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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周一的清晨, 曦光温柔,暖阳穿透云层洒向大地,在高耸磅礴的写字楼玻璃墙面上折射出深浅不一的淡淡虚影光晕。

    林恒站在o总裁办公室门前, 屈指敲了敲门,等听到陆越岩一声“进来”的回应后,伸手推门而入。

    “陆总。”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林恒将手中的深蓝色资料夹递到陆越岩面前,“这是上次您让我去查的事情,都在这里了。”

    陆越岩执笔签字的手闻言微微一顿, 紧接着,他笔锋不断地在手中那份文件的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后, 才旋上钢笔笔帽,接过林恒递上来的资料夹,翻开扉页。

    这是一份完整详尽的、关于“三清园”的摸底调查报告,其中涵盖了这个民间戏班的前世今生,甚至包括每一位班子成员的个人详细资料。

    陆越岩一目十行, 翻开调查报告时的表情与平时审阅集团文件时并无异议, 平静又淡然,始终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

    实际上, “三清园”的发展历程和目前的尴尬处境, 也确实与他设想的没有多大出入。

    难以为继、入不敷出、苦苦支撑从这份调查报告上不难看出, 这个民间戏班子, 早已是日暮西山, 垂垂晚矣。

    倏而,陆越岩始终冷静的眸色在看到纸页中某一点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他合上资料夹, 随手放进办公桌左边的抽屉里,对林特助道“行了,东西我留下,去忙吧。”

    “好的陆总。”林恒颔首,抬眼时目光不经意从陆越岩脸上扫过,视线捕捉到他下唇那处已经快要结痂、但依旧明显的细小伤口时,不由一顿。

    但很快,私人特助的专业素养还是让林恒安然收回目光,表情波澜不惊地想了想,又轻声问了一句“还需要我再特别留意一下吗”

    “不用。”陆越岩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低头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头也没抬,淡声道“出去吧。”

    林恒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轻步走出总裁室。

    也不知道是哪位胆大艺高的神人,居然敢对陆总下嘴

    还咬得够狠的啊。

    而就在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下一秒,陆越岩拨出的电话被接通。

    大概是没成想会接到陆越岩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对方显然非常意外“陆总”

    “胡总,好久不见。”陆越岩随口应付着,像是生意场上惯用的社交方式,声中带笑,却不见走心,“最近地产业势头不错,胡总生意兴隆啊。”

    “哈哈托陆总的福,您吃上了肉,好歹没忘了给我们这群老家伙喝口热汤啊”

    三言两语,你来我往的商业互捧后,对方终于试探着问到了点子上“不知道陆总今天打电话是”

    都是聪明人,他倒是不会认为陆越岩有那个闲情逸致专门打通电话来聊天叙旧。

    陆越岩脊背靠上宽大舒适的办公椅背,整个人锋利锐气的气场渐渐平和下来,闻言清朗一笑,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听说胡总在古文化商业街那边有块地,联排的商业店铺,最近在收回”

    “是啊。”陆越岩开门见山,既然问了古文化街的地皮,那接下来要谈的就是生意了,对方也不含糊,直白道“小打小闹的动静,不成气候,怎么陆总这么问是”

    “胡总太谦虚了。”陆越岩笑声淡淡,“要是连您这赫赫有名的商业地产大佬都是小打小闹,那还有别人的一条活路吗”

    陆越岩虽然顶着陆氏集团负责人的头衔叱咤商海,饶是手腕多么变化狠戾,但他毕竟年轻,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和这一众商界资深老油条前辈相比,属实是个晚辈,而眼下他这样刻意放低身段,话里话外捧着对方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一下确实哄得胡总心花怒放,不由朗声笑道“陆总别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

    “好。”陆越岩笑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您手里古文化街那块地,我想要。”

    “嗯”电话那端,胡总显然愣了一下,沉默两秒,不解道“陆总您经营的可是万年不衰的奢华行怎么现在也对地产感兴趣了”

    陆越岩低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如今整个房地产行业发展渐缓,宏观调控的干预下,市场早已经不能肆意生长,遑论和普通房地产行业比较之下,总价高和利润率、开发风险都更高一等级,且投资回收期更为漫长的商业地产模式。

    陆越岩做钻石奢华行出身,自然对钢筋水泥之下浇筑出来的价值不感兴趣,他不过是另有所图,醉翁之意,何须在酒。

    “这个”在商言商,无论平日里打交道时商业互吹得多么天花乱坠,但是商人天性决定了,只要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人人都是老狐狸,胡总语气中有几分犹豫,“陆总有所不知,这边的联排商铺收回,其实是想整合土地资源,建一个古文化街的地标商业建筑,嗐,实不相瞒,我连设计院都已经联系好了,只要地收回来,马上就下场实地测量了”

