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梁氏见他一愣一愣的, 不禁敛眉“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谢桓这才微微蹲身,面无表情道“这个儿媳尽量。”
谢梁氏猛然回头怒视着她“什么叫尽量,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要你今天, 就劝桓儿去香凝房里去”
“哄归哄, 只是夫君不愿意, 儿媳也不能把他绑到香凝屋里, 母亲见谅。”
说完, 谢桓起身走了。
谢梁氏站在楼梯上,怒视着谢桓离开的背影,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以为仗着桓儿父亲向着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谢桓“”
谢梁氏见儿媳连头都不回一下, 没好气的朝着花嬷嬷道“看见了没有再不立家法,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大夫人息怒, 我觉得少夫人说的在理, 咱们的大公子是什么性子, 您还不清楚吗他向来只听自己的,连老爷的话都不听, 何况是少夫人要因为这件事, 俩人再生不快,那岂不是大公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
“这个桓儿, 究竟想要干嘛他是不是专门给我作对以前我让他回房里睡, 他睡书房, 现在我给他纳妾, 他又”
谢梁氏被花嬷嬷搀扶着,喋喋不休的朝楼上去了。
铺子里一名妇人带着贴身丫鬟正在看首饰,突然丫鬟指着谢桓的背影道“夫人, 您看,那不是陶妧吗”
冯媚儿闻言,下意识的将头扭了过去,这么一看,果然是陶妧的面孔“她不是在谢家当媳妇吗怎么在这里”
铺子里妇女众多,谢桓穿着体面,再加上容貌惊人,很容易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冯媚儿盯着陶妧身上的衣服,似乎是今年新出的蝉翼纱,连发钗也是镶嵌了宝石珠子,比她头上戴的不知名贵多少。
想到陶妧当日出嫁,连个嫁妆都没有,如今竟也过上少夫人的日子了
而她却一个人带着陶正明的儿子,孤儿寡母在陶家吃老本,现在连母家都嫌弃她累赘,跟她渐渐疏远了。
“当初让她嫁给谢家便宜她了,她一点嫁妆不带,本以为谢家看不上她,她在谢家举步维艰,没想到也管了家,看来,她那个婆婆对她还不错呢。”
丫鬟盯着陶妧,似乎衣服华贵了一些之外,和其他官家夫人也没什么不同。
“夫人,哪儿看出不错了”
冯媚儿盯着陶妧丫鬟手里的账本“你也不想想看,她如今连娘家都没有,能看人脸色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谢家能把铺子也给她管吗”
都说谢家主母谢梁氏厉害,做生意管家不在话下。
陶妧嫁过去的时候,明明大字不识几个,现在也能看账本了,看来她那个婆婆教了她不少呢
“等着,如今我们母子的日子不好过,她也别指望享清福去”
清明节前后几日,官员不用上朝。
柳香凝早早被柳家接走了,连二夫人谢姜氏带着妾室陈小娘,还有庶子谢鸿以及庶儿媳江怜儿也都早早从二房院子里过来了。
谢承渊弟弟谢殇英年早逝后,大房二房因为不在一个院子,除了过节,平常基本上都是各过各的。
大房谢承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谢桓,如今父子二人同朝为官。
二房谢殇因为没有嫡子,所以由庶子谢鸿继承父业。
谢鸿在大伯谢承渊官声庇护下,在京城从商,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唯一就是二房的正妻谢姜氏没有嫡子,所以经常被妾室陈小娘和庶子欺负,平时看起来总是唯唯诺诺的。
虽然大家表面上会称呼一声二夫人,但是底下人平时都是听陈小娘和谢鸿的。
谢鸿长得虽然与谢桓有两分相像,但是谢鸿长相一半随了陈小娘的缺点,眼睛细短,鼻子小,嘴唇也小,这样的五官长在陈小娘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优点,长在谢鸿大脸盘上,就显得很一般了。
