “哦。”

    “不过我拒绝了。”

    “嗯。”

    “他好真诚。”

    “所以呢”

    “所以你为什么疏远我总要有个理由吧,别找上次那种借口,太说不过去。”

    她双手搭到车门上,把脸埋在手臂间,只露出一双有些迷蒙的眼睛。

    薄辰疏看着她,眼神很复杂,过了很久,还是没说话。

    宁瑟瑟不满“为什么这么别扭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学学班长好不好”

    “他真诚,他坦率,那你去找他。”

    “你”

    她伸手在他手背上狠拧一下,但他面不改色,一点儿出气的感觉都没有。

    宁瑟瑟咬了咬唇。

    酒劲儿渐渐上来了,她刚才喝的急,酒意就更凶猛一些,心脏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蓦地俯下身。

    “薄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

    女孩的吐息就在耳边,近近的,带着酒气和热度。

    薄辰疏那边耳朵瞬间像火烧的一样,他瞳孔紧缩,只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仔细想了好久,你态度变化的前一天,我们吃了庆功宴,还去买了衣服,期间你帮我拿背包,包里有班长的情书,你是不是看到了”

    薄辰疏没承认也没否认。

    反应过来后,他飞速调整态度,黑着脸低斥“胡闹”

    “什么喜欢不喜欢,整天都在想什么”

    可惜,他现在演的再好,刚才的惊慌和通红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一切。

    “嘿。”

    宁瑟瑟露出狡猾的笑。

    她眼神渐渐兴奋起来,像是从未幻想过,所以不敢相信,又带着纯粹的喜悦和开心。

    “我已经知道了,薄先生,所以为什么你发现你喜欢我,却要回避我”

    “我送你回家。”

    薄辰疏表情乱极了。

    有被发现心思的恼羞成怒,有不慎暴露的懊恼后悔,也有深深的克制和压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宁瑟瑟不依不饶“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啊,难道我没有资格和你正面沟通吗”

    “不是。”

    薄辰疏很烦躁“你不懂事,你还小,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又小看我。”

    “瑟瑟”

    他很无奈“我们差了八岁,这八岁带来的社会阅历、思想心态都是不一样的,你根本想象不到这些会带来多少问题,更别提你或许根本就误会了你自己的心情,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刚好在而已,你或许只是需要我,不是喜欢我,我不能趁人之危。”

    “所以你是擅自否定了我的心意,然后又擅自觉得不合适,擅自拉远距离”

    “我没否定你的心意,我只是”

    他只是不敢去相信,如果错了呢如果是误会呢

    宁瑟瑟若有所思“看来是我传达的还不够真诚直接,没关系,给你下一剂猛药你就会相信了。”

    薄辰疏

    她又醉呼呼地抱怨起来“所以你真的喜欢我,不愧是你,察觉到心动,不该是开心、激动,然后去追求吗你居然第一时间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嗯,也的确是您的作风呢。”

    他的心动一点都看不出是心动,态度表现得也太奇怪了。

    “这些不是乱七八糟的,这些是第一时间就必须考虑的。”

    他古板地纠正,然后咳了一声“还有,别把什么喜欢心动的挂在嘴边,不合适。”

    她说起这些词倒是坦坦荡荡毫无异色,但薄辰疏只感觉这大晚上的气温堪比正午,他这身齐整的西服太热,都要把他给焖熟了。

    “”

    “这有什么不合适”

    宁瑟瑟撇嘴,又忽然笑起来。

    她目光在薄辰疏身上逡巡,眼中露出些狡黠。

    “对了,薄先生,高考的奖励,我是不是还没跟您提过呀”

    薄辰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带你旅游还不够”

    “不够,这是另外的。”

    她也不管薄辰疏同不同意,收回趴在车门上的手,拉开门,弯下腰。

    会所门口五颜六色的装饰灯光,还有旁边路灯昏黄的灯光,此时一齐映在她眼中,把她那双本就流光溢彩、犹为摄人的眼睛,映得更加夺目。

    她真的像个大人一样了,眼神中已经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一丝风情,尤其是现在喝醉,她眼眶晕红,就更加明显。

    任谁也不敢与此时的她对视,害怕一不小心就什么都听她的吩咐了。

    薄辰疏下意识挪开目光。

    就是这么一走神。

    女孩的气息忽然极速接近,不等他反应过来,凉凉的、柔软的、带着酒意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

    “”

    夏夜的风、飘动的树叶、流动的彩灯、会所里隐隐的喧闹,仿佛都在这一刻按下暂停键,突兀地滞住不动。

    薄辰疏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心脏仿佛不会跳动了,甚至连呼吸都不得其法。

    过了好半晌,也或许只是过了一瞬,总之他的大脑挤满了女孩眼中缤纷绚烂的烟火,轰隆隆地震荡,光怪陆离,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迫使自己意识到

    他们接吻了。

    她居然在吻他

    好荒唐。

    他瞪着眼睛,显然很影响宁瑟瑟,她不满地抬起手,因为醉意没什么力气的胳膊,努力找了找,才附上手来,遮住他的眼睛。

    世界陷入黑暗,薄辰疏这才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感受到自己身上滚烫的温度,以及嘴唇上的触感。

