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眼看着已经把人送到,没有理由还杵在这里,自己找个了借口离开, 把面前空间留给这两人。
席寒轻招了一下手, 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来我跟前。”
殷言声走过去, 几米的距离他眨眼间就到, 病床上两个人有些窄, 他只挨了一些床边坐着,认真地看着席寒。
眼睛里是黑多白少, 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人看, 像是唯恐面前的人消失似的。
席寒心里叹了一声,伸手把人揽住,他手臂从殷言声肩膀绕过去,将人环住往自己怀里揽,身上温度相互透过传达,直到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后才停下,手掌在殷言声背后安抚似地轻抚“小朋友, 我没事,看我不好好的在这吗。”
殷言声说“你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几天席寒是怎么治疗的他也不知道。
其实撞击的那会他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撞晕了, 肋骨有点问题,还有玻璃碎片扎进身体了, 不过这话席寒没打算说,他道“不严重, 没事。”
殷言声看了他一眼,自己轻轻挣开去床尾找病例看,看到上面的肋骨挫伤和一系列伤后眼眶就红了, 他快步走过来,想要伸手碰席寒半路时又放下,怕自己没轻没重的伤到了席寒,最后只轻轻颤了颤唇瓣,声线嘶哑着开口“席寒,你那时多疼啊”
平时那么娇的一个人,吃个饭都怕烫,怎么就让他这么疼
从席寒这个角度可以看清他所有的神情,脸颊上肉少,侧脸上可以看到颧骨的痕迹,面上没什么红润的气色,霜雪似的清白,故而现在眼皮上那一抹红色就格外的明显,像是被人拿了揉碎的花瓣在眼周围抹了一回,有股脆弱的劲。
席寒只觉得自己心里被人扎了一下,他轻轻环住殷言声,开口时语气轻柔的仿佛对着柳絮说话“小朋友,我自己心里有分寸,没多疼。”
殷言声的鼻尖都是竹木与消毒水的气味,后者将席寒身上那种竹木味道都压了下来,闻着淡了不少,他用力嗅了嗅,脑中都是他的话。
我自己心里有分寸。
“席寒”殷言声抬起头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人,仿佛遇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什么叫你有分寸”
他想起乔飞的话,说是不到半年两位总裁出事,而如今那位传闻中生死不知的总裁他今天才见到了,殷言声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也听过一些商场上的手段,有的人自会用自己当诱饵。
而如今,席寒给他说有分寸,什么情况下出车祸的人会说自己有分寸
席寒一怔,暗悔自己失言。
看到他这个模样殷言声什么都明白了。
他站了起来移开几步,只觉得浑身在冰冷的水中,隐在衣袖下的手掌轻轻颤抖着,他身上什么温度也没有,外面已是春天,他却彷如在寒冬腊月。
席寒顿了顿“小朋友。”他声音低低的。
殷言声就那样看着他,唇瓣动了动,他有一肚子的话到了唇边,生气的质问的紧张的后怕的,那些浓重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席寒”殷言声闭了闭眼睛,声音嘶哑“你偏偏要这样吗我不相信你没有别的办法。”
他被浓烈的情绪淹没,直直地沉到昏暗冰冷的海水中,看不见光也呼吸不上来,喉咙和肺部都是干涩的,说一个字都费劲“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席寒说“小朋友,我真的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本身就很熟悉路段和车,我曾经还参加过赛车懂怎样保护自己”他的话语蓦地止住,像是留声机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的空旷,因为面前的人眼眶里的泪掉了出来。
殷言声很少哭,在他面前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如今他眼睑周围一片红,睫毛上沾了雾蒙蒙的泪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呼吸声格外的重。一声一声地剧烈呼吸,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疼痛似的。
殷言声说“我看新闻发现了你那颗袖扣,我那时候联系不上你。”他也不知道和席寒相识的人联系方式,像是在大雪茫茫中找一人,前路未知“我妈妈是出车祸去世的。”
殷言声有些茫然地看着席寒,像是在问席寒也在问他自己一样,就那么低低地开口“我那时候就在想,哪儿也不去就在家等你,我能等到你吗”
