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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盏茶
    李家得知消息的时候, 也是阖府上下都吓了一跳。

    李知府为人正直,这些年的心思也都在政事上,对后宅之事了解甚少,初听见的时候只是以为自个儿女儿是被误会了, 不过待知道苏雯在水下还被人往下拉后, 这才有所怀疑。

    “陆公, 我家小女虽然性子娇气了些, 但是这些年来也算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怎会做出来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更何况这事儿也是蹊跷, 想来必然是有人里应外合才能害了苏姑娘, 可苏大人乃是苏州通判,我若纵容女儿做这种事, 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这话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北朝地方官员来讲, 通判虽然官职不高,却是用来约束知府权力以及有着监察之职的。若他哪里出了岔子或是办事不力, 通判就能直接向圣上禀告,昨夜这事儿细想也是歹毒,他又怎会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递

    只不过他这话说完, 一旁的容老爷倒是皱了眉头。

    容家虽然昌盛,他也不过是四房的长子,后来中了进士也就回到府学教书,自然是比不过这几人的官职的。昨夜里听见发生了这事儿, 也是让他吓了一跳, 连夜逼问了自己的女儿,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知道女儿离两人远着,想来也是没有嫌疑的。

    “陆公明鉴, 我家佩儿昨日离苏姑娘和老夫人都还远着,这也是李姑娘亲口认了的啊。”

    苏夫人见此连忙说道“可我家姑娘明明是感觉被推下去的,你们都说没推,这又如何解释那围栏倒也不低,若真是她自己掉下去,肯定也因为站不稳,老夫人又怎会落水更何况昨夜我也听见容姑娘和我家的起了争执。”

    那跪在地上的容佩一听这话马上又嘤嘤的哭了起来,随后的语调也是可怜兮兮的,“苏夫人这话何意昨夜我也不是有意和妹妹吵嘴的,只怪我不懂事说错了话,惹的妹妹哭了,想必心里也是怨我的,可我又哪敢做这种事”

    她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又把由头扯到别的上头,气的那苏夫人手里绞烂了帕子,不禁暗骂了句下三滥的做派。

    “落水之时已是在夜色之下,若是我家雯儿自己落下去的倒也不可能,但看不看得清是谁推的这就不好说了。”

    容佩闻言低着头转了个心思,刚要搭话就瞧见一个小丫鬟从江枕月身边跑到了陆巡的身边,不免让她心头一惊。

    江枕月自然是不清楚两家究竟有什么样的猫腻,只不过显然李知府一家只是被牵连的,而做出来这事儿的人不但不了解朝中官职,更只会一些女人家的手段罢了。但陆巡家中并没有妾室,想必对后宅这些事不慎了解,她便想着将昨日容佩没帮忙拉布带的事情说了。

    容佩见此也有几分慌了神,“这话小女也是不认的,苏夫人的话语怎么句句偏心李妹妹,可是夫人记恨了我”

    苏夫人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她好歹也是当家主母,见到眼前小姑娘学了生母那般小妾的做派,也知道如何拿捏,况且这事儿也不是她偏心,只因为这容佩实在是嫌疑最大的,恰巧她也有证据,这才忍了一晚上不发作,就等着陆家来人呢。

    “佩儿真是说笑了,早些年你与我家雯儿也是至交好友,整日形影不离,也不知最近这几年是怎了,瞧着也有些疏远不经常在一道玩耍了,可是都长大了不好意思我又怎会记恨佩儿,只不过前些日子我家下人在山塘河那头瞧见陈公子与一妙龄女子在一块儿,瞧着与佩儿甚像,应当是没认错的吧”

    那容老爷听了这话连忙看了自个儿女儿一眼,又悄声问了身边的夫人,“果真有此事”

    “这事儿我哪里清楚,往日佩儿都不在我身边,我又怎会了解。”

    容佩显然也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知道苏夫人这是在诈自己,连忙又哭道“陈公子我自然是没见过的,可他又与这事儿有何关系,夫人莫不是太过于伤心想岔了我与雯儿一直都是十分要好的,昨夜里吵嘴也是因为陈公子呢,只不过我是以为她喜欢的呀。”

    待她说完这话,厅堂中的人也都对她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而那容老爷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他对容佩的生母杨氏极为宠爱,就让这个女儿养在了生母的身边,这些年来也是对她百依百顺,可出了宅院他才发现,原来自个儿的姑娘竟这般上不得台面。

    “佩儿不可胡闹快给苏夫人赔不是,作为小辈几次三番顶嘴,成何体统。”容老爷说完这话又连忙给通判与其夫人赔罪,模样甚是诚恳。

    容佩见此也百般不情愿的赔了罪,倒显得她十分无辜似的。

    苏夫人也懒得和她计较,只让人带上来一个做烧饼的小贩,还有个看着十分魁梧的街溜子。两人毕竟都是普通百姓,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跪在那后头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只听见那街溜子颤抖的说道“各位大人,夫人,小人绝无杀人之心啊,都是在十里巷子口,有个小丫鬟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昨日晚上在水中埋伏,将画舫边的姑娘拉下去吓唬吓唬即可,绝没有害人的想法啊”