    就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走神了。

    谁能想到呢

    从小被严厉教导,行为从不出格,一举一动永远刻板地停留在划定范围之内的他,此时居然正在停车场,在随时可能有人过来的公共场合,和女孩子大胆地接吻。

    这太荒唐了,真的很荒唐。

    薄辰疏找回呼吸的霎那间,就想推开她,呵斥她怎么能这样做,然后严肃地教导她。

    可是他的身体好像完全不听使唤,僵硬到甚至快要抽筋,一直到她自己离开,他都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什么都没能做。

    “哎呀。”

    宁瑟瑟带着醉意,傻呵呵地笑“你看起来并不讨厌的样子。”

    薄辰疏猛地大口呼吸起来。

    宁瑟瑟满意地眯起眼睛,看着他偷笑。

    她喝醉了,但也没完全醉,刚好处于留有思维能力,又被酒精膨胀了胆子的状态。

    主动亲吻薄辰疏,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可完成。

    此时她不止害羞,也有一种奇怪的成就感。

    说来,虽然薄辰疏一开始叫她“小鹌鹑”,她那时也总是显得怯生生、胆小自卑,但她本来不是那个性格。

    宁瑟瑟小时候就敢在没有大人管的情况下,漫山遍野地到处探险,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不怕脏和累,也不怕虫子不怕山路,甚至她那时还会叉蛇。

    虽然长了一张可爱的脸,看上去也瘦瘦弱弱,但她那时是十足的野孩子,胆大包天,危险的山林就像她的后花园,也亏得那片没有大型动物,蛇也多是无毒,她才安然无恙。

    她本就是大胆而肆意的,面对目标从来都是勇往直前,什么都不怕。只是后来,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寄人篱下的状态,还有宋芳裕和虞芊堇的打压和控制,这些都磨去了她的性格,她需要爱,所以渐渐收起了原先的模样,变得沉默寡言。

    是薄辰疏把这些又还给了她,他的纵容让她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么现在把这些大胆用在他身上,不是很合理吗

    “这个奖励兑现了,还有一个。”

    宁瑟瑟欣赏着他难得一见的表情,得寸进尺。

    “什么时候还有一个。”

    薄辰疏嗓音很哑,他还晕着,没能立刻抓住节奏,占据上风,而是被她带着走。

    “去年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就是我成功升上一班的那一次,我说想要自拍,您不给,后来不就搁置了嘛还没兑现呢。”

    她抬高下巴晃了晃,神气活现,很得意自己还留了一手。

    “现在,我的心意有传达好吗这可不是误会和玩笑,不要再看轻了。”

    “这个奖励,我想”

    她又凑近了,和之前每一次对他提要求一样,用从下往上的目光看他,明明在卖乖,看起来却像个小滑头。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她理所应当的,就像他肯定会答应一样,虽是疑问句,语气中却是势在必得。

    宁瑟瑟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以往每一次,她的要求都会在他这里得到满足,无论是什么好像都能实现,他总是包容着、纵容着,予取予求。

    那么这一次,也帮她实现一下吧。

    她微微耷拉眉眼,鼓了下脸“别再拒绝我了,你对我冷言冷语,我可是很伤心的,不要那样。”

    “您那么古板,我们都亲了,您得负责吧”

    “又不是古代。”

    “您和古代人好像也没差呢。”

    她倏地抬起下巴,作势又要来吻。

    薄辰疏猛地用手挡住,然后输给她了似的,另一只手捂住双眼,手指插到发间,然后身体重重向身后的靠背砸了下去。

    “不成体统。”

    他捂住了眼,宁瑟瑟无从看到他的神情,但却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线条优美的耳根和脖子、暴露出的喉结,还有那双宽大的手掌,无一处不泛着红,泛着投降的信号。

    她这剂猛药看样子下的很对嘛。

    薄辰疏思维一团散乱,但奇异的是,他此时完全没心思去想责任、后果、面临的问题、和要做的改变。

    他突然想明白了,他是怎么喜欢上宁瑟瑟的。

    从通过那个游戏第一次接触她开始,她那种努力往外冲的生命力就一直令他向往。

    她和自己不一样,她是有色彩的,是鲜活的,她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向往,并付出努力去拥抱它,而自己却困守一隅,不是没能力冲出去,是没那样的生命力。

    虽然装修小游戏神奇而令人探究,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匹配到的玩家照顾到如此程度。

    归根结底,他一直很向往,想接近。

    包括现在也一样,宁瑟瑟再次打破他的所有预想,来了这么一手,打的他措手不及。

    她很勇敢,她的情感真切而炽烈。

    薄辰疏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

    他得承认,他为这样的宁瑟瑟而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要完结了,还剩几章,不能老是瑟瑟来主动嘛,让薄总也支楞一波,然后就差不多了。

    目前定了三个番外,其中两个就是之前说过的那两个,还有一个是在一起之后纯腻歪的日常番外,大家还有啥想看的可以评论区告诉我也不一定都写哈,要看我有没有相关脑洞

    然后,这段我本来想把别扭写的更大一点,薄总更过分一点,然后瑟瑟伤心到直接卸载游戏拜了个拜,然后交换小屋正式上线,刘主策自作聪明拍马屁,给薄总强制更新了正式上线版本,然后薄总就发现他的游戏变成了市面上的版本,原先的小游戏没了,两人断联一段时间,再开始火葬场和好咳,不过这样太狗血了,也有点崩人设,瑟瑟不会轻易放弃,只会直接揪着他真人对线,薄总也不可能真的忍心伤害瑟瑟,所以没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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