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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⑤〇易海平(二更)
    “公仪大人拿他们没办法, 死鸭子嘴硬的很。我想了想,虽然不想惊动你,但这种事还是得你出马。”

    顾栾抱着胳膊,对一旁闭着眼小憩的墨无砚道。他跟公仪明打了招呼, 说找人帮他审讯, 他什么也不用管, 擎等着拿段飞叛变的证据就行。

    虽然不清楚顾栾要用什么方法,不过公仪明被这群人气的够呛, 听他这么说, 立刻乐的做甩手掌柜。

    墨无砚眼皮也不掀一下, 问步烟“东西都带来了吗”

    “回老爷,您要的都拿过来了。”

    “那行,拖上来吧。”墨无砚皱皱眉,“先把那群羊拉下去, 又臭又骚的。”

    面前的石室里横着十几块齐腰高的石板,段飞和他的手下们一人一块板的躺着, 脚上泡了盐水, 十几头山齐刷刷排着,一羊负责一人, 疯狂舔他们脚上的盐水。

    一群人笑的咯咯咯。后来肌肉都笑抽了, 还是拒不招供段飞。

    段飞说了,公仪明是个怂货, 不敢让他们掉脑袋。要是坚持扛到底, 一口咬定说他们没干,都是顾栾陷害他们,说不定会有极大可能咸鱼翻身,重新戴上乌纱帽。

    公仪明提前跟狱卒们下过命令, 他不在的时候,就听顾栾的。狱卒把羊一只只牵出去,有的羊不愿意走,被拽着脖子还要伸长舌头舔一口盐水。

    羊下场了,步烟带着几个侍从把墨无砚的招供刑具搬了上来。

    是一架圆盘状木质结构的玩意儿,长得有点像水车,但是比水车小一圈。下头有四根木桩子支撑,两根麻绳对称着挂在圆盘两边,应该是用来绑人的。

    段飞哈哈大笑“这玩意儿指望着把咱们绑上去转晕呐,哈哈哈”

    他的党羽们跟他一块儿哄堂大笑,疯狂嘲笑顾栾和墨无砚天真可爱。

    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步烟又往水车下放了一张钉子板。手掌长、手指粗的钉子,寒光闪闪,根根直立,整齐地排在水车下。

    “一人说段飞一条罪行,一圈十二格,说一条,少滚一格;能拿出证据的,少滚半圈。”墨无砚冷冷道。

    他快死了,除了怕找不到苏锦枝,杀不了皇后给苏慕菱报仇,其他没有什么能再让他害怕的了。多背几条人命又如何,那些罪,下了地狱再慢慢还。

    这些恶人,自有他这个恶人来磨。

    墨无砚随手点了刚刚笑的最猖狂的一个,对狱卒招招手,“看他挺开心的,就从他开始吧。”

    被点出来的人面色惨白,抖着两条腿,没喊叫出声,只用力挣扎一番。他回头看向段飞,段飞自己吓得快要尿裤子,表面故作镇定,一脸淡然地朝他摇摇头。

    狱卒七手八脚地把他绑上水车。在墨无砚的示意下,转动把手,水车发出“嗑哒”的声响,每响一声,便是顺时针转了一格。

    那人一开始被绑的位置是与地面垂直的弧线段。他头朝上,脚在下,看不到自己的下肢越来越逼近长钉。“嗑哒”两声过后,依然没有任何刺痛的感觉,不禁让他又胆寒又心慌。

    他侥幸地想,或许他瘦弱,滚到下面的时候,身体能从水车和钉子之间的缝隙里滚过去呢。

    可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跟段飞混久了,身材也如出一辙,往哪儿一站,跟十几个大着肚子的弥勒佛套娃似的。

    没等他侥幸完,最下面的脚开始滚过长钉。

    一时间,杀猪般的嚎叫回荡在小小的石室里。

    钉子是不动的,他的身体却是被绑着滚动,从脚开始,到小腿、大腿、腹部、胸腔,最后是脸,都将接受钉子的洗礼。钉子不光是穿透皮肤这么简单,它们还会顺着人的转动,在皮肉里划,直到人被转上去,才会从肉中脱离。

    狱卒又往下转动了一格。

    这次,钉子划进了小腿。小腿肚肉多,可面前的肉少,钉子轻而易举破了皮,寸步不让地划拉小腿骨。一时间,惨叫声,铁器划过骨面的齿寒声,在石室里被放大了数十倍,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说我说”

