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野闭了闭眼, 道“我怎么会这么想您。”
高大的aha在床上缩成一团,剪短不少的金发乖顺贴在脸侧,他垂着眼, 明显茫然无措的眼神让裴越心跟着一颤。
僵持几秒后, 徐其野声音沙哑“您是想去找邵洛对吗”
裴越神色终于出现波动“你又想干什么”
这样毫不掩饰的戒备再一次刺痛徐其野, 他坐起身, 勉强挤出笑“您一定累了,先好好休息, 休息完我们再说这些好不好”
裴越捏捏眉心, 一言不发地盯着徐其野。
后者固执地回视“我能跟您保证,他没事, 我会带您去找他所以你先休息, 好吗”
徐其野淡然得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包括邵洛,甚至包括裴越自己。这种感觉让裴越格外憋屈。
尤其鼻尖时而浮起的花香信息素,更让裴越止不住躁。
他一向温润有教养, 这会却忍不住起了脾气。
裴越冷着脸, 一言不发地将衣服扣子略粗暴地扯开, 衬衣丢在地上, 他一边往浴室走, 一边故意扯开皮带, 细窄漂亮的腰线随着动作没进裤腰, 时隐时现。
“你不走吗”
徐其野眼神发沉,定定地看裴越一眼后,快步走出门。
咔哒、
门锁落下,裴越忽然顿在原地,抓了下略烫的腺体, 他回头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神情懊恼。
门外,突然出现的aha让一直守在门口的徐副官吓一跳。
徐其野紧绷的表情提醒徐副官,他此时心情不太妙。
恰好这时一队士兵抬着箱子路过,徐其野登时不悦,微眯起眼“他们怎么回事我不是强调过,不准任何人过来”
被问话的士兵头皮发麻,弱声道“这条路是大门到库房最近的,为了提高效率,属下”
aha听着解释,竟咧嘴笑了下,重复道“比较重”
士兵心里发虚,硬着头皮点头。
这箱子的确不重,但外表看着极大,何况上面还有一个雕刻繁琐精致又巨大的铜锁
士兵怀疑,绝大部分的重量都源于那把锁。
他大着胆子看一眼三皇子,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把锁瞧,表情松散。
每一秒对士兵而言都像是煎熬,不一会的工夫,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被汗浸透。
aha耳尖微动,忽然恹恹道“赶紧走,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徐副官自然清楚徐其野忽然转态的原因,不过是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怕吵到那位。
士兵长舒一口气,忙不迭快步离开。
直到整条走廊只剩寂寥两人,徐其野依旧没动,看样子是要打算要长时间伫立在这。
徐副官看不过去,斟酌着建议“战利品已经搬到库房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徐其野扭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走吧。”
库房在飞船最后面,一路过去遇到的士兵都远远地站立着垂眼示礼,细看甚至有些紧张得发抖。
三皇子殿下初上位的手段利落又残忍,饶是他从未处罚过一个无辜人,但凶名还是传了出去。
凶名在外的三皇子殿下忽然开口“你有伴侣,是吗”
徐副官受宠若惊“是。”
“那你”徐其野犹豫片刻,破罐子破摔道,“我有个朋友,他做了些错事伤害到了他的伴侣,这其中都是有原因的,他也解释过了。但他的伴侣却因此认为他不爱他,我这个朋友费劲心思证明了他的喜欢,依旧没用。”
徐副官一阵头疼。这暗喻也太明显,一听就知道是三皇子和裴元帅。
谁能想到外界流传残暴的三皇子在感情方面单纯稚嫩得像个毛头小子。
徐副官小心建议“属下觉得,这事急不得。”见徐其野脸色没有任何不对,他才继续道,“您看,喜欢这种东西就是溪水长流的,得从小细节上让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您这个朋友的爱意。”
徐其野听得认真“还有呢”
“还有就是信任。感情之间信任是很重要的,欺骗让信任缺失,要和好就得重建信任”
这话太过耳熟,徐其野想起曾经在总统府,裴越就曾说过类似的话。
裴越那时就警告了他不要再欺骗,可徐其野却过分自信地以为,只要解释清楚,只要他拥有帝国,给裴越一切他想要的,就可以解决问题。
徐其野闭上眼,耳边又出现裴越冰冷的拒绝的表情,一时呼吸都变困难。
徐其野声音干涩“怎么重建信任”
重建信任的前提是两人都愿意,一人单方面努力一人抗拒是没有用的。
徐副官迟疑半晌,还是选择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属下觉得,第一步,得坦诚所有的过往,老实认错,把误会都解释清楚。即便如此,他肯定还是会有些情绪,不过急不得,得慢慢来。”
