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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朝堂对峙
    沈辞刚收到何小满送来的信, 得知他们去了闵州,与何小满一样, 他也无端不安起来,皱着眉把回信改了又改,正打算寄出去,何小满那边又派了人直接找了过来。

    来者一见到他就从马上跌了下来,那匹马已经跑得快没气了。

    “沈将军闵州出事了”他被沈辞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形,嗓音喑哑道, “宋将军夜袭闵州,大昭却早知宋将军要来,秘密调了京营七万江北军藏在闵州附近,四处都是埋伏,根本就不给宋将军活路。宋将军发现情况不妙就带兵撤退,亲自带着两千余人先去突围, 可那两千人一个都没回来, 前去突袭的四万兵马死伤惨重。先一步突围的两千人尸体是找到了, 只有宋将军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沈辞没有想到这一世变故来得这么早, 刚来池州的第一战就出事了, 他冲裘鸣使了个眼色,带着那个东厂番子回了营帐,裘鸣会意, 挥退了帐外所有军士。

    沈辞给他递了杯水, 对方喝了一口,道声谢,继续说道“大昭自城中放出消息, 说宋将军”他闭了闭眼,低声道,“说宋将军叛变,早就与大昭有勾连,还说宋宋青来也是他们安插在京中的人。”

    “胡说八道”沈辞怒道,“宋家绝不可能叛变”

    东厂番子点头道“我们都不相信,督主也从始至终没相信。”

    “现在那边怎么样”闵州那边的消息传递还没这么快,昨日派去查探许自慎动向的斥候也还没回来,何小满那边是出了事就立马派人来淀州,马都要跑死了,才赶在了所有消息送到之前找到他,沈辞问道,“许自慎人去哪儿了”

    “那边暂时没什么事,宋将军的副将稳定了军心,军士都是宛阳来的,没人会信大昭乱说的话,还都想去找宋将军。在卑职来淀州的同时,督主也派人回京找陛下了,那边暂时按兵不动。”东厂番子道,“许自慎去闵州了,闵州的情况他也被蒙在鼓里,估计气得不轻,来找太子和江北世族算账来了。但他的副将恐怕来了淀州,不让沈将军去闵州那边。”

    这和沈辞也猜得差不多,沈辞按了按眉心,道“宋将军应该还活着,在江北世族手上,许自慎和江北世族还要扯皮一段时间,不会这么快杀了宋将军。我离不开淀州,是没办法去闵州了,我让裘鸣带一万人过去,以防许自慎那边趁火打劫,但许自慎不动你们就不要动。宋将军肯定是要救的,谁也不要轻举妄动,救人的事等我和陛下的消息。”

    东厂番子一一记下,又问道“要等多久宛阳军和宋将军感情深,等不了太久,督主也怕他们冲动,拖下去恐怕情况更糟。”他压低声音道,“宋家关系和朝廷表面上好,暗地里宋家那边谁都知道是互相防备的关系,督主怕兵变。”

    沈辞颔首道“我明白。让督主和宛阳军放心,不会很久的,宋将军也不会出事。”

    两人这边刚说完话,派去查探的斥候回来了,说许自慎果然带了一半兵马离开梧州附近,现在应该已入了闵州,暂时在闵州还没什么动静。

    裘鸣得了命令去整了一万兵马,连晚饭都没吃,跟着那名传信的东厂番子离开淀州,飞也似地跑去闵州。

    闵州那边要稳住局面倒不是难事,沈辞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消息传回京中后的情况,宋家牵涉甚广,传出这样的消息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轩然大波。

    还有华扬舲,沈辞有预感,这一世恐怕此人也留了后手,不会轻易只是散布一个宋青阁叛变的半真半假的消息就作罢。

    这就比京城的局势更为棘手,在阴谋诡计上,华扬舲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连谢如琢都能被骗过去,向他交付了数年信任。

    不出他所料,京中在次日清晨得到了池州的消息后就炸开了锅。

    内阁领着百官来问个说法,谢如琢以身体不适为由闭朝。

    华扬舲不见了。

    在早上听到闵州的消息后,谢如琢随后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派去衡川抓捕华扬舲的锦衣卫赶到衡川后,华扬舲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连跟他在一起的官员都不知道人是去哪了,锦衣卫在附近的州县紧急排查,一无所获,此人确信就是这样无影无踪了。

    “华扬舲多聪明的人啊,他在离开京城时可能就预料到了后面会发生的每一件事,给自己想好了每一种退路。”谢如琢拒绝了内阁一早上的数次求见,只偷偷传了杜若入宫,冷笑道,“他应该提前找了大昭的人,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让人助他脱身,从衡川秘密去池州。”

    杜若早饭都没吃就进了宫,也是难掩忧色,道“不知道华扬舲手上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诬陷宋家这步棋肯定是华扬舲的主意,但只凭宋将军失踪,由他们放出个消息来,显然没什么说服力,此事应该还有后手。”