    “胡总。”陆越岩依旧轻笑,淡声道“您开个价吧。”

    “”

    一天后,日暮黄昏,五十二层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人大力推开,陆越岩坐在办公桌后,闻声抬头,就见陆梁顶着一脸见了鬼了表情,大步闯了进来。

    秘书小跑跟在陆梁身后,忙不迭追进办公室中,余光撇见端坐在桌后的陆越岩时,简直快哭了出来“陆总,二公子说找您有急事,我”

    “没关系。”陆越岩微微颔首示意,“你先出去。”

    秘书欲哭无泪地离开后,陆越岩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口随意挽上几折,眼中的神情似笑非笑,问道“什么要紧的事,二哥急成这样”

    陆梁拉过办公桌前的转椅,一屁股坐下,狠狠喘了口气,才问“你还问我听说你今天在胡一忠手里买了块地古文化街那片”

    “啊”陆越岩微微拖长了一点声调,同时抬手松开领带结,慢条斯理地解下领带,往办公桌上轻轻一掷,才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不是”陆梁震惊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那块地在什么位置古城中心天价啊我的小陆总再说了,放着大把的钻石还不够你玩,怎么想起玩地皮了”

    陆越岩但笑不语,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肩颈,而后走到办公室的待客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一套功夫茶具,陆越岩添茶烧水,笑着招呼道“二哥,来喝杯茶”

    “俗人一个,我没你那么好的雅兴。”陆梁急道,“那块地花了多少钱,怎么我听法务部说,已经在走程序了不是老大要是闻起来,你准备要怎么交代”

    “交代”沸水烧开,白色的水雾从壶嘴处蒸腾外溢,陆越岩执壶烫杯,笑容漫不经心,“我花自己的钱买块地,需要给谁交代”

    “自己”陆梁猛地顿住,几秒过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卧槽,看不出来啊”他压低了声音,闷声问,“你手上哪来那么大的可动资金流的”

    烫好了茶杯,一壶新茶被陆越岩冲过三泡水后,才缓缓注入公平杯中,茗香四溢,茶烟袅袅,陆越岩寡淡的笑容隐藏在朦胧的雾气背后,显得不甚真切,他低声笑道“那还要感谢咱们陆氏的财神爷。”

    这话他说得轻巧,可陆梁回过味来后不由心神大震,他惊愕地注视着眼前小口啜饮着茗茶,面上一派云淡风轻陆越岩,难以置信道“你是说操,成了”

    陆越岩放下茶杯,轻声道“成了。”

    一锤定音。

    好半晌,陆梁才从难以言喻地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陆越岩的目光顿时复杂难言“一石二鸟,一箭双雕陆总好手腕,也够狠。”

    陆越岩回以一声轻笑,含蓄道“有了二哥暗中鼎力相助,才能事半功倍,所以陆总,同喜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陆梁端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嘴边划出一个笑痕,话中有话道,“这套戏做下来,怎么看这好处里外都是你一个人的,我有什么可同喜的”

    陆越岩笑出声来“二哥,做生意既要往前看又要往钱看,这道理你懂,我也懂,所以第一次合作,也没什么能略表心意的,毕竟二哥什么都不缺,那么”

    陆梁克制住心中悸动“怎么”

    “就今天我买的那块地,不知道二哥看不看得上眼”

    “噗”陆梁猝不及防,一口热茶刚刚入口,顿时呛得天翻地覆

    陆越岩的意思是

    那块地,给他的

    陆梁好半天才堪堪止住闷咳,心有余悸,无法相信“你是说”

    “这一整天,二哥就只知道法务部在走程序了,就没仔细打听打听,那块地背书转让的接手人是谁”

    “操”陆梁怔怔许久,终于低声叹了一句,“陆越岩,你可以,别说陈东升那只老狐狸玩不过你,早晚有一天,就连老大”

    “二哥。”陆越岩重新给陆梁手边的茶杯中续上热茶,仿若不经意般,淡笑打断他,“这功夫茶讲究繁多,一闻寻其香,二啜觅其味,三嗅品其韵二哥刚才心急了,再试试这杯”

    陆梁霎时语塞,半晌过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方才惊飞了的三魂七魄此时终于慢慢归位,他端起紫砂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心神缓和下来后,忍不住慢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费了这么大劲,你想要什么”

