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刚出去没多久, 夏子元就匆匆回来了,先去谢桓床边看了眼,“上药了吗”
“回大人的话, 柳老先生已经给谢大人包扎好了。”
“不能掉以轻心, 厨房谁在煎药, 催着点, 一会儿试着给谢大人服下, 记住,务必照顾好谢大人”
青竹应道“是。”
夏子元交代一番后, 又跑到大厅去看望陶妧, 却发现安静的不死往常。
陶妧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小红站在陶妧身后一脸不敢说话的样子, 他不禁开口问“嗯文宣呢”
陶妧抬了下眼皮,发现他坐在了自己旁侧的椅子上, 应道“在书房练字。”
夏子元见陶妧僵持着坐在椅子上, 关切道“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不是刚给你诊脉吗可是身体又有不舒服”
“没有。”
陶妧简言骇语,一个字都没多说。
“是又腹痛了”
夏子元见陶妧不说话, “你放心, 柳家与夏家乃是世交,柳世伯经常云游各地, 拜访名师, 各种疑难杂症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 他的医术高明, 超乎你我想象,你的身体他一定能为你调理好。”
调理好
陶妧抬头盯着夏子元一脸关切的神色,试探道“我喝了避子汤, 伤了根本,要调理好只怕不易。”
夏子元安慰道“但至少能为你缓解腹痛之苦,这样你来每月也好受些。”
陶妧收回了视线,“原来只是这样吗。”
还以为他会告诉自己实话。
夏子元见她神色低落,也是因为刚才的话心虚,柔声道“你知道,我只在乎你身体能不能康复,其他的我不在乎。”
陶妧不禁失笑“你当然不在乎。”
你有一个儿子,你自然不需要别人再为你生儿子。
若是旁人有这个心思,陶妧尚且理解,可是夏子元他是她的发小,她俩自幼一起长大,如此情分,竟然这么对待她
陶妧一本正经的看着夏子元“可是我在乎。”
她望着夏子元专注看着她的脸,他知道的,她从小一直都想有个自己的家,她只想在这世上还能有一个血浓于水的亲人。
他明明什么什么都知道,却因为他儿子的将来,因为他的幸福,剥夺了她唯一的心愿。
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
若是今天她没听到这些话,只当以为她以后真的不能再生了,然后断了这个念头,兴许还会感激涕零的跟他过日子。
然后安心做个继母,来配合他们父子的人生
呵这样的爱,实在是太自私了。
为了自己,完全不在乎别人。
对待一个自己念了十几年的人,便是如此。
那人心实在是太薄凉了。
如果这样,那她宁可什么都不要,孤身一人过自己日子
“在乎什么”夏子元问。
“我从小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没有长辈,孤零零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若是不能生便罢了,若是知道自己还有希望,为什么不能有
夏子元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道“你有我和文宣,以后文宣就是你儿子怎么会孤零零一个人呢”
一只安静的人,突然激动说一句话,吓到陶妧了“”
原来,他是那么的不想让她动这个念头。
不过没关系,她最会看人脸色了,她知道他不想让她提,她就不提。
陶妧自幼被冯小娘恐吓,性格喜静,会下意识的害怕别人情绪激动,脸上没有太多反抗,“谢谢。”
很多事知道了就行了,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说的太明白,情分就没有了。
夏子元站起来,走到陶妧身前,双手抚摸着她的肩膀承诺道“等事情了解,我定当娶你进门。”
这实实在在的手掌温度,陶妧突然莫名的抵触,挪开了他的手,“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觉得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番。”
这生疏感,让夏子元愣怔了下。
就算以前陶妧拒绝过他,可是上一次她明明没有拒绝,他以为她是默认了的。
“怎么,你不想成婚了为什么”他瞥了里屋一眼,“因为谢桓”
他打量着陶妧低落的神色“你今天为什么如此沉默,他受伤了,你是担心他所以没心情跟我说话”
“不是因为他。”陶妧道,“是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很好,我们自幼的情分,已然是亲人,没必要再进一步,避免灼伤了彼此。”
