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易感期出现的那一刻, 时间往前倒退一会儿,他正与廖如鸣在花园里遛狗,顺便散步。
这只狗子是程燃的妈妈抱回来养的, 养了许多年。
平常时候是管家与仆人在照顾它,但是现在既然只有程燃与廖如鸣在家, 那么程燃自然费尽心思想要与廖如鸣更加贴近一些。
起码日常的活动要在一起。
于是遛狗外加散步, 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还有两天程燃的父母就要回来了,程燃心中焦虑, 但是易感期这种事情, 也说不好一个准确的日期, 所以他也只能这么老老实实地焦虑着。
这五天程燃都没有出门。一来易感期要来了,二来么廖如鸣好不容易回来了, 他哪有心思出门。
他的朋友们给程燃发消息,笑话他有了男人就不要朋友了,而程燃心中却笑话这群人, 连个真正喜欢的人都没有到底是谁更加可悲啊
反正程燃这几天都窝在廖如鸣的身边,觉得开心到起飞。
廖如鸣既然回来了,本应该给程燃安排一些课程, 或者让他接手程家的部分事务,但是他早前已经向程燃父母辞职了,现在也不好随意去安排程燃。
况且, 程燃的易感期就要到了。
不管是程燃还是廖如鸣, 他们两个都被程燃的易感期这件事情束缚住了。
程燃自己都有点苦恼, 在清晨散步的时候问廖如鸣“为什么最近家里的人对我都小心翼翼的”
“他们知道你的易感期快来了。”廖如鸣说,“易感期前后的aha非常敏感多疑,容易发脾气,所以他们生怕惹怒你。”
易感期前后的aha与oga都会被人们敬而远之, 但理由却并不一样。
aha会更加暴躁,甚至于发怒、伤人;而oga是更加的脆弱。两者的共同点是情绪波动都相当大。
现在程家的这些仆人们,自然害怕小主人会在气头上把自己解雇。虽然程燃对外表现出来的脾气不错,是个虽然顽劣但也心大的傻少爷,但是aha的天性是不可能改变的。
“是这样啊。”程燃小声嘀咕着,“但是我没觉得我的脾气有变大啊”
廖如鸣瞧了他一眼,心想,废话,因为廖如鸣才是现在的程燃重点关注的对象,因为易感期而出现的脾气、情绪波动,自然也都是冲着廖如鸣来的。
只不过程燃自己似乎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他可能以为是因为廖如鸣之前离开了几天,所以他自己就慌了;也可能以为是因为他刚刚告白,而廖如鸣又以一种暧昧不清的态度回应了他,这就让他有些焦躁。
所以,程燃自己并不觉得,这五天以来,他对廖如鸣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而廖如鸣却明显地感受到了。
以前的程燃可不会这么黏人。
他是一个挺独立的性格。比如他出去玩,虽然实时报备,但是他也不会真的强求廖如鸣一定要陪着他一起去。
不过就前几天他邀请廖如鸣陪他去参加赛车时候,眼巴巴地等着廖如鸣的一个答案这可就与往常他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而且这几天的早上,往往都是程燃来敲响廖如鸣的房间门,直到获得廖如鸣的应答声,程燃才安心。
他自己可能迟钝地没有意识到他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但是廖如鸣却发现了。有一次廖如鸣故意不回答他、自顾自去刷牙洗脸,等过了十分钟,廖如鸣打开门,就看见门口蜷缩着一个程燃。
程燃就蹲在地上,垂着头,靠在门框上。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沉闷、彷徨的气场。直到廖如鸣打开门,程燃就抬起头,怔怔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就立刻笑了出来。
他笑着说“你醒啦”
他不问廖如鸣为什么没有回答他或许是他没听清也有可能,程燃这么想所以,他就没有问。好像那十分钟的忧虑、担心、惶恐,都是不存在的一样。
他仍旧是那个开开心心、整天因为廖如鸣的存在就傻乐的程燃。
而廖如鸣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下,一时间情绪居然有一些起伏。
他皱着眉,语气略微有些压抑“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
程燃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廖如鸣说“如果敲门一声不应,那么,就多敲几下。”他伸手,轻轻在程燃的脑门弹了弹,“不长记性的小兔崽子。”
程燃吃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委委屈屈地辩解说“我怕你还在睡觉。”
“我不醒,你就一直在门口等下去”
程燃认真地点点头。
廖如鸣啼笑皆非,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暴躁与郁闷的情绪。
他准备离开这个第二宇宙而这家伙却偏偏拼命在他的身上捆绑上更多的细线,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廖如鸣的离去一般。
可是,这些细线却偏偏如此轻微、如此脆弱,廖如鸣轻轻一挣扎就可以断掉。
廖如鸣想,如果程燃真的不愿意让我走,那为什么不做出更多的事情不用更加坚韧、稳固的绳索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决定权完全就在廖如鸣的手上