    “我”陆越岩眉梢微挑,茶杯捏在指间,整个人向后靠去,是完全放松闲适的姿态,似乎是刻意思考了几秒,他才缓缓笑道“我想要的不多。”

    “说来听听”

    陆越岩道“古文化街那片联排商铺中,有座二层茶楼,二哥如果确实对喝茶没什么兴趣的话,不如割爱给我”

    “茶楼”陆梁再次愣住,“这么一场精心布局,到头来你就只要间二层茶楼”

    “是。”陆越岩笑道,“二哥舍不舍得”

    “操你这么问就是故意恶心我了啊。”陆梁缓缓笑开,半真半假道,“这事弄得,绕了一圈,我倒是成了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了,受之有愧啊”

    “哪的话,二哥应得的。”

    “行别说就是一座茶楼,你就是跟我要百亩茶田,没有我也给你种去”陆梁眉眼带笑,再次换上了那副陆越岩熟悉的风流笑意,“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法务部,让他们别费事了,那茶楼直接转你不就行了”

    陆越岩依旧不急不缓“那,二哥费心了。”

    送陆梁出门时,陆二公子忽然想到什么,倚着门框回身好奇道“哎,有个事我不明白啊,你要个茶楼干什么”

    陆越岩回答道“不干什么,送人。”

    “嗯”陆梁眼色幽深起来,“什么人”

    “打紧的人。”

    “哎卧槽”陆二公子顿时笑得贱嗖嗖,“这词儿倒是新鲜,有多打紧”

    “那要看有多上心了。”

    陆梁点点头,老神在在“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嘶,你回陆家这么长时间,我倒是没见过你对外边的什么人上过什么心就连咱们小影后都”

    说到这,陆梁嘴边的笑意倏然暧昧起来“兄弟,夺人之美,我是应该跟你说声承让还是谢了”

    陆越岩深邃的眸底溢出一点笑意,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散漫“二哥哪的话。”

    “那我倒是真想问问,咱小影后和你这上了心的人相比,差哪了啊别不是你久居兰室则不闻其香吧”

    陆越岩微微眯起眼睛,淡声反问“差哪了”

    “对啊,桑晴也算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吧,怎么就没能入得你的眼呢还是说,咱们陆总眼里那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陆越岩闻言淡然笑笑,眼睫轻飘飘地垂下,没说话。

    “哎,痛快点”陆梁来了兴致,“说说,到底缺了哪点让你上心的特质了”

    陆越岩低笑出声,掀起半截眼皮,闻声沉沉注视他两秒,才缓缓开口,懒洋洋道

    “缺个叽霸。”

    陆梁“”

    自从“三清园”从驻场的茶楼摘了匾牌,一连几天,班子无戏可唱。

    几个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白天依旧该出门的出门,该忙赚钱的忙赚钱,杨乐平日里不唱戏的时候就兼职跟妆师,经常凌晨三四点出门化妆,一场婚礼跟下来要到下午,傍晚回到家里通常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进了屋关上门,倒头就睡。

    楚杭做家教的那个小姑娘中考结束了,最后英语成绩出奇的高,为此小姑娘的家长特意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以示感谢,然而考试结束了,也就代表着楚杭这份兼职也做到了头。

    而他们四个人中,除了唱戏之外,只有叶天是有固定工作的人,在一家规模不算大的私人建筑公司做工程预算师,工作时间非常弹性,甚至不要求每天打卡坐班,只要甲方发过来的工程文案能在规定期限内交活就可以,平日里除了单位的项目外,偶尔还能接到“私活”,收入也算稳定,如此一对比,好像之前每周驻场唱戏时才是业余兼职,现在无台可登,生活却仿佛回归了正轨。

    这样看下来,每天最早出晚归甚至行踪不定的“无业游民”,就只剩下杨继一人了。

    这两天楚杭闲来无事,关注的最多的就是网上戏班募演的消息,哪里有商业演出了、什么地方要办特色民俗会了,不肯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想方设法地为“三清园”找到一个重新上台的机会。

    然而,种种努力也无异于竹篮打水,最终落空。

    楚杭从房间的小浴室出来,发梢泅着一点半干的水迹,天气依旧闷热,不过他的小房间倒是冬暖夏凉,即便是盛夏也不需要开空调,一盏落地风扇即可,既省电又照顾了楚杭些许畏寒的体质。

