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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棠也无意在这儿当猴一样被人观看, 只同昭妃欠了欠身,便与宜陵转身往滇王妃身边走去了。

    昭妃看着郁棠,眼里闪过一抹遗憾。她原本想若是郁棠能成她的儿媳, 那表哥表妹也算佳话。可谁知道这是个病秧子呢,舍了也就舍了吧。

    只是

    昭妃看了容韵锦一眼, 声音都冷下来不少“还不走,是打算让本宫在这陪你当门神不成”

    容韵锦面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还不曾开口,便只得了昭妃的一个背影。

    即便昭妃给了容韵锦冷遇, 待郁棠再见昭妃和容韵锦时, 依旧见到容韵锦与昭妃亲近得很。郁棠目不斜视地略过了容韵锦,与皇后的目光相遇。

    皇后瞧着气色不错, 现下笑容微深,见了郁棠,眉眼间的笑更真切了几分。

    滇王妃见郁棠过来了, 招手叫她过来坐下。

    郁棠本与滇王妃是邻座, 而非同座。

    但郁棠见滇王妃叫她, 便也没有犹豫走过去, 坐在了滇王妃身边。

    滇王妃拉住了郁棠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郁棠心中一跳, 反手握住了滇王妃的手。

    “不要失态。”

    滇王妃轻声提醒, 郁棠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了。

    昭妃偏偏此刻还不肯消停,见滇王妃将郁棠带在身边, 看了宛阳长公主一眼,幽幽然道“王妃当真是宠爱郡主,家宴之上, 也时时刻刻离不开郡主。”

    这话说得像是滇王妃疼爱郁棠,可实际上是说给长公主听的。长公主人还在呢,滇王妃居然敢叫郡主伺候她,可真是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昭妃此言一出,皇后皱了皱眉,她从前觉得昭妃有分寸,但最近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郁棠正因滇王妃方才所说有些不快,恰逢昭妃撞到她怒气上,不出出气,也真叫人小看了她的脾气。

    “我替夫君陪伴母亲,怎么叫昭妃您说出来就变得阴阳怪气了呢。”郁棠冷眼看向昭妃“倒是我忘了,二殿下尚未娶妻,身侧无人。娘娘眼红,倒是情有可原。”

    昭妃顿时被郁棠激怒,面露憎意,众人也没有想到素来好脾气的和宁郡主竟然这样刺激昭妃。

    在场之人都是皇家亲近之人,谁不知道二殿下和昭妃如今关系紧张,甚至于为了躲避与昭妃见面,连春猎都没来。

    偏偏和宁郡主就这么提起了,最可笑的是这话头还是昭妃自己扯起来的。

    即便是激怒了昭妃,郁棠的神色也依旧淡然,倒叫旁人瞧着觉得昭妃故意找事。

    滇王妃拍拍郁棠的手,郁棠回看了滇王妃一眼,也发觉了她脸色不大对劲。

    郁棠面露担忧,滇王妃手上用了点力捏住她,意思是她没什么大碍,别破坏了皇后的家宴。

    郁棠只能按捺下来,与长公主对视了一眼,长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又看了看滇王妃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她立刻对周嬷嬷吩咐了几句,周嬷嬷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昭妃看着郁棠的脸色愈发不快,眼看就要忍不住,却听得上首皇后娘娘说道“今日小宴,不必拘束,开宴吧。”

    皇后说开宴,自然就有宫人上前高声明报开宴,侍菜宫人鱼贯而入,将精致菜肴送至各座。

    说是小宴,来的人都是身份颇高之人。都知皇后身体不太好,今日见她还有心力操办小宴,便都关切起来。

    庄王妃更是,与宜陵两个把话场面铺得热闹圆满。

    福真自然也是在的,众人又多关切了一下她的身子。毕竟也是八月大的肚子了,瞧着没多久就要准备临盆了的。

    宴毕之时,郁棠察觉滇王妃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了,她低声嘱咐了燕云几句,燕云立刻就躬身退了出去。

    众人都要告辞之时,有一小宫人到了皇后跟前耳语了几句,皇后微一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便有后头走的人瞧见了皇后身边的嬷嬷请了滇王妃与和宁郡主留下了。

