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喊捉贼谁是贼
日上三竿,扬州城游人如织。
“乾震,那楚家小子终于出门了”青龙回客栈报信,一脸兴奋。
“他现在在哪儿”乾震蓦地起身。
“在春风楼喝闷酒。”青龙道,“阿陵在那边监视着,我回来叫你。”
“喝闷酒”乾震失笑。
“他没约人,就独自去的,看他脸色不太好,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他今儿在盟里有和谁见过面吗”乾震正色道。
这几日,他们三人一直轮流监视着罡气盟里楚子钰的一举一动,今日正好是青龙和叶陵负责,乾震在客栈休憩。
“没,他似乎不喜交际,成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而楚立也不见踪影,爷俩今儿没碰面,见过楚子钰的估计就守门人吧,但你翻墙进去,应当不必
顾虑。”青龙笑道。
乾震闻言点头,“那就不必担心和他穿着不同了。”
“你打算怎么做去春风楼灌醉他,还是打晕他,还是”青龙笑问。
“我们先去春风楼看看,静观其变。”
两人立即动身前往春风楼,在一不起眼的偏僻地方与叶陵会合,远远观望着眉头紧锁闷声饮酒的楚子钰。
“他的样貌你已记下多少”乾震侧头看向叶陵,低声道。
“至少九分。”叶陵道。
“九分,他爹面对面能不能认出来”青龙低笑。
叶陵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起身,神色自若地走向最前面的柜台,跟伙计要了一小壶酒,而后揣着酒壶缓步往回走,目光有意无意往楚子钰的正脸瞥,后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警觉,只是目光发直地倒酒,叶陵回到角落的座位,翻开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青龙一把夺过酒杯,痛快饮了。
“九成九。”叶陵目光笃定,轻声道。
“很好,到时候帮我易容。”乾震笑。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青龙悄声道。
“如果他能醉倒,就省了不少麻烦。”乾震悄声回道。
“啊万一他酒量很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耗一下午么”青龙悄声质问道。
“他要走了。”叶陵忽然道。
乾震和青龙闻言诧异,急忙看去,只见楚子钰竟真的放下银钱起身离开。
“天啊,他该不会出个门就是馋酒了吧我们再不出手,会不会他就打道回府了。”青龙故作慌张地冲乾震挤眉弄眼。
乾震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先跟上去看看。”
三人轻身功夫本就不差,此时远远跟着,也总算一路有惊无险,并未被发觉。其实楚子钰此时的功力已非同小可,若有心提防,定会察觉到有人跟踪,只不过他今日心绪烦杂,又饮了不少酒,脑子有些混沌,因此竟疏忽
大意到,让白云宗三人跟踪了一个多时辰,直跟到了罡气盟后山那座破庙里,甚至发现了那里的秘密。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后,乾震、青龙与叶陵方才现身破庙内。青龙绕到佛像后面看见了那深邃的石阶暗道,轻声啧了几下,大步流星走到乾震身边,见其正抬头望着那慈眉善目的佛头,神色肃然,若有所思。
“罡气盟后山破庙竟有秘密暗道,通往的地方,该不会是”叶陵蹙眉,惊疑不定地看向乾震。
“要不要跟进去瞧瞧。”青龙亦在犹疑。
乾震摇头道“现下不是最好的时机,此刻他在明我们在暗,但若贸然闯进人家的密道,明暗会反转,我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按照原计划行动,这密道我们已知开启方法,以后有机会,再来探也不迟。”说罢,他绕到佛像身后,看了眼幽深无光看不清尽头的暗道,伸手往佛头后的凹陷处一探,再向外一拉,暗道口应声关闭。
“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打开通道的机关,保险起见,找些重物压一下吧。”青龙提议道。三人点点头,在破庙里东翻西找,也没找到什么可移动的重物,最后打起了庙门口石经幢的主意,三人合力才搬动那沉重之物,好
不容易拖到了暗道出口的石板上,重重一压,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走,回去易容,然后我混进罡气盟,去楚立那厮的书房一探。”乾震说罢,三人便施展轻功,速速离开了破庙,只留下诡异的佛像与残破的石经幢。
“你这是什么意思”北山岳微微低头瞥了眼架在自己颈侧的长剑,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一身酒气的楚子钰。
“外公”楚子钰声音有些发颤,却陡然转了话锋,厉声喝问道,“不,北山岳。你为什么骗我,编织谎言,挑拨我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至今都不愿意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么”
“孩子,你这是借酒壮胆,才跑来质问我的么。”北山岳漫不经心地笑道。
“不是壮胆,是难过”楚子钰眼睛里满是疲惫的血丝,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沉声喝道,“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楚立又跟你说了什么”北山岳冷笑道。
“父亲自然是告诉了我二十年前的真相。”楚子钰冷声道。
“我想听听他的说法。”北山岳不疾不徐道。
“我不会再上当了。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把我父亲诓去天方鬼域找灭魂碎片,是不是你的阴谋灭魂碎片压根就在你自己手里,你根本就是想牺牲掉我父亲,完成精心设下的那个局,清剿所有觊觎灭魂的江湖势力,是也不是”楚子钰愠怒之下,手上使了力道,剑锋在北山岳枯瘦的脖颈上割出一道血痕。
北山岳岿然不动,闻言只是别有深意地紧盯着楚子钰,不住冷笑。
“好一个贼喊捉贼。”楚子钰当他是默认了,咬牙切齿叹道。
“我反过来问你一个问题。”北山岳似乎感受不到脖颈的痛楚,缓缓勾起唇角,目光残忍又玩味,缓缓说道,“当年灭魂碎片在老夫手里的话,那老夫战败被困此地二十年,灭魂碎片此刻又在谁的手里呢”
楚子钰蓦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手中剑不住轻颤,似在恐惧悲鸣。
“贼喊捉贼,贼喊捉贼,一直都是贼喊捉贼,你想要捉的贼,可要想清楚了”北山岳倏地伸手一弹震开颈侧的长剑,声音尖利如同鬼魅,字字钉在楚子钰的心头。后者终于握不住剑柄,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回音阵阵。
“如果老夫是魔鬼,那你父亲楚立,是比老夫更恶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