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妙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 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军营和士兵,瞧见这群士兵们蠢蠢欲动的模样还是皱了眉。
随后扬起马鞭就打在了地上,语气也是颇为气愤,“都看什么看, 这般盯着个姑娘极为无礼, 一会儿我就叫校尉过来, 可仔细你们的皮”
她虽然知晓自己这新交的好友是个貌美的, 但没想过会造成这般影响。若是耽误了士兵们的训练,这校场恐怕是再也进不来了, 更何况还要担心这群人会不会有发疯的, 再轻薄了好友,那可就坏事了。
想到这儿, 倒是让她有些踌躇不前了, 竟有些后悔这个任性的举措,还不如就依了好友去逛街。
只见门口把守的官兵嬉笑道“我的姑奶奶哦, 万不用请校尉过来。您不声不响的带来个这般貌美的姑娘,兄弟们肯定吓了一跳,一会儿大家就都散了, 谁敢惹您呐。”
刚过来的江枕月也没成想会是这般场景,本来还在训练的士兵们都愣了神,瞅得她有些发毛。
随后作揖说道“抬爱了,今日我与姐姐是来学骑马的, 希望不要影响到各位。”
她这一套动作显得颇为利落, 倒是让那些官兵们有些出乎意料,都听说这知府家的姑娘是江南女子,容貌虽然是那感觉,但这言行举止显然被此地同化了, 利落、痛快。有不少人都想起来了这章妙说她射箭多厉害,指不定性子也是个泼辣的,让士兵们那股子旖旎心思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就是大同府里的美人们也不少,但该光棍的光棍,该嫁不出去的还是嫁不出去,都是因为男子想要温柔持家的,女子们都豪爽大气,性格似调换了一般。于是纷纷都对这江家女歇了心思,本来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
章妙见此不禁松了口气,这才缓过神来仔细瞧了一下眼前人。那一身白色骑装显得腰身纤细,从腰间到肩膀的红梅却极为雅致,倒是与普通骑装有所不同。虽说她性子豪爽了些,但是女儿家的心思难免还有几分,见此倒是有了兴致。
“你这骑装在何处买的竟这般别致,想来是谁家的新品吧,我竟从未看过,穿在你身上真真是合适极了。”
语毕,章妙难免还是多打量了几眼这身骑装,神情上瞧着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毕竟讨论女儿家装扮这种事,她是极少做的,不知怎了,只要是眼前好友穿过的衣裳她都忍不住有些喜欢。
江枕月见到她这般模样便笑了,随后说道“是在西街第三家的铺子里买的,那家是个新开业的,衣裳都极为雅致,我瞧着新鲜便买了,本来还想着今日带你去瞧瞧的。”
她与章妙其实这些日子来相处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帖子上随意聊几句,要说见面,这还是头一回,毕竟两人的相识有些微妙,算得上不打不相识,但章妙能主动问她的衣裳已是极好了。
两人随后由得这个话头又说了许多事情,章妙不仅认真的教了她马术,后头来了兴致,竟还要教她用长枪。
要说江枕月一开始学射箭都是因着少年郎,后头学马术是因着赵慎的嘱咐,没有一个是因为自个儿有兴趣,但仔细学下来后她才发现自个的性子并不是那般娴静的。在校场骑马飞驰之感有些让她欲罢不能,都开始设想自己在马上射箭那般英姿飒爽的身姿了。
听了章妙这般提议倒是让她来了几分兴致,两个人随后到了一个演武台上,只不过这却吸引了好多闲着无事的士兵,都想瞧瞧这名声传遍府城的小人儿究竟有多厉害。看着骑马不会,射箭没见过,究竟有没有传闻中说得那般好都是个疑问了。
两个姑娘倒是没在意周围人怎么看待的,只见一身红衣的章妙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根长枪就耍了几个花,红衣凛凛,直耍得那有了股兵器争鸣之声,婉若游龙的枪法让围观的士兵们都纷纷叫好。