    滇王妃这才将将走出了宴厅,嘴角的黑血就再也藏不住,一开口便咳了出来。

    郁棠连忙扶住滇王妃,道书更是快速上前封住了滇王妃的几处大穴。

    “去请鹤山,要快,隐蔽些”

    郁棠立刻吩咐,她明白滇王妃是为着皇后着想,有心将事情藏起来。

    如若不然的话,皇后亲设小宴,王妃当场咯血,传出去,岂不是要冤死一堆人方罢休

    奉月看了看周边,找了条小路纵着轻功飞了出去。

    郁棠还不曾来得及把滇王妃往客院送,后面即刻就到的福真公主见状吓得捂住了肚子,惊得变了脸色。

    “福真,定神别怕”

    郁棠扶着滇王妃,看着福真的模样也面露焦色。

    幸而滇王妃并未失去意识,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还能镇定自若地同福真公主颌首。福真为她镇定的气势所安抚,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

    可刚刚到底是惊着了,她也觉得腹中有些作痛,脸上平静了一时,却即刻又扭曲起来。

    “疼” 福真努力叫自己平静下来,可收效甚微。

    郁棠见人都傻了,忍不住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就说公主发动了去啊”

    郁棠一声暴喝将人都喝得回魂,开始四处忙乱起来。

    滇王妃把自己整个人往道书的身上靠,又对郁棠说道“你去看看她,我无事。”

    “母亲”郁棠哪敢离开,滇王妃这症状分明就是中毒,不然怎么会口吐黑血

    “一时半会死不了,公主头次临产,有你在会好一些。”滇王妃脸色发青,说出的话还很清醒。

    郁棠飞快的环视了一边环境,冲到福真身边,架着她往前走,当机立断道“姑姑带着母亲跟我过来,福真生产也少不得要用上方瓷的。”

    “好方法。”道书夸了一句,立刻揽着滇王妃往前走。

    不欲叫皇后的名声蒙上污点,也不能让滇王妃中毒的事走漏风声,当下也只有借着福真公主生产的事将此事改过。

    生产也要用到大夫,那就这样浑水摸鱼地办

    福真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就要生了,当下还有些害怕,直到郁棠过来抱着她往产房走的时候,她才稍微安心一点。

    “阿棠”福真都快哭了。

    “别说话,节省力气。”郁棠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专心生孩子,其他的事交给我解决。”

    “可王妃”

    “王妃是我母亲,难道你信不过我吗”郁棠握着她的手“娘娘身子不好,想必不好叫她进产房来,我在此处陪你,不要怕。”

    福真只觉得自己疼得肚子一抽一抽的,朦胧间想到了什么,反手抓住了郁棠的手“他,他才八个月大,会不会会不会”

    郁棠语气笃定道“不会的有鹤山和方瓷在,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别胡思乱想,乖。”

    郁棠知道福真是想到那句俗语,什么七活八不活的。她当下慌了神,若不定一定她的心,怕是力气都拿去胡思乱想了。

    “鹤山说你怀相很好的,太医也在过来的路上了,你跟着我吸气,呼气”

    郁棠安抚着福真,没忍住回头看,也只能透过屏风隐约地看到滇王妃靠在道书怀里。

    她心急如焚,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鹤山一接到消息就过来了,来得比太医还快。只是门口的宫人并不认识他,又是男子,怎么敢放他进产房去。

    郁棠刚想起身去看一看,却又猛地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福真的手不敢离开了。

    这些事太凑巧了,焉知此刻的人都能信任吗

    不怪郁棠多思,实在是她当时带着滇王妃到客院的时候,她记得福真当时还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却又突然撞见了滇王妃吐血的一幕,吓得早产

    “阿棠我好痛啊”

    福真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她也不敢松开郁棠的手。

    即便是设想过生子的场景,但这般仓促匆忙,猝不及防,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而身边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郁棠一个了。

    郁棠给她擦了擦汗水和眼泪,扭头,正欲高声让门外宫人放人。那边,牧屿却直接带着鹤山与方瓷闯了进来。

    “公主”

