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屡战屡胜野心昭彰, 在手底下人的怂恿之下集兵三万渡乌札河,扬言与沙俄强兵合攻喀尔喀。
康熙接到折子,下令理蕃院尚书阿喇尼备边, 征调科尔沁、喀喇沁等部兵至阿喇尼军前。
胤祚六月底出发, 不是回京而是去乌兰布通, 等候康熙御驾。
半路上顾生察觉所走的路线不太对头,一开始压根没寻思六阿哥不回京这个问题, 只说了行路有些绕远。
胤祚一句话把人按下去“避开噶尔丹大军。”
不紧不慢走了一个月,顾生后知后觉,“这不是回京的方向。”已经越来越远。
“谁说我要回京”胤祚风淡云轻道,“回去看太子的脸色,还是回去掀房盖”
“可, 六阿哥不归京实属抗旨不尊”顾生惊出一身冷汗, 诚然六阿哥说得在理,京中太子监国两人不对付已久, 闹出事来并不奇怪,可违逆圣意的后果难道真不用在意
“你可以带人回去。”胤祚烦顾生像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
“可”顾生无语,六阿哥不听劝他回去有屁用, 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胤祚闭上眼睛养神拒绝再说下去,他得好好盘一盘乌兰布通之战,噶尔丹最终没抓到跑了。
三征没必要,费银子费人费时,有这些东西拿出来修桥铺路改善民生多好。
他需要在彼得大帝去游学前攒足家底,跟着蹭一趟荷兰之行,淘些能用的东西回来,时间真的不等人。
是以噶尔丹的人头这一次必须拿下,驼城战术的破解之法是什么来着
康熙第一次亲征好像发生了不少事, 胤祚缕了缕头绪,替太子点一排蜡烛,反正他是不参合。
顾生碰了一鼻子灰,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六阿哥这是要去哪”
胤祚一脸无可奉告,没空搭理顾生。
派出的大军失利于会河,噶尔丹乘势南进进入乌珠穆心地界。
再度传来兵败的消息,康熙十分暴躁,为了确保亲征万无一失,下令盛京和科尔沁蒙古出兵两万,参与夹击。
十万大军中占兵仅五万,早朝之上康熙下旨“和硕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长子胤禔为副将,率兵三万为左路军,出古北口。”
“奴才领命。”福全跪下领旨。
康熙接着命“和硕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住郡王鄂札为副将出喜峰口,率兵两万为右路军。”
“奴才领旨。”
陪同出征的还有佟国纲、马奇、李光地,康熙指派“太子监国,皇三子胤祉协理朝政。”钦点佟国维等内大臣辅佐。
大军开拔,右路军统帅福全在吐力根河安营扎寨。
噶尔丹一方率劲骑两万余人尾随阿尔尼部溃兵溜入乌兰布通,在山脚下安营,布下驼城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通峰顶。
福全再等另外的大军汇合,同时派出探子侦察噶尔丹动向。
康熙在行军的路上,后勤事宜由马奇、李光地一同管理。
康熙这次没让老四随军,老大要不是年纪摆着骑射尚可,又有福全做保也不会同意。
“还是没有胤祚的消息”一直未收到来自于尼布楚的传信,康熙焦虑中透着隐隐的不安。
梁九功低着头回道“不曾,许是路上耽搁了。”
“给京中太子去封信,胤祚一回去立即传书告知,顾生那边的信你多注意。”康熙担心胤祚路上遇上噶尔丹,吃不好睡不着。
“嗻。”梁九功离开御驾去传信。
八月初两军汇合,福全已经探到噶尔丹安营的位置,得等皇上安顿下来前去禀报。
胤祚等人在乌珠穆沁遇上了一次战况,停下来观望并没有前去相帮。
这个时候提前做好准备的望远镜派上了用场,人手一个站在远距离的安全位置观战。
不认识的人问顾生,胤祚总算知道带队与噶尔丹作战的是常宁,战况并不尽如人意。
常宁的军队眼瞅着被噶尔丹大军碾压,交战失利摆在明面上,居然向南撤退了
噶尔丹大军脚步未停长驱追击,一场看似颇为声势浩大的战役,没用一天土崩瓦解。
“远远的跟上。”胤祚要的是噶尔丹的项上人头,自然要盯紧了目标。
“太危险了”顾生第一个反对,两军对战不难看出噶尔丹实力几何,哪怕六阿哥带了两架火炮,人力有限无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要么闭嘴,要么滚”烦都烦死了,胤祚阴着脸怒斥,“别人没说退,你到打起退堂鼓。”
