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自然是不肯同意的, 还以为陶妧要因为谢桓避开她,“陶姑娘,文宣小公子那边夏大人已经安排了孔嬷嬷伺候不如等文宣小公子过几天来的时候, 您再”
“郭嬷嬷, 这点心不是给文宣吃的, 所以还要劳烦你亲自交给夏大人。”
说完, 陶妧拉起郭嬷嬷的手, 轻轻的捏了下。
这是暗示。
一般伺候过人的老嬷嬷很快就能反应过来,陶妧有重要的事交代她, 而且不方便对外透漏, 才会这样。
重要到,这件事, 最好连她也不要多问。
可见陶姑娘就算没有把她当做自己人,也是格外信任的。
于是郭嬷嬷应道“好, 奴婢知道了。”
过了会儿, 陶妧遣散了丫鬟仆人, 继续在房间里喂谢桓喝汤。
谢桓躺在床上对她问道“你打算让她去做这件事”
“越低调越好,我思来想去, 她去比我去合适。”
谢桓想了想也是,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在搜人,大街上的行人少了一半, 多是男子老人, 女子几乎都是闭门不出, 如果陶妧贸然拜访, 也太招摇了些。
“既然是低调,自然是越自然越好。”谢桓有心提醒着。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下午, 陶妧在厨房用面粉做了四个老虎馒头,里面放了豆沙,其中虎符就藏在其中,若是不掰开的话,还真难发现。
这样的吃食,大街上有卖的,而且孩童都特别喜欢。
夏子元刚从外面办完差事回来,见郭嬷嬷正在大厅等着,还以为山庄里出什么事了,忙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谢桓住在山庄,孤男寡女,已经是他忍受的极限,现在陶妧把他的人派回来做什么
郭嬷嬷道“陶姑娘心里惦记您,特意让奴婢带了一盒子点心,说是务必交到您手上。”
夏子元听到陶妧亲自让人送点心,脸上多阴转晴,不由轻笑“她给我做的点心”
原来她心里也在惦记着他。
只不过夏子元掀开盒子后看到里面的老虎馒头,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他很快就把盖子合上,“她还说什么了”
郭嬷嬷规规矩矩道“没有了,只是吩咐奴婢务必交到您手上。”
夏子元想到刚才那些馒头的形状,“好,我知道了。”
顿了顿,夏子元对一旁的郭嬷嬷道“她那边缺人手,你既然把糕点交给我了我,快去快回吧。”
谁知道他不在,谢桓会不会安分守己。
男人的心思,他还不好猜吗
两日不见陶妧,夏文宣整日待在家里,被夏子元关在书房读书,实在怀念山庄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早就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了,就等着郭嬷嬷回来后闹上一番,最好跟着郭嬷嬷再回去才好。
钓鱼,抓蝴蝶,逮蜻蜓,玩跳绳,荡秋千,干啥不比让他站在他那一脸严肃的父亲面前背三字经强。
所以郭嬷嬷走的时候,夏文宣死缠烂打,硬是一路拖到了门口。
夏子元心想,这几日陶妧山庄和夏府来往实在过于频繁,一定会有人暗中留意,但如果是因为孩子,在外面就好交代多了。
再者,有文宣在山庄,时不时的去陶妧跟前闹一下,相信谢桓也能有所收敛。
于是,夏子元又松了口,吩咐了几个仆从,又把夏文宣送了过去。
其中包括孩童的吃食,一些书籍之类,走在路上虽然招摇,却也给暗中观察的人做出了合理解释
陶妧和夏府来往密切,是因为夏文宣。
这也是昭告其他人,陶妧如今是未来夏府的夫人。
郭嬷嬷回来的时候,把夏文宣带回来,陶妧是不意外的。
陶妧意外的是他和谢桓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了。
差到一言难尽。
谢桓吃饭的时候,夏文宣都要盯着,生怕陶妧多喂谢桓一口,还要抢着吃。
现在陶妧一顿饭,要喂俩人,只盼着谢桓身体赶紧能动弹
平时,夏文宣就站在谢桓床前,夸夏子元多么多么厉害,夸完了被谢桓拷问一番,瞬间对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明明白白,就回书房了。
然后,陶妧就会对夏文宣刚才无礼的言行进行抱歉“文宣年纪还小,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谢桓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紧不慢道“这些都是小事,你让夏子元回头把教书钱给我就行。”
陶妧当时在收拾桌子上的石子,突然扭头问“你那么有钱,还在意这点银子”
谢桓随手捏了一只蚊子,扔到了地上,这蚊子烦了他一天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陶妧“那你回头把药钱也给我结一份。”
谢桓痛快道“好啊。”
