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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6
    以前, 谢府有谢梁氏操持家事,大家做什么都有条不絮。

    现在谢梁氏被下毒了,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 管家又顾不上, 不管手里有事的还是没事的都乱了分寸。

    谢桓和陶妧进府里已经是傍晚, 因为院子里没人掌灯的缘故, 只能看到黑色的人影在走廊匆忙的跑来跑去, 看着每个人都不闲着,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突然一个人影儿撞了过来, 陶妧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花嬷嬷”

    花嬷嬷连忙解释道“哎呦, 大公子恕罪,大夫还没有过来, 老爷让我去外面催催。”

    谢桓进来后察觉院子里气氛不对,在旁边问“花嬷嬷, 母亲如何了”

    花嬷嬷低头叹了口气, 一言难尽道“晚上吃了两块南瓜糕, 突然就吐血了,还在昏迷着。”

    陶妧“南瓜糕”

    大燕对于投毒之人, 判的罪责不轻, 根据不同程度,不同身份, 轻则剁手, 重则斩首, 各种刑罚都有。

    寻常百姓家是不会下毒的, 现在百姓安居乐业,大宅院里也很少有这种事,所以一般汤汤水水的下人们想起来了就用银针试试, 若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端上去,也没什么,谁也没有像在皇宫内院一般,一日三餐的在每道菜里试毒,何况是餐后的小点心。

    不过,若是掌事嬷嬷或者管家过来监视,大家还是会用银针走走场面。

    汤汤水水或许会用银针试过的,南瓜糕是面食,大约没有人会这么细心,毕竟谁也没想到,有人胆子大到在有官之家投毒。

    谁会比她还恨谢梁氏呢陶妧心里暗暗的想着。

    谢桓神色比进来的时候凝重了几分“”

    事情跟他预料的有所出入。

    他以为是之前试出来的慢毒,所以没太过忧虑,没想到是剧毒

    按理来说,母亲掌管谢家内务多年,向来处事公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未偏袒针对过谁。

    底下人也大多和和睦睦,都是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若是真有什么过节,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冒死下这个毒。

    他倒记得自己前几天以陶妧名义吩咐厨娘,每天给谢梁氏做一盘南瓜糕送过去,这才送了几天,陶妧今天就回娘家了。

    有人这时候下毒,这事莫非冲着陶妧来的,要栽赃诬陷

    谢桓想到这里,飞快跑进屋里去瞧谢梁氏,陶妧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又没想起来。

    花嬷嬷“”

    怎么瞧着儿媳妇比儿子更上心的样子

    大夫人平日里最疼的就是大公子,可是大公子向来寡言少语,冷冰冰的,也从不与大夫人多交谈。

    若换做往日,大公子面无表情,本不足为奇,谁知道连自己母亲中毒了,他也是这么冷静这要让大夫人看见,指不定心里要难过哎

    谢桓进去后,柳香凝正在床沿跪着伺候,他见谢承渊也在,连忙问“母亲如何了”

    外面突然有人火急火燎的推门而入,谢承渊还以为是谢桓,一抬头结果竟然是儿媳妇陶妧。

    陶妧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谢梁氏了

    他略微诧异了下,紧接着道“桓儿呢”

    谢桓顿了顿,发现陶妧没跟过来,解释道“在外面询问病情。”

    谢承渊挥着袖子道“这个时候不过来看两眼,对着下人问什么问,大夫没来,他还能问出什么原因来”

    也不知道看看他母亲平日里白疼他了

    谢承渊话音刚落,陶妧就慢吞吞的进来了。

    屋里气氛太过安静,仿佛有好几双视线不约而同的朝她扫了过来,每个人都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先淡淡的朝谢梁氏的方向瞥了一眼,因为烛光晃不到,视线有些昏沉。

    陶妧走近后,发现谢梁氏嘴唇都发紫了,看来这毒还挺深,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天亮。

    陶妧被自己的念头吓到后,忙收回了神,没有理会柳香凝梨花带雨的双眸,照旧朝谢承渊行了个礼“父亲。”

    谢承渊瞥了眼一旁的陶妧,不满道“怎么现在才进来”

    还没儿媳妇上心,哪像个儿子

    床上再怎么说躺着的也是他生母,冷冰冰的一张脸,他就是探望仇人都比他看起来有人情味

    陶妧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因为询问了下缘由,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柳香凝闻言,站在她旁侧抹泪道“姨母晚饭吃的少,就吃了两块南瓜糕,没想到遭到了小人暗害。”

    谢桓不喜欢女人哭泣,可是如果他亲娘出事了,她还淡然的跟没事人一样,就显得不懂事了。

    何况,她一向在他面前与谢梁氏亲如母女,而且有的时候哭一次,或许能让他多心疼心疼自己。

    想到这里,柳香凝眼底的泪光更甚,发出了呜呜的抽噎声。

    谢承渊这会儿听见哭声就心烦,连想听几句话都被这声音干扰的听不清在说什么,没好气道“闭嘴还嫌不够乱要哭出去哭去”

