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坠落到一块岩石上, 裴越拧着眉扶起徐其野,查看伤势的动作小心克制。
徐其野目光近乎贪婪地扫过裴越每一寸,像是多年未见那样, 可明明他们满打满算不过分离几天。
徐其野刻意放缓语速, 愉悦道“您刚刚是不是想吻我啊”
裴越莫名心跳空一拍, 有小型飞船在朝他们驶来, 帝国的藤蔓标志格外刺眼。
裴越没答。
徐其野唇角下压出可怜的弧度,微长的眼眸也刻意睁圆了些。
“没关系, 反正我想亲亲您。”
像只漂亮的金毛小狗, 是最会撒娇的那种。
裴越喉结微动,毫无痕迹地垂下眼, 不看他。
aha整个肩背部都被热气燎过, 裸露在外的肌肉通红, 甚至开始糜烂。
有防护作用的制服在这时却成了最坏事的部分,烧掉的边缘稍硬,整块和溃烂的肌肤黏连。裴越稍稍一扯, 娇气的aha盯着裴越的眼神就幽怨一分。
注意到裴越不算好看的表情, 徐其野反而享受道“您是不是想起a1星那次了”
在中央酒店的顶楼, 火弹爆炸的热气袭来时, 徐其野也是如此抱住裴越, 将他牢牢护在怀里。
只是这次, 徐其野伤得显然比那次重得多。
裴越小心翼翼地将黏在徐其野伤口处的衣服撒开, “那次是你自找自受。”
在知道徐其野真实身份后,裴越就想清楚,那些以前无法解释的巧合,其实都不过是徐其野的精心算计。
徐其野表情一僵,可怜巴巴地把下巴垫在裴越肩上, 知趣地不再提这点。
他惋惜道“我头发刚长好又要剪了。您会不会觉得不好看了”
徐其野到底是因为保护他受的伤,裴越也做不到一直对徐其野冷脸,于是硬邦邦地答“不会。”
“那我剪成跟您一样的好不好情侣款。”
“这是你的自由。”
徐其野想了想,扬眉道“或者我剃成寸头”
两人眼神不约而同停在刚降落的小型飞船上,上面走下来的士兵是清一色的寸头。
徐其野五官立体深邃,在灿金色长发的衬托下,又多几分精致和易碎。要是没有长发一定也很好看。
裴越忽然有些期待。
然而下一秒,徐其野面带嫌弃,恹恹地否决自己“还是算了,那样一定很丑。”他顿了顿,灿金的眼眸闪烁狡黠,“再说了,我要是剪了,您不就没东西抓了。”
裴越先是疑惑,反应过来后耳尖久违地燃起热度
在某些时刻,裴越最喜欢的就是将五指插入徐其野柔软的发丝。
带着茧的指腹慢慢摩挲而过头皮,微妙的触感带来奇妙的愉悦。
徐其野凑近了些,蔷薇花香的信息素带着炙热的温度。
裴越不着痕迹地往后靠。
这时,徐副官带着副官匆匆走来,适时插入“属下来晚了。”
aha正意犹未尽,陡然被打断,脸色十分难看“知道就行,回去自己领罚。”
徐副官哽住,不知道三皇子殿下这股无名火是打哪来,只得讪讪应下。
“您的伤需要立马治疗,我们带来了治疗舱,医疗员也等着了。”
徐其野点头,转头面对裴越时又变成小心委屈的模样。
“您抱我去吗我需要立马治疗。”徐其野刻意重音。
裴越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应下。
毕竟徐其野是为了救他。
两个aha身量差不多高,徐其野甚至更高一些,他说是要裴越抱,实则不过轻飘飘地将一手挎在裴越肩上。
徐副官跟在他们身后,脸色一言难尽。
要是他没看错,三皇子殿下分明是后背手上,这怎么走出了一副脚受伤的样子。
徐其野被放到治疗舱内时,不情不愿地松开捏住裴越侧腰衣角的手,“刚刚您都没有环住我腰。”
“你后背有伤。”
徐其野唇角下压。治疗舱的玻璃门被裴越毫不留情拉上,徐其野想说的话也被隔绝其中。
他们被小型飞船送到主船上,徐其野躺在治疗舱中被推入。主船内部豪华得不亚于皇宫,一路守卫依次站立,他们进入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床边还铺着软毛地毯。
不过十分钟,徐其野从治疗舱出来,背后的伤口已然没有那么触目惊心。
裴越松一口气。
徐副官适时将药膏送上,徐其野只扫一眼,把药膏转移到裴越手上。
“您有经验,您帮帮我吧。”
徐副官暗自捏一把汗,他不懂三皇子殿下为何乐此不疲地一次次要求裴元帅,又一次次被拒绝
裴越一言不发地接过,膏状药物在指尖轻抚过紧实的肌肉时化成水状。
他的确有经验。
裴越还记得最初他手上力道没控制好时,徐其野疼得双眼通红,泪水蒙在灿黄的眼瞳前,格外无害,懵懂。
而这一切,包括哭泣,包括徐其野对他说的要力所能及保护他,都是刻意算计过的产物。
不仅如此,这次徐其野又为什么能恰到好处地出现
念及此,裴越脸色稍冷,原本的情绪也被冲淡不少。
感激依旧有,但欢喜就不必。
徐其野最擅长漂亮的谎话,他甚至能一边残忍地告诉人他的骗局,甚至如何骗,骗什么之类的详细过程,而那人却只能清醒地沉沦。
溺过一次水的人要么怕水,要么学会游泳。裴越不愿再沉沦,他要游过去。
这时,趴在床上的aha舒服得眯起眼,他懒散问“那群海盗呢”
徐副官答“全部收押起来了。一共二百三十一人,为首的叫余蛇,和前几日我们抓捕的余莽是亲兄弟关系。”