陶妧见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不禁道“外面都乱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闻言,谢桓挣开了眼睛“这不是有人在忙吗。”
“你说的是夏子元”陶妧问。
“不然呢。”
陶妧“”
突然有种夏子元成了他棋子的感觉
“那你还好意思跟人家要教书钱”
谢桓“一码归一码,何况这件事,他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我这是在给他机会。”
话音刚落,夏文宣又从外面跑了进来“母亲”
陶妧被撞住了肚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你不是读书吗怎么又回来了”
夏文宣抱着她的腿不放“我都背了三遍三字经了,他怎么还在床上躺着我父亲这时候早就起床了”
陶妧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桓一眼“那谁知道呢。”
夏文宣还想再说,谢桓打断道“你刚才背完三字经了”
夏文宣有种谢桓要再听他背一遍的感觉,鼓着腮帮子不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父亲”
谢桓道“好,既然不肯承认,那看来是装的,我正好认识教书先生,回头介绍给你父亲认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夏文宣不傻,气的脸都红了“你你故意的”
谢桓不置可否“聪明所以你最好听话些,否则我也只能”
这下,夏文宣要跳脚了“我已经背了三遍三字经了,你还想我干啥”
谢桓不紧不慢道“我瞧你的样子,三字经只怕不够,再背一篇论语吧。”
三字经都背了一下午,再加上一篇论语
夏文宣心里向着自己父亲,不服谢桓,却又不敢不听谢桓的,委屈的都快哭了,可怜兮兮的朝陶妧求助“母亲,这个叔叔怎么这么坏他什么时候走啊”
陶妧看了谢桓一眼“等他伤好了吧。”
“那他什么时候伤好呢”
“那这个要大夫说了算。”
陶妧生怕这俩人又拌嘴,及时转移话题道“今天让人新炒了瓜子,母亲剥给你吃”
“谢谢母亲”
这个时候,外面正在下雨,谢桓躺在床上看书,于是陶妧就坐在屋里给夏文宣剥瓜子。
谢桓不经意间会瞥向陶妧恬静的脸上,如此温柔的她,如果当初她没有喝绝育汤,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和离,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珍惜她,或许他们现在也是差不多这样吧。
他们会有个自己的孩子,整日里粘着她。
他会抽空教教孩子读书之类。
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心中遗憾,谢桓看夏文宣都顺眼了许多。
兴致起来,又教了夏文宣论语。
夏文宣郁闷的盯着陶妧剥瓜子,在家盯着父亲严肃的样子就很怕,原来还有人比父亲更可怕。
陶妧剥瓜子一刻钟,夏文宣吃瓜子一秒钟。
如此循环了几次,陶妧胳膊也酸了,“今天吃的很多了,明天母亲再给你剥好不好”
夏文宣似乎从未吃过瓜子一般,有些上瘾“可是母亲,我还想吃。”
“那好吧,再吃一点,等这些瓜子剥完,就不许吃了,喝点水。”
谢桓放下书道“小鬼,你以前在家吃过瓜子吗”
夏文宣看了谢桓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陶妧道“小孩子贪吃不是很正常吗,这你要问”
“我是觉得他吃的有些过多了。”
按理来说,夏文宣从小不缺这些零食点心才对。
夏文宣专心喝水,好像没听到的样子,陶妧只当以为他脸皮薄,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夏文宣突然跑到陶妧身边道“母亲,我喉咙疼。”
陶妧见他嘴角也有些生疮了,不禁敛眉“是不是吃瓜子上火了”
郭嬷嬷正好在旁边伺候,一听诧异问“陶姑娘,您给他吃瓜子了”
“对。”陶妧记得当时给夏文宣剥瓜子的时候,郭嬷嬷并没有回来,“你怎么知道”
郭嬷嬷顿时大惊失色“呀,公子吃瓜子就会发热只怕要请大夫”
陶妧还真不知道夏文宣不能吃瓜子,盯着郭嬷嬷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脑子嗡了一声“那他下午吃了好多”
陶妧知道她们这些做奴才也不容易,若出事了,不管事出何因,他们在夏子元面前担待不起,而且这事怨她,她没有了解到夏文宣的饮食避讳。
这么多瓜子,很有可能吃出问题的
陶妧让自己保持冷静,“郭嬷嬷,你去跟管家说一声,让他下山去请柳大夫,”
“只是这柳大夫家,只有夏管家知道这事,还是要跟夏大人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