    夜晚安静,师哥师姐们还都没有回来,整座二层小楼里只有他一个人,楚杭在小书桌前坐下,习惯性地拿过手机游览晚间资讯,依旧一无所获后,又登陆了一个戏迷票友的非官方论坛,刷了几条帖子后,又切回微信群聊,准备问一下其余几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编辑好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发送,手机却先一步震动起来。

    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楚杭垂眼看了几秒后,接听电话。

    “喂”

    电话那边,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应答。

    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楚杭却透过听筒,清晰地听见了手机那边的人,因压抑着愤懑而发出的一声长长叹息。

    就在这一瞬间,他便确定了来电何人。

    果不其然,又过了顷刻,楚伯仁愠怒低沉的嗓音传来,除了愤怒,似乎没有别的情绪“你这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回家了”

    楚杭眼睫微垂,纤长的睫毛覆下来,挡住眸底清寒的神色,他停顿了一会儿,同样不带任何感情地反问道“找我有事”

    楚杭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那个“家”了,毕业后楚伯仁百般联系他,他不堪其扰,干脆直接拉黑了他的电话,才终于换来几天安静日子,没成想消停不过片刻,楚伯仁居然连换号再打这种办法都想出来了。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像父子的两个人。

    如果可以,楚杭倒是甘愿没他这个父亲,而想到他从幼时白梓雯去世之后的种种“离经叛道”,大概楚伯仁也不太希望有他这样一个所谓的儿子。

    不过就算再不待见,毕竟楚杭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那么既然如此,生意场上向来说一不二的楚总也就不能任由他这个儿子流落在外,不闻不问,毕竟是场面人,很多时候,很多时候做生意不光要靠运气和实力,圈内私下的口碑也极为重要,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楚总有一个原配妻子留下的大儿子,那他就没办法对楚杭置之不理,任由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议论。

    缄默半晌,楚杭渐渐没了和他沉默拉锯的耐心,俊秀的眉心微微蹙起,口吻是少见的不耐烦“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混蛋”这么多年,楚伯仁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大儿子这样淡漠中带着鄙夷和嫌弃的语气,听楚杭这么一说,方才还能将将压住的火气果然立刻被勾了起来,“你就是这么和自己亲爹说话的”

    这下,楚杭干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手机清晰真切地笑了一声。

    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下一秒,隔着手机信号都能感受到楚伯仁倍长的暴怒“混蛋,真的是出息了,翅膀硬了这么多年不回家,在外面过得四不像,如今又和一群不着调的公子哥混在一起,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楚杭靠上椅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自动忽略了楚伯仁因气结而嘶哑的嗓音,只抓住了关键的信息点,慢条斯理道“不着调的公子哥”他轻笑一声,“看来是有人憋不住,回去告状了。”

    这么久以来,楚伯仁并不掌握自己的行踪,而他和楚家人唯一有过的短暂牵连,就是前不久遇见楚思闻的那个晚上,那么消息是从哪里传到楚伯仁耳中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楚伯仁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弟弟,我还真不知道你现在过成了什么德行。”

    “哦”楚杭依旧笑着问“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就跟你汇报了这么点有效信息吗只说我现在扎在纨绔堆里乐得自在,没说点别的”

    楚伯仁沉默一秒,重重喘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楚杭笑声清浅,每一个字却都准确无误地刺在了楚伯仁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线上,“我还以为我这乐于助人的弟弟会告诉你,我现在不仅在公子哥身边混,更在公子哥床上混,没想到,他还有所保留了。”

    “”电话那边死寂一秒,而后倏然传来楚伯仁的怒吼“楚杭”

    “听着呢。”楚杭淡道,“凑巧今天你这电话我接了,那就索性说个清楚,你也听明白。”

    他声线冷寒成冰,那把在戏台上唱出风月悲欢人间嬉笑的好嗓子此时低沉得让人窒息“我过什么样的日子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和楚家任何一个人都无关,别再找我,也别再妄想我回去,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过我的独木桥,摔了淹了都由我自己担着,楚家的那条阳关大道,这辈子都别想留下我的脚印而咱们之间那点所谓的父子情分,更是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你只当没生过我,而我巴不得这辈子、下辈子,都别再姓楚。”

    “父子情分”长久震惊的沉默之后,楚伯仁声音嘶哑粗粝得简直刺耳,“断得干净”

    “是。”楚杭干脆利落道,“在我妈妈闭眼的那一刻,我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别说那是你们上辈人的事,我妈是怎么去世的你清楚我也清楚,你让我没了妈妈,我让你少个儿子,咱们扯平,今生都两清了。”