徐其野点头,轻笑道“把他们船上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清点,让他们感受感受被抢劫的滋味。”
徐副官“是”
“好了。”裴越音调泛冷,将药膏拧好放在一边。黑发aha敛着眼,对他们谈话漠不关心的模样。
徐其野坐起来,拿起剪刀。
他将自己上衣剪碎脱掉,随即又动作流畅地将剪刀塞到裴越手里。
“帮我把后面剪剪。”徐其野嫌弃地看一眼脑后被燎得焦黑的发尾。
裴越淡淡道“我不会。你找别人。”
徐其野动作松散地坐在床边,长臂一勾,恰好环住裴越腰侧。
脸隔一层衣料蹭过稍硬的肌肉,后者略微紧绷。
徐其野弯起眼,道“您会的。”
裴越拧眉挣扎片刻,又一次被蛊惑,他拿起剪刀,沿着那一片焦黑小心剪下。
两人以一种格外亲密的姿势紧贴,徐其野吸一口气,草木系的信息素充盈鼻腔,让他莫名安心。
徐其野这才开口解释“重犯监狱传来消息说皇后交代了运送兽形的方式周围星系的余莽是第一道,余蛇是第二道。”
裴越明白过来,余蛇就是这次攻击他的人的名字。
“我先带人抓了余莽,没想到抓到他时,他正和余蛇打电话说要引燃什么炸药。”徐其野停顿了下,“我细问,才知道您刚离开,赶来就看见您跳窗那一幕,吓死我了都。”
一切听起来毫无破绽。徐其野自然得像是真的是无意间剿灭海盗时得知了他的消息,赶来救他,而不是处心积虑的意外。
裴越面色淡然,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
一旁的徐副官垂头看地,忍不住啧舌。
分明是三皇子殿下刻意放走的人,为的就是今日将他重新接回来。然而,余莽的炸药确实在徐其野的意料范围之外。
徐副官回想起三皇子发怒的模样,带电的长鞭用力打在身上,满屋都是余莽生不如死的嚎叫。
徐副官打了个寒战,再抬起眼,收到徐其野不带感情的眼神。
徐副官立马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门合上的瞬间,徐其野仰起头,下巴抵住裴越腰侧蹭蹭,他可怜巴巴喊一声“老公,不走了好不好”
裴越眉间沟壑更深,只冷声道“别这样叫,不是那种关系。”
徐其野更委屈,固执地连声喊了好几句,直到裴越怒极甚至无奈。
在裴越一个人面前,徐其野幼稚任性得可以,但任凭徐其野再怎么叫,裴越冷脸不应。
徐其野紧盯裴越的侧脸,过于冷硬的下颌线此时绷紧,都在说着拒绝二字。
徐其野骤然泛起一阵心酸,若是以前,裴越何时这么对过他。
那种即将失去裴越的慌张感再度席卷徐其野,他羞愤地将裴越一把拽到床上,不由分说地压上去。
“你想要什么我都说了我可以给,我骗了你我是错了,我在努力补偿你了啊。你要职位,帝国皇帝的位置我都给你,你要是想,我立马带给把联盟也给你打下来。你说你不相信我爱你,我都,”徐其野恼极了,重音道,“我都不要命护着你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跟我说你不见了,又说你已经出了主星球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熬汤给你喝。我就是想你留下来,这么难吗裴越”
长篇大论砸下来,徐其野眼眸和话语里的无害刺激得裴越的脾气也跟着上来。
他凭什么一副这样无辜的样子。
黑眸沉寂地盯着徐其野,裴越冷静得不像话“留下来被你囚禁从你接近我开始,哪点不是精心算计过的你有过一点真心吗”
“我当然有”徐其野扬起声调,“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要是皇后让我接近的目标不是你,我压根不会去”
“哦。”裴越麻木地勾起唇,很快又觉得太过牵强而放下,“那我该谢谢你喜欢我,接近我了”
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aha,徐其野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裴越从前从来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拒绝他,更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出徐其野表情里的茫然,裴越心里更觉荒诞。
徐其野在这方面有时的确懵懂地像孩童,残忍地伤害完人又天真地以为自己会被无条件原谅,得不到满意的结果就胡闹,被拒绝了才开始真正反省原因
可是晚了。
裴越推开徐其野,后者在柔软的床铺蜷缩。
裴越说“我说过,我今天这样,你是元凶。你说你爱我,说弥补,但是徐其野,心平气和地接受凶手的爱意和弥补,在你眼里,我这么下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这招也对元帅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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