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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95)
    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095

    于孟生额头青筋跳了几跳, 却没说话。

    姚黄的口气够大的,可却太有鼓动性了。

    他当然可以不信,可万一呢毕竟北蒙关是姚阔的一亩三分地, 就算当今陛下不认姚黄这些举措,可山高皇帝远, 他也鞭长莫及。

    说句难听话, 姚阔父女来明的手段不行, 暗里使点儿手段,糊弄一个当今陛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又不可能亲自从那么远的京城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盘查这么点儿子琐碎小事。

    对皇帝老儿来说,这的确是微不足道的鸡毛蒜皮, 可对于他和手底下的兄弟,以及那些流放的犯人来说,却是后继有人的大事。

    国人最讲什么讲的是香火有继, 讲的是传宗接代, 讲的是名正言顺。

    许多世家权贵也并非祖上就是世家权贵,真往上捋几代,也都是泥腿子,做屠夫做小卒子的也不少, 不差他们几个做马匪的。

    于孟生没动那名册,他咧嘴一笑道“老子又不识字, 翻了也没用,你既这么说,我便权且相信,不过姚姑娘,你到底在图谋什么别假惺惺的说你是为了我们, 为了百姓,人天性就是自私的,你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

    姚黄轻笑一声,道“你管我图什么呢这天底下哪有白得的便宜什么事没代价没风险呢你不跟着我,早晚是被朝廷围剿的命。跟着我,总有一半的机会能得以翻身。假如有朝一日我庇护不得你们了,就说明我也大限将至,届时黄泉路上一同做伴,彼此也不寂寞不是”

    于孟生啪一拍桌子。

    姚黄微微往后仰了仰,面带不悦的望向于孟生。

    干吗吓唬人啊

    于孟生哈哈大笑,道“好,你说的倒都是大实话,老子也不问了,以后就跟着你干。”

    他到这会儿倒真信了姚黄的话了。

    不管姚黄的底气是什么,她说的一点儿错没有。

    姚阔在一日,她便能造作一日,那么他们也总能跟着喝点儿肉汤,总比当马匪强。

    假如哪一天姚阔完蛋了,姚黄也躲不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他们一块去死。

    于孟生道“我这回带了一大半人,你也别嫌少,刁老二是个不服气不甘心的,我也没强求,不然便是带了来也是老鼠屎。”

    姚黄点点头“你所虑甚是。”

    于孟生却又道“不过,你要是肯多给我点儿甜头,我就替你把刁老二彻底解决掉。”

    姚黄问道“你要什么甜头”

    “老子暂时还没想好。”

    姚黄噗哧一声笑道“行,权当我欠你个人情,几时你想好了,我几时还你。”

    于孟生奇怪的瞥了姚黄一眼,道“你就不怕我提什么非分的要求”

    姚黄坦然的道“人之所求,不外就是名、利、财、色那几样。财嘛,我有,这是咱俩合作的基础。色么”

    她看向于孟生,道“看你求的是谁了。”

    于孟生舔了下嘴唇,不正经的道“要是老子瞧中的是你呢”

    姚黄也不愠怒,也不生气,仍旧温温和和的道“可我瞧不中你。”

    于孟生嗤笑一声,道“女人嘛,最爱口是心非,你嘴上不答应,未必心里不愿意,等老子生米煮成熟饭,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姚黄轻轻一抬手。

    于孟生眼神一凛,瞬间就冒出寒光来“你做什么”

    所以说,谁是蠢货呢

    刁老二以为姚黄好糊弄,孰不料她对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全无防备。

    谁不是做一手留一手

    姚黄抬起袖子,给他看手腕上绑着的轻弩,寒光浸浸的对着他的胸口,神色淡淡的道“我想说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嘛,讲究的是你情我愿。霸王硬上弓也好,生米煮熟饭也好,如果是在两厢情愿的基础上,也不过就是个闺房情趣而已,可但凡有一方不愿意,那就注定没有好结果,轻则伤财,重则伤命。”

    于孟生眼眸死死地盯着姚黄的手腕,确定那箭弩不是摆设,突的笑了一声,整个人越发放松下来,识趣的改口道“那倒也是,老子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就是天上飞的大雁,我就是地上的赖a,肖想一下也就算了,可付诸行动,老子怕被你啄了眼。再说了,老子喜欢的是温柔如水的姑娘,你这样的,老子还瞧不上呢。”

    姚黄仍旧不恼不怒,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理解。可丑话说在前头,不管将来你想娶的是谁,得人家姑娘愿意。还有,若当真娶了人家姑娘,就要好好善待人家,不许动辄施以拳脚,粗言怒骂”

    于孟生瞪大眼“你管得也忒宽了吧”

    姚黄点头“对,除非你别让我知道。”

    于孟生不以为意的道“行,听你的还不行再说了,老子又不蠢也不傻,既然娶了媳妇,自然是奔着好好过日子的想头去的,没事打老婆算什么男人那,别的呢”