江枕月在一旁瞧得也是极为震撼,不禁开口称赞道“妙儿英姿飒爽,真真是叫我佩服不已。”
章妙的性子本就喜爱炫耀武功,但却在眼前人手下输了箭法,听得她这般夸赞倒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快别夸我了,你拿上一个,我教你几个招式玩玩,简单的你还是学得来的。”
自从知道这江家女都没学过武后,她便也不愿为难他人,毕竟人各有所长,倒是也乐意教一些自己会的。
江枕月见此也点了点头,随后也从兵器架上拿起了长枪,只不过到手的重量还有这长度都让她心中颇为疑惑,想来能使好这种兵器的人力气必然不小,有些人甚至能一挑一放间都能将杆用弯,但她现在拿起来都觉得颇重,想要舞动起来都得费些力气了。
章妙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吃力,随后便先让她放下了手中的长枪,而是先教了基础的一些动作,一招一式看起来虽然简单,但当江枕月都学会后,已然都到了下午。就连本来在周围欣赏美人风姿的士兵们都散了,但两个姑娘显然还沉浸在枪法中,直练到了申时才作罢。
京城,宫中马场。
因着入了夏,朝廷就举办了场马球比赛。一共四个队伍,从太子到四皇子,参加这场比赛的官员大部分都是翰林院年轻些的官员,还有就是从太学挑出来的人了。并且定帝对此事颇为看重,从选人到准备场地足足就用了半月的时间。
但这次给几位皇子分人的事儿却是京中官员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谁人不知温家两兄弟马术武功极好,哪队得了就是如鱼得水,可圣上却将温檀分给了太子,前些日子还说让这温家大郎给四皇子当伴读,这事儿却让众人越发的不解了。
于是有好些人猜测这温家人最后跟着谁,圣上中意的就是谁了。
按理说温长归是军营里头的人,不应该参加这次马球比赛的,但圣上非说为了比赛公平,就把他指给了四皇子,随后又从军营里头叫了两个年轻力胜的小将军分给了其他两位皇子,这场比赛就变得越发捉摸不透了。
更有甚者还传言,圣上还有意给京中名门赐婚,太子妃和皇子妃都要从这场比赛里头出选,惹得城中闺秀们都来捧场了,一场马球比赛搞得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温檀今日的队服便是白色的骑装,因着在马球上头他比其他文官略胜一筹,所以他便和太子都在骑装上绣了带有颜色的花纹,这般便能显眼些,传球的时候队友不至于失去目标。
而许是近些日子来不能与小丫头传信,倒叫他心里空落落的,便嘱咐了绣娘在骑装上绣了梅花,却意外的和大同府的小人儿那一身打扮极为相似,只可惜两人却互相瞧不见。
少年郎本就是极为好看,这一身打扮下来显得更为玉树临风,有不少闺秀们瞧见那白衣少年的时候难免惊呼不已。
“这人是谁竟如此出尘脱俗,瞧着是太子那队的。”
“你虽然来京中晚些,但温家大郎的名号可曾听过饶是那般天神之资,也堪称京中绝色了。”
几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马场旁的座位上讨论着,眼中都是痴迷之色,明显人气竟比几位皇子更高些。
一席白衣的温檀却没把这些放在心上,而是骑着马跟随在太子身后往里头走去。之前二皇子与三皇子的队伍已经比完,如今就只剩下朝中非议甚大的太子队和四皇子队了。
最开始这般分配的时候,众人只觉得圣上这是偏爱太子一些,但如今两队在场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了圣上的别有用心,恐怕这是在考验场上那如谪仙般的人。
若是太子队想赢,那温檀必须要极为用心,平日里在武功上没什么建树的太子就会显得更为无用,而少年郎难免功高震主。若他为了凸显太子,必然这场比赛极其难赢,看明白这局势的官员不禁都为温檀捏了把汗,倒是定帝瞧着心情颇好的样子,坐在台前纷纷叫好。