    说完再不啰嗦,直径挂断了电话。

    不需要再拉黑,他知道,楚伯仁不会再打过来。

    胸腔中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气球,随着呼吸,一点一点地被胀气撑大,慢慢地,窒息感堵满了整个胸口,呼吸都变得艰难万分。

    楚杭轻轻将手机放回书桌,像是陷入了某种不能自已的情绪旋涡之中,断裂的、依稀不辨的破碎画面如洪流般滚滚而来,将他生生裹挟缠卷其中,挣脱不得,呼救不能,飞驰的轿车、狼藉的车祸现场、雪白的病房,和记忆中最后一眼时,惊恐尖叫的母亲。

    他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张开右手狠狠压在胸口心脏的位置上,竭力地大口呼吸着,最后死死咬住下唇,倏而,唇齿间溢出一丝零星的血腥味。

    刺痛蓦然传来,楚杭双肩猛地一颤,终于回过神来。

    唇角原本已经结痂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被咬破,一点殷红的血色覆在唇上,衬得他雪白的脸庞更加苍白无力,被汗水泅湿的碎发垂下来,一双眼睛更加水亮逼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而茫然的痛楚。

    楚杭深深喘了口气,用手背揩过嘴角,在指骨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看来,以痛止痛确实是一剂良药,沉沦于苦厄之中无法自拔时,唯有更尖锐的痛,能让人瞬间清明过来。

    楚杭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笑意。

    人间清醒,竟要感谢陆越岩那晚突然发疯留下的“印记”。

    楚杭起身去浴室重新洗了把脸,出来时听见楼下大门“砰”的一声巨响,当即扔下手中的毛巾,飞快跑下楼去。

    一楼大厅,叶天架着醉酒的杨继跌跌撞撞进门,一抬头看见楚杭站在楼梯上,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么晚还不睡”

    楚杭两步一并地跑过来,伸手去扶已经人事不醒的大师哥,问“师哥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

    “上楼说。”叶天单手扶住杨继的一条胳膊,屈膝往他身前一蹲,身后的人顺势倒在他背上,他背起杨继上楼,沉声交代了一句“小师弟,麻烦打盆热水过来。”

    “好。”

    楚杭看着叶天背着杨继上楼,一刻不敢耽误,连忙去二楼的浴室里打了一大盆热水,浸湿了毛巾,脚步不停地跑回师哥房间。

    可就在端着水盆进门的一刹那,楚杭脚下的步子猛地一顿,霎时,他惊愕于此时卧室内自己看见的一幕,手腕一抖,满盆的热水差点就地打翻。

    听见止步于门口脚步声,叶天缓缓直起腰,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稍稍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抬起食指抵在嘴边,悄无声息地对楚杭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前一秒,楚杭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而下一秒,心口的那颗心脏重新启动,跳动速度之快,甚至有破膛而出的架势。

    他茫然愣怔地站在门口,手上的热水盆此时重有千钧。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吻吧

    就在片刻之前,他的大师哥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而他的二师哥杨老爷子的养子,和师哥师姐从小一起长大,那个私下直呼杨继“哥”,会喊杨乐“小妹”的叶天,竟然在这四下无人,夜阑深静之时,在大师哥醉得神志不清之际,俯身吻在了他眉心

    极度混乱以至于直接宕机大脑重新连接思维,楚杭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只见静立在床边的叶他走过来,而后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水盆,安静看了他片刻后,忽然轻声笑了一下。

    “小师弟,看见了”

    “师哥”楚杭嘴唇不受控地哆嗦,声音也有些发颤,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此时这声“师哥”喊的应该是谁,喉结滑动,过两秒,只得又低声叫了一声,“师哥”

    叶天失笑,却没有一点被撞破秘密之后的尴尬难捱的窘态,他又对楚杭笑了笑,端着热水回到床边,见楚杭依旧愣在原地,不由轻声道“别傻站着了,来帮个忙啊小师弟。”

    楚杭抿起依旧带着一点血丝的嘴角,沉默地走过去,他不看身边的叶天,只是寂然地看着床上沉醉不醒的杨继,低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帮你大师哥脱个衣服。”叶天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异样,只是轻笑,“毕竟都让你看见了,我要是自己动手,更显得不合适了。”

    楚杭闻言便彻底不做声了,静默两秒,径直弯腰帮杨继脱下外衣外裤,而随后,叶天则重新浸湿了毛巾,神色如常地给他擦了脸和身上因酒醉热出的薄汗。

    做完了这些,叶天拉过床上的薄毯给杨继盖好,又将房间里的空调打开,调到睡眠模式,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对楚杭说“行了,让他睡吧。”

