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月倒也没空顾着这些, 见到眼前的姑娘小脸惨白的模样也是皱了眉头。
随后对着苏家的丫鬟们吩咐道“还请拿些水瓤袋来,里头装满热水,切忌不要太热,以免伤了你们家小姐。”
待她说完这话, 底下的小丫鬟面面相窥, 也有些迟疑。她们大抵猜出来做何用处的, 但是这法子听着就过于不靠谱了些, 老大夫们都是把脉针灸,哪里有弄这个的, 不由得也有了几分怀疑。
苏夫人虽然也有些担忧,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只能选择相信她, 连忙吩咐道“还不快些去眼下都得听这位姑娘的, 若是被我抓到哪个偷懒不服的,等着家法伺候吧。”
小丫鬟们听了这话也都连忙称“是”, 生怕触了主母的霉头,连忙都按照吩咐往灶房跑去。
江枕月也不和她们计较,毕竟自己人微言轻, 苏夫人能如此信任已经是十分不错了,她来救人也不过是为了结个善缘。原主那般就没了,自己在后世也是因为不慎落水体力不支才穿越的,如今见到差不多遭遇的人, 心中难免也会有些不忍, 更何况已经救过一次,不若善始善终了。
随后只见她又探了探苏雯的鼻息,摸了摸动脉,那秀眉不禁就皱了起来。眼前人的呼吸已经是极为微弱, 甚至脉搏的跳动都是混乱的,前头想必是中度失温,现在怕是冻出了点内伤,能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今屋子里头这般暖和也保持了她的核心体温,待丫鬟们拿过来了水瓤袋,江枕月便把这些放在腋窝、腹股沟、脖子这些地方用来给她回温,随即在必要的时候又给她做了几次标准的心肺复苏。
待又过了一会儿,明显瞧着苏雯开始打起了冷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其余人见了皆是以为有了反应,那苏夫人更是喜极而泣,“雯儿这是好些了这一晚上从来没打颤过,人也冷冰冰的一动不动,如今好像快要醒了的样子。”
江枕月见此点了点头,不过眉头还是皱着。眼前人也只不过是渡过了危险的时候,不过也可以喝些蜜水缓缓了。
“前头吩咐的蜜水可熬好了拿过来给苏姑娘少喂些吧,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
一旁的小丫鬟连忙点了点头,随后就去外头叫了刚才的老大夫过来。
老大夫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将开的方子交给了丫鬟,进来后又瞧了瞧床上的苏雯,不禁啧啧称奇,“瞧着比刚才好上许多,这是用了什么法子我原以为这姑娘脉搏紊乱,呼吸微弱,已是有些不好了,没成想竟还真有法子。”
“喝了这蜜水后,估计再有一会儿也就醒了,待她醒了再吃大夫的药,做些好消化的吃食给她就好了。”
江枕月吩咐完这话,又看了看眼前老大夫,她是没想着把这些急救的法子藏着掖着,毕竟自己怕是这辈子也遇不到几次这个事儿,不如教会了眼前的老大夫,也是利民的好事。
随后就将失温症的症状过程和程度描述了一番,又描述了心肺复苏法和人工呼吸法,只不过在男女有别的情况下她也不好亲自示范,就让府里的小厮按照她的指示照做,这才教会了老大夫。
一旁在看的丫鬟和苏夫人也是十分好奇,待苏雯喝过蜜水以后,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真是神了,神了还不知姑娘的名字,日后我好和夫君登门道谢,姑娘可真是极为心善的人。”苏夫人见此连忙带着丫鬟给她行了个礼,又用着帕子擦拭着眼泪。
江枕月避开后说道“家父是昆山县知县江承志,我是次女江枕月,多谢苏夫人夸赞。我与苏姑娘虽也是昨日才认识,但也是极为喜爱姐姐的,这才想着过来瞧瞧,也是苏姑娘人好,这才结了善缘。”
苏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的对着她笑了笑。这才走到床边看着自家的女儿,一口一个“囡囡”的叫着,那脸上俱是怜爱之情。
苏雯许是刚清醒,脑袋还是懵的,待喝了药吃了东西才有些记起来事情,瞧着眼前的母亲一股子委屈涌上心头,“母亲,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孩子,瞎说什么呢,是江姑娘救了你两次,还不快谢谢人家”苏夫人见着自己女儿这幅模样也是极为心疼,但也不忘嘱咐感谢恩人之事。
苏雯闻言才有些反应过来,转头瞧见那如天仙般的人儿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副病态,连忙说道“多谢妹妹出手相救,日后我和父母必会登门拜谢,若没有妹妹恐怕我今日以后也就醒不过来了。不过瞧着妹妹也是病了的样子,可要紧”
待她说完这话,苏夫人也才反应过来,安抚了女儿一下,连忙去瞧椅子上的小人,手伸过去一摸才发现已经是浑身滚烫,显然已是病极。
