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53、暖床
    西凉使臣和陈行舟之间的那一场短暂的对话没有影响到宴席的热闹。

    这场宫宴持续到夜深才尽兴而散。

    永昌帝从宴席上下来, 回到寝宫,隐忍一整夜的怒气再压不住。

    他脸色阴沉大步入得殿内。

    走得几步,永昌帝回首, 见一小宫女浓妆艳抹, 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冷笑一声,吩咐大太监“把那个心思不正的宫女拖下去杖毙了”话说罢, 抬脚入侧间。

    小宫女一声求饶都没能说出口便被大力太监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殿外未几时响起一阵哀嚎。

    殿内服侍的宫人们见皇帝心情不快, 一时战战兢兢, 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也碍了皇帝的眼。

    永昌帝心情烦躁,背着手在侧间来回地踱步。

    宫人安静送热水进来伺候他梳洗。

    然一宫女胆小得很,因才目睹一个小宫女被随便杖毙,双手直打颤。

    尤其莫名感觉永昌帝朝着她的方向瞥来一眼,立时惊吓不已。

    宫女惊慌中打翻手中一铜盆热水。

    铜盆摔在永昌帝的脚边,热水流泻一地。

    他看着满地水渍, 心中躁意更盛,一脚将那铜盆踢开。

    宫人们见状齐齐跪地。

    打翻铜盆的小宫女更吓破了胆,白着脸连声求饶。

    永昌帝凝眸。

    须臾,又一名小宫女被拖下去杖毙。

    跪伏在地的宫人愈是不安。

    不少人脸色煞白,后背逐渐冒出层层的冷汗。

    永昌帝视线扫过这些惊慌失措的宫人, 不耐烦道“统统滚下去”

    徐皇后便是在此时从外面进来的。

    殿外那个被杖责的小宫女已是奄奄一息,又一个宫女被拖下去。

    再看殿内如此景象, 徐皇后心中有数,见宫人将地上的水渍处理干净,便出声让他们都退下了。

    宫人们如蒙大赦。

    眨眼之间,从侧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永昌帝已在紫檀木暖椅上坐下, 半是靠躺在上面,手指摁一摁眉心。

    徐皇后走过去,轻声劝道“陛下又何必为此动怒。”

    “何必”这话永昌帝不甚爱听,当即恼怒说,“他以为朕不知道他今日宴席上玩的哪一出背着朕和西凉使臣勾结,他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徐皇后眸光微闪,在暖椅旁蹲下来,握住永昌帝的手“可也不值当气坏了身子,陛下保重龙体才是要紧。”

    “睿王他”

    永昌帝缓一口气说“母后健在,朕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眼眸微眯,“只怕他行事越来越荒唐,终有一日,不知敢做出什么来。”

    徐皇后没有接话。

    睿王此人,皇帝可以随意评价,她却是多说多错。

    “太子妃最近如何”

    也不是真的想和徐皇后谈论陈行舟,永昌帝很快问起别的。

    徐皇后回答“一切都好,陛下不必挂怀。”

    “已过了头三个月,不那么凶险,之后只需要仔细照料着就是了。”

    永昌帝道“皇后多费些心思。”

    徐皇后柔声应下他的话“是,臣妾领旨。”

    永昌帝看她一眼,似有心似无心说“自从王贵妃去了,朕发现,皇后是越来越温柔了。二十多年,朕竟才知皇后也是这样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性子。”

    徐皇后垂下眼,平静道“陛下失去王贵妃,心中定也感伤。”

    永昌帝闭眼“是啊,她不在了,多少有些不适应。”

    “朕原来想要留她性命。”

    “可惜她性子刚烈,就这么撒手去了。”

    性子刚烈王贵妃

    徐皇后听着永昌帝的话,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他何曾想过要留下王贵妃的性命

    那才过去多久的事,竟就已经这样自欺欺人起来了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皇后想,在睿王的事情上,他不一样如此