“你这是何意我那天当你是答应了”
陶妧起身避开了他,“你只当那天我没想好吧我现在想着,这样就很好了,你不觉得吗”
夏子元不觉得,说好的,他们一起成婚,然后一起过日子。
现在这样算什么
兄妹知己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让他时刻都静不下心来,谢桓根本没有放下她
难道,他还要让谢桓再次从他身边把她抢走吗
“你是因为谢桓你放不下他”
陶妧不理解,为什么总是往谢桓身上引,“我说了,真的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成婚。”
“你刚才不是还说想要有个家”
夏子元见陶妧神色毅然决然,不知道短短几天的时间,哪来的变化
“陶妧,我给你时间我说过,我愿意等”
谢桓在山庄养伤,若是夏子元经常来走动,未免太引人注意。
尽管夏子元心里不愿意,还是带着夏文宣下山了,临走之前,把几个心腹留在了这里,郭嬷嬷也被留了下来。
柳老先生来过两次,见谢桓还在昏迷着,就让自己的儿子柳大夫来送药了。
陶妧的补药在上面,谢桓的金疮药在下面。
柳大夫“还是没醒吗”
郭嬷嬷摇了摇头,“没有。”
“药可喂进去了”
“是,药都喝了。”
陶妧在一旁听着,不禁问“已经两天了,这样不进食,可会饿坏了身子”
柳大夫敛眉道“按理来说,也该醒了,我先去进去看看再说。”
赶早不如赶巧,柳大夫刚进去,正巧谢桓就醒了。
陶妧站在后面道“麻烦柳大夫了。”
谢桓隐约听到陶妧的声音,睁开眼睛时,发现是一名大夫。
“嗯,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把伤养好即刻,这几天就不要让他下床了。”
“好。”
陶妧一口应下,让人送走柳大夫后,吩咐郭嬷嬷去厨房准备了些吃食。
她望着床上的谢桓,此时也在盯着她,“是你救得我。”
“本想带着文宣去钓鱼,刚好遇见,就把你带回来了。”
陶妧道“你就不要动了,免得伤口再裂开。”
谢桓“我没有动。”
“是谁想要杀你”
“没人要杀我,那人本来也不想取我性命。”谢桓躺在床上闭目了几秒,“夏子元呢”
“他怕在这里暴露你的行踪,带着文宣下山了。”
“虎符丢了。”
突如其来的四个字,陶妧错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那不是宁王一直找你要的东西”
“虎符被一名侍从带出燕京时,遭人袭击,据口供,现在虎符落在一个老乞丐手里。”
“怪不得,现在燕京到处在杀人”
顿了顿,陶妧见谢桓还在动,“你不要乱动,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
谢桓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兵符,“虎符在我这里。”
“怎么在你这儿”陶妧道,“如果被宁王发现,你的家人会有危险的”
现在谢梁氏,柳香凝,谢承渊都在宁王府。
“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但是你也不要指望宁王现在对这个有多在意,他私通外敌,与和塞外匈奴勾结,谋反就在这几个月了。”
“那岂不是很快就要打仗了”陶妧紧张道。
谢桓将虎符递给了她“你想办法把虎符交给夏子元,他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见陶妧神色不宁的样子,“害怕”
“有几个寻常百姓不怕的。”最无辜的就是百姓了。
“别怕,我会咳咳咳”
门突然从外面推开,郭嬷嬷进来后,谢桓的话也被打断了。
“陶姑娘,饭菜做好了。”
陶妧盯着碗里的汤水,谢桓躺着自然是不能自己吃的,他的性格,大约也不太想让别人喂,于是问“你打算怎么吃”
谢桓看了她一眼“我自己来吧。”
陶妧道“我来吧。”
他自己吃顿饭,还不够他伤口裂的快。
陶妧不等谢桓开口,端起汤碗坐到了床侧,她俩互换过身体,想来他对她不会那么反感。
果不其然,陶妧刚喂下去,谢桓二话没说,就喝了一口。
夏子元临走之前特意交代过,让郭嬷嬷留意着,不要让陶妧和谢桓走的太近。
结果,夏子元刚走,就亲自喂饭了。
何况还是曾经的前夫前妻,相处耳鬓厮磨的,别再出什么事。
“陶姑娘,怎好劳烦您,还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来侍奉谢大人吧。”
“我没事,郭嬷嬷,有件事要交代你。”
“姑娘吩咐。”
陶妧搅拌这汤盏道“你这两天在我这伺候,只怕文宣那边也离不开你,我这有一盒糕点,劳烦你亲自送给夏大人,正好也能去看望下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