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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初步试探
    探查周边的人回来了“大人, 有附近的村民知道一条绕河的小路。”

    “走。”索额图说了算,带队向前。

    马奇摇了摇头,这两人三天一小嘲五天一大吵, 绝了。

    带路的村民得到了五两银子用牙咬了咬, 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确定是真的便带着一行人绕路。

    天黑才走出大河所处的位置, 回到划定的路线上。

    住在客栈的胤祚破天荒做了一个梦,又是关于水的。

    “顾生,叫穆克登来。”胤祚穿衣下地喝水, 按压着不舒服的太阳穴。

    穆克登睡梦中被唤醒,“出什么事了”

    “六阿哥有事要说。”做恶梦了, 顾生自然而然归到急事上。

    见到穆克登第一句话, 胤祚问“除了划定的路线距离较近外, 有没有别的路线可选, 离河远一些的”

    “啊”路行至一半, 穆克登乍一听六阿哥的话楞了, 不明白其意。

    顾生一个激灵“河边不能行”深知六阿哥绝非无的放矢。

    “应该。”胤祚不确定, 梦中的提示太过模糊,再说他又不是靠梦见吃饭, 有预示已经深受老天爷偏爱。

    穆克登这才听懂,“路有多条,离河远的有两处, 事必会绕一些,最短距离会比预计到达时间晚个三四天。”穆克登思索片刻给出答案。

    胤祚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 追上追不上到在其次,谈判非一日两日之功便可达成,总要你来我往扯皮, 之所以加快脚步,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就地取材造出带有一定杀伤力,还能唬住人的东西。

    “可以,多备些食水。”胤祚一切交给穆克登去办。

    “奴才告退。”穆克登心中疑云渐起,顾生对六阿哥说的话深信不疑,难不成六阿哥有其他渠道得知消息

    不太可能,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穆克登实在猜不透,摇了摇头放弃无谓的推断。

    天一亮穆克登找人去买食物,用过早饭起程。

    经过两个月艰苦跋涉,七月底索额图一行人先于沙俄使臣抵达尼布楚。

    休整了几日,索额图一行终于缓过来,好酒好肉吃着喝着,等沙俄使臣到达。

    戈洛文率领使节于八月中旬姗姗来迟,由于此前在巴冷边境劫掠,没落好反被清军教训,再接到国内情势有变的消息,就知道大清失约的谈判将重启。

    一路上出现了几起意外,人员有所减损,兵疲马乏来到尼布楚,歇了几日衣冠楚楚的出现在见面的地点。

    戈洛文派人去探大清来使的底细本人没出面,姿态摆得太低不利于日后的谈判。

    沙俄使者得知眼前这位大清官员分量极重,内心沾沾自喜,认为大清心急定会做出让步。

    实际上索额图是急没错,他也考虑过让佟国纲这个副手去见沙俄来使,互相先探个底再做商定。

    但是,做主的人是他,索额图担心脑子不够用的佟国纲乱说话,把好好的谈判一下子搞僵,到时候进退两难。

    让马齐跟着佟国纲一道,索额图又觉得太过给沙俄使节脸面,无形之中降低了大清的威仪。

    最重要的一点,索额图对这次谈判势在必得,只有成功完成皇上交待下来的差事,他才能够以功臣的身份理直气壮的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佟国纲之所以成为他的副手,索额图不是没推敲过皇上的真正意图,明珠死了若他再度掌握朝堂权柄,无人可以制约,佟国纲以及背后的佟家极有希望成为互相牵制的对手。

    索额图从未把佟国纲放在眼里,这个人口无遮拦,即使在皇上面前也敢反驳,固执己见认不清现实,不难对付。

    正因为佟国纲做事不靠谱,索额图又不想从对方嘴里听到片面之词,干扰到对沙俄使节态度上的判断,还是亲自出面比较稳妥。

    佟家上下最令索额图头痛的人唯有佟国维,这位可是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深得皇上看重。

    “我方要求。”沙俄使节说得是拉丁语,大清一方配了两名翻译,下巴高抬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张诚抢先一步做翻译,算计着拿功劳回去换取利益。

    徐日升把机会让出去,专心听着张诚的翻译,等沙俄使节离开,就是他展示才能的时候。

    “第一,具体谈判的地方由沙俄拟定,第二,谈判时双方所配备的侍卫各自不得超过三百人。”最初的试探并不会过于激进,沙俄使节有分寸,不会一开始便让谈判陷入僵局。

    索额图不同意,万一选在距离沙俄使节团较近的地方,真出了意外打起来,他这一方必吃亏。

    身边的侍卫人数索额图细思片刻,这点可以答应前提是,“侍卫除了佩刀剑之外不得携带任何武器。”真把火铳带上,一个谈不拢极易走火,那可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沙俄使节鄙视了大清官员一眼,这么害怕出事,要不就什么都不带,打起来赤膊上阵,反正死不了人。

