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92章 第 192 章
    沈挚定下巡边的决定,立刻就写了一封奏疏,叫驿丞快马加鞭送往京城,随后号令军队整装,与周秦宇通了个气。

    周秦宇无语“你这巡边,巡的是哪门子边”

    沈挚道“猃戎的边塞也是边。”

    周秦宇“”

    周秦宇又说“你当心朝中有人参你,拥兵自重之类的。”

    沈挚道“朝中不一直有人参我,虱子多了不痒。”

    周秦宇“”

    周秦宇知道自己劝不了,索性也就难得多废话,配合沈挚将行文下发到下辖各县,各县戒严。

    被点到的番部士兵欢欣不已,驻守的番部很羡慕他们能去草原遛马。

    奏疏还在路上,幽州就已经兵力集结,由天文生卜筮了一个良辰吉日,出发往多兰葛草原行进。

    王妡比朝廷更先一步接到情报,与沈挚送来的信同一天来的。

    她先拆开了沈挚的信,信中简单说了一下幽州如今的情形,接着将周秦宇打听来的消息也写了,最后面写了一些思念之类的话,还写得十分隐晦,就像是怕信被别人截了看到。

    王妡嘴角微微翘起了一点,闲适地靠在榻上,将最后那几句话又看了一遍,才把信折起妥帖收好。

    接着再拆开察子送来的封了火漆的情报。

    看完之后,她双眸瞬间闪过一道厉光。

    当初组建察查司,她就要求过所有察子除了忠心之外,就是报事要客观,不允许他们在情报中掺杂一星半点儿自己的臆断。

    但显然,有人把她的话不当回事儿。

    王妡把这几日察查司送来的情报全部拿出来挨个儿再看,近百份情报看了整整一个下午,挑出了其中十五份,再看纸上以特殊方式写的番号,共勾出了六人。

    三百人中有六人,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不过

    王妡叫来贡年,把情报全部都毁了,暂且按下此事不表。

    是人是鬼的,总要先揪出几个来。

    三日后,沈挚的奏疏到了枢密院,干办官看到后立刻找到阮权。

    蒋鲲被抓了之后,一直没有任命新的枢密使,枢密院便由阮权掌着,决断大小军政事。

    朝中为了新任枢密使已经吵囔了两年,一直没个结果,提名的不下十人,但凡提名一个,就会有对面阵营的把此人批得体无完肤,什么黑料都能挖出来。

    说白了,就是不能服众。

    也不是没有众人皆服可胜任之人,安国公沈震论战功、论资历、论人脉,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惜,从大梁开国以来,就没有武将充任枢密使的先例,萧珉更加不会破例。

    以文官领武事,不说滑天下之大稽,也是弊端多多。

    偏大梁坚持了百余年。

    可笑,可叹。

    再说阮权,在蒋鲲下了台狱时一度非常恐慌。皇后根本就不讲道理,说抓就抓,他怕自己步了蒋鲲的后尘。

    然而蒋鲲下狱后,皇后还抓了不少人,却并没有动他,阮权忐忑了一段时间后,内心突然狂喜。

    皇后再如何抓人,也不能把满朝文武都抓完,她真这么干,朝中文武绝对不会答应,届时天下大乱,妖后人人诛之。

    想明白这一点后,阮权也不在畏畏缩缩,在吴慎请他一道喝酒时,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这天下,萧氏才是正统,其他都是乱臣贼子,尤其让一个妇人凌驾在头上,阮权接受不了。

    酒酣耳热之际,吴慎隐晦地说了会助阮权当上枢密使,阮权满意,当即表达了对官家的忠心。

    于是阮权等啊等,等了两年,朝中有资历者都被提了个遍,就偏偏没有人提他这个枢密副使。阮权去找吴慎,吴慎给他打马虎眼,总说时机还不成熟,王准盯得紧,再催就是“现在没有枢密使,枢密院公事由你枢副决定,左右也差不离了”。

    阮权佯装愤怒冲吴慎发了几次火,仔细观察吴慎的反应,然从面上他察觉不到任何东西。

    “下官自然是信吴大相公的。”阮权说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虽然吴慎像是涮了阮权,有一件事倒是没有说错,枢密使一天没有册授,枢密院就由阮权这个枢密副使勾当着,各地军报都要送到枢密院来给他过目。

    幽州的也不例外。

    阮权一拿到幽州送来的“恐流寇犯边,带兵巡视边塞草原”的奏疏,先是皱眉,然后一声冷笑。

    “沈时东的儿子比其父可是要差远了,私自带兵骚扰邻国,他这是找死”

    官家一直在找机会收回兵权,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阮权立刻将此事上报至庆德殿,并言要追究沈挚一个图谋不轨之罪。

    萧珉早就想动沈挚了,这会儿沈挚自己送上门来,他岂会客气,都等不及召宰执们商议此事,就直接下了问罪诏书。

    问罪诏书还没到中书门下,就被王妡截了下来,她就站在庆德殿外,慢慢悠悠翻看诏书,边看边笑说“圣上可真是心急呐。”