廖如鸣目光冰冷地瞧着程燃。
程燃迷茫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廖如鸣叹了一口气,说“站起来。去吃早饭吧。”
程燃这才开开心心地应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廖如鸣的身后。
廖如鸣意识到程燃有些不太对劲。他不知道这是易感期的问题,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程燃好像一瞬间就把自己放到了非常低的地位之中,好像廖如鸣是可以对他生杀予夺的主人一般。他依赖他、恋慕他、崇拜他。
就好像廖如鸣是掌握他所有的神灵一般。
而廖如鸣却无语地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毛病吧他掌控程燃他根本不是这种人好吧
程燃实时报备自己的行程是,这挺好,这满足了廖如鸣的安全感。
但是他并非要求程燃这么做。
而程燃就以为廖如鸣是个变态,是个占有欲旺盛的偏执狂他并不是。廖如鸣与这个世界的aha并不一样。他只想谈一场健康的、正常的恋爱。
或许曾经廖如鸣对于坦白、诚实的苛刻要求吓坏了纪知淮与傅平里,于是到了这个世界,程燃就变本加厉、自我约束到了疯魔的地方。
他每吃一口菜,就小声嘀咕说自己吃了什么。
他换衣服的时候,就回忆这件衣服是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钱。
他拉着廖如鸣玩什么游戏,就跟他说自己玩了这个游戏多久多久,交到了什么朋友,在哪儿遇到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要去上厕所都他妈要跟廖如鸣说一声
而且并非只是“说”一声那么简单,而是“请求”,更像是廖如鸣在允许他去之后,他才能动身。
遛狗也一样。明明已经约好在早饭后与晚饭后遛狗,但是每一次吃完饭,程燃都总是会下意识问一句“我们现在去遛狗吗”
廖如鸣就说“对。”
之后程燃才敢去牵上狗子,与廖如鸣一起去花园。
廖如鸣冷眼旁观,觉得这样的表现说真的,更像是一名即将迎来易感期的oga,而并非是aha。
这种惶恐、不安、犹豫的状态,已经远远超过了程燃本身的性格,更像是一种独特的生理机制。
但是程燃的确是一个aha。从他的精神力,廖如鸣就可以确信这一点。
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闻到过程燃的信息素。
一时间,廖如鸣对于程燃的身体问题颇为疑虑,只觉得这个小兔崽子似乎隐藏了不少的秘密又或者,是整个程家的秘密。
不过廖如鸣也不急于一时。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等待程燃的易感期到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他确定这个青年就是他的伴侣,那么,其他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程燃是aha还是oga
这个世界的第三性别真是令廖如鸣无力吐槽无论如何,程燃还是程燃。
性别的认知更像是一种固执的偏见。明明这个人的本身如何才是最重要的,又何必带上性别的有色眼镜去看待他。起码廖如鸣不会这么做。
因此,他只是好奇了一下程燃的秘密,想着自己那可怜的、最后10的攻略进度,就懒得多想那么多了。
他怀疑这是程家隐藏着的秘密,或许也与当初程燃被绑架的事情有关。程燃表现得这么傻白甜,甚至对精神力的运用都那么生疏廖如鸣猜测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
又或者是他的家人欺骗了他。
起码廖如鸣不希望是程燃隐瞒了这件事情。
他们在每一个清晨与每一个傍晚,在花园里遛狗、顺便散步。他们会聊起一些更加生活化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着明显的执事与主人之间的差距。
这让程燃更加沉迷于此了。
他每日用越发痴迷、恋慕的眼神望着廖如鸣,而如果廖如鸣看向他,他就慌乱不知所措地挪开自己的目光。廖如鸣觉得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他另外好奇的一件事情就是,程燃准备用什么东西筑巢
一般来说,aha如果有认定的伴侣,那么在易感期之前,他会表现出对每样东西偏执的迷恋。这东西就会成为其易感期到来后,用以筑巢的“基座”。
筑巢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最后的成品的确如同巢穴,一般就是aha及其伴侣未来一生将会居住的场所。
考虑到不能过于麻烦、复杂,所以在现代,这个“巢穴”最终会是一个房间。
在远古时代,人类还以部族的模式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巢穴”通常就是一个山洞,然后加上一些草席、石刀之类的东西。
而对于现代人类,一个用以居住的房间,最为重要的当然是
床。
床的材质以及床上用品,就成为了现代意义上筑巢的“基座”。
而不出廖如鸣意料的是,程燃选择了廖如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