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宫待了大半个月,等到天气不是那么炎热了,皇帝才准备回宫。
这期间,姜荀发现傅温衍竟然在躲着他。
他没忍住去堵人,却被对方一副冷淡疏远的样子弄得有些憋屈。
他想,至于吗气性这么大。
姜荀拉不下脸面去道歉,只好憋着气儿跑去了醉仙阁喝酒。
阿寻给他斟着酒,一脸无奈地问道“殿下可是又和傅公子闹别扭了”
姜荀“没有。”
阿寻却不信。
她虽从未见过傅家公子,可也听说过他的名声。
自那一日六殿下来她这儿说厌烦傅公子管得多时,每次六殿下再来这儿,话里话外便总离不了那位公子了,有时候甚至能拉着她说那些日常事说一个时辰。
这可不像少年的性子。
阿寻知道姜荀其实很孤独,那种孤独是物质上给予不了的。
她听得多了,也渐渐发觉,那傅公子在六殿下心里应当是个重要的人了。
只不过少年至今毫无察觉自己的心意。
阿寻看着嘴硬的姜荀,眼里含上了笑意“那傅公子每次都惹您生气,殿下倒不如和陛下说说,换了他便是。”
“”姜荀垂着眼,有些不自然道“那倒不必了,其实这事本来也是我不对。”
阿寻故意装作歪解了他意思的样子“殿下就是心软,您这么不喜他,把他放在眼前这不就是在给您添堵吗。”
姜荀闻言神色奇怪,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反驳自己并没有不喜傅温衍,却又心惊自己何时这么偏袒对方了。
少年俊俏的脸蛋上满是纠结之色,让阿寻看得好一阵掩唇失笑。
她轻声开口“殿下还不明白吗”
她见人抬头望向自己,不由道“从前那个坦坦荡荡天不怕地不怕的六殿下去哪啦,现在竟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了。”
姜荀抿紧唇“阿寻你”
阿寻反问“怎么了阿寻所认识的六殿下可不会在这儿借酒消愁。”
姜荀直觉阿寻说的意思和他想表达的意思有些出入,但他又无法辩驳。
实际上他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分析清楚。
被阿寻激了下,姜荀也清醒了不少,他赶在宵禁前回了宫,随意洗了个澡,便穿着单衣从箱子里随手掏了个话本,动作不羁地靠在了榻上。
姜荀没有睡意,便打算看会话本打发打发时间。
只不过在他翻开第一页时就愣住了,下一刻,他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个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书一扔。
刚刚不经意瞥到的画面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姜荀心跳都快了不少。
他不是没有看过那种书,外表的封皮很正经,里面的内容却很不堪,但他以往看的都是男女之间的,这本、这本上面画得竟是两个男子
姜荀感觉他碰过那本话本的手都在发烫。
犹豫了片刻,姜荀还是没忍住心下的好奇,他慢吞吞又把话本捡了回来,心理建设做了半天,才一鼓作气地接着翻了下去。
越看他的脸越红,身下莫名也有了反应。
许久,姜荀才呼吸不畅得把书合了起来,偷偷摸摸塞到了床缝里。
还是赶尽睡觉吧,再看下去他火气都快上来了。
姜荀本以为自己看了如此香艳的东西,应该会睡不着,没想到他躺下不到一刻钟,就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依旧是在他的寝殿里。
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却发现身边竟坐着一人。
那人伸手抚摸上了他的胸膛,俯身在他耳边轻柔道“殿下怎么睡得这般早。”
姜荀愣愣地看着他,也没发觉不对。
那人轻声笑了下,嗓音好像一根羽毛般在姜荀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殿下,我们何不做些有趣的事情呢”
姜荀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衣衫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眼前的美色强烈冲击着他的视觉,姜荀甚至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他恍恍惚惚直觉自己应该拒绝,但他却下意识搂住了那人的腰反客为主把人压在了身下。
好细有些似曾相识
姜荀意识不清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想,这人唱的小曲儿竟比阿寻唱得还好听,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席卷而来,就这么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姜荀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子,声音那么好听,想必样貌也好看。
他微微凑近,对上了一双染满情欲但他仍然熟悉的眼睛。
“”姜荀猛地睁开眼,喘着气,眼里还带着尴尬,震惊,以及不敢置信。
天色已经大亮,姜荀坐起身,眼神呆滞。
他做了春梦也就罢了,对象竟然还是傅温衍
他一想到梦里和那人的各种姿势,脑子再次发热起来。
那人的神态是和傅温衍完全不同的,也是傅温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的
眼含春意。
姜荀捂住了脸。
都怪那本烂书
等洗漱完,姜荀坐在书斋里,耳边是先生的教书声,他却撑着下巴盯着窗外发呆。
今日傅府有事,傅温衍没来。
姜荀有些庆幸,他一时之间还不敢面对对方。
就在傅温衍消了气,安慰自己六殿下还是少年心性,打算重新履行伴读的职责时,突然发现对方竟也开始躲着自己了。
“”傅温衍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被整的人是他,怎么姜荀反而更像个受害者一样。
傅温衍想找人说清楚,结果一连好几天都堵不到人。
