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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好久不见
    宋幼珺这语气十分不客气, 也是因为在气头上。

    毕竟被人喊着当众起舞,实在是令她不爽。

    宋幼珺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跟姜沂川坦白实情,就目前这情况来看,每日两个馒头一碗汤水, 她只怕性命不保。

    这场宴席剩下的时间里, 姜沂川都极其沉默,若非叔父问他一两句, 其他都是在沉思状态, 时不时看一眼身旁坐着的宋幼珺。

    待众人酒醉而散,宋幼珺起身的时候由于坐得太久, 双脚有些麻, 险些没站稳。

    姜沂川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听得她发上银钗发出叮咚声响, 他垂眸望去, 思绪好似一下回到几年前。

    宋幼珺下意识转头看他,眉间红痣若隐若现,衬得眉眼如画。

    两人对视了片刻, 姜沂川喉头轻动,眼中似藏着千言万语道不出,若是可以,他想对面前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姑娘说句好久不见, 我的岁岁公主。

    几年前艳阳之下, 身戴金铃的她站在高高的祭天台上, 在南珑朝臣与百姓的顶礼朝拜之下挥袖起舞,阳光在她的身上折射,晃眼至极。

    姜沂川现在还记得,当时的风又暖又轻, 卷着金铃清脆的声音传了好远好远,他站在南珑百姓之中,与所有人一样眺望祭天台,看她犹如神女下凡,随风轻舞。

    那舞姿,不管过多少个日夜,他都记得清楚。

    正在姜沂川出神时,宋幼珺说道,“你在占我便宜”

    他瞬间回神,见她已经站稳,便松开了双手,“我见你方才没站稳。”

    宋幼珺轻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往你身上歪咯”

    姜沂川轻轻摇头。

    见他这反应,宋幼珺反而觉得奇怪了,怎么这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会儿好像个被欺负的受气包似的

    但周围人正陆续往外走,她也没时间多想,跟着人下了三楼,见姜沂川与旁人告别,就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候着。

    也不知道姜沂川会怎么安排她回去,不过关于膳食的事她必须要跟姜沂川谈谈,真这么吃下去,她真的吃不消。

    忽而听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她绕过人群走到窗边,就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风变得凉爽,扑面吹来。

    宋幼珺是不喜欢下雨天的,因为天生带病的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室内,偶尔治疗效果见好能够出去走走时,碰上下雨天才真是让人失望,所以这种情绪导致她一直不喜欢雨天。

    她皱了皱眉,想着等会回去估计又要淋雨了。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姜沂川,心道糟了,万一这人找不到他自己先走了怎么办。

    于是慌张的转头,想去寻找他,结果转身就看见姜沂川站在身后不远处,他敛着气息,让人不易察觉。

    宋幼珺当即松了一口气,虽说之前有点小情绪,但她总归不会一直跟姜沂川生气的,便笑着指了指窗外,说,“快看,下雨了。”

    姜沂川抬步走过来,立在她身边,黑色的眸子看向窗外,轻声回应,“嗯,下雨了,北昭要降温了。”

    之前就听姜沂川说过,北昭的冬天非常寒冷,能看见鹅毛大雪。

    宋幼珺隐隐有些期待,“是不是冬日要来了。”

    十月一到,温度就开始骤降,北昭的秋天是很短暂的,到时候宋幼珺就能看见大雪了,如今的她已经不惧寒冷,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能捏着雪球打雪仗了。

    姜沂川嗯了一声,忽而伸手捏住了她的手指,指尖的凉意触碰到他的掌心,传来暖暖的触感。

    宋幼珺抽了一下手,没挣开,便说道,“干嘛,耍流氓是不”

    姜沂川却说,“穿着单薄了。”

    这一下好像猛然回到了姜沂川还在南珑的时候,那时候他说的最多的话,大概就是说宋幼珺衣着单薄,因为她的手总是冷冰冰的,聚不了温度,就连手掌心也没什么暖意,于是姜沂川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多穿些衣裳。”

    宋幼珺顿时不爽了,这男人咋回事,白天还是凉馒头一汤水,晚上就捏着她的手说穿少了

    难不成被她方才的舞姿迷住了

    先前不是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宋岁岁吗现在倒好,直接就捏手手了是吗还是说他是在故意做戏,给谁下套呢

    她用力挣脱了姜沂川的手,冲道,“关你什么事”

    语气如此凶,让姜沂川眉眼怔愣了一瞬,而后缓声道,“当心着凉。”

    “我就喜欢着凉,我不流大鼻涕我浑身难受。”宋幼珺存心找茬,两手扇着风,“我还觉得太热了呢,我等会再脱一件。”

    姜沂川眸中浮上若隐若现的笑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走了,回府。”