见此不由得心头一惊,更是对这姑娘有了十足的感激,只不过还未等她说话,就见到江枕月倒在了桌子上头,显然也是撑不住了。
屋子里头的人也有些慌了神,老大夫连忙上前给她把了脉,才发现这姑娘是受了风寒,苏夫人也吩咐卖了下人将她送到客房休息,这才通知了同行而来的众人。
江与乐在外头等的也是十分焦急,如今得了这个信也不知是喜是忧,妹妹想救的人醒了,但自个却病倒了,这又叫什么事
不过见到来报信的丫鬟,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和一旁的赵雪无去了后院。
待两人到了客房,瞧见里里外外都有下人和大夫,这才有些放心,也觉得觉得苏家是个做事厚道的。进了屋子后,才发现江枕月此时已经醒了,刚才不过是因为体力不支才倒了,如今躺在床上,瞧着也是十分难受的模样。
“姐姐们来了,瞧我这身子,也不知道怎地就这般不经事,明明你们也同我一样受冻的,如今这样还叫你们担心了。”
江与乐听了这话连忙摇了摇头,随后一脸无奈的走到她身边,摸着她的手说道“月儿以后万事不可逞强,若真不想叫我们担心你,就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风寒虽然谁都会得,但是医治不及时也容易要了命的。”
床上的小人听了这话也叹了口气。
在古代医学不发达的情况下,感冒是会要了人命的,不过自己这身子骨也是真心差,救人挨冻就这样了,要是真碰到什么了不得的天灾,怕是一下子就没了,以后应该将锻炼身体也提上日程了。
待几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就见有丫鬟端了药过来,后头还跟着净面的、端着吃食的,排场看着甚大,想来苏家是极为她的。
江枕月见此也不跟她们客气,喝了药后又吃了甜粥这才又躺下,只盼着一会儿身体舒服些能早些回到客栈。
待过了一会儿,丫鬟们便都退了下去,让她们三人一同休息,只不过却瞧见玉兰进了来,神色也是十分着急。
“姑娘们,前头得了信,陆家那头先去查了昨日这些姑娘们,不过在苏姑娘身边的是李家那位,并不是容家的。”
几人闻言也都十分吃惊,但瞧见屋子里头还有苏家的人,也都按耐住了心思。昨夜里在画舫的时候,那李家女瞧着不过是个天真有些娇气的小姑娘,怎会做出这种事,难不成还真是两人不小心掉进去的
见此,江枕月也不好再躺着了,连忙撑着起身,由几人扶到了厅堂处,准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前院后,众人才知道已经闹起来了,不过李知府是苏家的顶头上司,这事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讨个公道,陆家那头怕是不会轻易就此了事。
这事儿本来也与她们无关,说起来还算是两人的救命恩人,因此当江枕月进了厅堂后,气氛明显也有所缓和,陆巡此时更是连叹三声“好孩子。”
几人见此连忙行了个礼,就坐在赵慎的后头,等着一探究竟。
此时厅堂里头几家人也都算到齐了,也不是两家怀疑她们,那画舫的围栏确实还算高的,若苏雯是不小心翻下去的,应该也是往后仰,必不会拉老夫人下水的,更何况当时她还说过有人在水下拉她,怎么看都像是有人设下的局,是用来故意迫害苏雯的。
只不过这事儿牵扯到的也都是世家女,自然不好报官调查,要是毁了其中一个名声,另一个就算是无辜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陆家和苏家也没想着就此放过始作俑者,因此几家心照不宣的也都凑到了一起。
“你们皆是世家大族的女子,但今日我也顾不得你们父辈在我这儿的情面。老朽年事已高,家中也只有发妻相伴,如今遭此横祸,也别怪我这个老头子要掺和这些事,实在是想给发妻讨个公道。”
陆巡说完这话不免叹了口气。
他瞧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姑娘与其家人只觉得可惜,本来昨日的诗会对所有人都是有益之事,如今闹成这幅样子,恐怕画舫里头的这几位姑娘以后也都不好再订亲了,但也不是他较真,这事儿也是太过分了些,想必也是后头有家人撑腰,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余下众人听见这话也都连忙称“是”,如今整个厅堂放眼望去,也只有两位老先生最为德高望重,这事儿虽是女人家的手段,但是要真和自己家里扯上关系,恐怕所有男丁以后在朝堂上也不好过了。
此时的李子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模样瞧着甚是可怜,看着太师椅上的陆巡,又瞧了瞧身旁的父母亲,颤抖的说道“陆公,我昨日虽离苏姑娘最近,可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