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6、三十六盏茶
    因着人实在太多, 姐妹俩只能回到镖局里头,如今也不知道楼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马车显然也是走不了的,只能在此侯着。

    镖头也是个厚道的, 见两人都是女子, 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也容易遇到危险, 便让她们去了楼上的雅间等着。

    姐妹俩自是感激不尽, 因着两人在一群百姓之中很是扎眼,早就有那痞子在门口徘徊起了歹心, 但见着镖局里的人护着, 这才收了心思。

    待两人上了楼,江枕月坐在那靠窗的位置上便有些魂不守舍, 云溪楼里头的人她都是熟悉的, 平日里的小戏子们因着成绩不好,都十分谦逊不惹事的, 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有寒塘这头惹上了麻烦。

    “李镖头,可否派人问下是怎么一回事我有好友在那楼里, 现在实在是有些担心。”说罢,她便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递了出去。

    这镖头显然是个仁义的,倒没收那银子,“姑娘们在这儿稍等片刻, 我这就让人下去问问。”

    她本想着这事儿有些麻烦和危险, 倒是没想到这镖头性子颇为爽快,想来也是个好心的。

    待镖头下了楼,姐妹俩这才把帷帽摘了下来。

    “还好没叫上雪无,若不然遇上这事儿不定怎么急呢, 也可真是吓人,昆山县这几年都没有大案子了,只期盼这事儿别沾上咱们认识的人。”

    江与乐自从和父亲来这儿,因着治安抓的十分要紧,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出过大事的,如今这一遭也是突然,只期盼不要是她想到的那人出了事。

    江枕月听了这话也是立即就懂了自个儿姐姐的意思,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云溪楼也只是个唱戏的地方,过去听曲儿的都是客人,那老板虽品行不端,但是生意上头是照料的极好的,只怕又是有人故意惹事,就是闹了人命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这话是十分有道理的,王齐是小人不假,虽唯利是图,面子上头的功夫是差不了的。自然也不是戏子们生了事儿,如今两人也只是十分担心寒塘,毕竟相识已久,自是不期望出事的。

    待一刻钟过后,只见镖头眉头紧皱的上了楼,随后拱手说道“两位姑娘,我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据说是王家的庶子与那角儿起了争执,还要强迫于他,正巧着角儿的朋友见着了,几番争执之下,将那人给杀了,凶器还是那友人随身携带的,现在王家正来人闹呢。”

    姐妹俩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倒是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镖头说的这三人她们再熟悉不过的,如今竟又闹了起来,而斐故竟然会杀人,这是让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江枕月思来想去,终是有些坐不住了。见下头有衙门的捕快和官兵来此,也知道这些百姓也闹不出来事端,随后便戴上了自己的帷帽。

    “好姐姐,这事儿实在有些荒唐,我以为都过去了,哪成想那王仁还是贼心不死,斐故两人都是品行极好之人,我实在有些不信他会杀了那王仁,里头必有讲究,我还得出去瞧瞧。”

    待说完这话,只见她转身就要向楼下走去。

    江与乐听了这事儿是有些害怕的,她长这般大从未接触过人命的事儿,本想拦住妹妹。但想到那锦衣的少年郎只觉得十分惋惜,也不愿意相信真会会犯了事,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镖局里面的人本还想着拦着,但看两人到了门口,显然那些捕快是认识的,有眼尖的也看见了姐妹俩的一些容貌,这便猜出来是知县的两个女儿,倒是也没人吱声了。

    此时的云溪楼周围已经人满为患,百姓们都在一旁议论纷纷,显然都是来看热闹的,有知道是王仁死了的,心里也都觉得十分解气。

    只因王仁平日里是个纨绔子弟,整日追猫逗狗,调戏良家女子,显然百姓们已经对他狠极,如今只觉得有人为民除害,恨不得也骂上几句,全然没有死了人的慌张。

    姐妹俩倒是不好现在就进去,但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才知道好像是失手杀了人,并不是故意为之,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在捕快们的保护下在等了一小会儿,便见那眉头紧锁的江承志带着温家兄弟风尘仆仆的过了来。

    温檀也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那曼妙的身影,见此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显然小丫头是知道了这案子。

    只见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从后门过去。

    姐妹俩显然也是看见了,便带着身边人悄么声的往后门的方向走去。因着这事儿也是官府办案,她们两个女子要是光明正大的进去,显然也会有百姓们说三道四,也只能趁着旁人不注意才行。

    待到了后头,官兵们见是县衙里头的两位姑娘便也放了进去,只嘱咐她们最好离那王家的人远着,免得被误伤。

    听了这话她们自是留了心的,王仁这般不堪,想来也是家风不良,当一家里头出了宠妾灭妻,独宠庶子的情况,显然就是从家主就烂透了。

    刚进了门,江枕月便瞧见一中年美妇坐在院子的地上哭嚎着,旁边还有一个看似十分油腻的男人哄着,瞧着很是伤心的样子。

    “天杀的狗东西,他自己就是个没爹没娘的,一点儿怜惜都没有,下手没个轻重,该怎么赔我的儿啊我的儿命好苦,就这样没了,以后可让我怎么活啊”

