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胤祚到御书房找康熙,“银子留着不如修路,先把京城地界铺完。”
康熙坐过胤祚命人设计的马车, 很稳就是不够宽敞,对于铺路到也没什么疑义,思忖片刻近期并无需要用银子的地方, 点头同意了。
胤祚拿着手谕去找工部要人, 先从丈量开始,贴出告示招苦力,一天包一顿干的,日结四文钱。
像个民工一样从早忙到晚,饭都随便找家附近的小店进去吃一顿填肚子,全程跟着不懈怠。
不单单为了修路,胤祚在画京城全貌图, 从宫中借了洋人画师一点点起步不着急, 以后要是能改下水管网, 有了图更容易着手。
摸清楚每家每户,由其是百姓的现状, 胤祚三天一封折子上呈,只写看到听到的,做决策的是康熙。
康熙极为满意胤祚处事手段, 带回来不少民间消息。
又是一年翻篇,春夏交替时节忽冷忽热,康熙偶感不适, 一早上打了五六个喷嚏。
梁九功格外忧心,准备去叫太医来瞧瞧,再小的病落在皇上身上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
“下朝再说。”康熙赶着去上朝, 大步流星前往乾清门。
梁九功招来小太监先把太医叫到殿外候着,皇上回来便可问诊。
朝堂之上,因为宁郡王耗费人力物力的事又有言官参奏,户部跟着搭架子。
之所以去年不提此事,只因修的路全在京城,铺设一新后下雨下雪不再如昔日泥泞不堪也更易洒扫,百姓拍手叫好人人称颂这一大功德,属于皇上。
宁郡王做事滴水不漏挑不出理,哪怕有官员紧盯着抓把柄,写好奏折等着弹劾宁郡王一个笼络民心所图甚大,然而到最后折子没能送到皇上面前便折戟沉沙。
宁郡王直接张榜公开明示,银子是皇上体己,拿出来为民做事,跟他可不沾边。
这一举动让大半朝臣闭上了嘴,眼下情况不同,宁郡王已然把路铺到了城外,还在没日没夜继续努力,眼红银子的户部哪能甘愿,言官此次弹劾的并非修路而是尺寸、地界的丈量。
“田间沟渠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财力。”言官家中的田地也没能逃过丈量,本就心里有鬼这下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背毛直立危机感突显。
胤祚有和他提过土地划分不清,有大量侵占外扩的情况,康熙自知土地的重要性,只让小六尽力而为,切莫做出格的举动打草惊蛇。
这才几天就有人敏锐察觉到不妥跳出来阻止,借口找得冠冕堂皇。
康熙一句话打发挑事的人“百姓知恩。”
引经据典抨击此事的言官顿时哑了火,皇上话意是指他们不知恩哪种恩
户部尚书心下一凉,听出言外之意中夹杂的萧杀,立刻改口跪下道“皇上圣明,宁郡王受累了。”再不敢消享其他。
早朝拖得有点久,康熙被言官吵得脑仁疼,“自家门前的路自行铺设。”
“皇上不可”马齐看出皇上说的是反话,“自家铺设高不成低不就坑坑洼洼白费力气。”让自掏腰包谁干好些官员可都从户部借银子度日,真穷假穷先不论,没人真舍得出这份余银花在脚下的路上。
一些官员私底下算过一笔账,修路要不少银子,一听皇上不出钱让他们自己掏,立刻变成霜打了的茄子,纷纷拍宁郡王的马屁。
事情淡下来,康熙冷哼一声“宁郡王一心为公,再有不当言论立斩不赦。”
“皇上圣明。”这事没得参,某些人只能偃旗息鼓。
下了朝康熙转道尚书房,抽查阿哥们课业,尤其是年纪较小的儿子,督促好好学习。
太子一直不曾挪出尚书房,康熙私心里还是希望兄弟间和睦共处,互相之间学习各自优秀的一面取长补短。
御书房,康熙伸出手去让太医把脉,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翻看奏折,眉头时紧时松。
太医道“轻微风寒之症。”取了纸笔拟了方子呈给皇上过目。
没什么问题,梁九功拿着单子跟太医一同回去抓药,亲自煎好了端到御前。
药不离口一连服了七日病情不见好转,病症反而增加了。
大夏天正值酷暑本应挥汗如雨,但是,康熙却觉得冷意直冲发顶,冷战一个接着一个,嘴辱发紫眼窝凹陷,时而浑身抽搐,时而全身颤动,整个人像病入膏肓不成人样。
整个太医院出动,挨个切了脉互相探讨,改了几次药方服下效果并不明显,急得人火上房。
这天,负责端茶递水喂饭的宫女、太监双双倒地,出现了和皇上相同的症状,梁九功一个寒颤加身,想起了可怕的疫病。
康熙大骂太医院一群废物,自知得了类似风寒的怪病,传染机率极大,当机立断下令“封锁皇宫,后宫全部禁足封闭各自宫门,自查自检如有发病之人全部挪到冷宫。”
“嗻。”梁九功临走抓了位太医同往,需要准备防疫的药粉挥洒,各宫娘娘尤其是年幼和皇子可得看好了。