    “皇后”萧珉满眼痛恨,王妡来得太快太及时了,他才叫知制诰拟了诏盖上印,送诏的快行还有还有一只脚都没跨出门槛,王妡就来了,“你早就知道了”

    王妡合上问罪诏,往旁伸手,贡年立刻接过诏书叫了个小内侍当众焚毁。

    天启宫规森严,宫中不可动明火,然而凌坤殿的人公然在庆德殿门前烧了皇帝下的诏书,挑衅之意巨甚,是个人都不能忍。

    阮权先喝“皇后娘娘,你未免呃”

    他话没说完,被皇后亲卫营统领谭明亮给扼住了脖颈“阮枢副,皇后殿下说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

    阮权被扼得进气少出气多。

    王妡看着诏书被点燃,对萧珉笑道“我叫沈挚调兵的,怎么,有意见”

    “皇后娘娘,沈将军带兵去了多兰葛草原,您知道吗”知制诰储象翁上前两步,以质问的语气说“我朝与猃戎修好不过短短一年,沈将军如此挑衅,岂非是让边塞重燃战火,陷边塞百姓于水深火热。”

    谭明亮不忿,扼着阮权的脖颈斥储象翁“你这孬孙好生没眼,只看到沈将军带兵去了多兰葛草原,难道没看到猃戎部落三不五时扰边吗你怎么不说猃戎挑衅我朝”

    “那只是”

    “只是你个啖狗屎的猃戎杀我百姓、侵我良田,你就看不到”谭明亮不给储象翁说话的机会,大骂“你当然看不到,你只会缩在京城做缩头乌龟我真想把你这等孬孙扔边塞去,看你能不能活过三天。”

    谭明亮一边骂人,手上的力气因为气愤也无意识加大,扼得阮权眼冒金星,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谭统领,岂能在圣上面前污言秽语”伍熊出来指责谭明亮。

    萧珉对王妡说“你可知,你这样会让我朝与猃戎重起争端”

    “猃戎杀我朝百姓就杀得,我让人杀几个猃戎人就是居心叵测”王妡直呼帝王名讳“萧珉,你究竟是大梁的皇帝,还是猃戎的汗王”

    杀人诛心,不外如此。

    “王妡,安敢在此胡言乱语”萧珉大怒,几步冲到王妡面前,高高举起手。

    “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一巴掌打下来,会是什么后果。”王妡笔直站着,不闪不避,右手伸进了左边袖口。

    萧珉看到了她这个动作,想到她随身带兵刃,他完全相信,以王妡的疯劲儿绝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君王,举起的手就打不下去了。

    打不下去又不想示弱,手就举在半空中,都发抖了。

    王妡还火上浇油地笑了一声。

    这时,那份问罪诏书已经彻底烧成了灰烬,贡年让小内侍把火盆撤走,王妡便一脸目的达成的无趣表情,给了萧珉一个台阶“放心,猃戎如今内乱频生,维泽尔与苏檀争权,他们就是想南侵,也得等其中一个占绝对上风,调不出兵的。”

    她说完就带着人走了,谭明亮放开阮权,还趁机报复了一下,蒲扇似的大手一巴掌拍阮权背上,警告“你要再敢乱说话,告黑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武将对文官,反正骂不赢才懒得啰嗦,直接用武力解决算了。

    阮权气得够呛,却不敢多说什么,这个谭明亮仗着有皇后撑腰嚣张得很,连吴大相公都敢威胁,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待王妡的背影转过回廊彻底看不见了,萧珉才放下举起的手,阴沉一张脸回殿内。

    阮权心中略微忐忑,但更多的是坚定“圣上,咱们不能再任由皇这样下去,您才是天子。”

    “那阮卿说,朕该如何”萧珉问。

    阮权声音压低了一些“那位之所以敢就是仗着手里有兵,咱们必须夺了兵权。”

    萧珉斥道“废话,你以为朕不知道”

    “圣上,您没发现么京城戍卫的禁军少了许多,咱们可以在此事上做文章。”阮权提议道“以更戍为名,调外地厢军补充京师防卫,再一步步换掉如今的禁军。”

    萧珉豁然开朗“这倒是不错。”

    阮权笑道“李渐任殿帅,殿前司却一直掌在那位手中,他心中怨言颇多。调外地厢军,李渐为掌军定然会配合置换掉如今的禁军。”

    “如果王妡不愿意呢”萧珉问。

    “由不得那位不愿意。”阮权说“臣也是刚刚才想到,沈挚带兵去了草原,幽州防卫兵力不能擅动,如果皇后不愿更戍,咱们就以围了禁军屯所和凌坤殿,幽州兵力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京师。”

    “再者,也多亏了那位提醒,猃戎内乱不断,咱们京师就算一时兵变,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此乃大好机会啊,圣上。”

    萧珉龙心大悦“善,大善。便按卿之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