    那美妇边哭边喊着这些,倒让众人都皱了眉头,众人都是能理解丧子这事儿的,但论谁说都是那王仁自己活该,也不能全怪斐故头上,这样说话是有些过分的。

    而斐故此时也正被官兵们压在地上,听见这话不禁怒火中烧,他本是来给好友送首饰的,哪成想一到了房门口便听见了里头的动静。

    待破门而入之时,便瞧见那不要脸的正要强迫自己好友,显然好友是被打晕了,见到这种状况让他也顾不了旁的,只拿起腰间的短刀就扑了过去。

    本来只是想着吓唬到那人就算了,谁料王仁根本不怕,还说着些污言秽语。两人也就因此扭打了起来,争执中他也受了些伤,但却不小心捅了那王仁的腿上,顿时血流如柱,还未等叫来郎中,人就断了气。

    “那王仁若不是自己起了歹心,三番五次的骚扰寒塘,又怎会有今日之事。我杀了他只一命换一命,又何必提我爹娘”

    美妇一听这话显然就来了气,也没有之前的柔弱伤心,只叉着腰吼道“他寒塘左右不过一个戏子,就是被人玩弄又如何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命也比不过我儿啊。”

    这话江枕月听了也不禁皱了眉头。

    她一开始知道伤了人命,连走路都是打颤的,手心里也全是汗,紧张又害怕。但后头知道原委,虽然能理解这种至亲之人没了的心情,但是错在双方的话,又何必上升到家人和受害人。

    见斐故胳膊上还有伤,倒也懒得理会这妇人,便让捕快拿了布条替他包扎好。而王家那些人这会儿又没人注意这动静,只见那妇人说了这些话,王家的主母也不忘落井下石,两人倒因此吵了起来,全然没了之前伤心的模样。

    想来那美妇就是王仁的生母,见吵不过便在王老爷面前装可怜,又说了些颠三倒四的话,其中深意竟又有些为其他子女铺路的打算。

    只不过那王老爷目光缥缈,显然心思没在这上头,仿佛死的不是他儿子一般,也只是随口应付了两人几句。

    一家子这等做派倒是让众人都觉得十分不齿。

    而此时的王仁正巧着被官兵门抬了出来,这一家人从家主至小厮,瞧见了他竟没一个人上前,显然都是被吓着了。

    江枕月也瞧见一些,那王仁浑身都是血污,脸色十分惨败,眼睛都没闭上,让人看了都有些发怵。

    见此,她倒有些后悔进来了,只觉得站都站不稳,只能和姐姐互相搀扶着。

    待尸体经过时,毕竟两人都只是普通的女子,只看也不敢再看,闻着那血腥味儿,更觉得浑身都发颤,不免还有些要吐的意思。

    刚询问过案件的温檀正巧着从屋里头出来,瞧见那瑟瑟发抖的身影只脚步一顿,随后走到她身边说道“姑娘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事儿也要去县衙才能处理,知县要是知道你们来了,想必也会担心。”

    待说完这话后,只见他又吩咐了平日里身边带着的小厮,嘱咐着送两个姑娘回去的话。

    江枕月闻言才有了些反应,闻到那熟悉的檀香味儿也有了几分安心,道过谢后,这才和自个儿姐姐出了这云溪楼。

    待两人坐在马车里头,也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又过了一会儿,江承志才带着人从屋里出了来,因着人证物证俱在,斐故对此事也认罪,便要把涉案人员带回去做供词,而云溪楼也要被暂时封禁。

    只那老板也被抓了回去,显然这次王仁能进来作恶和他也脱不开关系。王家人见到县太爷才反应过来,这便又闹了开来,那妇人也说了些寒塘的坏话,言下之意竟也要把这事儿怪在两人的头上。

    江承志自是不想理这等胡搅蛮缠之人,便让众人跟着回县衙,也不让他们瞧王仁的尸体,只因还要带回去让仵作查看一番。

    而已经在路上的江枕月只眉头紧锁,才有些缓过神来。

    她虽然很是讨厌王仁那种小人,虽是自作自受,自然也是不该死的。若是这次被抓包让自己父亲处理,恐怕就是打上几十个板子,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眼下王仁就这样死了,那斐故本想着为自己好友出头,虽然不是有意而为之,也是先拿出来了凶器,倒说也说不清。想来也要以命换命的,这事儿也难有回旋的余地。

    可那还在昏迷的寒塘,也不过这几日才对身边人敞开心扉,不再纠结这些烂事,醒来若知道了这些,想必又会十分自责。

    想到这儿,不免也让她感叹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