太医们集体为了活命拼了老命没日没夜翻医书,对比皇上现在的症状,更换了数张方子皆不如人意。
一天天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在不断的衰弱下去,死亡的阴霾笼罩,康熙心境大迭,发烧、呕吐整个人每况愈下,意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太医终于从医书中找出对应的病症,“疟疾。”俗称打摆子,根据书上的方子进行医治,没有明显好转迹象。
宫中已出现多起奴才发病,皇上得病的消息再也瞒不住。
太子初闻皇阿玛病重,第一反应是错愕,紧接着是隐隐的窃喜,然后才是浓浓的担忧,立刻马上前往乾清宫尽孝。
其他他阿哥收到消息,一同赶到乾清宫外,见到太子心情起伏不定,万一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便是太子无疑。
太子要进去见皇阿玛,总要看一眼什么情况才能做最好的应对。
梁九功拦住冲动焦急的太子“太子及诸位阿哥稍安勿躁,皇上得的是疫病会传人,太医院的太医正在尽力研究方子,病情稍稍稳定。”一半真一半假的话掺杂其中,眼下情况不能再出乱子,哪怕是太子也得防着一手。
太子心里发憷,关于疫病所知不多,皇阿玛一直不见好转,可见病情难治程度。
是人都怕死太子亦不能免俗,但是,表面文章还是得做一做,彰显出一个孝顺儿子的自觉。
推开拦路的梁九功,太子冲到殿门前,大声朝封闭的门内喊“皇阿玛,是儿臣,您怎么样了”
康熙现在说话都有点费劲,听到太子的声音心头一暖,刚一起身又吐了,疲惫不堪的倒在塌上喘着粗气。
“太子且心安,皇上一定会逢凶化吉。”梁九功劝说,“皇上此时体虚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大喊大叫不成体统。
太子怒骂“太医院养了一群废物。”恨不能当下拿人治罪。
一众阿哥只能在殿外候着,私底下眼神交汇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太子冷静下来,冲淡了内心蒸腾而起的喜意,“老六怎么没来”这么个棘手的人不在眼皮子底下,实难让他安心。
“老六近期不都住在城外铺路”胤禔开口,“太子莫不是急糊涂了。”满朝文武人尽皆知的事,故意问出来摆明了话里有话。
“派人去把老六找回来,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太子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是怕老六在外干点什么阻了太子的路吧胤祉心下冷嘲,谁让老六手里有一队人马,必要时真的可以突袭成功。
其他阿哥同样猜中太子的小心思,老六手里的底牌可见的就已经给他们造成成倍的压力,何况一直忌惮老六的太子。
太子的确担心老六手中那只二三百人的队伍,听闻在军中的威信亦不可轻乎,他手里可没有调动兵力的虎符,老六真要反,大势之下单靠朝臣拥护未必能占上风,要是皇阿玛现在能将传位诏书写好交给他,一切尘埃落定,老六再不服也只能憋着认栽。
“已经派人去找了。”梁九功传信卫冬,宫里不太平万一真的变了天,宁郡王可就真成了众矢之的
太子还想安排宫中各处的事项,拿出做为储君的魄力,刚一开口就听梁九功说已经吩咐下去了,失了发号施令的机会。
背着手来回踱步,太子愁容满面,要等到何时是个头
城外卫冬早在皇上生病当口就已经通知了宁郡王,却不见其有丝毫荒乱迹象,更是只字不提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直大大的不孝。
胤祚心里门清,康熙这一次得的是疟疾,太早回去毫无用武之地,对上太子等一众兄弟,到时候把他看严了更加不方便行事。
该让康熙受回罪,功劳要不要拿看情况,胤祚在等事情严重再回去。
“宁郡王,宫中急件。”卫冬找到站在路边的正主,字条递过去。
不必看猜到了内容,胤祚没接“准备准备回宫。”
卫冬展开扫了一眼瞬间面白如纸,“这么严重”
“告诉布木等人,看好手下挨个询问是否生病,记录病况另行安置,城内医馆买防疫的药粉沿街进行消杀,动作要快。”胤祚一件件吩咐下去。
“还有干活的人,也问清楚有病没病,请个大夫来诊。”尽量将民间的疫情先控制住,封锁城门的事没有康熙手谕别指望,大规模扩散的情况历史上没出现过,还是得以防万一该做的都备上。
“那您”卫冬离去的脚步一顿。
“我一个人回去。”胤祚这就上马一路急行。
“宁郡王”人已经没了影,卫冬叹气,“希望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