姜荀要是想避开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长安城内即便是犄角旮旯他都熟悉。
找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影,傅温衍从刚开始的生气到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了。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可为何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此时的姜荀正在醉仙阁的厢房里正襟危坐。
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玉石,正在仔细研磨着,那一脸认真的神情让阿寻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她知道姜荀向来三分钟热度,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耐心。
阿寻问道“殿下这几天总是往我这儿跑做什么”
姜荀理所当然的回她“当然是你这儿隐蔽了。”
阿寻好奇地瞧着他手上的玉石“那这是”
姜荀咧开了嘴,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这一下显得少年不再那么盛气凌人,反而多了一丝澄稚“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做什么畏畏缩缩的,我决定了,我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阿寻挑眉“所以”
“我打听过了傅温衍的生辰,他喜欢下棋,我便想亲手做两盒棋子送给他当生辰礼物。”
阿寻讶异,随后笑着道“殿下可算是想通了,傅公子一定能领略到殿下您的用心。”
姜荀没说话,但他的动作间满是小心翼翼。
阿寻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也不再打扰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曲谱。
傅温衍给姜霁倒了杯茶后便坐在了他对面“殿下此行可还顺利”
姜霁抿了口茶,即便是眼里的疲惫也阻挡不了他满脸的笑意“灾情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只需派人盯着赈灾粮,问题就不大了。”
傅温衍闻言也同样松了口气“那便好,不然还真是内忧外患啊。”
姜霁问道“我走的这些时日,长安城内境况如何”
傅温衍皱眉“贵妃私下联系了镇北侯,看样子是要按耐不住了。”
姜霁不禁端正了身体“这么快”
傅温衍无奈道“我们得做好准备了。”
他面上没什么外露的情绪,心下却对姜荀的担忧更上了一层楼。
贵妃要是谋逆了那少年应该怎么办。
他虽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确确实实有些不忍了。
如果贵妃一党成功也就罢了,少年虽然得不到自由,却不会失去依靠,只不过,有他们在,贵妃的谋划注定会失败。
届时,没了贵妃庇护,皇帝也不可能会再疼爱一个逆党之子,说不定还会迁怒并且斩草除根。
傅温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那六殿下”
姜霁也在考虑这件事,他叹气道“我会尽力保住他的。”
姜荀从御书房里出来,脸色有些漫不经心。
皇帝把他派去做豫州旱灾的收尾工作。
这竟是想把这次平复灾难的功劳推到姜荀的头上。
姜荀虽然不怎么喜欢他那个大皇兄,但也不愿意就这么抢了人家辛辛苦苦的成果。
就在姜荀思索有没有办法推拒时,他一心想避的人就把他堵了个正着。
“”姜荀看着眼前的青年,低咳了声。
傅温衍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蹙眉问道“殿下这几日都去了哪里”
被质问的姜荀有些意料之外,他闪躲了下眼神,才挑起唇掩饰自己的紧张“你是在关心本殿下吗”
傅温衍不理他的茬“殿下的策论已经堆积了六篇了。”
姜荀“”
这么不解风情的回答,一下子浇灭了他所有的想法。
姜荀脑海里没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他便意识到自己其实该向人道歉“傅温衍,行宫那事是我不对,我只是想拉你一起泡澡而已,没想到你竟然怕水。”
他说到“泡澡”二字时,蓦地停顿了一会,可惜傅温衍沉浸在姜荀的道歉中,没有察觉出来。
任谁也想不到,众人眼中的小霸王此刻会和自己的伴读乖乖道歉。
虽然姜荀的长相绝对和乖巧不搭边,但傅温衍就是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乖意。
谁敢让姜荀道歉啊。
就连傅温衍也从未想过让人道歉。
回过神来,他神色有些复杂,片刻后摇了摇头“殿下放心,草民并未放在心里。”
姜荀心下冷哼,撒谎,明明小气得很。
但他不敢说出来,怕把人又气走。
两人穿过御花园,往姜荀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姜荀都在找话题东拉西扯“我被父皇派去豫州了,估计快的话一个月便能回来,要是遇上了什么事可能要两三个月。”
圣旨还没下发,所以傅温衍也是现在才得知。
他略微思索便得知皇帝安的是什么心思。
这偏爱也太过了。
傅温衍侧眼看向身边的少年。
他刚开始的时候是的确为姜霁不值,此时却由衷担心少年。
现在有多偏爱,怕是到时就会有多恨。
沉默了会,傅温衍语气坚定道“让草民陪同殿下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阿寻殿下心里明明就是在意傅公子这位好友的,何必不敢承认呢
姜荀阿寻你说得对,没想到阿寻竟看得这么透彻
阿寻欣慰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