    那人终于承受不住剧痛,在钉子给他开膛破肚之前,一边疼的嘶嘶抽气接近昏厥,一边大喊着要招。

    “易海平”段飞怒目圆瞪,大喊他的名字,“你可不要后悔”

    叫易海平的哭嚎着喊回去“娘的你过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爷说了还能求个痛快这罪龟孙你自己遭吧”

    什么重拾乌纱帽,再晚说一会儿,他命都没了,要那乌纱帽有何用

    “段飞跟山匪,有来往”

    墨无砚抬手,凉凉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算。”

    狱卒又要接着转动水车。这次可是要滚到大腿了,易海平喊的声嘶力竭,“不止我有他给山匪买兵器的画押书”

    顾栾朝墨无砚点点头。墨无砚便举起二指,“六格。”

    易海平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水车又要开始转动,他下肢已经疼到麻木“我已经说了快放我下来”

    “是,给你减了半圈,可还剩半圈呢。”

    易海平傻了眼。不过好在他平日给段飞跑腿跑的多,叭叭叭又列举出几条罪状。

    “把你今天说的,一字不落写出来,连带着画押书,一块儿拿来,朝廷不会重罚你的。”顾栾道。

    谁也不知道这个“不重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在易海平眼里,砍头都是轻的。那种铁钉贴着骨头划破皮肉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

    有了易海平杀鸡儆猴,后面的就顺畅多了。不用往水车上绑,自己先跪下砰砰磕头,把自己能想到的和盘托出。这时候大家就特别羡慕平时跟山匪打交道的、或者负责过大坝安保的,眼红他们有罪可举。其他人只能从段飞贪了朝廷多少银子入手,有的实在说不出不重样的,就开始瞎编乱造,什么强抢民女啦、辱骂朝廷啦、刨人家祖坟啦之类的,凡是负面的都能当屎盆子往段飞头上扣。

    段飞又气又绝望。果然,这群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夫妻都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这群半路为利凑到一起的呢。

    他自知活不长,双目充血,对墨无砚下咒“你那卖盐的生意还是我给你留的忘恩负义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你注定不得好死死后也要千刀万剐你们墨家,就要绝于你这一代”

    最好把墨无砚气的喘不上气,临了还能再拉一个垫背的。

    墨无砚无所谓地一笑,给气急败坏的段飞抛下短短一句“我死后如何,不劳您费心。”

    他对门外拍拍手,让步烟过来把他推回去。

    段飞朝顾栾啐一口带血的痰,刚好落在他脚前一寸的地方,“小美人儿,你可真够贱的,连墨无砚那种动都动不了的老头你也下得去手,我呸哈哈哈”

    顾栾嫌恶地看他一眼,觉得与这种人解释没用,解释只会让他们贫瘠的思想脑补出更多下三滥的东西。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肉沫,胃里有些泛恶心。叫人把地上清理干净,转头出去了。

    门口,墨无砚没有走远,在无月的黑夜中等他。他披一身黑衣,轮椅也被漆成黑色,仿佛要悄无声息地融入黑夜。

    他跟顾栾说“我帮你一忙,你也帮我一个吧。”

    “潼潼,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

    姚星潼边答边坐起身,顾栾立刻在她身后垫了一床被子,让她靠的舒服点。

    他拿出食盒,打开,里面一小碗白粥,配两根咸菜,还有一碟酥饼。

    “你说你想吃枣泥玫瑰酥饼,这儿没有枣泥,只有玫瑰,只能做玫瑰酥饼。不过也很香,刚出炉的。”

    顾栾擦干净手,捏起切成小块的酥饼,抵到姚星潼嘴边。

    姚星潼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张口咬过酥饼。肚子里空了太久,像是有个漩涡一样,她没怎么嚼,就把酥饼囫囵吞了下去。

    结果硌到喉咙,疼的她眼睛一眯。

    “这儿还有,慢点吃,我吃过了,不跟你抢。”顾栾把酥饼碟子放下,换成白粥,舀一勺在嘴边试试温度,觉得不烫了再喂给姚星潼。

    姚星潼咽下去。温热白粥滑过喉咙的时候,忽然红了脸。

    她才意识到顾栾在像照顾小孩子般喂她吃饭。自从她会用筷子后,没有再麻烦过别人,被顾栾猝不及防一喂,浑身都不适应。

    她朝顾栾伸手,想要他手里的碗勺,用眼神跟他交流“我自己吃。”