    当年那件鲜为人知的事,过得这许多年,终究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可惜睿王不好对付,这根刺没那么容易拔掉。

    当着永昌帝的面,徐皇后转瞬收敛神思。

    也没有继续和永昌帝聊王贵妃,她只说“今日宴席上陛下喝了不少酒,臣妾让他们送醒酒汤来,再送些热水进来,陛下梳洗一番,也好受些。”

    永昌帝依旧闭着眼,淡淡“嗯”了下,算是同意徐皇后的安排。

    徐皇后站起身,从侧间出去了。

    片刻,永昌帝睁开眼。

    他眸光沉沉盯着徐皇后离开的方向,半晌冷笑一声,重又闭上眼睛假寐。

    徐皇后从侧间出来,吩咐过宫人几句之后,没有急着回永昌帝身边。她走到廊下,之前过来的时候那个被杖打的小宫女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一滩鲜血,在茫茫夜色中,透出一种极为诡异的颜色。

    还有一名小宫女正被大力太监摁着在被杖责,哭喊声细细弱弱。

    徐皇后沉默盯着远处的那滩血。

    皇帝这两年性情越来越暴戾,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不信任。

    此前太子妃一直无孕,她心里没有底气,如今太子妃怀上了太子的孩子,她心里踏实不少。

    好在皇帝同样盼着太子妃的这个孩子能平安诞生。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想法一致,毕竟太子的身体不好,皇长孙便格外重要。

    她知道皇帝此前对三皇子颇有期待。

    幸得三皇子是个不怎么争气的,待他年后去到边关,铲除他的机会很多。

    到那时,一切都会顺利罢。

    只要太子妃诞下皇长孙,她往后亦不必那么担心睿王这个潜在威胁。

    睿王不但年轻康健,能力出众,而且曾经在群臣之间颇有威望。

    为了太子地位稳固、将来可以平稳地继位,不能不防。

    她也不是非要睿王的性命。

    然而皇帝许多事,她也不过是顺从皇帝的意,什么兄友弟恭,只是做给温太后看的戏。

    那些事,她是有一次无意中从喝醉酒的皇帝口中听来的。

    那是许多年前了。

    他清醒之后,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说漏嘴,甚至掐着她的脖子差点儿想要她的命。若非她是皇后、膝下有太子,背后有徐家,他一定会真的取了她的性命。

    徐皇后想着这些,暗暗叹一口气。

    她看向那名被杖责的小宫女,淡淡出声“停了吧。”

    宫人们闻声愣住。

    徐皇后默然,转身抬脚回到殿内皇帝的身边。

    宴席散,苏湉和陈行舟乘马车回府。

    今天的宫宴上,陈行舟喝了不少的酒,苏湉怀疑他有些喝醉了,所以这会儿枕在她膝上,拉过她的手贴在他脸上,却是一个字没有。他睁着眼睛不知在看什么。

    苏湉起初没有打扰他。

    可他太过安静,她反而没有底,贴在他脸颊上的手禁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喊他一声“王爷。”

    陈行舟没有应。

    苏湉又拿手戳了下他的脸,继续喊他“王爷。”

    半晌,陈行舟慢悠悠撩起眼皮看向苏湉,脸上有浅浅的笑。

    虽然没有应声,但好歹有反应。

    她决定找个话题和陈行舟聊会儿天。

    苏湉低下头看着他“今天的事,是王爷的安排吗”

    不知是否醉酒的缘故,陈行舟此时身上一股慵懒之意,问“什么事”

    苏湉说“前两日的泥摩罗,王爷说过是西凉使臣所赠。”

    陈行舟点头“是。”

    苏湉抬眼,鼓着脸颊想一想“王爷是听说陛下可能会赏赐西凉美人给王爷么”

    陈行舟笑“竟还有这种事”

    “你从哪儿听说的”