“奴才不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当众训斥,顾生心里苦出黄连水。
六阿哥没见过真正行军打仗,来这种地方凑什么热闹,难道真不怕死
顾生打死不信,六阿哥所做所为定有目的,也许是冲着立功去的,将身后布木这两百人正式编入八旗当中,从而更好的培养势力,越往深处思量越细思恐极。
他现在孤立无援,所有人自发的听六阿哥的命令,顾生不是不能理解,得到战功越多看得见的好处接踵而至,都已经走到这里没人会放弃来之不易的大好机会。
传信的鸽子一不小心在放飞时被草原上的鹰叼走,顾生彻底联系不上京中,独自回京不如留下来,权衡再三乖乖的闭上嘴。
七月十九日康熙收到战报,气得火冒三丈高,急令右路军会同左路军将噶尔丹阻于高凉河北。
“康亲王移师归化,断其归路。”没一件顺心事,康熙难免邪火上涌,口唇起泡食不下咽。
连日来操心劳神没有一件令康熙满意的事,加上之前舟车劳顿心火一起,当天夜里嗓子干哑难受。
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康熙焦躁的坐起身“倒茶。”
梁九功一个激灵从困觉中惊醒,赶忙去倒温茶奉上。
康熙饮了一盏,咽喉不适未曾得到一丝缓解,“再倒。”
再好的茶一连数杯下肚尝不出原有的滋味,康熙嗓子不舒服,干咳了几声。
这可把梁九功吓得不轻,立刻马上去叫太医来诊,皇上要是出了事京城都得抖三抖。
拎着药箱匆匆赶来的太医行大礼,起身诊脉眉头不禁皱起。
“皇上风寒入体,奴才这就去抓药。”太医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大病,小小的风寒容易恢复。
喝药忌口的东西太多,本就毫无食欲的康熙越发对清淡的饭菜难以下咽。
梁九功劝了几回,变着法的给皇上换花样,头发都愁白了。
“依旧没有胤祚的消息”康熙不信大活人一个能失踪,眼里透出几分凌厉。
胤祚在跟他玩心眼不愿意回京还是说遇上事情没办法传信他就这么一个还算省心得用的儿子,心里怎能不急,康熙隔一日便要问一声。
梁九功被低气压包裹不寒而栗,战战兢兢道“还未有回音,皇上切勿急上火,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康熙长叹一声“希望如此,福全带兵出发了”
“是。”梁九功只知道此次要与噶尔丹正面开战,皇上御驾亲征没戏了,只能在大帐中等待消息。
福全打仗的能力不缺,康熙担心老大这一去希望聪明点别冒进,噶尔丹此人自负归自负,在用兵一道上可圈可点。
缀在噶尔丹身后的胤祚一行,天天拿望远镜观察敌情,在远离乌兰布通的地方暂歇。
可以看到一座红色的小山,泡子河与哈而哈河从乌兰布通本北汇入萨里河,再向北注入西拉木伦河。
胤祚一行人所处在最高的地点,山下的风貌尽收眼底。
乌兰布通山南坡是无法攀登的峭壁,北面则是一个可以攀登的陡坡,但易守难攻,噶尔丹兵力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再搞什么”布木看了又看不懂就问。
“我看到了骆驼。”有人所处的位置恰到好处,看到了露出来的东西。
“我看看。”布木立刻换了个地方窥探。
“散了散了。”噶尔丹的士兵散开了,看到的东西更多。
胤祚也看到了全貌,驼城是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临时的城池。
驼城战术脱胎于欧洲名将扬杰士卡发明的车堡战术,曾经被匈牙利、神罗、土耳其等欧洲强国效仿,威力绝伦。
从那么远的地方传到噶尔丹这里,无论是配置还是熟练度都没法和正牌的车堡相提并论,这个山寨货实力上大打折扣。
地形选得不错,有林子和沼泽阻拦,这场仗不好打。
“来了,来了,是朝廷的军队。”看热闹不嫌事大,布木等人激动的叫起来。
顾生插了句嘴,“要过去支援,还是等着断噶尔丹后路”
胤祚看智障的眼神瞥了顾生,“断后路,怎么断穷寇莫追的道理不懂”傻不傻,兵力几何不清楚,几百人对上千上万人,送人头的料,干脆直接上吊岂不省事。
顾生堵得无话可说,闭上了嘴,六阿哥已然极不待见他,降低存在感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