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 我打赌他们没把这件事情和你说吧”林霖仰起下巴，看上去有些趾高气昂。
回应林霖的只有一片沉默。
顾清这些年虽然只关注自己的一寸三分地，但关于其他并非是一窍不通。
看着面前的财务报表, 顾清明白了林霖刚才在暗示自己什么。
她心里泛起汹涌波涛, 表面上却仍保持一定的镇定。她合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向林霖。
林霖没有在顾清脸上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 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她来。
“顾编，要是你没看懂, 我可以给你解释结束, 这份财务报表是什么意思。”
“不用, 我看出来了。”顾清尽量平心静气地和林霖说话, “莎华偷漏税三千万，我看出来了。”
三千万不过是顾清大概估计的, 真实金额数字大概在三千四百万左右。
“顾编，你为什么离开莎华的原因我知道。现在我为什么离开莎华的原因，你也知道了。你看我们是一样的人。”林霖笑笑, 说道。
虽然顾清和林霖没什么交集过往, 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多好。可这句话，林霖说对了。
莎华不适合顾清工作室的发展, 所以她脱离出来了。同样, 林霖不适合莎华，所以她也离开了。
只不过，林霖离开莎华，还不忘记踩莎华一脚。
“顾清, 我听说了莎华那些违约金撤销，是你的功劳。但现在你也看到了，莎华已经在谷底了谁都拉不起来。而且, 莎华变成这样子，不是谁陷害的它。”
莎华自己偷税漏税，可不是外人能陷害的程度。
话说的差不多了，林霖见顾清看上去没那么排斥自己，便显露出自己来拜访的真实用意。
“顾清，下个月我会成立一个新的娱乐公司，如果你能够加入，我保证你的电影项目，会一直都是公司的第一项目。”
林霖往前探过身子，微压低了声音又说道“男女主角的人选，完全可以由你来定。”
闻言，顾清的瞳孔微缩。
林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趁热打铁“叶兮、庄斯羽，还有那个、那个秦抚，我都可以答应你。”
“一线导演一线编剧一线制作，你要谁就用谁，不用谁老天爷来说情也没用。”林霖意有所指。
海上明月早起选角的事情，林霖也知道，也是从那时候她才真正确定，宋杉和顾清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或许是林霖抛出的好处太大了，反倒让顾清快速抽离，从旁观角度来看待莎华一事。
“之前的慈善机构，林总监看上去和宋杉关系很好啊。”顾清也不隐瞒和宋杉的真实关系，主动提起她的名字。
顾清从侧面主动确认，林霖的意有所指就是宋杉，她和宋杉的关系确实不好。
同时她提起宋杉，也是暗地里问林霖你和宋杉关系这么好，怎么确保她自己到时候拍电影，可以不用宋杉。
身居高位多年，这点弦外之音林霖自然听得出来。
只见她仰倒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都在一个公司这么多年了，宋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
“她怕被说忘恩负义，说等莎华破产了再离开。现在托你的福，莎华一时之间还倒不了。她现在是两边都拽着，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林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主动“解析”了宋杉的作为。
“顾清，我从慈善晚会那时候，就像邀请你一起加入的。”担心顾清多想，林霖又添了一句。
顾清十指相扣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林霖也知道顾清的心性，也并不打算逼她逼得太紧。把该说的说完了，她怡怡然起身离开。
才打开办公室的门，林霖就看见站在外头高头大马的胡啸风，还有躲他身后的前台。
“小胡，不是只有庄斯羽顾导那些人才是你师父的朋友。”林霖毫不吝啬地给面前两人上了一课，“有共同利益时，敌人也是能成为朋友的。”
“更何况，我和你师父还称不上一句敌人呢。”林霖撩了撩头发，踩着高跟鞋潇洒离去。
前台一脸懵，她对之前莎华内部的勾心斗角全然不知。
但胡啸风听懂了，他看着林霖远去的身影，突然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女人的战场啊，比男人之间的战争来得悄无声息，却更加精彩刺激”胡啸风不无激动地低语。
顾清到底是被莎华偷漏税的真相伤到了，其后几天她总是显得心不在焉。
调香师剧组那里杀青在即，顾清没有联系庄斯羽，更加也没有联系秦抚。
这一天下午，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大雨。顾清心情烦闷，原本是要开车去公司，开进了右转车道，才发现自己去的是莎华的方向。
顾清迟疑了一会儿，交通灯转绿，后面的车不耐烦疯狂按喇叭。顾清无法，只好右转弯朝着莎华的方向开去。
她也没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依旧是停在了地面的临时车位。顾清原本是不打算下车的，直到她在公司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建华这么多天都没回家了，公司里很忙吗”一位头发花白穿戴整齐的老妇人被人搀扶着下了车，她看着莎华两个锃亮的字，语气有些埋怨。