    苏湉觉得王爷故意在和自己兜圈子。

    宴席上,他和西凉使臣分明是一唱一和,而有过这么一出,自然不会有什么赏赐美人之事发生。

    陈行舟答非所问,苏湉有样学样。

    她自顾自说“我很高兴哦,虽然我相信王爷,但还是觉得高兴。”

    “那一本小册子上面的内容”

    苏湉笑,“希望王爷一直都牢记于心,做个天下第一好夫君。”

    陈行舟嗤笑。

    “得有夫人,才做得你口中的天下第一好夫君。”

    苏湉记起他在宴席上、在她耳边说过的,若她哪日狠心抛弃他,他再无法在大齐立足。转而又记起那一日在书房,自己几次提到和离书时他的模样,恍然顿悟。

    原来王爷这么在意这个

    反应过来这一点,苏湉眉眼弯弯“会让王爷一直有做好夫君的机会的。”

    “是吗”

    陈行舟却阴阳怪气,“谁家夫人不给自己夫君亲亲抱抱”

    苏湉笑“你家的”

    陈行舟轻呵,似两分愠怒,把她的手从他脸颊上挪开。

    苏湉笑得更开怀。

    笑过,手臂搂住陈行舟的后颈,迫他抬头的同时,俯身低下头,主动吻一吻他的嘴角。

    离得这样近,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苏湉吻过他的嘴角,想要坐直身子,反被陈行舟探到她后脑的手迫她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他强势地吻上来,碾过她的唇瓣,他的舌久违地闯入她的口中搅动,兴致盎然,也搅乱她的呼吸。

    那一股酒气好似越发浓烈了些。

    苏湉被陈行舟亲了好一会才找到逃脱的机会。

    “这还差不多。”

    陈行舟脸上的笑变得餍足。

    苏湉轻喘着气,嘴唇微肿,心跳依然厉害,闷闷说着“王爷欺负人。”

    陈行舟却问“你既听闻皇兄有意赐我西凉美人,为何不提”

    苏湉一怔,反问“为何要提”

    陈行舟脸上的笑淡下去,忽而坐起身,不再枕着她的大腿,又不作声了。

    苏湉不知他为什么反应这样大。

    不提有什么不对吗她觉得是一点小事,没必要拿出来说。

    “西凉进献美人,寻常情况下,自然是会赐给王公贵族、朝廷重臣的。”苏湉说,“陛下真有此意,也不奇怪,只是又未必当真要赐给王爷八字还没一撇儿,王爷希望我说什么呢”

    陈行舟靠着马车车壁,别过脸去,闭眼不语。

    苏湉“”

    好难伺候哦。

    她忍不住想,所以她失忆那会儿,王爷的好脾气多少是为着哄骗她。

    这个人分明喜怒无常。

    又或者因为她失忆的时候,对他总是那样子,所以他脾气很好。

    苏湉悄悄看一看闭着眼的陈行舟。

    她抿唇,手指揉一揉鼻尖,暂未想明白他为何不快,也就没有开口哄他。

    马车回到睿王府。

    陈行舟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没有等苏湉,大步回正院去。

    苏湉想去追他,脚下步子走得急了一些。

    寒冬时节,地面容易结一层薄冰,走得太急,一时没注意脚下,打了个滑,便狠狠摔了一跤。

    哪怕身上穿得厚,还是摔得很疼。

    今日出门去宫里参加宴席,苏湉没带丫鬟在身边,这会儿摔倒也无人来扶。

    这一跤把她的脾气和委屈都摔出来了。

    苏湉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看一眼发疼的手掌,发现竟擦破了皮。

    委屈更盛,脾气也更大。

    即使陈行舟听见动静折回来看她,她也没有搭理他,直接越过他往前走。

    陈行舟见苏湉生气,反而微笑。

    他几步追上去,从后面把苏湉打横抱起来,抱着她回正院。

    苏湉正当在气头上,不乐意陈行舟抱她,挣扎着要下去“你放开我”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要你多事。”

    陈行舟手臂牢牢将她抱住“你再乱动待会儿又摔一跤。”

    “天冷摔跤多疼啊。”

