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人到了角落里的卡座, 面对面坐下。
薛寄问“长话短说,你来做什么”
郑倩美看着这个曾经被她当亲生女儿疼的孩子。
以往薛寄见了她,会敛去满身的锋芒和桀骜, 说话都会轻一些, 但现在的薛寄满脸漠然, 看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郑倩美沉默片刻“我只是,忽然想来见一见你。”
薛寄略微挑眉,没说什么, 但眼里写的都是不信。
郑倩美面上闪过受伤, 但如今的她已经再没有立场要求薛寄什么, 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唇。
“你在皇宫,过得还好么”半晌,郑倩美吐出这句话。
她其实也不说不清自己来这一趟到底是为的什么。
这些天她的生活全都乱了套,儿子被第一军校退学, 两个女儿得知哥哥是走后门进的, 吵嚷着不公平, 为什么自己没有, 家里的公司和店铺也被媒体爆料出质量问题,不得不关店整顿, 且因此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面临破产危机。
薛成文整日不沾家, 跟他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在酒吧买醉,后来还染上了赌, 欠了不少外债。
被讨债的堵到家门, 郑倩美才知道儿子都做了什么。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天薛寄搬出家时,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我不走关系让薛文成上第一军校,你以为我是在害他, 耽误他
薛文成不适合。
当时郑倩美沉默,她心里明白,自己儿子不是从军的那块料,但她很难说对。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好的前途哪怕是进去镀一点金也好啊。
没想到,短短的开学一个月,文成就完全成了另一个样子,甚至还不如以前。
她问文成,到底发生了什么,每当这时,薛文成就会恼怒地嚷她,或者一言不发推开她。她后来辗转去问了第一军校的同学,才知道这一个月发生的事。
第一军校里都是来自全帝国各地的精英,薛文成满腹傲气,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可那有什么用,没过几天,他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哪里都跟不上,成了吊车尾。
那些天才们也瞧不上他这种出身低又走后门的,明里暗里挤兑。
没过多久,他就忍不下去了,和一个同学爆发了冲突。
哪知这其实正中对方下怀。
然后薛文成喜提退学,并且经过这次第一军校的经历,一蹶不振,沉迷买醉和赌博。
那种虚假的自我满足就像泡沫,一戳就碎了。
郑倩美恍然明白,她只知道进第一军校是好的,可是她不知道,有一分能力,才有一分获得。
原来薛寄真的是为了她和文成好,但是她她当时并没有明白薛寄话语里的另一层深意。加上那些天文成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薛寄推远了。
在嫁入薛家那天,看见这个冷淡沉默又孤零零的孩子,她原本是暗下决心想对她好的。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现在薛寄在皇宫中面对那个暴戾的皇帝,怕是孤立无援,如履薄冰吧。
薛寄抬眼看郑倩美“我如果说不好呢”
郑倩美动了动唇,忽然感觉一阵无力。她攥紧手指,拿虚弱的声音说“我这里还能凑到一些钱,加上借的那些,可以抵上陛下给的商铺的价值。至于第一军校的名额,陛下如果愿意,我可以用其它东西”
薛寄倒是真有些诧异了,她打量这个常显得懦弱的女人,然后发现郑倩美是认真的。
但是郑倩美也知道,订婚宴已经举行,就算没有举行,以陛下的性格,这样的行为怕是只会触怒陛下,而不会让陛下改变主意。
所以才会显得这么无力。
薛寄笑了笑“打住吧,郑女士。是薛文成发生什么了吗”
郑倩美唇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更疲惫了。
薛寄偏头想了下“第一军校这个地方,其实十分排外。”
第一军校的前身是皇家学院,直到如今也是贵族子弟居多,哪怕是当初的薛寄,也是凭着自己的强劲实力以及连年蝉联首席的成绩,才逐渐获得那个圈子的认可和接纳。
那个地方有的不仅是学术和热血,还有许多暗地里的弯弯绕绕。
“你想让我帮他”薛寄终于找出一条郑倩美来找她的理由,并且认为八九不离十。
“不”郑倩美哑声说,“不是这样的。”
这些天家里确实发生许多事,但她来找薛寄,为的不是这个。
她不想再和薛寄谈利益上的事。
她或许其实,其实只是想看看这个被她辜负了的孩子,现在过得好不好。