“妈，这不快年底了公司里能不忙嘛。玉玲天天和我抱怨，说公司里一大堆的事情，更别说建华这个大老板有多忙了。”搀扶着老妇人的中年女人说道。
“你妹妹也有五十了吧，要我说她忙了这么多年也该退下来了，子祺不正好也是读会计的嘛。”
闻言，中年女人咬紧了后槽牙，表面上却还带着笑容。
这老太婆，一个劲要周家那边的亲戚插进公司。现在，居然还暗示她，可以让自己妹妹离开公司了。
“妈，是顾清姐的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指了指顾清，喊道。
周艾认出那辆车快步走过去，看见顾清坐在车里，忙不迭敲了敲车窗。
顾清本来就不打算下车的，可周艾一走过来，其他人也望过来了。她无法，只好下车。
“周老太太，周太太。”顾清下车，双手卷着长风衣将自己包裹起来，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去看人。
公司里的人，周老太太和周太太都是认识的，更不用说在国内编剧行业里小有名气的顾清了。
年初周老太太来公司，看见顾清时还拉着她的手，夸她漂亮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自己可以给她介绍。
可现在，周老太太看着顾清的眼神却不是很友善。
她因为上了年纪，眼睛有些混浊。被这样一双有些尖锐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顾清只感觉十分尴尬。
周艾也察觉到了，赶紧走过去揽住顾清的手臂，“奶奶，您不认识顾清姐了吧，您忘了吗”
周艾还要说，却被周太太亲口打断了，“艾艾你快过来，有些人你那她当朋友亲人，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嫌弃我们的呢。”
“妈，你说什么呢”周艾皱眉，以为她们是因为顾清离开了莎华，才对顾清有了偏见。“妈，奶奶，顾清姐多有能耐啊，年纪轻轻就开了自己的公司。”
“她能耐当然不小。”周老太太终于说话了，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腔调，听着就不像是真的在夸顾清。
顾清也回过味来了，她想起之前于玉玲对自己的误会。
周太太是于玉玲的亲姐姐，大概是她，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吧。
“老太太，我今天来莎华就是想看看，看看、有没有我帮的上的。”顾清说的客客气气，也没提之前老总借她的名字，才将莎华从谷底捞上来一点的事情。
“帮忙怎么你一个鼎鼎有名的编剧，也习惯把黑的讲成白的了吗”周老太太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小姑娘，我儿子这些年把你供在公司里，没逼你做什么你不愿意的事情吧你翅膀硬了走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踩上一脚”
周艾吓到了，下意识就要替顾清反驳，周太太却恶狠狠地蹬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许说话。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狐狸精小三那些手段，也不知道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攀着一个比你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可真是好手段”
周老太太说的越来越过火，周太太一言不发在旁看戏。周艾有心要替顾清解释，却被亲妈用眼神制止。
又见顾清，脸上已是青一块白一块。她死死咬着嘴唇，力道之重都快沁出血来了。
“老太婆，你这张嘴要是吐不出象牙，我劝你还是闭嘴别说话的好。”
一片寂静之中，拔高音量的女声极为醒目。
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去看来人，尤其是周老太太，她可是听出来这句话在骂她。
一身火红羊羔毛机车外套，黑色长卷发映衬那张脸更加雪白。
众人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心里都是猛地一惊，就连周老太太也是失言，低语了一句“狐狸精”。
秦抚视线落在周艾的手，后者被盯得心里发毛，默默松开了挽着顾清的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秦抚走上前，大大方方地揽住顾清的肩膀。她脑袋微斜，笑意盈盈地去看周老太太，“老太婆，你要不嫌累再多说几句，我看看你吐露的是什么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秦抚从庄斯羽那里学来的，记得特别牢。
“你，你个死丫头，你骂我”周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手都开始抖了。
“顾清懂礼貌尊老爱幼，你看你一把年纪刚才还泼妇骂街的模样，她说都不说一句。”说着，秦抚还心疼起来了，朝着顾清说了句“小笨蛋”。
不给周老太太说话的机会，秦抚收起对顾清的特供笑容，又快速说道“可我不一样。”
秦抚半眯起眼睛，邪魅的狐狸眼狭长惑人，看上去就像是看准了猎物，开启捕猎模式的野生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九抱歉啦在医院陪护了一个多星期，存稿也消耗殆尽了。赶出来的一章，慢慢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