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午吃得有点饱, 现在胃里是一种充实的满足感,根本睡不着。
拿起手机浏览了一会网页,里面弹跳出来几张图片, 殷言声看了一眼, 还是几天前的那个豪车的事故。
豪车车祸, 在加上江氏的股票, 一直有热度。
他盯了几秒, 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一辆黑色的车头被撞得向内凹了进去,铁皮内的发动机裸露出来, 在袒露的汽车内部里隐隐可见库里南的标志, 副驾驶上挡风玻璃有一个坑洞,受力点周围的纹路像是一条毒蛇一般在破碎玻璃周围蜿蜒盘旋。
虽然媒体报道的有些夸大,但难以否认的是车被撞成了这个样子的确难以修复。
殷言声点开了下面的评论区,最前面的一条评论是那货车司机这辈子都赔不起了吧下面跟了近万条回复。
普通的车与豪车相撞本就是一场引人关注的事故,更何况这种限量版的豪车。
希望人没事。祈祷祈祷后面跟了两个双手合十的表情。
我去我知道这车主人是谁,希望不是他。
殷言声顿了顿,点开了这条评论底下的回复。
快说是谁这么有钱
快说快说
在一系列留言回复求解密里楼主道不确定是不是, 江氏的xh
艹别吓我,我还买他们家的股票了。
有可能是真的,我刚看了交警发出的通告, 这场事故中一个姓邓,另一个就姓x。
看到那两个缩写的瞬间, 殷言声心里一紧。
纤长的手指急速地往下滑,上千条的评论里祈祷的、惋惜的、阴阳怪气的都有, 网路世界里人人都得了一张隐身符,各种声音都可以发散。
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给席寒发消息。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 其实这是常有的事,上班族一个会议可能几个小时,这个时间段内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手机,秒回消息很难做到。
殷言声眉间沉沉,他一个一个地翻着关于那场车祸的报道。
零零散散的几张照片,有的远又的近,多数是那辆黑色库里南的,其中有一张路人拍的照片,可能是凑得近,车内蜿蜒一摊血迹缓缓渗透到驾驶室上的座椅上,已经是暗红色的了。
殷言声一张一张地看,在目光触到照片边角上的时候他像是被一道冷白的闪电击中,全身血液都凝固起来。
那是一颗沾了血的绿色袖扣,祖母绿外面镶着一圈银边,是当初他给席寒买的。可是现在其中的一只出现在了残破的车内,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碧绿的面上还沾了一点血,难见当初莹莹亮色。
心像是直直地往冰水里下沉,殷言声闭着眼睛用力的捏紧拳头,他呼吸声很重,拨着号码的指间苍白微微发颤。
一阵又一阵的铃声响起,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茫茫地往地上落去,没有人知道会掉到哪里去。
只是一段一段的静音,电话的那段似在深深海底,而他亦像是被漫来的潮水淹没口鼻,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席寒
席娇娇
殷言声闭了闭眼睛,再一次地给他发消息,他十指僵劲得不听使唤,连几个字都发的困难无比。
席寒,回复一下消息好不好,你别吓我。
殷言声按住语音输入,一连几个消息发送过去,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浮木。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起来,病床上的面色苍白,一双眸子倒是一如既往地幽邃。
江瑜坐在旁边“容我提醒一下你现在是病人,别说出院了,你玩手机的时间都要被限制。”
席寒下意识地向伸手揉额头,抬起一半才想起他两个手上都打了点滴,垂眸扫过后移开视线“让我看看手机。”
江瑜递过去,微信聊天界面上一共是二十多条消息,看到那带着红点的语音消息后席寒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点开一个,自家小朋友的声音传来“席寒,你有没有事你给我回个消息。”
前面还是冷静的,后面隐隐有了一种鼻音,急促呼吸之下的声音,已经是带了一点哭腔。
殷言声小朋友一向冷静,今天这么难过到失控还是头一回。
除此之外还有十来条的短信这部手机的主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请跟我联系,谢谢。
席寒只觉得心里被人掐了一把,他手指动了动发送一条语音过去“别担心,我没事。”
江瑜把他举动收入一双桃花眼中,他道“医院外有人盯着,你这时候不能出院。”
“我去安城一趟,把他安安全全地带过来,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在这个时候听到耳中如同天籁,殷言声猛地拿过手机,盯着上面的消息。
在听到席寒说没事的时候他心里一松,仿佛飞走的灵魂才游荡回来。
