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
金铃的声音从巷口传入,世子府大门前候着一名宦官,不似世子府中之人。
“吁。”长史将马车驾停。
赵希言从车内弓腰走出,抬头便见一脸笑眯眯的宦官,表情惊恐,似被吓了一跳般。
“世子爷。”宦官微微弓腰,笑着一张干净白皙的脸。
“公主又有什么事”赵希言问道。
“公主请您入府一趟。”宦官回道。
“我不想去”赵希言皱起眉头。
“世子说什么”宦官似没听清。
“没,”赵希言连忙摇头,“公主唤我去做什么”
宦官也随着摇头,“这个小人不知,公主吩咐的是,只能够世子爷您独自一人进入公主府。”
“让我只身前往”赵希言楞道。
一旁的陈平听后心生警惕,“公主这是要做什么需要世子独自前往,晋阳公主如今尚未出嫁,私下单独会见男子恐怕不妥吧,即便我们世子是宗亲。”
“这是公主的意思,长史若有疑问,便去问公主吧,小人只是个传话的中间人,并不知道主子的用意。”宦官道,“况且众人皆知大公主待世子如亲弟弟,无微不至,世子入晋阳公主府,又有什么不妥呢,难道公主还会吃人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世子”
“陈长史,”赵希言唤道,“替我备马吧,不用担心。”
“可是世子”因上次之失,陈平的担心忽然涌上心头。
“无碍,”赵希言再次打断,“去吧。”
“是。”
没过多久,陈平将一匹温顺的白马从后院牵出,“世子。”
赵希言踩稳马镫飞身跃上,陈平抬手呼唤,“世子。”
赵希言握紧缰绳将马身调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驾”赵希言独自一人驾马离去。
陈平放心不下,于是也打马追至晋阳公主府外。
公主府看守大门的侍卫跑下台阶替燕王世子牵住马匹,又恭敬的接过缰绳,“世子里面请。”
赵希言将头顶被风吹斜的善翼冠扶正,几缕青丝从发髻里散落垂在了额前,旋即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晋阳公主府。
“世子,这边请。”引路的官员见她左右观望,一双好看的眼里还透露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似没见过世面一样,“公主在内院的书楼中。”
赵希言瞪大眼珠左右观望,不禁感慨道“这座府邸比北平的燕王府还大。”
官员听之于心中暗嘲,“这座府邸是成德七年,按紫禁城的样式所建,花费金数万,规制等同皇太子,里面有大小房间上千,亭台楼阁皆是出自工部名匠之手。”
赵希言一眼望去,眼里尽是精巧的雕梁画栋,楼顶琉璃瓦上还立有镇宅的凶兽,府邸处处都透露着奢侈。
“成德七年”赵希言忽然皱眉,站在长廊尽头盯着一处精妙的建筑发愣,成德七年,北方遇百年难见的冰霜,河流冻结,地上寸草不生,朝廷却以户部无钱两,只拨款赈灾银两寥寥几万。
“世子”官员察觉,遂转身唤道。
“陛下当真是独宠公主。”赵希言回道。
“可不是嘛,陛下就公主这一个嫡女,自幼便捧在手心里,公主至如今还未招选驸马,除了公主不愿,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陛下不舍。”官员又替晋阳公主得意道。
赵希言听后未再出言多说什么,官员随后将其带入书楼。
官员拍了拍绿色公服的袖子,恭恭敬敬的走到门口,弯下腰奏道“公主,燕王世子到了。”
“让她进来。”
传出的声音十分清冷,赵希言听后背后一凉,旋即蹑手蹑脚的推门入内。
赵希言迈进一只脚,双手扒在朱漆雕花门板上,往里探进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望着屋内。
清风从门缝偷入,有香案摆于墙下,炉中正有一丝青烟飘出随后被风刮散于屋内,且房间进门皆设有屏风,高大的房梁上还悬挂着许多张阻绝视线的白绸,这让赵希言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公主”赵希言小心翼翼的喊道,“公主”
见无人应答遂将整个身子迈入,走了几步不见人,便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旋即走到一条轻薄飘动的白绸前,伸手轻轻触碰,“怎么这父女两的喜好这么相近,还真是如出一辙,都喜欢故弄玄虚。”
“赵希言”忽然里面传来一道十分凌厉的声音,似有不耐烦。
赵希言听后驱身一震,“哎,我来了我来了。”连忙,拔腿往前赶,不敢再怠慢片刻时间。
赵希言寻着声源穿过几个书柜终于看见晋阳公主,于是将速度放慢,稳当的走至晋阳公主前,临近时突然愣住,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今日的晋阳公主妆容极为精致,端坐在椅子上,丹凤眼的眸子清冷的很,