分别的时候他说过等过上一个多月后就能常回家了。
席寒闭了闭眼,忍住眼眶里的热意“小朋友,你来我身边。”他已经忍不住地欲下床了。
殷言声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席寒伸手将人手握住,掌心手掌的温度似裸露在腊月里,他用另一只手给他擦去眼皮周围落下来的泪水,指间亦是冰冷的黏腻。
席寒道“对不起小朋友,我这次没考虑清楚。”
殷言声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睫毛投下来落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席寒伸手把人搂住,他胸膛处是殷言声的后背,薄薄的一层能触到上面凸起的肩胛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一手摩挲着肩膀,斟酌着语气开口“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你在家等我绝对可以等到。”席寒轻叹,语气里含着殷言声从没听过的认真,他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我很多年前就立好了遗嘱,这并不代表着我不爱惜生命,我只是担心哪天万一飞机失事留下了棘手的烂摊子。”
殷言声盯了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嫌他说话难听。
“其实我偶尔想过,要是我真的遇到了不测我也会把你安排好。”给这小朋友留下足够的钱财和后路,让他一生都无忧“但我觉得不行,我总觉得不放心,我还是看着你才安心。”
现在已经没有谁离不开谁,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他一面知道殷言声独立,一面又觉得他脆弱,把他一个人留下这事想都不敢想。
殷言声一直没说话,在听到他说到这的时候才唇瓣动了动“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单论他话语听起来像是赌气一般的开口,但只有清浅的语气让人知道他是认真的。
殷言声慢慢地把怔然的席寒搂住,他窝在怀里在他耳边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身后一支手臂顿了一会才慢慢地搭上他后腰,良久之后才缓缓应了一声“好。”
此番这样抱着,席寒手往上移了一点,慢慢地穿梭在黑发中,,比他上次见时短了点,额前有碎发落下来,也没有什么发胶或是刘海,很清爽的一个发型,眉骨那处有些凸起,看起来带着点凌厉桀骜劲,身上穿了一件黑色外套,坠子的红绳就隐在其间。
席寒看了几眼,指腹在他眉眼处摩挲了一会,对方睁眼瞧他,眼眸黑多白少,这样看上去还有些凶,让人很难想像方才的脆弱,席寒笑了一声“来床上躺会”虽然是询问,但他已经向里面移去了些,给留出位置。
虽然是病房,不过这病床不算宽,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就得贴在一块去。
殷言声看了一眼,又看看旁边的那一张专门留的陪床“我不累,要是想睡的话就去那张。”
这个病房大概有八十多平方米,病人专用的这个房间有两张小床,除此之外还配了客厅浴室和厨房。
席寒笑笑“我现在就想让你睡这。”话里还有些霸道,略微有那么点强势的意思。
殷言声有些迟疑“我怕压到你。”万一碰到伤口了怎么办
“不碍事,上来。”
席寒已经把位置空了出来,旁边堪堪能躺一人,殷言声脱了鞋和外套躺下,他双手平平整整地放在身侧,整个人直愣愣地躺着,不敢动也不敢翻身,唯恐自己碰到席寒哪里。
席寒就随意多了,殷言声把外套脱了后里面就穿着件薄毛衫,躺下的时候贴在身上,伴随着胸膛的起伏可以看到腹部纹理,线条越发明朗起来,利索又清晰的。
席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手指捻了捻“我瞧着你瘦了。”线条流畅有力,像只漂亮的猎豹。
“没有。”殷言声说“我体重没变。”穿厚衣物的时候是那个体重,如今穿上春衫了还是那个体重,所以可能还重了一点。
席寒说“是吗我摸摸。”他手掌已经自然而然的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殷言声肌肉有一瞬间紧绷又马上放松下来,席寒手背上还固定着留置针,手腕延长管那里的肝素帽还用胶布贴着,现在他衣服就在上面轻轻地蹭。
殷言声看着有点心慌,自己动手把上衣撩起来。
一截白韧的腰就那样出现在眼前,直直晃了一下眼。
席寒开口“小朋友。”
“嗯”
他贴近耳蜗,呼吸声荡在耳畔“这样把衣服撩着手臂酸不酸”手臂是悬空的。
殷言声一个多么纯洁的人,哪里知道身边的人有多心猿意马,都住院了还不安生脑子里什么都有,他慢慢道“还行。”
“我教你一个解放手臂的办法。”席寒道“小朋友躺下把衣服推上去咬住下摆就行。”
