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谢桓起床,送了小红一张王八。
陶妧去大理寺继任,谢梁氏听说大理寺案件错综复杂, 很多人都忙到晚上才回家, 还没到晌午, 就吩咐人备好夜宵。
花嬷嬷刚吩咐完, 陶妧就回来了, 而且脸色还不是很好。
当时,谢桓正在陪谢梁氏在凉亭下看账本, 见她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起身道“母亲,我过去看看。”
谢梁氏不禁敛眉, 面色稍微有些不瞒,夫君刚回来就粘着, 像什么样子
谢桓见谢梁氏微微张了张嘴, 就料到她想说什么, 打断道“夫君继任第一天回来的这么早,想必事出有因, 儿媳稍后再回禀母亲。”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谢桓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梁氏一眼。
近日,谢桓和谢梁氏母子终日相见, 朝夕相处, 连想躲都躲不掉。出于求生本能, 谢桓也摸索出了几分婆媳相处之道, 相对来说,比起在官场,跟谢梁氏相处要简单的多。
只要是对他好, 对谢家好的,谢梁氏几乎都不怎么反对,唯一例外的也是谢梁氏总想多了解了解他的近况。
而这个例外,大多数都是从柳香凝口中所得,因为以前柳香凝跟他走的最近。
但是现在
谢梁氏微微愣了下,没想到陶妧现在这么上道,如此,倒也不用她再安排柳香凝去打听儿子的近况了。
况且,现在的情况,谢桓都未必和柳香凝说得上话。
再怎么说,陶妧是正妻,又不是勾栏瓦舍里来的妾室,她做婆婆的再怎么着,也不能反对儿子和儿媳在一块说会儿话。
“去吧。”
谢桓得到了谢梁氏的许可,三步两步就追上了陶妧,“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还有,他看着她,“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陶妧闻言,停下脚步,不由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就目前,谢桓唠唠叨叨磨磨唧唧的样子,怎么也不觉得和之前的她有什么不同,凭什么她在谢府活的有姿有色,她在外面就要遭人白眼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按照谢桓交代的都做了,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一字不差,就是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人私底下喊她娘娘腔。
她堂堂男子
不对,她好想本来就是个女人
陶妧瞥向谢桓狐疑的眼神,不能被谢桓知道别人私下议论他娘娘腔,要是他知道他的名声毁了,指不定怎么跟自己没完。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陶妧决定选择隐瞒不说,然后就把一些不大不小的案件给他说了一遍,镇北将军案子,没有给她。
处理了一天的琐事,她嘴巴都干了,不想说话也是情有可原。
尽管,陶妧觉得这一切的反应合情合理,但谢桓末了还是将信将疑道“真的”
陶妧故作坦然看着他“不然还能怎么样”她见谢桓还是不相信,退一万步讲,“要真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谢桓倒不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毕竟大理寺除了老先生外,官衔就他最大。
他怕的是她有事,没人敢说。
不过,谢桓印象里,陶妧向来胆小,能直着身子说话已经不容易了,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朝他撒谎。
于是,这件事,谢桓回给谢梁氏,把谢梁氏心疼了半天,非要厨房今日多做几样补汤,结果刚上餐桌就被谢承渊一顿臭骂“臭小子继任才一天,屁大点功夫就回来了,补什么鸡汤他要在大理寺做个一年,你打算给他补个大象吗妇人之仁”
谢梁氏“”
我心疼儿子还有错了
如果换做以前,谢桓一定也会觉得谢梁氏大惊小怪,只是她今天一下午都在谢梁氏旁边守着,虽然眼前这一桌子汤汤水水夸张虽然夸张,谢梁氏的关心却不是假的,只是谢梁氏常年在大宅子里,见识短浅,只能以她自己的方式关心自己,就算是关心错了,也不应该被这么训斥埋怨。
谢桓第一次主动站出来道“父亲说得对,只是母亲补汤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夫君晚上还要看书,不宜吃的太饱,容易犯困,喝点汤刚刚好,既补身子,又不会太饱。”
以前,只要家里有人发脾气,陶妧都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现在,为了绝育汤的事,谢承渊心里埋怨谢梁氏,仿佛她怎么做也不对。
谢梁氏想着,这下陶妧心里该痛快了,却也没想到,陶妧会主动替她说好话,而她心心念念的亲儿子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陶妧是她亲儿子,不免寒心。
纵然谢梁氏心里不满,但也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谢家的当家主母,无论如何没胃口,也坐下吃完了这顿晚饭。
于是,谢桓继任第一天,晚上大家在无声吃饭中度过。
这次过后,谢梁氏真的没有再顿顿做补汤,一日三餐,正常下饭。
倒是多了几分耐心,带着谢桓去铺子里看看账本。
谢梁氏是个履行承诺的人,陶妧答应她喝绝育汤,她也会给她少夫人的体面。
管家,管账,都会教给她,这也是为了做给谢承渊看,表示她并没有一味偏袒母家人,希望能缓和缓和家里的关系。
尽管谢梁氏已经做好了训练陶妧的准备,连怎么教她做生意都在脑海中盘旋了一遍,但陶妧仿佛任督六脉被打通了一样,几乎一点即通,一看就会甚至比她想的还要周全细致。
谢梁氏觉得她现在看账本确实没有问题后,主动对下面人吩咐,“以后这些账本就不用拿给我看了,直接给少夫人就行”
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桓一眼“这些,都是桓儿教你的”
谢桓点头“嗯,我在书房给夫君整理书籍,他抽空也会教我看看账本,方便儿媳为母亲分忧。”
“总算他还有点孝心。”
谢梁氏不由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桓儿最近和你走的很近啊。”
谢桓面不改色道“他是夫君,我都是听他的,这句话,母亲给的新妇谱里也写过。”
“可是谢家不能没有孙子,我知道桓儿是因为内疚,多和你相处了几天,才不肯去和香凝亲近,但你是正妻,就要有容人之量,万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就算他一时新鲜想和你在一块,你也不能因此沉侵其中,你这时候就应该提醒他,多去香凝那走走,传宗接代才是重要的。”
谢桓“”
刚觉得她账本,管铺子,条理清晰,说起话来,又犯糊涂了。
这话幸好没被陶妧听见,否则以她的性子,胆小又不敢说话,被这么说一通,就算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也得得憋出一身内伤。
那传宗接待重要,怎么就让陶妧去看账本了,然后让一个妾室生孩子
人家不会多想吗
母亲虽然为了谢家,却明摆着在偏心柳家,为了不肯让她娘家妹妹的女儿为妾,不给周家柳家丢人。
人家连孩子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有什么义务让她替别人考虑传宗接代
谢梁氏见他不说话,不禁皱眉“怎么,不愿意你现在拥有的,都是我们谢家给你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着做,我不会亏待你。”
谢桓“不是不愿意,也不是担心母亲亏待我,而是我觉得母亲说的话,未免自相矛盾,一方面我要时刻谨记为人妻规矩,对夫君言听计从,一方面又要拒绝夫君,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谁让你强迫了他不愿意你不会哄吗哄着他愿意。”
谢桓“”
哄着他愿意。
他那么好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