    牧屿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半跪在福真跟前,眼睛红得像是要杀人“公主”

    “牧屿你来啦”

    见到了夫君,福真反而有了勇气,她费力地看向郁棠“阿棠,你去,去”

    郁棠忍不住眼角泛酸,“我知道,你别操心。牧屿,好好看着福真。”

    方瓷一来便奔着福真这边,鹤山也在,等郁棠过来了,才问她“为何早产了”

    “母亲中毒,她瞧见惊着了,要你来看看。解毒丸带了吗”郁棠伸手。

    鹤山脸色微变“长公主”

    “滇王妃。”郁棠摇头,“来不及解释,当下方瓷可以解决福真生产,你要跟我过来看一看王妃到底如何。”

    鹤山点头,跟着郁棠绕过了屏风,见到了滇王妃。比之方才郁棠所见,滇王妃此刻已经嘴唇发乌了。

    鹤山立刻从腰间拿了一个小瓷瓶给她,又给滇王妃号脉,脸色大变“封穴了”

    “我怕毒药扩散,便封了王妃的穴。”道书见鹤山问得震惊,便知自己犯了错,神情紧张地看着鹤山“这”

    “借刀一用。”鹤山直接抽出了道书的刀,在滇王妃掌心划了一道口子,又以银针解穴,再抽了三根金针从滇王妃头顶处下针。

    道书见滇王妃遭此大南,心中自责不已,恨不能拿刀自刎。

    郁棠拍了拍道书“姑姑不必自责,事出突然,你没做错。”

    滇王妃始终保持清醒,听得郁棠的话,她有些费劲地冲道书眨眼。

    道书见状,抬手擦了擦眼睛,恨声道“叫我去扒了那人的皮”

    鹤山下针速度快来越快,滇王妃手里流出来的血也开始慢慢变回正常颜色。

    “阿棠喂王妃用药,半颗就可以,不用水。”鹤山被这毒逼得一头汗,他直到重新摸到滇王妃的脉搏,才稍稍松了口气,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郁棠搀着滇王妃服了半颗解毒丸,皱着眉头看向鹤山“如何了”

    “只能说万幸此毒我见过,现下已经无大碍。”鹤山低着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郁棠一心只记挂滇王妃的情况,也没有注意鹤山的异状。即便是注意到了,只怕也会当成他救治王妃过于疲惫所致。道书虽然得见,却知道此时也不是追问的时机。

    鹤山手速快,滇王妃捡回一条命,隔壁福真生产更是有惊无险,虽是早产却还是稳当地生下了一个儿子。

    皇后与梁元帝都来了的,听到这个消息都显得高兴得很。尤其是梁元帝,面上的喜色更是尤为明显。

    “这是朕的第一个外孙,朕要亲自给他取名字。”梁元帝高兴得很,说着就要给赐字了。

    皇后连忙拦住了梁元帝,笑道“陛下要赐字是好事,不过得问问福真乐不乐意,不然她怕是要跟陛下闹一闹的。”

    梁元帝此刻高兴,皇后这么说,他也听进去了。

    “那就暂时不赐字,把朕的玉佩赠予他,也是朕做外祖父的心意。”梁元帝当下就解开了今日佩戴的玉佩,叫人送了进去。

    新生儿也不能见风,梁元帝自然不方便进产房去,赏赐之后,便离开了。

    待梁元帝离开之后,皇后便下了严令,不得走漏今日公主早产的原因,对外只说是意外早产,万不可提旁的东西。

    有皇后遮掩,郁棠夜里带着滇王妃乘着轿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旁人得见也觉实在寻常。

    陆黎在男宾那边,得了消息,已经在屋内等着,见了滇王妃就迎了上来。

    只是方落座,就听得说大娘子来给王妃请安,已经在院外等着了。

    郁棠要是这时候还不知道陆知意来意是为何,那她就是个傻子了。鹤山早与她说了,毒是下在吃食中的,而滇王妃所用的外来吃食也就只有陆知意带来的一盘糕点。

    陆知意仗着滇王妃心软于她,竟敢对王妃下毒手。

    这件事绝不姑息。

    “母亲,此事不由得您心软了。”郁棠看向滇王妃“她心思恶毒,叫人拿捏在手中来害您,我饶不得她。”