待比赛的笛声一经吹响,众人只见原本十分出众的少年郎一骑绝尘,身姿还是那般不失风采,拿着球杆的手异常的显眼,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阻挡了红队那头的几次进攻。
而在场上得到马球的人正是太子,可红队那头的四皇子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个兄长,挑着眉就驾马阻拦,惹得太子瞬间就慌乱了起来。少年郎见此本想相助,只见红队那头突然有了两三个盯梢之人,让他一时间就被团团围住,而前头的太子显然岌岌可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少年郎猛地打了马儿一下,随即腾空而起,而座下马匹因着受惊不顾阻碍跑了起来,倒是吓得红队队员一大跳,纷纷避让开来。少年郎倒是几下的功夫就又重新坐在了马上,直奔前头的四皇子而去。
红队的温长归打了一会儿也琢磨出来了圣上的意思,见兄长这般情况瞬间就领悟了,随后阻拦了上去。在旁人眼里只觉得兄弟俩这是较上劲来了,场外的人纷纷叫好,但那本来信心满满的四皇子回眸间瞧见那宛如天神的少年郎竟有一丝害怕,瞬间就失去了抢球的机会,而太子不负众望,在此等压力下竟进了球。
而后的几次传球,太子都以这种方式进了球,少年郎看似发了力,但次次被红队阻碍,显得极为用心,却又未盖过太子的风姿,倒是让众官员们心中赞叹不已。
一场马球下来,本来颇为自信的四皇子也忍不住黑了脸,与温檀擦肩而过的时候便开口说道“温公子真是好球技。”
他这话其实已有些阴阳怪气,论球技,其实少年郎正常都未碰到过球,只不过却把四皇子那边的人吓了个好歹,于是这场马球就输了,他在父皇面前出风头的机会也被少年郎阻拦的一干二净。
温檀听了这话后却还是笑得温柔,“温某不敢当。”
这话在四皇子听来更是觉得刺耳,上次温家拒了伴读一事就让他有些耿耿于怀,经过马球一事,饶是他心里清楚明白,这事怪不得眼前的少年郎,难免也有了几分怨气。
而后姗姗来迟的太子更是当做不知晓两人发生了何事,装作一副和蔼的样子与两人手挽手走了出去,毕竟这温家兄弟这般的打法,给足了他们这些皇子颜面,瞧见弟弟这般神情,更是让他觉得神清气爽。
温檀见此倒是行了一礼说道“两位殿下,再往前是圣上那头了,恕温某不奉陪了。”
太子倒是极为善解人意,连忙就让他下去了。毕竟温檀如今没有承爵的意思,无诏觐见视为不敬,他也不好与之为难,更何况今日比试他已大出风采,自然不必再让少年郎出现在他人视野里。
而站在看台前的定帝倒是有意无意的注视着下面那白衣的少年郎,语气虽然极为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身边人都吓了一跳,“诸位觉得这温家大郎如何啊可否配朕的公主”
定帝这些年来子女稀少,皇子不过六个,只有四个将近弱冠之年,而公主不过溪公主一人。虽说当这独一无二的驸马极好,但自开国以来,驸马都当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温檀才华出色在太学是极有名声的,若当了驸马无异于断了前程。
而温总兵自从战死,圣上对温家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但朝中大臣多多少少这些年来都受到过温家恩惠,哪里又见得了这种事。但恐开口相劝反倒误了少年郎,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旁身着麒麟衣的殷怀见此倒是挑了挑眉,语调也颇为阴柔,“溪公主命格甚奇,钦天监有言需命格全阴者才与之相配,这温檀的八字奴觉得不可。”
其他的官员倒是没成想这性格古怪的大太监能为温家说话,一个个的眼睛都瞪了溜圆,但这对温檀来讲是再好不过的了。
因为在定帝眼中,这殷怀从不屑于任何世家,说得话自然不会偏心于谁。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女鹅和温檀的异地情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