她盯着薛寄的眼睛,看到了薛寄眼中的自己,那么的狼狈苍白。而薛寄眸子里没有丝毫动容,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薛寄忽然点了两下光脑。
“喏。”她从光脑里抽出一张虚拟卡片,递过去,“这里是五十万星币,你去处理你那边的事,不要再过来了。”
郑倩美面色倏然变得失了血色。
“不你不能”
“什么不能”侧边悠悠传来一道声音。
两人转头看去,高挑纤细的身影自拐角处走来,金发红眸,眸子里满是兴味。
椅子发出嘎啦刺耳声响,郑倩美不知所措的站起来,急忙行礼“陛,陛下。”
薇欧琳斯却看也不看她“出去透气透得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又跑了。”特意在又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薛寄一看就知道薇欧琳斯没有生气,从善如流的垂下眼“抱歉,陛下,让您久等了。”
说着她朝薇欧琳斯走去,同时把卡丢到郑倩美怀里。
薇欧琳斯瞥她一眼“早就银货两讫了,给她钱做什么。”
薛寄微微弯唇“就当是买了清净吧。”
如果说之前她还在耿耿于怀,那么经过这次,她忽然就释然了。
她也明白了陛下特意出来一趟的用意,为什么不让裁缝到宫里。因为皇宫守卫严密,郑倩美根本没有办法来找她。陛下怕是早就看出她心里的最后那份犹疑,想为她下一剂猛药。
比起郑倩美,身边的这个人更加攥夺她的注意力。
她的心中,有股难言的滋味蔓延。
有外人在场,两人作和睦状,并列离开这里。
薛寄没有回头。
从今往后就真的,再没有关联了。
郑倩美被“银货两讫”刺激一次,又被薛寄的“买了清净”刺激一次。
目睹两人消失在拐角处,她像脱了力一样,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座椅上。
接下来便要挑选婚纱。
说是挑选,其实裁缝早就做出了许多种设计的实体,只等她们挑选完做最后的调整和改动。
薇欧琳斯选的是一身鱼尾婚纱,贴身布料勾勒出玲珑优美的曲线,后面露出大片光洁的背脊,金色的长发束起,垂下点缀着蝴蝶的轻纱。
婚纱上的蕾丝和宝石等等都是纯手工打造,有工艺品的质感。
在她从试衣间走出来的那一刻,薛寄整个人都定住了。
无怪乎说,婚纱是每个女人的向往。
薇欧琳斯朝薛寄走来,那是一种极有冲击力的美,薛寄看着眼前如同天使一样的女人,几乎忘了呼吸。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手都快忘记怎么摆。
薇欧琳斯抬了抬下巴“该你了。”
薛寄如梦方醒。
她有些狼狈的垂下眼,匆匆擦着薇欧琳斯的肩过去。
等进了试衣间,她颓然地靠到墙边。
摸了摸脸,温度是烫的。
食色性也。薛寄心里满是惭愧。
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美色,对一个人有异样的想法。
选定喜欢的婚纱试完,接下来就是看有没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进行到中途,薇欧琳斯眉头微蹙,忽然叫裁缝加快速度。
裁缝莫敢不从。
薛寄凭着裁缝摆弄,视线却投向薇欧琳斯,有些担忧。
她能感觉到,虽然薇欧琳斯在尽力克制,但隐隐的焦躁感和压迫感还是逸散出来。
所幸在场的裁缝和其它工作人员都是beta,没有察觉。
弄完一切,薇欧琳斯匆匆走向悬浮车,亲卫队恭敬的让开一条路。
薛寄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刚坐上车,薛寄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摁到座椅上,眼前投下浓重的阴影,脖颈尖刺般的疼痛,与此同时,悬浮车的遮挡缓缓升起。
这次薇欧琳斯的症状明显比上次还要重一些,眉头因疼痛而蹙起,残余的神智似乎也不多,为了缓解疼痛,凭借本能啃着薛寄的脖颈,但始终不得章法那是aha对待oga的狩猎本能,这样的做法,对薇欧琳斯的病情无益。
薛寄性子近来被磨得平和了,但到底是曾经的顶级aha。
她唇角克制地抿起,心底被薇欧琳斯的啃咬激起了些火气。
那是aha的权威被挑衅的火气,也是猎物在眼前晃悠所引出的躁动。
“陛下。”薛寄的声音有些哑。
她抬起手,轻轻地触碰薇欧琳斯的后脊,在确认薇欧琳斯没有不适或者过激的反应之后,才试探性地加重了力道抚弄。
薇欧琳斯毫无所觉。
薛寄喉头动了动,嗓音温沉地哄道“陛下,如果实在难受,我给您一个临时标记”
这也是医师所提过的,把她的信息素注入到薇欧琳斯后颈内,最管用,后遗症也几近于无的治疗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抱歉tat今天状态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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