    清晨听到消息时,谢如琢脑子里已“轰”一声将所有思绪炸了个粉碎,喉中隐隐有股难受的血腥气,像跑了几里地要累虚脱的人,但他知道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慌。

    上天已经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了,他必须要挽回所有的遗憾,焦躁自责都没有用,事情还没到最糟的时候,还有挽救的余地。

    “宋青来那张没给我们看过的字条一定有问题,我让卫央去各处搜了。”谢如琢道,“我怕华扬舲准备了两张字条,宋青来烧了一张也还有一张,而那张就是为了钉死宋家叛变的事实,证实他曾与宋家有过联系。”

    杜若沉思少顷,又觉他们想的不对,摇头道“如今华扬舲已经失踪,摆明了是自己坐实叛变的事情,他硬是要攀咬宋家也没有办法,到时候传到朝中的消息半真半假其实有好处,这样可以让众人对宋家愈发猜疑,什么都要真凭实据反而有时候不怎么让人信服,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前世华扬舲早就安排好了一应证据,靠着自己的权力便利让宋家叛变这件事板上钉钉,要不是谢如琢相信宋青阁的为人,恐怕他也要和朝中很多人一样都要信了这鬼话。

    这一世华扬舲显然没有这么多的便利,而且他们复国的进度变快了太多,导致华扬舲和大昭做许多事也都注定会变得仓促,甚至都还没有一起做过太多事,华扬舲就不得不选择离开大虞,去大昭寻求庇护。

    再加上华扬舲这一世手上没有权力,连和大昭联系都要用这般复杂的途径,要准备周密的证据确实不太可能。

    “先生所言有理。”谢如琢叹道,“我们现在找不到华扬舲,这就是最不利的事,他怎么攀咬,我们都是被动的。”

    杜若跟着叹了口气,看了眼殿外,意有所指道“而且这件事不只是陛下和宋家在局中,别忘了还有内阁,之后可能还会有裴元恺。”

    这个名字让谢如琢脑中又像被一根针刺了一下,手攥成拳,道“不管怎么说,要先去救宋青阁,他不能有事。”

    杜若看谢如琢的神色便知此事他心中有数,没有多问,只道“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是先救出宋将军,再去找华扬舲,把人带回来,宋家才能彻底翻身。”

    当日一天谢如琢都没有再召见任何臣子,锦衣卫把与华扬舲有关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又搜了一遍宋青来的家,确认没有第二张字条。

    内阁和一众文官一天求见了数十次,到了后来他们也不想见皇帝了,开始痛斥谢如琢封着消息一言不发的态度,要求彻查与宋家有关的所有人,尤其是人还在京中的宋青来,这可是大昭一口咬定跟着宋青阁一起叛变的人,必须要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谢如琢当作没听见,东厂的人守在宋青来家中,这段时日宋青来哪里也没去,谢如琢也不许他露面。

    这一天除了等各种各样的消息,谢如琢一口气写了四封信,一封给何小满,一封给沈辞,一封给吴显荣,剩下一封给一个旁人想不到的人,而这个人却最是重要,能不能救到宋青阁全看此人。

    事情在第二天的走向和杜若说得很像,谢如琢昭告天下华扬舲早与大昭有勾连,他已私下查了此人许久,将所有证据都拿了出来,同时,大昭也放出了新的消息,大言不惭地承认了华扬舲确实是他们的人,而华扬舲在大虞时还与宋家联系频繁,宋青阁出其不意放弃梧州突袭闵州的计划就是两人提前说好的,宋青来手上有一张字条,夹在公文里被宋青来取走,随后又将内容告诉了宋青阁,闵州惨败就是宋青阁在向大昭示好,本来还打算引诱许自慎去守卫空虚的梧州,方便大昭北进绥坊。

    当然,至于许自慎为什么没去,而是跑去闵州找他们了,江北世族装聋作哑。

    今日再不能拖着不上朝,于是谢如琢看完了大昭送来的消息,只说了四个字“一派胡言”

    刑部尚书道“刑部已查过,宋青来确实在华扬舲离京后的第二天来刑部取走过一份文书,那份文书只经手过他们二人,小吏说华扬舲临走前就放在桌上,告诉他们第二天锦衣卫有人要来取,但小吏不知道是宋青来。至于那张字条,旁人无从得知,只能问宋千户他自己了。”

    谢如琢冷声道“朕已经让东厂问过宋青来了,根本没有那张字条,他只是去拿一份文书而已。宋青来家里已经搜了好几遍了,也没见到那张字条。朕还调来了他与宋青阁的家书,里面确有提到攻打闵州的事,但没提到华扬舲。”