殷言声想了一下他描述的样子,接着脸上一热,他飞快地松开衣服又轻轻拉住席寒放在他身上的手,佯装淡定地道“你说什么呢”
席娇娇,你都住院了知道吗要好好休息
席寒任由他拉住自己也不挣脱“你算算我们分别多久了我走的时候雪还未消,现在桃花都开了。”
最少两个月了,更要命的是上一次就一晚上。
席寒打知晓人事起就挺坦然的,后来又认识一系列狐朋狗友,用周子阳话说是酒池肉林里蹚过去的,席奶奶教诲加之自己守住没跟着胡闹,故而也没觉得怎么样。
二十三岁那年遇见殷言声了,自此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殷言声又一直顺着他,他是那种不说累也不会拒绝的人,故而基本上是让席寒如鱼得水。
那时候席寒来安城就落榻酒店,两人那晚一定会见面,故而那时候频率不高但很固定,半月一回次数不定,所以还能忍住。
像两个月两个月一回的,两人都还是头一次。
殷言声闭了闭眼睛,两人挨得那么近彼此间的反应都瞒不了对方,其实不止是席寒,他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同样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也想和席寒亲近。
不过现在不行,哪有受着伤住着院做这事的
“不行,你就忍忍。”
席寒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忍忍,嗯”他呼吸细密而又灼热,透着股昏暗暧昧“那现在顶着我的是什么”
话落,殷言声白皙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如血玉一般的颜色,耳部轮廓都烫了起来。
他别过头去,用圆润的后脑勺对着席寒。
席寒又伸手把人扒拉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殷言声态度格外坚决“不行,绝对不行。”他又补了一句“我认真的。”
过了一会儿,他眼前出现了一支手。
左手,手掌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有个针孔,那是白天在这个手上用一次性针头输液留下的,手臂皮肤薄且白,上面覆着淡青色的、微微鼓起的血管,很漂亮且有力的一支手。
这支手勾住他的手,手指在掌心轻轻地画着圈,指腹所过之处一片痒意。
席寒说“这样,可不可以”
殷言声懂了他的意思。
他下床把门锁住,又盖住被子,两人躺在一起。
带着薄茧的手心平时摸起来没什么,这个时候就有些刺激,殷言声这才明白席寒的手有多灵活。
他抿着唇没发出声音,到最后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哼了一声,身边的人轻笑了一声“小朋友,你的动作别停啊。”
接着就感觉到一支手覆在自己手上,圈起来带领着他怎么做。
殷言声掀开被子,他耳尖还是红的,直接去浴室洗了手,出来的时候端了盆水,把席寒的左手浸到水中,两人手在水里缠在一起,满手都是泡泡,等到鼻尖都是洗手液乳木果的味道后才洗掉。
殷言声还不放心,又捏着席寒的手靠近嗅了几下,确定什么气味都没有后才放下心来,把刚才的纸巾清理干净后才躺了回去。
席寒勾着唇,他眉梢眼角带着点得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身边人的脸颊,又用手捏着一撮头发勾着玩“我们聊聊。”
殷言声说“聊什么”
席寒道“小朋友,你上学的时候看过小电影吗”
一般的男孩子到了高中们已经能找到这些东西了,相互交换什么的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好兄弟哥们之间互帮互助一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会他清楚后面这事殷言声小朋友做不出来。
殷言声说“没有。”
席寒略微有些惊讶“我不是说同性的,就普通的。”
殷言声诧异极了“没有啊,必须要看吗”
席寒沉默了,他本来还想着逼问一下小朋友看过的小电影,再说上几句不许看别的女人和男人,顺便再把人逗上两句,结果对方直接没有。
“那小朋友平时自己动手的次数多不多”
殷言声想了一下“不多。”
他十九岁就遇到席寒了,以前又操心着学习和姥姥,那时候挺累的,基本上碰自己的次数很少。
席寒从他刚才的动作中其实已经猜到了,毫无章法又生猛,经验不足。
他低着头亲了一下“我们家的小朋友好纯。”
殷言声不说话,他盯着席寒看了一会,突然开口“我们聊聊。”
席寒随意道“行,聊什么”
“你以前看过什么小电影哪国的和谁看的”
席寒“嗯”
殷言声说“不许思考,马上回答”
席寒
看到他有些郁闷的神情,殷言声眼中有了笑意。
啧席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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