    姚黄放下袖子,道“你想求功名,这就要看机会了,我这人向来不许空诺,否则就算这时候拍着胸脯打包票,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难道你就肯信”

    于孟生哈哈大笑,猛的一拍桌子,道“姚姑娘,你还真让人意外啊,行,就冲你这办事的做风,我认栽了,以后唯你命是从,如何”

    姚黄并无得意的神色,仍旧清清淡淡的道“只要你不作乱,不惹祸,咱俩是公平做生意,算不得谁非得唯谁的命令是从。”

    从姚记杂货铺出来,于孟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他的错觉,暗中确实有人。

    他看似平静,可在和姚黄对坐的时候,浑身一直处于警戒状态,连寒毛都是竖起来的。

    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必是上次和自己对战的那个叫高壑的无移。

    所以刁老二是个傻子,姚黄看着年轻,又是个女流之辈,可她却不是那么好糊弄和好欺负的。

    还诈降,她会蠢到完全相信自己这帮马匪

    她会毫无准备的把自己引荐到姚阔跟前

    连她都这样警醒了,就更别说姚阔了。

    还想弄死姚阔取而代之,真是做梦。

    难得今日休息,徐盛打定主意睡个懒觉。

    他虽在城中有自己的宅院,可那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他自己轻易不回去,反倒越发和别的兵士一样,吃住都在营里。

    但一大早,他就被喧嚣声惊醒了。

    在军营里待了数月,虽没上过战场,可受这里严谨气氛的影响,他也早就修成了警醒的本能。

    一骨碌从大通铺上翻身蹦起,问“外头出什么事了”

    一个营房里住着几十号人,这会儿其他人也都跟着醒了。

    侧耳听了听,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老伍长道“我听着像是孙大喇叭的声气儿。”

    孙大喇叭是个老兵,平素瞧不出来有什么个性,但因他说话天生中气足,寻常说话也高嚷大嗓的,哪怕再心平气和也像是在和人吵架,所以人送绰号“孙大喇叭”。

    军营训练的时候多是让他带着喊号令,也算是发挥他的特长了。

    只是这会儿又不训练,他喊什么呢

    孙大喇叭喊的就是大白话,却是四字一句,还有点儿合辙压韵,非常容易懂。

    比如他来回喊的几句就是为何当兵保家卫国。国家兴亡,人人有责。国泰昌隆,民安乐业,一人当兵,阖家光荣

    孙大喇叭嗓门大,又绕着营地不停的喊。

    且内容又不长,哪怕没听到的,他走几个来回,诸人也都听清了,并且因内容浅显,琅琅上口,哪怕不识字的,很快也能跟着默读几句。

    有人便嗤笑道“这是谁让孙大喇叭喊的不会是大将军身边的那个小白脸吧”

    他所说的小白脸,是指姚阔身边的监军陈项。陈项是从京城派过来的,既是监军,也负责军中文书等工作。

    他其实年纪不小了,比姚阔还大着几岁,可他是文人习气,不像姚阔那样不拘小节,也不似姚阔那样一看就饱经风霜,且不论什么时候,文人风骨不堕,身上衣裳总是一尘不染,纹丝不乱,行动坐卧也十分精致讲究。

    和军中这些糙老爷们们自然格格不入,所以军中私下都管他叫小白脸。

    有人接话道“我听着不像,小白脸的作风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说话向来之乎者也,一嘴的酸腐味,更别说他写的那一笔字了,跟鬼画符似的,也就他自己天天捧自己臭脚,一副天底下他第一的臭屁样。他能写出这样浅显通俗的大白话来”

    “也是,再说了,他向来自认高人一等,何曾把你我这些人看在眼里天天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痛恨的模样,看哪儿哪儿不顺眼,他会关心你我为什么当兵”

    “那是谁写的大将军手底下倒是有几个白胡子的先生,可他们跟着大将军在北蒙关这么多年了,怎么忽然想起来念叨这些东西了”

    很快话题便被岔开来,纷纷议论起“你为什么当兵”来。

    一提这个,众人都一肚子苦水。

    不外是家里穷,孩子多,实在养不起了,只好跑来投军,再不就是家里是军户,几丁抽一,那是打从出生就注定的命,没跑儿。

    再不就是交不起徭役,只得以兵役来抵的。

    一来二去,也就在军营里扎了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家,更不知道自己当兵的意义是什么。总之就是随波逐流,到哪儿会说哪儿会。

    倒是头一回听说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还什么“一人当兵,阖家光荣”。

    很快众人又讨论起来,这话也没错,有国才有家,自己虽然是个臭当兵的,到了外头世道,百姓害怕,官员们既轻视又瞧不起。

    可没有他们在这儿死守北蒙关,北戎一旦挥兵南下,大楚早就生灵涂炭了。

    虽说现在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可一旦北蒙关失守,别说安居乐业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是必然的事。