    沙俄士兵对火枪的偏爱远胜于刀剑一类冷兵器,毫不夸张的说,每位士兵至少有一把时刻上膛,应对不时之需。

    初步试探没什么太大的收获,索额图命人送走沙俄使节,坐下来饮了一盏茶,问一直默不吭声的徐日升。

    “从头到尾翻译一遍。”索额图不希望有错漏的地方。

    张诚将不满藏在心底,他已经很用心在翻译,毫无错处凭什么问徐日升,分明是不信他说的。

    皇上临走前还曾叮嘱索大人信任他,真真天高皇帝远说变脸就变脸,张诚暗自腹诽。

    徐日升借着重复翻译夹带了一点个人的建议“沙俄那边最好还是派个人前去探底,见一见这次的话事人。”

    索额图点了点头“你去。”又指了马奇一道陪同。

    徐日升应下此事,盘算着如何抬高他的地位,明天一定好好表现。

    张诚气不打一处来,做主的不是他,再不服气也得忍着。

    前后脚离开,半路上遇见好似专程等他的徐日升,不由纳闷对方揣着什么心思

    “借一步说话。”徐日升叫住转身要走的张诚,自然清楚对方眼里的恼火冲着谁去的。

    张诚停下脚步打量徐日升,跟着走到没人的地方。

    “同是信仰耶稣教,理当共同进退。”徐日升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张诚眼皮一抬示意对方把话说明白,他可没闲心猜来猜去。

    “你我可以做点什么。”徐日升凑到张诚耳边,嘀嘀咕咕用拉丁语说了几句。

    张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能行,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实话他不信任徐日升。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只要对方乐意你还怕烫手”徐日升一副错过这个村再就没这个地的神情。

    张诚心动归心动,他怕被徐日升摆一道成为替罪羊,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诚试探徐日升。

    “这还用说,就你我二人身担双阵营的勾通之职,私下里做点什么根本发现不了。”徐日升自信满满,要不是此行多出一个张诚,好处完全可以是他一个人的,而且还能两方各捞一笔。

    徐日升之所以拉张诚下水,还不是防着潜在竞争对手反过来坑他,到时候真就抓瞎没了退路。

    张诚仍旧深表怀疑,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抛开他单独捞好处的方法有很多,哪怕他向索相告黑状,非常时期徐日升还是有翻盘的可能。

    索相更有可能利用他和徐日升的不和,从中获取沙俄一方的消息。

    这么说吧,换作是他会如此行事,张诚丝毫没有同为教众互相帮衬的心胸。

    同理影射出徐日升拉帮结派的小算计,张诚不上当,“我又去不了。”听个响的事等于喝西北风。

    徐日升笑了笑,听出张诚言语中带的刺,“自然要叫上张兄,明天临行前我会提。”

    张诚还在犹豫,有便宜不占抓心挠肝,又怕是裹夹着糖衣的炮弹,纠结的皱起眉头。

    徐日升清楚张诚的顾虑,给了一剂定心丸,“放心索相绝对会同意,或许还得再添上一位佟大人看着你。”

    “如此甚好。”张诚不说虚的,“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八字还没一撇,要想联起手捞金诚意不诚意先放一边,看得是当时的默契程度。

    徐日升了然一笑,还真是个谨慎的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休息为明天的探底做准备。

    翌日,索额图叮嘱马齐多观察沙俄使节的神情,以及身边侍卫的人数和兵器的配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索额图又对徐日升说“尽量记住沙俄使节的话,回来口诉给张诚。”明晃晃的警告即使不在眼皮子底下,看不见听不着,休想暗地里搞小动作坏了大事。

    徐日升听懂了,于是借机提到“口述很可能有漏掉的地方,不如让张诚同去”

    索额图突然看向张诚,试图从其人眼里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张诚早在昨天见过徐日升后,就已经在做准备,表现的十分诧异丝毫不露破绽。

    佟国纲接话“一两个人去容易被沙俄看轻,我也一同去。”给了个眼神让索额图自行体会。

    负责监视的人主动跳出来,也好,索额图思忖片刻同意了,主要是人多眼睛看到的就会更丰富,有利于探查到沙俄更多信息。

    张诚得偿所愿,恭恭敬敬行礼,表示会办好差事,全程与徐日升无交流。

    出行的路上,两人刻意拉开距离,只同身边的大人闲聊几句,将要问沙俄使节的问题拿出来再推敲一遍,确认不会在紧张的气氛下说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