    内阁几人都淡淡笑了一下,韩臻上前道“华扬舲说有那张字条,宋青来说没有,两人说法不一,陛下是不是该再查一查事情已过去了这么多天,字条是看完后烧了还是撕了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只能听他空口无凭地说,恕臣等难以信服。何况那份文书确实只有华扬舲和宋青来两个人看过,其中有没有一张字条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如今华扬舲一时半会找不到,但宋青来却在京中,陛下该审问宋青来才对。另外,陛下所说的家书臣等并未看到,不知实情,这件事从昨日开始,陛下一直在闭塞消息,臣等也不敢相信宋家叛变,但事到如今,陛下越是如此越是有为宋家遮掩之意,反而让宋家愈发惹人怀疑。”

    谢如琢也笑了一下,道“帮宋家遮掩怎么韩阁老觉得朕也叛了大虞,那是不是还要审问朕啊”

    “臣不敢。”韩臻道,“只是通敌叛国之事非同小可,大虞本就举步维艰,要是还因这种事伤了筋骨,那害的就是大虞所有百姓,陛下想必也无颜面对大虞列祖列宗。通敌叛国,历来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既然如今宋家难以洗脱嫌疑,陛下就该详查,将细节一一告知天下人,而不是遮遮掩掩,引人遐想。”

    孙秉德又是等韩臻说得差不多了,再悠悠站出来说道“东厂是陛下的人,锦衣卫与宋家关系匪浅,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来查,都有失公允。臣恳请由刑部和大理寺主审此案,鉴于陛下也与宋家关系亲密,臣劝陛下也不要再过多插手,免得在天下人口中落下些不干净的名声。”

    “孙秉德”谢如琢本就一夜未眠,烦躁不已,此时气得拍桌而起,“你要这么说,朕还说你从前与华扬舲走动不少,要查是不是要一并查”

    “朝中与华扬舲走得近的不在少数,臣与华扬舲见过几次面可以数的过来,都说过什么也有人可以佐证。臣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怕陛下查。”孙秉德直视着谢如琢,“算起来华扬舲平时也没少找过杜若,当初京察一事,华扬舲还为杜若说话,相比之下,是不是杜若比臣的嫌疑更大”

    “你”谢如琢气结,平顺了一下躁郁的心绪,脑子里的嗡嗡声消退了不少,“查自然会查,但华扬舲曾在刑部,朕可不敢把这个案子交给刑部。”

    “那就由陛下与内阁一同商议出公允能令人信服的审案人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同审。”孙秉德立刻道,“宋青来必然要查,锦衣卫指挥使卫央也该暂卸职务,接受审查。”

    谢如琢盯住他,一字一句道“朕不同意,元翁也说通敌叛国事关重大,朕为皇帝,如何能不主理此事,要给天下人交代也该是朕给,而不是你孙怀守。”

    孙秉德并没生气,面色与语气都平静无波,道“宋青阁失踪,宛阳恐要生变,近来北狄扰边仍然十分频繁,为保大虞北疆安危,裴元恺派兵驻于宛阳边界,随时增援。另外,京中人心惶惶,有华扬舲一个叛变,宋家又有嫌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尤其是三大营中,臣记得不少军士都与宋青阁出征过,与宋家熟识,也该彻查,由兵部派人与三大营提督王谌共同清查当为妥当。为了京中安危,裴家往安怀增兵了一万,若京中有不测,也可随时增援。”

    “好你个孙秉德,好啊,很好”谢如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今日孙秉德不像从前一样与他打太极,反而态度过于强硬,原来是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与裴元恺搭上了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好了交易,今日就是来要挟他的。

    昨日杜若提到了裴元恺,前世谢如琢也有经验,已经写了封信给吴显荣,为的就是要吴显荣去牵制裴元恺,他告诉吴显荣,裴元恺接下来想趁机吞了宋家,若是真成了日后裴家将再不可撼动,你在北疆可就不是那么舒服了,他知道吴显荣一定会盯着裴元恺,就算要吞下裴家,也得是二者皆有份,不能让裴家独吞。

    但看来内阁一直与裴家有联系,这其实就是他们等待的时机,或者说他们也都盯着宋家,这个被皇帝格外看重的地方,宋家到底有没有叛变,可能内阁并不关心,他们只把这个当做一次绝佳的机会,一个可以与裴家合作共赢的机会,一旦机会出现,无须传信,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内阁知道他不可能会让宛阳被裴元恺吞下去,也一直对裴家在安怀的军队耿耿于怀,裴家这一招就是威胁在了他的死穴上。

    “那朕今日要是就不遂了你们的愿”谢如琢微倾身,双眸隔着轻晃的垂旒仍有摄人心魄的森寒之气,“元翁是打算和裴家一起逼宫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好久没和孙秉德吵架了,这不就来了

    小沈请求加入群聊。

    发现宋家完了之后还有裴家,才走向完结,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开文前从没想过会这么痛苦啊啊啊啊,我真的好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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