赵希言遂走近合起袖子恭敬道“公主。”
晋阳公主抬头见她冠冕下凌乱的头发,轻挑眉头道“瞧瞧你自己,得亏还是一国之世子。”
赵希言来得匆忙,便未顾及仪容,遂将善翼冠摘下,未扎稳的几捋秀发悉数散下。
不得不说,以赵希言的这张脸,装束齐整与凌乱这不同的风格所呈现出来的人完全不一样,拘谨与洒脱,但皆离不开好看二字。
赵希言只是简单梳理了一下,瞥见晋阳公主神色,她便解释道“公主,我是骑马来的,您又叫得急切,哪儿敢怠慢停下来整理仪容再进呀。”
“知道自己错了吗”晋阳公主将视线挪回不再看她。
“错”赵希言不解,“公主让希言去贡院,希言去了,我是燕王府的世子,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拉拢国朝士子吧,否则日后落得一个藩王世子与朝臣勾结的谋反之罪而被杀头,那可为时已晚。”
言罢,赵希言旋即冷下那张小心翼翼的脸,直视晋阳公主道“公主让希言以世子身份出现在贡院,是想要引起陛下对燕王府的更多猜忌么还是说公主非要用这种置希言于死地的方式来试探。”
“不用此法,”晋阳公主起身走到赵希言跟前,冷眼瞪道“怎知王世子是否绝对忠诚呢”
“看来公主还是不信希言。”赵希言表现得很是无奈。
“如今看来,你值得吾信任么”晋阳公主问道,似乎猜想得到证实,“吾所说你并未照做。”即便被握有把柄的赵希言也并没有那么听话。
“以皇帝的猜忌做代价,公主有什么利益可图呢”赵希言反问。“公主要在下的命做筹码,人皆畏死,先前之所以妥协,也是因为此,所以希言何错之有。”
“那这京报里的事你要怎么解释”晋阳公主转身走到书桌前将一沓京报扔到地上。
赵希言弯腰拾起一本,伸出手将上面的灰尘弹走,翻了几页后抬眼望向晋阳公主,“没什么。”
“没什么”晋阳公主质疑,“世子是想说,这些女子不过是世子用来粉饰自己作为纨绔子弟的工具吗”
赵希言听后深深皱起眉头,“难道公主不知,燕王世子赵希言喜欢的也是女子吗,在我眼中,从未将任何人当作供自己驱使的物品,也不会随意对待任何一位女子,况且要娶谁,是我的自由。”
啪
晋阳公主听到赵希言的反驳,重重拍响桌面以示心中的不悦,“你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岂能任性妄为,将把柄轻易落于人手。”
“我将自己袒露于你手,并非全是我因临死而想活命,”赵希言冷言回道,“是我不愿将自己的幻想破灭得一丝不剩,便自信的天真的以为你会念及一丝旧情。”
晋阳公主撇过头,“你我所占立场不同,但我”最后的实话,她却如鲠在喉。
赵希言将手揣进袖子里,眼光坚韧的撇过头,“我想娶孙氏,是出自于心,不是儿戏。”
“燕春阁的花魁于我有恩,之所以与之近亲目的有二,伪作纨绔以及报恩。”赵希言又道,“若不是这身沉重的袍服与冠冕,我要娶的人,应是花魁。”
啪
一记巴掌,这次打的不再是桌案,晋阳公主挥手从赵希言脸上扇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赵希言回道。
“你现在所做,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呢”晋阳公主质问,“谋臣”
“这并不妨碍什么,”赵希言回道,“若我能与朝廷卿贵联姻反而会多一道助力,我有信心让我未来妻子与我同心。”
“同心”晋阳公主楞住,旋即缓缓坐下,“你走吧。”
“”瞥见晋阳公主失神的眼色,赵希言捂着红烫的脸僵在原地,旋即放下手合袖弓腰道“我与指挥使皆在公主手中,所以答应公主的事我不会忘,还请公主放心。”
“你心中有分寸便好,往后私事,我不再干涉。”晋阳公主缓和下态度似是妥协一般道。
赵希言抬起一只无措的手,欲言又止,旋即有些失落的再次作揖,“言先告退。”
哒哒哒脚步声越离越远,红影越来越浅,直至消失在书楼内,只剩经过时刮动的白绸与身上余留的淡香。
似乎从那夜开始,她再也没有听过赵希言唤自己一声阿姊,她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掌,微微颤抖,“你可知,那夜刺杀之人有三,而我从未想过真的要杀害你,所下命令皆是见活人,真正想置你于死地的,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赵希言“悍妇,你竟然打我。”
晋阳公主“打你怎么了”
赵希言“呜呜呜,哭给你看。”
那啥,刺杀的迷题其实还未真正解开,赵希言的猜测,晋阳公主并没有认真的回答,不否认不代表真的做了,毕竟公主挺傲娇的。感谢在2021062808:31:442021062907:3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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