    所以他们肩负的责任还是挺重要的。

    姚阔背着手,听着自己的手下在那儿议论纷纷,甚至争得面红耳赤。

    给兵士们上“思想政治课”这主意自然是姚黄提出来的。

    姚阔虽然不甚赞同,但却无条件的支持。

    他虽有“爱兵如子”的名声,可在骨子里,他也瞧不起这些当兵的。

    实在是他们的出身良莠不齐,素质千差万别。

    有的温顺老实,却难免迂腐木讷;有的聪敏机变,却又不服管束。

    有的胆小懦弱,只不过混在大家群里滥竽充数。

    有的蛮狠枭勇,却又未免过于残忍血腥。

    姚阔带兵打仗,只求打得赢就好,不可能每个兵丁的吃喝拉撒,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要面面俱到的管到位。

    所以时常有违反军令的兵丁,只要不是特别出格,姚阔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就行。

    毕竟平时打仗要靠他们卖命,前一刻还鲜活的人,下一刻也许就要身首异处,凄惨地死在战场上,所以那么较真做什么

    但姚阔对姚黄的某些观点还是很认同的,比如姚黄强调要让兵士们有自我认同和荣耀感,一定要明确当兵的正面的积极的意义,从不得已、被迫等情势,拔高到为国为民的高度。

    比如,兵士们一定要绝对服从命令,一定要有勇于牺牲、担责的使命感。

    战场上一定要勇敢,军纪一定要严明,不能无故扰乱百姓们的生活等等。

    姚黄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哪怕是姚阔也不行。

    事出反常则为妖,凭白无故,她哪儿来的这么系统且这么严谨的治军理念

    因此姚黄都是打着“我是为阿爹好”,“我什么都不懂,就随便问问”,从而慢慢向姚阔渗透的。

    做为疼爱女儿的父亲,姚阔很容易接受姚黄的“理念”,并且他有长年治军的经验,手底下也有能人,很快就“配合”姚黄制订出了一系列的方法和手段。

    尽管他觉得兵士们的思想境界不高,又大多不识字,对于姚黄着意所灌输的这些观念未必能全盘接受,可他认同姚黄的观点长年累月的这么坚持下去,总会把这些思想烙进他们的血脉里。

    很多事情不是立竿见影就会有效果,但凡事都有个过程,不定哪一天,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姚黄都不得不佩服。

    也就是她从不自认高人一等,始终保持着谦逊和敬畏之心,否则真要站在同一时代,同一起跑线,她未必是姚阔或是景成帝的对手。

    能力悬殊,她不配。

    姚黄对于姚阔军中的事基本不过问,但她只提了两点,一是要姚阔坚持练兵,二是定时给这些兵士们上课。

    先从孙大喇叭的思想课开始,慢慢再从兵士里抽调出那些比较年轻,又精明强干,思想比较活络的人,从读书认字开始,慢慢向他们渗透兵法战策。

    当然,她只管提出建议,具体实行还要由姚阔斟酌着来操作。

    但仍旧有人察觉到了姚黄的与众不同,首当其冲的必定是高壑。

    他从军营回来,顺路到姚记杂货铺给姚黄送东西。

    见姚黄桌上横铺着一张拼接的大纸,上头画满了鬼画符,脚下不受控制的便走了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姚黄愣怔了一瞬,抬头看是他,倒也没露出心虚的模样,反倒有些自暴自弃。

    横竖他也瞧见了,再藏也没用。

    她道“这是我从我爹书房里借出来的堪舆图。”

    因着太过熟悉,高壑不像从前那些疏离,他轻浅的呵了一声,算是笑了。

    姚黄白了他一眼,只装没听懂。

    她就是“借”的,怎么着

    高壑走过来,问“你想做什么”

    姚黄无力的蜷缩回椅子里,没精打彩的道“想也没用,太难了。”

    高壑的目光从堪舆图里掠过,很快便被其中一条着意划粗了的黑线所吸引。

    他浓眉紧蹙,猛的抬头看向姚黄。

    姚黄没什么仪态的曲腿,将下巴搁到膝盖上,迎着高壑的目光,道“怎么,有话问呗。”

    “你为什么要来北蒙关”

    还问得真委婉,毕竟姚黄知道瞒不住他,还以为他怎么也要直接问呢,不成想他反倒如此迂回。

    姚黄坐直身子,放下腿,整理了一下裙摆,朝着高壑笑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来北蒙关”

    高壑平静的道“想必你知道我的过去,生为高家人,男儿各个都有血性,我不甘心在内宅因无聊无谓的琐事就消磨掉这短短的一生。当然,我也没那么高尚,说到底,不过是想避开纷争,替自己谋条出路。如果能,拜将封候也可,如果不能,战死沙场,也不枉我生为高家人一场。”

    姚黄点点头,道“大实话,其实我也没有多高尚,想必你也多少听说了我的事,我在京城的世家贵女圈里混不下去了,不说到处结仇也相差无几,我呢,胆子又小,人又怂,在京城怕了,所以才跑来这儿,其实就是为了避难。”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文桃花朵朵开泼辣俏娘子眷属得成金枝玉叶独一无二冷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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