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崔慎薇并没有她表面展现出来的淡定, 实际上她心如擂鼓。
因为她觉察出了这事的不对劲。
关于情趣用品的事情,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本,她只是想联合左姐, 抓这群大胆的住客一个现行。
可她没曾想到,她到了大厅时,左姐不在,前台空空荡荡。
在一段时间的等待,与手机联系失败后, 崔慎薇放弃了与左姐一起去抓包的念头。
她确定了口袋里电击棒的存在,独自一人走向了114号房间。
崔慎薇先是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告诉里面可能存在的人她的到来, 却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蛙鸣。
再三试探无果后,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
114号房间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崔慎薇走进房间, 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个墙角,被老胡拍了个正着。
“”
老胡一阵沉默,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的老胡, 并不想与这位奇怪的nc多做纠缠。
可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游戏主持人温柔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水蛭, 自耳边出现, 顺着耳道,挣破耳膜,钻入脑中,刺激着老胡的大脑, 让老胡瞬间清醒。
游戏主持人让老胡告诉崔慎薇, 自从他们来到旅馆后,就齐齐做了同样的一个梦。
这是梦里至高无上的神下达指令,让他们在这个房间里进行这个游戏。
对于游戏主持人的命令, 一心想着留着性命为女儿报仇的老胡,怎么能不照做。
于是,他依言复述了游戏主持人的话,并在下一刻敏感地察觉到了手下肩膀的颤抖。
一听到至高无上的神,崔慎薇的声音中都带上了微不可察的惧意“封建迷信可是要不得的。”
老胡听到这话,就觉得荒谬。
面前之人作为游戏副本中的nc,说这种话合适吗
如果面前这个旅馆老板的话为真,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游戏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不容拒绝地在老胡的耳边响起“留住她。”
“其实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也是睡不着,想找点乐子。”老胡略一思忖,便故作轻松地找了个借口,“既然老板你来都来了,不如跟我们玩会儿。”
崔慎薇的内心实际上是想拒绝的,但往事一幕幕浮现,止住了她的脚步。
刀具,铰链,与囚笼
令人绝望的曾经历历在目。
那些东西,不是离开了吗
为了搞清这一切究竟是这群住客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恶作剧还是确有其事,崔慎薇只得顺势留下。
她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也行,我就姑且陪你们玩一会儿,你给我讲讲游戏规则。”
老胡将自己的心绪从丧女之痛中抽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为崔慎薇详细讲解起了游戏规则。
在另外两个墙角中的二人,屏住了呼吸。
一团阴冷的温度,粘腻地蛰伏在她们脖颈后,像是在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似乎只要她们的言行一出格,那团阴冷的东西就会扎入她们的脊髓,夺走她们的呼吸。
“原来如此。”
崔慎薇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佯装云淡风轻地再三申明“今晚我就陪你们玩一会儿,下不为例。”
说完,她便摸索着墙壁,走向下一个墙角。
“崔慎薇。”
崔慎薇生疏地拍上身前之人的肩膀,报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下一秒,她敏锐的感觉到身前之人身上系着什么东西。
她条件反射性地一摸。
这熟悉的尺寸,这熟悉的质感。
“是你弄坏了我放在前台的衣服”
小婉被吓得抖如筛糠,只会不知所措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道歉的话语如同流水一般滔滔不绝,再配上小婉因为刚才的惊吓而染上的哭腔,听起来煞是诚恳。
小婉这么大的反应,倒是把崔慎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还是无法轻易原谅小婉,她粗着嗓子“不是故意的还是什么”
“这回就算了,你得照价赔偿,下回我可要通知你父母了。”
“谢谢谢”
小婉扔下一句搪塞般的道歉后,连问题都没问,便踉踉跄跄地跑去下一个墙角。
她本就被刚刚小菲与杜礼轩的变故,以及杜礼轩的暴毙弄得魂不守舍,这下又来了个目的不明的游戏nc,更是把她吓得魂飞天外。
小婉这幅样子,反而稍稍缓解了崔慎薇的不安。
如果正是那些东西来了,在生命安全的威胁下,眼前这位少女怎么会草草地打破了游戏规则。
可当小婉即将到达下个墙角时,她才醒悟过来,停住脚步。
面前的“人”,会是谁
会是小菲吗
小婉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快去”