    宋幼珺被他拉着出了酒楼,门口停着昭王府的马车,看起来十分宽敞,随从守在门边,高举着伞,一见到他便匆匆迎上来给他撑伞。

    姜沂川将伞接到自己手中,撑在宋幼珺的头顶,带着她走向马车。

    本以为他会像昨日那样随意找随从打发送她回府,却没想到这次直接带上了他的专座马车,宋幼珺心里再度泛起酸水。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带别的女人上马车了吗

    虽然这个女人的里子已经变成了她,但对姜沂川来说也只是个跟她相似的人而已,这就往马车上带

    她臭着脸上了马车,就见马车中布置得相当奢华,光滑柔软的皮毛垫在座位上,靠着的棉垫也是用极其精致的绣样,这些东西与宋幼珺以前的马车相似度极高。

    她以前坐过姜沂川的马车,基本上是光秃秃的,车中会挂着小香炉,其他倒没什么了,没想到回了北昭之后他一改往日的风格。

    姜沂川落座,见宋幼珺拉个长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又见她额角似乎沾了雨滴,便拿出柔软的锦帕,在她额角轻轻擦了一下。

    宋幼珺立马将头甩开,臭着脸道,“你做什么”

    姜沂川到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老实回答道,“擦雨滴。”

    “我自己会擦。”她一把夺过姜沂川手中的锦帕将额角的雨滴胡乱擦了擦,然后扔还给他。

    姜沂川看了看锦帕,将它重新叠起来,问道,“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宋幼珺叉着腰,“你怎么就看出我不高兴了,我开心的很呢。”

    姜沂川一下子犯难了,分明刚才情绪还算平稳的,这会儿怎么又气了呢

    他想了想,还想挣扎一下,问道,“是不是没吃饱”

    不提吃的还好,一提起来宋幼珺顿时火冒三丈,“我光吃那两个馒头和一碗汤水就管饱一整天了”

    她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别跟我说话,我要睡觉。”

    姜沂川欲言又止,见她闭上了眼睛,便也不在说话,马车中一时沉静下来,他眉眼浮上无奈之色。

    却又怕她冷,姜沂川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宋幼珺正置气,手臂一翻就将那外袍撇开大半。

    姜沂川又耐心的重新盖好,宋幼珺睁眼看他,“你拿走,我不冷。”

    姜沂川道,“睡着了就冷了。”

    宋幼珺知道他对这件事会非常执着,以前也是,虽然很多地方都纵容,但唯有扯到寒冷一事,他寸步不让。

    宋幼珺没再说话,视线往下移的瞬间,突然看见他左手的掌心中有一道十分明显的疤痕,几乎横切了整个掌心。

    她眉头皱了一瞬,刚想细看,姜沂川就收回了手,对她道,“从这里回府要小半时辰,睡会吧。”

    或许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伤。她并没有追问,而是枕着软垫闭上眼睛,一开始只是闭目养神,但随着马车的轻轻摇晃,她很快就来了睡意,沉沉的睡去。

    马车中灯光并不明亮,照射的暖光拢在宋幼珺恬静的睡颜,姜沂川一动不动的看着,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画面仿佛定格。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雨仍旧在下,宋幼珺在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耳朵,待到意识逐渐清醒,就感觉右耳朵尖果然有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睡意朦胧的看去,就见姜沂川的手搁在她的头边,她用慵懒的声音道,“到王府了吗”

    姜沂川收回手,应了一声。

    她缓缓坐起来,揉眼睛道,“你直接叫醒我啊,幼不幼稚。”

    姜沂川拿起外袍,淡声道,“若是你感觉不到耳朵上的触感,就说明睡得深,那也不必叫醒你。”

    “怎么,想把我扔在马车上睡一夜啊”宋幼珺懒散的回道,伸了个懒腰。

    姜沂川没再回答,撩开车帘下了马车,接过伞之后便回头,看着她从马车里出来,胳膊一下就伸直了,伞举得高高的,盖在宋幼珺的头顶上。

    她打着哈欠下马车,抬眸才发现面前竟是昭王府的正门。

    这正门可谓是相当气派了,光是灯笼就挂了十来个,门前坐着两尊张牙舞爪的石兽,还有两根粗壮无比的石柱。

    双门大开,门口站着两排侍卫,屈膝行礼。

    宋幼珺不肯走了,“这离我住的小院太远了,你把我送到那个小偏门。”

    “今日不睡那小院。”姜沂川自然不想她再回去那个小院子住。

    “我不。”宋幼珺倔道,“我就要回小院睡。”

    姜沂川对她向来束手无策,最后只得重新回到马车里,让人驱车去了王府的那个他自己从来没有走过的小偏门。

    守着偏门的下人惯常偷懒,今日一见王爷竟亲自来了,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姜沂川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小事,看着宋幼珺进了小院关了门之后,他撑着伞直直去了宋言宁的住院。

    宋言宁睡得正香,直接被姜沂川从被窝里拔起来,问道,“你皇姐平日生气之后,要做什么才能让她消气”

    宋言宁还满脑子睡意,一脸迷茫,“啊”

    作者有话要说

    姜沂川的小小日记北昭祥至六年,九月十九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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