    苏湉不吭声,也不挣扎了。

    大冬天摔一跤真的很疼,她不想再摔第二次。

    陈行舟笑,又说“你自己不小心摔跤,怎得还要赖在我的头上”

    见苏湉红了眼,他改口,“好,是我的错。”

    苏湉气“本来就是你的错。”

    “你不理我,还丢下我自己走了,不是想追你,我根本不会摔跤。”

    破皮的手掌持续发疼。

    苏湉委屈得想哭“郡主是委婉暗示过我,可能王爷会被赐西凉美人,可我想着这样的事未必真的会发生,即使真的发生了,王爷自己能解决,才没有和王爷提,不想拿这样的小事扰了王爷的心情。也不行,也招王爷不痛快。”

    “那就别理我。”

    “王爷不想理我就不理我好了。”

    她认定陈行舟只喜欢失忆的那个她,而今尚且对她不错也于此有关。

    但失忆的苏湉回不来,他现下是喜怒无常,迟早有一日演变成对她的不喜。

    有时候,她觉得他很好相处。

    然而有时候,她也是真的弄不懂他心中所想。

    苏湉一气儿说完这些话,泪珠滚落。

    她别开脸,拿手背擦一擦眼睛。

    陈行舟认真听苏湉的控诉,脚下步子却不停。

    他抱着她回到正院,大步走进里间。

    雪茶注意到苏湉在哭,心下一惊。

    她要跟进去,脚下刚朝里间走进去两步,听见陈行舟冷冷说“出去”

    雪茶不得不停下脚步退到外面。

    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她一颗心悬在半空。

    苏湉被陈行舟动作很轻放在罗汉床上,陈行舟半跪在她面前,想要查看她身上的伤势。坐在罗汉床上的苏湉缩一缩身子,拿斗篷把自己裹紧了,不给他看。

    陈行舟抬眼,抓过她两只手,掌心朝上,皆血迹斑斑。

    苏湉想要将手缩回来,没能成功,她只得吸一吸鼻子“我没事。”

    “没事你哭什么”

    陈行舟一双眼睛盯着苏湉手掌的红,低下头,凑过去。

    苏湉惊吓,慌忙又要把手抽回来。

    她记得他时常有不寻常举动,失忆时的她无法想得明白那些,也不是那么在意,可如今

    “王爷,脏。”

    苏湉想要阻止陈行舟,可是没有用,他依然吻了上去。

    受伤的地方濡湿的触感令她怔怔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垂眼望向陈行舟,忘记了哭。

    陈行舟眸色深深,看着苏湉的手掌。

    苏湉被他看得直发憷,复见他眉眼松动,笑说“就是要这么娇嫩的小娘子才好啃。”

    开口又是不正经的话。

    苏湉涨红着脸,差点儿说他也不是没有啃过。

    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连忙咽回去。

    苏湉这一次轻松抽回自己的手,并且再一次不想理他。

    陈行舟却回忆着去江南之前最后一次啃苏湉的滋味,有些牙痒。

    对上苏湉的眼睛,捕捉到她眼底克制的惊惶,他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还有哪里受伤了”

    陈行舟扯一扯苏湉身上的斗篷,“屁股摔了没我帮你看看”

    苏湉忍了忍,没忍住恼道“我又不是摔的屁股墩”

    这人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想占便宜。

    “是吗”

    陈行舟语气颇为遗憾。

    苏湉说“我要喊雪茶进来帮我梳洗擦药。”

    陈行舟偏偏道“是我害你摔跤的,应该我来伺候你这些事才对。”

    “不用了。”

    苏湉才不敢让他伺候自己,“雪茶做这些事更顺手。”

    陈行舟看着苏湉“我也不是没有伺候过你,这些事不生疏。”

    他甚至伺候她沐浴过。

    苏湉沉默,半晌过后,问“王爷在路上为什么生气”

    “没有和王爷商量可能被赐西凉美人的事,为什么值得王爷生气不理我”