江怜儿生得倒是好看,一直跟在陈小娘后面,也不说话,像极了受气儿媳的样子。
谢桓听小红说,因为陈小娘乐于模仿谢梁氏,也希望有朝一日有当家主母的范儿,所以听见谢梁氏苛待儿媳,她也经常在院子里朝江怜儿立规矩。
所以江怜儿总是一副眼睛红彤彤的,刚哭过的样子。
这一幕,谢桓不禁想到了同样被婆婆苛待的陶妧。
女子娇弱,相对之下,陶妧就聪明多了,耷拉着脑袋,总是躲在后面,会用小聪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事绝对不会往谢梁氏跟前凑,但似乎没怎么见她哭过。
陶妧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念头在谢桓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众人的谈话声拉回了视线,因为二房过来,正厅多备了几把椅子。
按理来说,以前陶妧都是忙前忙后要和下人一起帮忙的,准备蜡烛纸钱糕点都是需要打点的。
但是,谢桓没有这个意识,见众人都坐下,这里有他的椅子,就一起坐下了。
陈小娘一看,出了名的受气儿媳妇陶妧竟然也和她们坐在了椅子上,这其中,她可太知道谢梁氏葫芦里买了什么药了
听说,为了纳妾,谢梁氏逼着她儿媳妇喝了绝育汤。
当然,陈小娘也没觉得不妥,只是心里多了几分不屑,平时看着谢梁氏一脸大公无私的正妻做派,其实事关自己,也不过如此。
试问天底下谁不帮自己母家谢梁氏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外甥女在别的女人手底下做妾呢
只要将来柳香凝生了孩子,以后就会和她一样风光。
至于陶妧,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空架子罢了,看他们家那位窝囊的二夫人谢姜氏,不就知道了,好端端的正妻,硬是活的连她家的丫鬟都不如
这一切,要怪就怪她没生出儿子
儿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陈小娘可太知道了
要么说,谢梁氏偏心呢,为了她外甥女,连嫡子都不要了。
再看看他儿子,嫡子和庶子又有多少区别呢
只是这样的念想,她一个妾室打这个算盘再正当不过,而谢梁氏一个正室,天天嫡庶尊卑放在嘴边,却愿意要个庶子做孙子,陈小娘心里才觉得滑稽。
以前,陈小娘坐着,谢姜氏站着,现在,当着大夫人的面,她不得不把位置让给谢姜氏,在屋里瞅瞅脸色不满的谢梁氏再瞅瞅面无表情、对此视若无睹的陶妧,看了半天好戏,突然发现谢姜氏坐立不安的,似乎不敢在她前面坐着,陈小娘嘴角轻蔑一笑,主动开口道“怎么不见香凝。”
谢梁氏这么宠着她外甥女,以后这个家也是柳香凝做主,巴结下柳香凝总是没错的。
提起柳香凝,谢梁氏生怕谢承渊听见再发脾气,知道谢承渊不喜欢跟妾室说话,随口回了句道“她回家祭祖了。”
陈小娘见谢梁氏难得肯跟她说话,小心翼翼的附和道“是了,香凝母亲也是大夫人的亲妹妹,应该的。”
这个时候,谢桓发现谢梁氏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正不明所以,陶妧在他耳边提醒后才知道,要去外面清点香烛纸钱,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夫妻俩人交头接耳,说悄悄话,陈小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故意膈应谢梁氏道“少夫人和公子看着比往日亲近多了。”
果不其然,谢梁氏额头上的青筋凸凸跳了两下,厉声呵斥道“你观察的倒是仔细你一个妾室,不去外面帮忙,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陈小娘不怕谢姜氏,就怕谢梁氏,她和儿子仰仗着谢承渊的官声庇佑才能立足,不敢反抗,又害怕她在下人面前说出更让她没面子的话,吓得马上就闭嘴了。
谢鸿见陶妧出去后,手心一紧,主动替母分担道“香烛是我挑选的,还是我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