    “那指使你的姑娘昨日可在画舫上”

    “在在在,那小丫鬟就住在十里巷,还特意嘱咐草民不要拉错了人。”

    江枕月几人见此不禁对视了一眼,心里也难免有些感叹。大家族的主母就是行事雷厉风行,一个晚上竟就找到重要的线索以及证人了,还能这般处事不惊,也实在是觉得佩服。

    而那太师椅上的陆巡闻言也是震惊,更是连桌子都拍了几下,连喊着“荒唐至极”,模样看着已是十分生气。

    此时跪在地上的容佩眼里却划过了一丝惊恐。

    她本以为来了半天也没见苏夫人说些什么有用的,就觉得自己和姨娘做的事无人知晓,哪里知道竟早都被发现,而这苏夫人却始终装作不知道,却故意引诱她在此演戏。

    想到这儿,也让她鬓边流下了冷汗,但也只能强装镇定默默不语。

    苏夫人也是瞧见了她的样子,不禁嘴角带了一分笑意,“昨夜和巷子里面发生的事,两人已经是全招了。咱们几家也都是苏州府有脸面的世家,如今发生这等事也实在是龌龊,但涉及我家爱女,也希望查出是谁做的,能给我和陆公一个交代,否则真不知道下次又会发生什么了。”

    这话说完,一时间厅堂内颇为沉闷,无人言语。在场的这几家住在十里巷子的也只有容家,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不过瞧见容佩那副模样显然还没死心,也没人愿意当着外人的面戳穿她。

    容老爷随即说道“陆公,苏夫人,这事儿如今这般节骨眼上,想必是哪个姑娘做的已是心知肚明,自然会给两位一个交代,只不过家中还有其他女儿日后也要嫁人,可否能留些余地”

    陆巡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他自是不愿意为难这些人的,冤有头债有主,况且做这事的人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连坐其他人也实在是有些无辜。

    容佩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讷讷的叫了声“父亲”,只不过这次却没人给她回应。

    一场戏看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赵慎随即就带着几人行礼告别,而苏通判此时也正在大门处带着下人们等候着。

    那些下人们手里拿着的有银子、布匹、古玩等物,显然是要送出手的,待见了他们几人苏通判又连忙说道“赵公,今日还是多谢您带着弟子们前来,我家雯儿才能够捡回一条命,本还想着若是雯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必饶不了容家。不过这般情况下也只能现在闹起来治那位姑娘了,还是让赵公受惊了。这些礼品也都是用来感谢江姑娘的救命之恩,万请收下。”

    待他说完这话,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这才又笑呵呵的看着赵慎。

    江枕月却没想着这是要送给自个儿的,听见这话也有些惊讶,随后连忙也就回了礼。

    原来苏家早就知道了其中猫腻,不过是碍于几家的颜面没有声张,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这话听着,显然是不会放过容佩,而容家也不会因为一个庶女如何。想来那容老爷平日里对庶女宠着惯着,养了一身的毛病,真惹出事情也就弃了,难免也让人有些唏嘘。

    赵慎见此倒也没和他客气,替她收下了那些礼品便带着三人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只不过这一路上几个姑娘面面相窥,看着表情都有些憋得慌,最后还是赵雪无忍不住问道“苏夫人怎就那般厉害我刚进去瞧的时候,还以为她真被那容佩给气着了,没成想就是引她出丑,这些大人可真是转个弯就是个心思,要不是容老爷先说了话,我还真不敢确认就是她做的。”

    姐妹俩听了也点了点头,江与乐随即叹了口气,“这些大家族也真是复杂,里头的弯弯绕也多,只不过虽然不知两家究竟有什么恩怨,瞧着却像那容佩自己做出来的事儿,父母看着倒像是不知的,要是细想其中原由也是吓人。想来那容老爷面上是个宠妾的,但也有分寸,只不过如今除了这般事又要如何处置往日心爱的女儿”

    “能授意做这种事,和宅中姨娘恐怕也脱不开关系。不过恐怕两人能闹到这般,还是与那陈齐有关,想来那姨娘和容佩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江枕月说完这话也不禁皱了眉头。

    她虽然曾经也看过有关宅斗的小说,可却没亲身经历过。容老爷瞧着也是个顾全大局的,怕不是主母这些年有意捧杀的容佩,纵容她在城中抛头露面,又纵着宅中姨娘自己养着,细想起来也是令人害怕的。

    而赵雪无以前是听过自己母亲讲过这些事的,看着姐妹俩的神色也猜出来在想什么,随后说道“那姨娘应当是要送到庄子里头自生自灭,而容佩怕是后头也不好过,随便找个小门小户的嫁了都算好的,就怕送到庵堂当姑子,那基本上一辈子都完了,真真是有些作孽了。”

    几人闻言不免一阵感叹,只觉得后宅争斗之事讲究颇多,苏雯说起来就算和容佩有恩怨,倒这事儿追溯下来也是有些倒霉了,其实不过是受了容家宅斗的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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