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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落雪的夜里,总是最宁静安详的时候。

    只是纵然窗外雪花纷飞,寒风呼啸,一副冰天雪地的景象,但不甚宽阔的竹屋之中,却是最最温馨幸福的暖洋洋所在。

    陆景琴自外面来,忽地被推开的门带着来人兴冲冲的幅度,亦席卷而来门外刺骨的一阵冷意。

    连忙将手中拿着的一捆枯枝扔到地上,陆景琴转身去关门,便听里间传来云澈轻轻的咳嗽声“阿景,天晚了,外面又冰天雪地的,不要出去。”

    仍旧躬着身,陆景琴抬眸看去,果然见到云澈已然走到了自己面前的不远处,苍白俊逸的面庞上满写着不赞同。

    带些转移话题地嫣然一笑,陆景琴直起身来,去哈自己的双手,眉眼弯弯看起来乖极了。

    摆摆手,陆景琴一面上前去扶云澈,一面笑道“好啦,我知道的,只是我怕明日雪太厚,不好找柴,方才夜里出去的。”

    未待云澈再说话,陆景琴已然转而又开口,方才发现一般的讶然道“倒是你呀,不是睡下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云澈轻轻咳嗽了一声,冬日天寒,屋中因生火又总是过于干燥,他咳嗽的病症似是越发严重起来。

    不想让陆景琴担忧,虽然阿景十之八九亦可以猜到自己是半夜咳嗽醒的,但云澈还是下意识地没有回答。

    见云澈不再说话,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陆景琴亦便这般扶着他,两人安安静静地慢慢往里间去。

    窗外是寒冷的山风呼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厉,但屋中的炉火却生得旺旺的,微亮的桌角灯盏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安定的暖意。

    两人皆无困意,陆景琴便要同云澈下棋。只是某人棋艺不精,提议的是她,常常耍赖的亦是她,不过几盘这棋便下不下去了。

    眼看着又要输,陆景琴终是放弃了悔棋,略气呼呼地看了一眼面前安静端坐,神情温和的云澈一眼。

    双手环膝便要耍赖,陆景琴没什么道理地开口说话,语气好似在撒娇一般糯糯的“子清啊子清,你便不能让让我吗”

    修长的手指放下一枚黑棋于棋盘之上,云澈抬起润润的乌眸,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他嗓音微沙地问道“阿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让你”

    尚且不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陆景琴有些悻悻地小声嘀咕“我输得这么惨,鬼才信你让我呢”

    云澈微微轻咳起来,温朗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顺手去敲陆景琴的额角,陆景琴亦笑着半起身回敬。

    两人笑闹着,见云澈轻咳一直不止,陆景琴于是便跳下小榻,去为他寻了一盏温水来。

    为云澈倒完温水,静静看着他喝完,渐渐咳嗽得不那么频繁,陆景琴方觉心中不那么难过些。

    两人相对坐着,云澈抬手去收拾棋盘,陆景琴便亦不言不语地沉默着,十分默契地同他一起做这件事情。

    宁静的雪夜,屋外是呼啸的风声,屋内是温暖的炉火与情意。

    云澈将最后一枚棋子放入匣中,忽然似有感慨地抬眸看向被封得密不透风的窗子,轻轻念了一句诗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回应云澈的,是陆景琴警惕望向他,并打击的话语“可惜我不是白乐天,也没有新醅酒能请你喝,你还是快快好起来,且再说饮酒之事吧”

    听到陆景琴这般说道,云澈亦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着颔首,见他眉目似有淡淡的失落,陆景琴便欲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眼波微转,看到放于一旁花瓶之中的腊梅,陆景琴对着云澈嫣然一笑道“不如我们便赏花吧,冬日赏梅,这亦是一件清雅的乐事啊。”

    说着,陆景琴便跳下小榻,兴冲冲去抱那束腊梅去。

    腊梅芬香极了,陆景琴抬手抚着阡在花瓶中的腊梅,又凑上去深深闻了一下,心情很是愉悦。

    “子清,你为我画幅画吧”陆景琴灵巧地转过身来,怀中抱着阡着腊梅的花瓶,往两人下棋之处的小桌前走去。

    云澈抬手将装满棋子的木匣收了起来,闻声,抬眸去看陆景琴,浅浅一笑“你想要我画什么”

    陆景琴心情很好地走到小桌前,将花瓶放在桌上,同云澈面对面坐着。

    学着云澈平日里的模样,以手掩口轻轻咳了一声,陆景琴装模作样道“我平素便听闻云家七少爷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今日不知能不能能让七公子为奴家画幅画呢”

    云澈眸中满是笑意,声音温雅地问道“自是可以,只是不知道阿景想要我画什么”

    “便画这梅花吧。”陆景琴一面说着,一面盈盈笑着,将眼前的花瓶推向云澈。

    看着面前热烈盛开,又芬香扑面的腊梅,云澈浅浅笑着颔首应了“好。”

    于是云澈将棋盘收好,便又取过放于一旁的宣纸并笔墨来。

    多彩的颜料并不好购买,是故现下只有单调的墨色,但云澈笔下仿佛似有神助一般,所画的腊梅那般生动。

    陆景琴唇畔微弯地静静看着眼前的云澈,便这般坐了一会儿,忽觉屋中渐生冷意,方才反应过来,炉火应是灭了。

    连忙跳下小榻,陆景琴去外间又生火,只是技巧不佳,她直生了半天的火,方才在烟熏雾燎之中勉强弄好。

    被呛得有些灰头土脸的陆景琴,一面咳嗽一面往里间走。云澈仍在作画,她便走过去,依旧坐在小榻上。

    不经意定睛一看,云澈现下所画的,哪里是说好的腊梅

    云澈的笔下那位抱着腊梅走于飘雪纷飞之中,丽容上满是明媚的盈盈笑意的女子,分明是阿景。

    陆景琴只觉心中一动,似是涌上万分羞怯的甜意,但却佯怒嗔道“你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谁知耳朵却这般不灵光,我让你画这梅花,谁叫你画我了”

    云澈手中笔触未停,闻言只是浅浅笑了一下,说道“梅花在下已经画好了。”

    说着,云澈将这幅画之下,所掩藏着的一张腊梅图取出来,放于陆景琴面前。

    见陆景琴去看那幅腊梅图,一面欣赏,一面夸赞道“七公子可真是一双妙手。”

    云澈偷偷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又匆匆低下眼去,纤长的羽睫掩下眼中的羞赧“不过现下在下所画的,却并不是姑娘,而是”

    许是生火太热了,陆景琴只觉耳朵,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她放下画,一面心不在焉地折着面前花瓶中的花朵,一面看着云澈,低低地笑问“而是什么”

    说着,陆景琴便微微抬手,带着娇俏的嗔怪,将手中折的芬香花朵,纷纷扬落于云澈柔软微散的乌发之上。

    云澈仿佛没有察觉陆景琴对自己的一头乌发做了什么,声音亦低低沉沉的,却十分温然动听“而是一位在下心仪的美人”

    闻言,陆景琴微红着脸点点头,然后看着眼前乌发散落,点点梅花不胜簪的灯下如玉公子。

    拍拍手,陆景琴怕云澈前来“寻仇”,特意往后缩了缩,方才侧头盈盈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个美人。”

    云澈看着落于笔尖的一缕红艳梅花,正逢画中美人的眉心一点朱砂,笔触渲染开来当真是令人倾心的国色。

    带些纵容的宠溺与柔软,云澈耳垂微红,笑得温朗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