    这是要同他谈条件

    陈行舟轻笑“告诉你,就让我帮你沐浴、换衣服”

    苏湉“”

    她不说话,他越是追问“是这个意思吗”

    苏湉咬唇“你不告诉我为什么,那我也不理你,今儿晚上我就在这罗汉床上睡了。”

    陈行舟笑着屈指刮了下她殷红的脸颊“好厉害的威胁。”

    苏湉最终没有听到陈行舟的答案。

    他去喊雪茶进来帮她沐浴梳洗也帮她擦药,他自己则一直不见踪影。

    苏湉不知道陈行舟去做什么了。

    可又有些担心,便让雪茶去问一问王爷去哪了,然后得知陈行舟去了书房。

    该休息了去书房做什么,是有正事要忙吗

    苏湉蹙眉,记起自己说今天晚上要在罗汉床上睡,有点儿怀疑是因为这个,但不十分确定。

    从苏湉和陈行舟回到王府起,雪茶已注意到他们像闹了不愉快。

    此刻见睿王不在房中,而自家小姐愁眉不展,禁不住问“小姐和王爷怎么了”

    苏湉也不知道怎么了。

    总之,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又吵起来,两个人都不开心。

    苏湉只能描述一些事实“之前郡主提醒我说可能王爷会被赏赐西凉美人,我觉得事情不大,没有和王爷商量,王爷因为这个生气了。”

    雪茶问“可小姐不知王爷为何生气”

    “对呀。”苏湉郁闷,“王爷为什么会生气呢”

    雪茶思索几息时间说“大概是因为王爷很在乎小姐吧。”

    苏湉不懂“在乎为何要生气”

    “或者是因为小姐如今变得太过体贴太过懂事”雪茶继续帮苏湉猜测。

    苏湉看着雪茶,等她下面的话。

    雪茶说“小姐体贴懂事,得知王爷可能被赏赐美人也不和王爷闹,提都不提,王爷可能以为小姐不在乎、不吃醋他是不是会有别的小娘子,才不高兴。”

    苏湉听得直皱眉“会是这样吗”

    “可能哦。”雪茶笑,“放在以前,就算知道不可能,小姐也”

    放在以前。

    苏湉想,放在以前,哪怕知道不可能,她大约一样会闹着要王爷发誓这辈子只许有她一个。

    “我去一趟书房。”

    沉思过许久,苏湉站起身。

    小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雪茶扶着苏湉,到得书房门外。

    周通守在门口,苏湉问“王爷在里面吗”

    既然周通在这里,王爷定然也在的。

    只是书房里没有光亮,苏湉才专门问了一声。

    周通颔首“在。”顿一顿,他说,“王爷睡下了。”

    苏湉看一眼书房的门“我进去看看。”

    迈步走进书房,和外面一样冷,这是不曾吩咐底下的人烧炭盆。

    摘下兜帽,苏湉一直走到书房的最里间。

    里面有一张床榻,通常是用来供公务繁忙时能小憩的。

    不过自苏湉来睿王府,陈行舟没在书房睡过。

    苏湉轻手轻脚走到床榻旁。

    隔着帐幔,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她想,睡着了吗

    一面想一面掀开帐幔的一角想悄悄看上一眼确认。

    才将帐幔掀开,没来得及探头去看,手腕被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继而又被一股大力往前一拽。她身形不稳,往前跌去,复被手臂搂住斗篷下的腰肢,随之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苏湉在陈行舟的怀里仰头。

    他们在黑漆漆的帐幔里对视着,她看到陈行舟眼里的笑“来找我睡觉”

    自然不是跑来书房找他睡觉的。

    只是苏湉看着他,点了下头,没有否认。

    陈行舟顿时把苏湉抱上床,紧紧抱着她一并躺下来,解下苏湉身上的斗篷扔在脚踏上,拉过锦被给他们两个人盖好,甚至不忘邀功“暖和吧我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苏湉那你真是好棒棒棒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