    楚杭不发一言,抬起沉静的眼眸,目光清浅却笔直地看向叶天。

    “你那什么眼神啊”叶天只觉得有些好笑,轻声招呼着这个小师弟,“走,陪二师哥去院子里纳凉聊聊天”

    楚杭太阳穴两边的神经线开始隐隐作痛,他蹙着眉,却点了点头。

    月朗星稀,皎白的月色安静洒在小院中,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深夜沉睡,唯有微凉的夜风拂过,徒留一抹残余的白日喧嚣。

    楚杭和叶天并排坐在院门旁的石凳上,沉默是今晚的笙箫,而笙箫也吹不出方才那一幕的惊魂曲调。

    许久,叶天收回仰头望天的姿势,抬手揉了揉后颈,轻笑道“小师弟,要帮我保密啊。”

    “你”楚杭没想到他开口会说出这样一句,没有解释,没有分辨,甚至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一个欲盖弥彰的说法和理由,就这么大方地、直接的变相承认了。

    楚杭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师哥,你为什么啊”

    “为什么”叶天偏头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个小小师弟天真单纯得有些可爱,“这种事怎么会有理由”

    “可是”楚杭极少有这样思维乱成一团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找寻着最为合适恰当的词汇字眼,不想让叶天尴尬为难,也不愿直接戳破此时的秘而不宣的矛盾境况,“可是,他是咱们师哥,是是你哥。”

    话说到这个程度,几乎是楚杭的极限了,但是叶天似乎毫不挂心,眼底依旧盛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没良心,怎么就是我哥了,不是你哥啊”

    “”楚杭深深叹了口气,“二师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谁料,叶天听到他这句老神在在的深沉口吻,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小屁孩,跟谁装深沉呢”他拔下手边一根草心,捏在指间,笑道,“是咱哥,不过,碍不着我喜欢他,毕竟不是亲的,也没血缘牵绊着,所以我必要委屈着自己的心意。”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是楚杭不自觉地皱眉,下意识问道“大师哥知道吗”

    叶天回答“不知道。”

    楚杭又问“虽然不是亲哥,但你敢说吗”

    叶天始终放松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目光闪烁几下,忽而笑道“不是不敢,是没必要。”

    楚杭直视他的眼睛,目光沉沉,过了几秒,忽然喊了他一声“二哥。”

    叶天捏住草心的手指倏然用力。

    “咱们四个人里,我年纪最小,辈分也低,按理说这事没有我说话的份,但是今天让我看见了,而且”

    楚杭顿了顿,直白道“还是你故意让我瞧见的,那既然这样,我就多嘴多说两句。”

    叶天垂下眼皮,看不清情绪,片刻,轻声笑了一下“要不说还得是咱们小师弟呢,果然是冰雪聪明人。”

    “老班主还在世的时候,按旧例给大师哥说过亲,虽然当时没成,但这事你还记得吧”

    叶天下颌微微绷紧,声线也有一丝僵硬“记得。”

    只不过当年他们尚且年幼,杨继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辈们随口一句笑谈,说过便忘,任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楚杭缓缓道“但是大师哥之间有过两个女朋友,上一个刚分手半年,这事,你总没能忘了吧”

    叶天嗓音有些低哑“我没忘。”

    “所以,你也清楚,大师哥他”

    “小杭。”叶天潦草打断他,笑容莫名有些惨淡凄凉“杀人诛心,过了啊。”

    楚杭愣了愣,随即沉默下来。

    道理和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能看清的事,二师哥又何尝不明白,又怎么会看不懂,瞧不真切

    这样复杂难言,无法为外人言明的隐秘情感,是一脚踏入就百思而不得的禁果,是不能碰,最好连念想都不该有的幽静赤焰,否则一不留神,必然焚心焚身,伤人伤己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件事,楚杭算是外人,除了叶天自己,恐怕连杨继都只能置身事外。

    夜风微澜,叶天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了望墨色夜空之中的那轮下弦弯月,终于撕开始终完整带在脸上的那片面具,卸下轻松表象,疲惫道“我就是有些忍不住了。”

    “小时候我爸还在,三清园的景象也算红火,我们每天跟着戏班子赶场唱戏,我爸是定心的角儿,忙起来自然顾不上我们兄妹三个,所以我和杨乐算是我哥一手带大的,就在后台里,他教我们写作业,教我们身法基本功,带着我们吃饭也哄着我们睡觉。”