    滇王妃沉默了一下,一时间也是真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软铸成,微叹了口气,默认了郁棠的话。

    陆黎脸色极为难看,尤其是看到滇王妃面色如纸,若不是郁棠拉住了他,怕是要出去一剑攮死陆知意。

    “莫急,她这是探消息来了。”滇王妃看向两人,“她的命在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不由她自己做主了。”

    郁棠沉默了一下,她知道滇王妃是什么意思,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难受。王妃性情疏阔是没错,可又不是冷血无情。

    陆知意到底是王妃眼前长大的姑娘,不说如亲母照顾,却也不差什么了。如今因着什么,竟反过来要她的命,到底是她看错人了。

    陆黎脸色极其难看,他看了郁棠一眼,见郁棠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我”

    “您休息吧,事儿交给儿媳来办就是。”郁棠让方瓷跟了回来了,这会儿直接把人留在滇王妃屋子里了。

    滇王妃此刻也不由得她多想,到底是中毒,又咳了血来,精气神儿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走出屏风外,郁棠把奉月叫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奉月只眼神迟疑了一下,她抬头看着她家主子冷漠的眼神,也知道此事没得商量,她点了头就站回了身后。

    陆黎上前握住郁棠的手,郁棠侧目看他,语气清冷“我本以为人心的贪图在教化之下,应当是有止境的。”

    陆黎听了她的话,莫名的有点不安。

    “京城里传言都说和宁郡主是个好脾气,其实我自己知道,不是我脾气好。”郁棠突然笑了,看向门口的方向“那不过都是我不在意的罢了。”

    陆黎明白了郁棠的意思,在这方面他与郁棠便是相反。他从小便不会顾及外人,他要做什么,自然不必考虑旁人的感受,要护着什么,也就随心所欲的去做。

    而郁棠却是心宽意勉,若不是真的叫她上了心的,掀翻了天,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无妨。”陆黎定了定神“天塌下来,我在。”

    郁棠又看了他一眼,夫妻两个就走了出去。

    陆知意见了,这就快步迎了上来。当真是连面子功夫都不会做,蠢得也有些出奇了,不忙着给兄嫂见礼,一双眼睛却直直往屋内探去。

    “燕云,给大娘子讲一讲,不敬兄嫂,不敬郡主,该怎么罚才能长记性。”郁棠神色淡然,出口一点儿不客气。

    陆知意脸一白 ,立刻退了两步。

    燕云在旁扬声道“若身无品级,不敬郡主,当罚杖刑十棍,若身有品级,明知故犯杖三十。”

    “你疯了”陆知意万万没想到郁棠竟然想要打她

    燕云见她一脸惊恨的样子,又道“口出恶言,诋毁郡主,再加二十。”

    郁棠淡淡地看着她,一如从前般冷漠“规矩,学不会就教,教不会就打。知道疼了,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你敢”陆知意当下已经怂了,不敢同郁棠硬来,当下也顾不上什么打探消息,转身就想走。

    奉月早就得郁棠的令,带着两个嬷嬷守在门口,直接把人压过来。

    “她还配站着”

    燕云瞧着,说了这么一句。两个嬷嬷立刻踢向了陆知意的腿弯处,她吃痛,禁不住身体的反应,直接跪了下来。

    “我是王府”

    不等陆知意喊出来,燕云直接拽了她自己身上的荷包,堵住了陆知意的嘴。

    陆黎看着陆知意一幅恨意滔天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杖刑免了,明日她还得出席。”

    陆知意闻言,眼睛一亮,她就知道陆黎不敢动她

    郁棠见陆知意死到临头还不知,身上竟还有骨子不晓得哪来的自信,眼神愈发冰冷。

    “打脸吧,若是伤得起不来,岂不是无处伸冤。”陆黎冷笑“打在脸上最好不过了,叫人人都能知道。”

    陆知意猛地看向陆黎,眼神淬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