    柳香凝抽噎声顿时就循序渐进的收住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去查了吗”谢桓问。

    柳香凝这才抹了抹眼泪道“查了,已经将做饭的几个厨娘和小厮抓了起来,就是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陶妧这个时候在谢承渊面前沉着冷静,她也不能太逊色,而且她也表现出自己很紧张谢梁氏了。

    谢承渊骂骂咧咧道“好端端的,吃什么南瓜糕就是管不住嘴”

    柳香凝闻言,意味不明的看了谢桓一眼,谢桓很快就捕捉到,她是知道陶妧让人每天都给谢梁氏送南瓜糕的。

    而且,如果他再不解释,这句话她就要说了,于是道“是我让人给母亲送的。”

    “好端端的,大晚上给她送这些做什么”谢承渊呵斥道。

    谢承渊只是训斥了一句,倒也不是真的怀疑陶妧怎么样。

    话音刚落,柳香凝扑通一声跪在了谢承渊面前,慌得好像跟她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善解人意的解释道“姨夫息怒,姐姐也是一片好心。”

    众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替陶妧掩饰什么。

    谢承渊被她吓了一跳,皱眉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谢桓不予理会这些,对着下人问“南瓜糕呢”

    这毒也是下的蹊跷,这么多汤汤水水不放,偏偏要把毒和面放到笼子里蒸,也不怕把锅盖熏黑了,让人看出端倪

    谢承渊还是怪谢桓弄来南瓜糕惹了一堆事,听见他这么问,也没想搭理。

    柳香凝诧异的问“姐姐看那东西做什么”

    “一会儿大夫就来了,问起来,我们总要弄明白是怎么中的毒,而且南瓜糕有毒的话,银针能试出来。”

    柳香凝方才还姐妹情深,此时又像防贼一样,挡在谢桓面前坚定道“姐姐说的,姨夫早已经吩咐过,已经试过了,银针没有发黑,所以担心是什么怪毒,现在就等着大夫来了。”

    谢桓“”

    刚才还一脸替他辩解,现在又好像与他很生疏,觉得他想要做什么一样。

    谢桓第一次觉得柳香凝说话都是陷阱,暗示性很强。

    他倒是不怕,但是陶妧万一真的矛头指向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陶妧“”

    这个谢桓,又看她做什么

    反正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也不想插嘴多管闲事。

    柳香凝喜欢攻击谢桓,就这么攻击吧。

    反正是他喜欢的女人。

    于是,陶妧对谢桓投来的眼神视而不见,坐到椅子上,该休息休息,结果被谢承渊突然踹了一脚,差点从椅子上蹲下去。

    “孽障你个不孝的东西你母亲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这大爷的做派给谁看”

    本来还指望着谢桓跟柳香凝互撕,现在这样,陶妧也没看成好戏,只能慢吞吞的起身,一脸不情愿的站在谢梁氏面前干站着,一副母子情深的画卷。

    她就不明白了,她又不是大夫,坐在旁边等着就是了,难道谢桓这个亲儿子就不是吗

    她干站在谢梁氏面前,能让她快点好起来还是怎么样,人就这么围着,躺在床上的人不觉得闷吗

    柳香凝见谢桓被训斥,主动替他辩解道“想来表哥车马劳顿,也累了,不如”

    谢承渊没好气的打断道“不如都回去躺着睡一觉,第二天再请大夫,看看人死了没有”

    此话一出,没人敢吭声了。

    谢桓看着陶妧刚坐下就被谢承渊踹了一脚,那副皮实的模样,好像还挺习以为常的,“夫君,不如先看看南瓜糕有什么蹊跷。”

    陶妧“”

    问你妾啊,问我做什么。

    但是,人命关天,她也不是那么没眼力劲,于是道“花嬷嬷,南瓜糕呢”

    花嬷嬷听见谢桓在问,连忙端了出来“在这呢,一共四块,还有三块。”

    谢桓闻言,走过去拔下银簪,在上面试了试,没有毒。

    众人一副已经试过了,你不用多此一举的眼神,只见谢桓伸手把南瓜糕给掰开了。

    柳香凝好像谢桓在销毁证据一样,质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谢桓发现里还包了一些蜜饯红枣,用银簪又试了试,果然变黑了。

    这一幕,众人都提起了神,纷纷纳闷的看向谢桓,连谢承渊都站起来了,这这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没有毒啊

    锅盖是银的,如果有毒,只怕瞒不过众人视线,但是放在蜜饯里,有果皮包着,就算锅里有水汽,也不至于把锅盖熏黑。

    谢桓收回银簪,好高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