突然,小婉的耳边响起了游戏主持人不耐烦的催促“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小婉被吓了一大跳,立即扑到了身前之人的身上。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已经再也受不得一丝惊吓。
“余余清婉。”
小婉抽抽噎噎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任昨茜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这位昔日好友。
她已然变得惨白的嘴唇张了又张,张了又张,最后又回归沉寂。
“问她,”这回,游戏主持人的声音出现在任昨茜耳畔,“为什么会爱上那个人。”
还不等任昨茜问出口,游戏主持人便急不可耐地再次催促“快问”
任昨茜犹豫片刻,只得照做“你,为什么会爱上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游戏主持人声音中暗含的那一丝疯狂,让她觉得分外熟悉。
小婉被问住了。
最后,她只能哭着说“因为他值得啊,只要得到了他,那些人就不会再看不起我”
“我最初只是想利用他,可是”
小婉最初自认为自己对那个人只有利用与征服欲,可到了最后却滑入深渊,演变为偏执的占有欲。
然而,哪怕她暗地为他做了这么多,她于他而言,却仍然只是个陌生人。
任昨茜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爱情。
不等小婉说完,她就拔腿走向了下一个墙角。
下一个墙角空空荡荡,任昨茜按照规则,咳嗽了一声后,又走向老胡所在的墙角。
手下老胡的背,不复原本的挺直。
此时的老胡就像是一个走进穷途末路的人,浑身散上下都散发着绝望与暮气。
任昨茜报上自己的名字“任昨茜。”
生前传来老胡沉的问话,话语间充满了沉郁。
“你,欺负过小菲吗”
“没有。”任昨茜断然否认。
在黑暗中,她看向老胡的眼神中充满讽刺与讥诮。
“没有就好。”老胡慢吞吞地走向下一个墙角,肥硕的身体活似一只老迈的乌龟,“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
崔慎薇只觉得房间里剩下这三个人话中有话,神神叨叨的,像是在打什么哑谜。
只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也没那种旺盛的好奇心去探听他人的隐私。
她反复打量着周围,时而用手敲敲墙壁,时而蹬蹬腿,试探着黑暗中的一切。
然而,在她的一次踢腿中,她踢中了一坨东西。
这东西软中带硬,像是有骨骼支撑的。
崔慎薇当下心里就有一个咯噔,赶忙摸索就去试探那坨东西究竟是什么
可没等她走出一步,她的肩膀就被老胡拍住。
“胡承嗣。”
老胡拍住崔慎薇的肩膀,报出自己的名字。
崔慎薇想了想,问道“你们每天都会做梦吗,就是关于那个至高无上的神的”
老胡尴尬了。
好在耳边游戏主持人的声音及时出现,让他回答是。
“是的。每晚都会做这个梦,真的好奇怪。”
“所以我们才会做这个游戏。”
“老板,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崔慎薇干巴巴地笑了笑“没什么。”
可她的心中还是将信将疑。
接着,崔慎薇在附近踩了踩,却没能再碰到那坨东西。
遍寻无果后,她走向下一个墙角。
手拍上面前之人的肩膀,崔慎薇报出自己的名字“崔慎薇。”
小婉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开口问什么。
她的耳畔再次响起了游戏主持人的声音“你问她爱不爱现在的男朋友。”
小婉一顿,心生不解。
这是什么鬼问题
但她还是照着游戏主持人的话问出了口。
崔慎薇一听这问题,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在打探他人隐私的
她当下就要随便说说,应付过去。
可这时小婉却补充道“至高无上的神三申五令,在这场游戏中不能存在一丝一毫的谎言。哪怕是最合适的祭品,也不能撒谎。”
这话当然不是小婉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她跟着游戏主持人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听到“最合适的祭品”几个字,崔慎薇即将出口的话语逸散在空气中。
冷意从背后细细密密地袭来,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良久,崔慎薇终于模棱两可地回答“他是一个合适的人。”
没错,季鹤霄是一个合适的人。
在崔慎薇最急于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的时候,季鹤霄出现了。
他长得好,自由职业,不喜出门社交,没有一丝一毫大男子主义思想
爱与不爱,都没关系。
傲娇不傲娇,也只是划破一滩死水的小石子,是偶然出现在她平静生活中的情趣。
崔慎薇看到了季鹤霄的纯情。
她急于与季鹤霄结合,在最大程度上将他牢牢抓住。
毕竟,他是一个最合适的伴侣。
站在114号房间里的左姐终于满意地笑了。
她舒展了一下身子,看向窗外的月光。
月光皎皎。
窗户与外边婆娑的树影,将月光分割成一块块的,遍洒在114号房间里。
在114号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只颜色艳丽的巨蛙,肚子一鼓一鼓的,吐出一具残破的少年尸骸。
无数的意念触须已然将左姐包围,蓄势待发。
而左姐眼含挑衅地看向上方。
“神的祭品,永远只能属于神。”
“哪怕是情感,外人也永远无法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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