徐其野思索片刻,想到裴越特别抗拒过往的态度,恹恹道“我知道了。”
说着,两人恰好走到库房,原本不算充盈的仓库一下子被填满。
徐副官忍不住嘀咕“海盗好东西还真多。”
撇开一些名贵壁画,首饰花瓶不说,单是屋子中央格外晃人眼的三大箱子能源矿石都足以买下两个星球。
徐其野看他一眼“自己挑,挑中的都能带走。”就当是交学费了。
徐副官眼神一亮,转头扎进武器库。
徐其野挑挑拣拣,也选出一把短刃,掂量在手中,满意地勾起唇。
刀身原料是最坚硬的矿石,锋利的刃部被打磨得极其光亮。刀背刻有一条长长的花纹,一路往下延伸至刀柄
是一只慵懒爬伏在刀柄上的黑猫,刀背的花纹恰好是它舒展开的尾巴。
裴越一定会喜欢。
徐其野又拿了几样,将走时却被门口的大箱子吸引
方才在门口的士兵手中,他见过这个箱子。
此时箱子的铜锁被撬开,不算小的箱子内只放着三管药剂。
徐其野捏起药剂管,打开一个角,放在鼻尖。只一点气味溢出,徐其野就快速将盖子封上。
是发情剂,还是兽形专用的那种。
余蛇这艘飞船曾用于运输兽形,而繁殖实验就算是运输过程中也不会停止,所以有发情剂并不奇怪。
徐其野很快想通。
灿金色的眼眸沉沉盯着手上的药剂半晌,再抬起眼,徐其野动作自然地将药剂塞进自己口袋。
裴越睡了很长一觉,过于敏锐的精神力告诉他,门口并没人看守,只有一个人,会时不时立于门口,手掌迟疑地停在把手上方,但并不按下。
裴越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机甲制作原理,漠然翻越着。
直到晚间,那人终于憋不住,小心地推开门。
aha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依旧端正,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一个,腰带一丝不合地贴着细窄的腰线,禁欲,但又性感到了极点。
徐其野扬起笑,“吃饭。”
摆盘精致的菜肴蒸腾出热气,裴越也不扭捏,态度自然地放下书,坐于桌前。
徐其野盛一碗奶白的浓汤放到裴越面前,弯着眼温声道“这是我熬了一个下午为您煮的。”
裴越喝了一口,放下勺子,道“有心了。”
疏离的态度让徐其野笑容微僵,他不知道从哪弄出个花瓶,花瓶内摆着盛开得极好的蔷薇,红色浓烈得近乎刺眼。
徐其野说“这是从海盗仓库发现的永生花。不过,还是没有您和我一起种的漂亮,是吗”
裴越沉默地吃着饭,甚至没分过一个眼神。
所有攻势都被无声的沉默挡去,徐其野眼底浮现焦躁。
啪嗒、
一把刀身漂亮的刀柄被推到裴越面前,成功吸引裴越注意力,不过他也仅仅只是眼神停留在上面半秒,很快垂下眼。
但这半秒已经足够徐其野判断出他的喜欢。
徐其野笑容张扬“也是海盗的东西,很精致漂亮是吧不过还是没有您好看。”
裴越这时吃完饭放下碗,aha神色漠然地拿起手帕,细细擦过每一指。
徐其野憋闷极了,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坐到裴越身侧的位置,凑近些委屈道“您又不理我了。”
裴越闻言看向他“你给我刀干什么”
徐其野笑道“我觉得很适合您。”
外表是一种沉稳的华贵,内地里是盖不住的锋芒,温润和锐气完美地并存,徐其野爱极了这样的裴越。
裴越微哂“你不怕我用来杀了你吗”
徐其野疑惑眨眨眼。
裴越轻呵,嘲弄尽显“还是说,你想等我动手再告诉我这一切又是一个骗局但我实在想不到你还要这样做的理由,我以为,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
那种无力,眼睁睁看着裴越离去的颓丧感又涌上来,徐其野再维持不住表情,整个人变得特别焦躁。
“我没有骗你,你要我怎么说才肯信”徐其野挫败道。
他想到徐副官曾说的话,第一步,要坦诚,要解决误会。
“之前那些事,我都同您解释了。后来事发突然,我怕跟您说明一切之后再回帝国,您就再也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想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和你好好解释,但我没考虑到总统会突然发难”
裴越冷声道“别说了。”
徐其野继续“我来迟了,让您受伤”
“我说别说了。”
徐其野再一次被打断,脸色难看地盯着裴越。
裴越说“过去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你一定要说,不如说说邵洛在哪。”
aha黑眸里的沉寂让徐其野格外陌生,他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也许他和裴越之间没什么误会,裴越也压根不在乎他那样做的理由。
裴越就是单纯地不喜欢他,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