    楚杭坐在一侧,安静地听着叶天回忆,控制着自己不去转头看他,也刻意忽略他此时喑哑的酸涩的声调。

    楚杭想,如果换做自己,此时也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我们俩每天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哥身后,他带着我们两个小的,护着,佑着,一晃这么多年,后来我爸走了,三清园也不行了,担子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肩上,尤其是这两年你以为他为什么和上一个女朋友分手了说是人家姑娘担心和他在一起没盼头,实际上,是他怕耽误了人家,主动提出来的他能有什么心思啊,傻帽一个,就想让谁都好,让戏班子好,而自己好不好的,却从不在意。”

    “而现在,咱们班子连登台的地方都没有了。”

    堵在心口的那个气球再次胀气撑了起来,楚杭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缝里像扎了把小刀,剜着生疼。

    叶天说“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急,想着自己怎么还不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帮他一把,到时候就能换我护着他,托着他,让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出现多糟糕的事情都没关系,我能给他兜住了而现在,应该是咱们最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吧,可你看,就算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还是他在护着,护着我,护着杨乐,护着你。”

    叶天低头,抬手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声笑来“你说,怎么能有这么傻帽的人呢”

    “天天找登台唱戏的机会,周边乡镇里承包堂会场地的负责人、民营私企的老板,甚至稍有名气的会馆他挨个上门,和人家攀关系,扯交情,咬着牙自己花钱请人家喝酒,喝到这段时间天天胃疼吃流食我他妈”

    叶天鼻音非常浓重,咬着牙几乎说不下去“我把工资和接私活的项目款给他,让他运转戏班,他还不要,说什么让我自己留着,以后有了女朋友成家用艹,我他妈找个屁啊,我就想要他,想守着他,让他别这么累别这么难为自己,除了他,我还能找谁啊我”

    “小杭”叶天缓缓转过头来,眼角一片湿痕,“你说的对,今天这事我就是故意让你看见的,师哥对不住你,但是我真的要忍不住了,就觉得我这点心思自己快要兜不住也藏不下了,必须得找个人,让他知道让他看见,让另外一个人明白我对他这份说不得的心意,和亲情无关,和兄弟无关我他妈就是喜欢他要不没准哪天,我可能就忍不住直接跟他说了,到时候,就都完了”

    楚杭微微睁大了眼睛,被这样一份突如其来的摆在面前的暗藏深情,惊得久久无法言语。

    这是他没办法体会,也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情感。

    他甚至不能想象,他的二师哥,这样素来潇洒自如的一个男人,是如何将自己的真心私藏在四下无人之隅,近乎绝望地,卑微地,爱着那个他名义上的“大哥”的。

    楚杭狠狠咬住唇里,忍住所有即将外露的情绪,抬起手,按在叶天肩膀上,微微用力,颤声说“师哥,我给你保密,你安心。”

    叶天神情混沌而恍惚,半晌,伸出手臂,揽住小师弟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楚杭萌生出了一种下一秒肩膀上的筋骨就会被他捏碎的错觉,而后,叶天屈臂将楚杭环住,把额头抵在他清瘦凸出的锁骨上,带着再也掩饰不住的哭腔,咬牙低声说“谢了,小杭。”

    楚杭慢慢抬起手,覆在叶天颤抖不止的脊背上,口吻低肃“哥,我不说,但是这事,你自己也得忍着,憋住了,能忍多久忍多久,最好永远都别让大师哥知道,就当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自己,死都别说。”

    “我知道就是太他妈难了,比死了都难受。”

    毕竟是毫无希望的、不带任何期待的爱了那么久的人。

    楚杭轻声叹息“忍不住的时候,就偷偷跟我说说,但说完就别再提,我也听完就忘,只当没这回事。”

    肩膀处的衣料被温热的触感浸湿,过了许久,楚杭听见叶天一句嘶哑的回答“好。”

    “从今天起,这就是咱俩共同的秘密了,给师哥保密。”

    “好。”楚杭说,“说到做到。”

    夜阑人静,两人在小院中静坐许久,直到月隐星默,万籁无声。

    而情绪翻涌激烈,经历了这一晚前所未有的心神疲惫,无论是楚杭,还是叶天,都没有发觉,院门外,那个和他们仅有一墙之隔,从两人相拥前的上一秒就出现在那里,直到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默以对,才缓缓转身,慢步离开的背影。