    顾栾装作没看见,“啊,张嘴”

    “自己吃”姚星潼闭起嘴巴,眼睛水亮水亮的,有点“不食喂来之食”的意思。

    双眸像是清澈的湖水里倒映着星星。顾栾想,怪不得要起“星潼”为字,苍宇之辰,云起之水,自成一番美景。

    越来越可爱了。顾栾不忍心再逗她,找块帕子垫住碗,递到姚星潼摊开的掌心。还故意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手腕,痒痒的,带有别的意味。

    姚星潼假装不知道,埋头吃饭。耳根却红的要滴血。

    顾栾坐在床沿,看着她一口口吃粥,咬酥饼,时不时伸手替她擦掉唇角的酥饼渣。

    斟酌一会儿,见她快把小碗吃空了,顾栾开口说“冉树刚刚给韩大人换了药,他现在已经休息了。段飞党羽同意一致指认段飞,证据也已经全部吐出来。按照本朝律法,段飞被枭首是跑不了了。山匪在那晚就被剿获的差不多了,剩余几个跟段飞他们单独隔开,这样他就不能指认我们俩女扮男装男扮女装来反咬一口。”

    他又指指碗“知道你没吃饱,但是不能再多吃了,少食多餐,不然伤胃。”

    姚星潼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往常都是要油嘴滑舌调戏她一番,不让她面红耳赤不肯罢手,今日猛地乖了,倒让人不习惯。

    她把碗放到桌上,比着手势“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顾栾抱歉地笑笑“是有一件事儿。”

    他握住姚星潼的手,在掌心细细摩梭,弄得姚星潼痒痒的。“是这样,墨无砚想见见你,问问关于林绣娘的”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措辞,“身世。想着你与她同乡,能知道的多一些。”

    不等姚星潼回答,他又接着道“你不想去就不去。问一个人而已,你告诉我,我再转告他也行。”

    她明白顾栾在歉疚什么。

    顾栾总觉得,姚星潼是因为他才卷入一场又一场的风波。如果不是他要锉皇后的风头,就算姚星潼拉一车腊梅花经过,皇后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如果不是他跟陆许明有情仇纠葛,姚星潼也不会有理由到南岭来,绑架纵火不会发生,她也不会躺在床上难以动弹

    他表面上不说,整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则心里背负的最多。

    她宁愿要一个没心没肺风风火火的顾栾,也不想看他这样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见。

    她不是也麻烦了顾栾很多吗

    “墨老爷是你的朋友,也是我们这次的救命恩人。”姚星潼反握住顾栾的手,捏住他的拇指,有节奏地按压,眼睛笑成月牙,连做表情带用手比划“知恩图报,我本就应该登门道谢的。只是我与林小针很熟,但关于林绣娘,我是听我娘说的比较多。”

    她比划的毫无章法,但顾栾就是能知晓她的意思。

    顾栾松了口气。

    其实林绣娘这事儿由他代为传话,完全足够。只是墨无砚于他既是朋友又是长辈,提出要见姚星潼,更多是出于对后辈的关心,人家落凤馆的掌印木牌都在姚星潼脖子上挂着呢。只是他最近太过敏感,一点也不想让姚星潼沾上和他报仇有关的事,才不自觉地铺垫了这么多。

    “那好,明天不好,后天吧还是等你能说话了。你再休息休息,那时候我陪你去。“

    “嗯。”

    姚星潼点头应下,忽然朝顾栾张开双臂,声音依然是沙哑撕裂的,却像裹了一层蜜般,“相公,要抱抱。”

    顾栾一愣。印象中,这么光明正大的求抱抱,还是第一次。

    他俯下身,把姚星潼整个搂入怀里。

    她伤口没完全好,顾栾两臂虚虚地环着,依然不敢用力。

    姚星潼的下巴刚好卡在他肩窝上。

    她吻了吻他的耳垂,忍着疼,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相公。对我,你不用怕麻烦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很粗长

    水车刑具借鉴欧洲酷刑“尖刺夺命轮”名字看起来有点中二但是真的很残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