席寒说“现在电话里解释不清,三个小时后有人来接,小朋友跟着他过来后我当面给你说好不好。”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音色清,亦如当初那般带着纵容和诱哄的语气与他说话。
“小朋友现在就待在公司,不要自己开车也不要胡乱猜想什么,我现在很安全你放心。”
殷言声觉得心里稍微安了一些,他现在才觉得浑身血液才重新流动起来,冰冷的手指动了动发了一个好。
三个小时过得很快,他只能把公司里的事情简单地安排一下,又给疗养院那边打了电话,安顿好之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前台打过来电话说有人要找他,殷言声说了一句让他稍等一会就出去了。
站在前台前面的是一个男人,极其挑人的白色西装穿在身上也难找一丝瑕疵,身形流畅气质温润,在人群之中一眼就可以让人注意到,许是感受到殷言声的视线,那人转过来勾唇微微颔首“你好殷言声,是席寒让我来的。”
他眼中带着笑意,温文尔雅,很容易取得人好感。
殷言声也轻轻点了点头“你好。”他没见过面前的人。
殷言声打量江瑜的时候江瑜视线也落在他身上,鼻梁高挺眸子黑白分明,身姿笔挺的像根翠竹,骨相极好不卑不亢,有种清清傲傲的劲。
和照片相比真人容貌没有多大变化,但身上那种未出校园时的青涩褪去不少,显得成熟了许多。
江瑜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笑了笑“走吧。”
从公司到机场的那段路很顺畅,殷言声坐在后排,一共三辆车,他们在中间的那一辆上坐着,前后的另外两辆上都是保镖。
刚上车的时候他听到司机很恭敬地开口叫了一声江先生。
殷言声拿着手机搜索一下江氏的国际跨境贸易,筛选之后留下了几条信息,其中有张是几年前的总裁出任时演讲的照片,上面的人赫然就是面前的这位。
江氏创始之人的孙子,他们家里有一个更出名的人杜诗丹。
女星杜诗丹当年被媒体报道灰姑娘嫁入豪门,哪怕后来荣登影后收视一流头衔也是江家儿媳,在提出离婚之后鲜少人说她是自己提出离婚的,而是称之为豪门梦碎。
仿佛她的头衔和荣誉在那个家族里不值一提。
殷言声慢慢地闭上眼睛。
席寒。
他心理咀嚼这个名字,所以席寒一直没让他见家人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又或是和江家有关
他缓缓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戒指,眸中有淡淡思虑,平常家底稍微敦实一点的家庭谈婚论嫁尚且要考察一二,就比如乔飞的父母属于中产阶级,大学时期就对乔飞提出要求他未来妻子父母双方至少要有一人有养老保障金。
殷言声把自己和江家稍微算了一下,发现犹如天堑。
前方坐的江瑜突然开口,他温声道“我以前见过你的照片,这次一眼就认出你了。”他能猜到几分面前人在考虑什么,便耐着性子解释。
“席寒其实比我大一个月,我是他弟弟。”席寒家中排行第三,老大是江博然,老二是江博然的妹妹。
殷言声说“那江天是”他只听席寒说过江天,没听过江瑜。
江瑜温声道“也是弟弟,只不过席寒没有跟父姓。”
看到殷言声脸上闪过怔愣,江瑜心里低叹一声,面上丝毫不显“家中都听席寒说起过你,本来早该见一面的,但一直囿于俗事。”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真心实意地道“不过这次好,总算是有机会了。”
殷言声顿了顿,点了点头。
其实殷言声只要去江家看一看就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江老爷子同意了谁敢乱说话,江家三脉如今各过各的,江家伯父和江家姑母都精明世故之人,难有闲心管别人家事就算江惠民这一脉的孩子和植物结婚这两位都能微笑送上祝福。
江二夫人遇着亲生儿子江天的事还能说上一二,至于江瑜和席寒这两人的事她一概不问,家里唯一会叭叭两句的也就是江惠民了,不过没关系,他不敢在席寒面上说,就私底下和江二夫人说上两句再被怼回去。
可以说,只要殷言声愿意,他现在在江家是可以横着走的。
飞机穿过云端行驶在平流层中再缓缓降落,一直到京都的一家私人医院,保镖一直寸步不离。
穿过医院回廊再进入电梯中,狭小空间内有着轻微的失重感,到了医院的病房外,身后跟的人才散去,只留下殷言声与江瑜两个人。
江瑜轻轻推开了门“我把人完好无损的给你带过来,这回安心住着吧。”
殷言声没听他在说什么,他只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席寒比过年那会消瘦了,脸庞像是一尊毫无血色的冷玉,下颔线越发清晰起来,左臂上缠着纱布,唯独一双眉眼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他看到他,抬眸时眼中有着笑意,就那样开口“小朋友,过来。”
还是那副懒散随意的样子,卷着一些轻浮和散漫,殷言声心里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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