    陆越岩一身黑衣隐没在月夜之中,直到回到车上,才发现手中的那份文件已经被自己攥出了褶皱狼藉的指痕。

    那是一份“三清园”和那间茶楼驻场续约的合同。

    今天白天,所有的买卖转让程序走完,他第一时间让自己的私人律师团队拟好了这份合约,毕竟从那份调查报告上来看,这应该是楚杭此时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而后,他处理完手上今天必须了结的工作事务,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夜车,马不停蹄地赶来献宝,就算动机不够纯粹,但这样类似于“哄人”的行为,却实打实的是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做。

    有些幼稚,甚至有些毛躁冲动,其中还夹带暗藏了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与欣喜,想着楚杭看到这份合同时,会是什么表情悸动、兴奋哪怕都没有,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出现一闪而过的惊喜,之于他而言,也算完满。

    毕竟“重新来过”这句话是自己说的,那么偶尔放下身段来哄一哄那位清清冷冷的小先生,也不是不可以。

    而等陆越岩来到院门前,伸手推门的前一秒,又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他的小先生,几天前还被他箍在怀中吻破唇瓣的人,正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他听见那个人对他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你要保密。

    他听见他低声的回答,在说好,说自己会说到做到。

    陆越岩站在院门外,一手攥紧了那份合同,另一只手僵在半空,突然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啪”的一声脆响,陆越岩将那份合同随手甩在车子中控台上。

    漆黑的夜色淹没了男人脸上的情绪,那些狠戾与暴虐,失控与愤怒,全部被他收敛在墨色的眼底,渐渐酝酿起一场迟来的惊涛骇浪。

    陆越岩启动车子,换挡,掉头,黑色轿车犹如利箭一般划破夜色,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驶去。

    血液中掠劫侵占的基因在一瞬间被彻底激活,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要的人,就必须得到。

    但如果温情无效,心意徒劳,那干脆就省省吧。

    既然哄不回来,就用抢的。

    毕竟明目张胆的侵夺,才是最适合他这种人的方式。

    感情中亦有弱肉强食,有些时候,不择手段,却往往是最有效的捷径。

    他要他插翅难逃,甘心俯首。

    更要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作者有话要说  嘤感谢追文的金主爸爸们,感谢大家,十九跪着比心

    话说这文可能有点慢热,并不是传统的追妻火葬场模式,感谢大家耐心的陪伴,不过十九指天发誓,v后内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ua

    下一章更新,同样在3号的0点哈

    国际惯例,这里安利一下接档的新文

    影帝o和流量a灵魂互换后文案

    作为oga中的翘楚,影帝简庭出道即巅峰,演艺生涯花路繁盛,一张斯文冷淡禁欲脸迷倒万千粉丝。而在某个星光璀璨的颁奖典礼上,他却遭遇一名新人aha当众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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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简影帝主动对顾燚嘘寒问暖,还夸他镜头感超强

    场务两位男主一起去无性别洗手间

    娱记凌晨收工顾燚直接进入影帝房间,彻夜未出

    唯有c粉含泪尖叫继续发糖不要停我们嗑的c是真的

    顾燚我的灵魂在简老师身体里我在简老师身体里兴奋jg

    简庭

    毁灭吧,这操蛋的世界。

    你是祖宗,我得供着文案

    数我一身硬骨,只肯为你臣服

    林简第一次见到耿梁那一天,是在他爸爸的灵棚里。

    眉目冷峻的青年在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身上的孝子丧服,静默许久,喊了他一声小可怜儿。

    没过多久,小可怜儿就跟着他回家了。

    那年,他八岁,他二十。

    林简第一次梦到耿梁那一天,是在一个蝉鸣盛夏。

    那时候,他已经叫了他七年“小叔”。

    也曾经试图喊他一声“哥”,可耿梁总是眼角带着一点冰凉的笑痕,似笑非笑地跟他说别瞎喊,差辈了。

    那年,他十五,他二十七。

    林简第一次喊出耿梁名字的那一天,是在他成年礼的深夜。

    上一秒,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虚幻混沌中不能自抑,蛰伏在心底的那个声音便脱口而出。

    下一秒,浴室的门踹开,耿梁脸色阴翳,黑沉而压人的目光望向他,问你刚才在干什么,喊的是谁

    那年,他十八,他三十。

    耿梁,耿梁,耿梁。

    我的世界本是一片残垣断壁,你用爱重塑,废墟便是欢城。

    而我那些滚烫而隐秘的爱意,就在尘埃之中,开出一朵幽静的花。

    请大家给个爱的收藏,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