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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一百二十四盏茶
    京城, 国公府。

    老夫人因着每年中秋过后都会去山上拜佛求经,所以就带着三房和四房的一同过了去。往年不过两日的功夫也就能做完这些,但今年大房的温檀眼见着就要有功名,老夫人也不愿留在府中等着京中贵妇们来道喜, 所幸就想在庙中小住躲过去。

    没想到这一回来, 长孙的六礼都快过完了, 倒气的她心头堵得慌, 好几日都下不来床,整日里念叨着老公爷没把她当人看。但这话几个儿媳又没人敢接, 只得让家中几个小的轮流来哄。

    至于京中那些传言, 说实在的倒叫她心里舒坦不少。她本就不愿让长孙娶上什么能干的媳妇,只不过就是长孙的姻缘没能在自己手中拿捏, 这才不喜这江家女, 但要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她自然是乐意的。

    而现在的善燕堂倒显得颇为热闹。

    三房的柳氏对此事颇为感兴趣, 长孙媳妇儿在国公府的分量还是极重的,虽然大房的两个没了,但长孙一直都是老公爷的心头肉, 京中的那些传言她倒是也听了。虽然是些小姑娘们传出来的闲言碎语,但温檀确实在昆山县是住在县衙的,那些流言只要在背后加以润色一番,就能成为旁的。

    不过这长孙媳妇儿的名声她却没想着破坏, 若是名声太差从而悔婚, 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只需要往好了夸,到府中什么都不会,在这京中的名声自然而然就臭了。

    毕竟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眼皮子浅, 勾搭上了国公府的人还要自己做生意,想来也没多少本事。

    “母亲,等阿檀娶了媳妇,老二家的是不是就要将管家这事儿交给长孙媳妇了这些年来自从老大两口子没了,管家的事儿父亲就一直让老二家的管着,如今也应该放手了才是。”

    老公爷位高权重,虽然这些年来不怎么上朝了,但逢年过节收到的礼品赏赐不计其数,更别提这超一品爵位的俸禄,家中库房不知有多少金银财宝。但老太太生的三房和四房,真真是半根毛都摸不着,都得看老二家的心情,但这人又是个节俭的,除了每月的银子,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得个一点半点儿。

    世人都尊称老太太为国公夫人,但也就是面子上的事情,续弦拿不到实权,京中谁不知晓这么多年来,中馈这事儿一直是老太太的心病。

    老太太听了这话沉思了几分,随后开口问道“长孙媳妇儿你们可派人打听了万一是个厉害的,这管家的权力真交她手里,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柳氏闻言赶紧给她递上了一盏茶,“我让人去问了之前去了昆山的下人,那江家女原本是个知县之女,如今父亲的官职还是今年升的,指不定和父亲有关。听说母亲早亡,也就是和姐姐相依为命,家里人口简单的不得了,自然宅中之事不通,这些日子还忙乎着赚那两个铜臭,没什么大的本事。原本还与赵慎的孙女一同待了段日子,但琴棋书画就没什么太拿手的地方,自然是个好拿捏的。”

    待说完这话后,她又似献宝般的将调查到的书信交给了面前的老太太,面上又是十足的得意。

    老公爷若是不愿意将管家的事情交予三房四房,这长孙媳妇总要看重的吧江家女这般的,吓唬吓唬也就不成事儿了,到时候还不是随便她们摆布

    “母亲若想要日子过得舒坦些,不如现在就和父亲说了,到时候省得二房的不愿交出来。”

    其实老太太这些年来并没有什么实权,家中的下人,除却院子里的是忠心些的,旁的地方都只听老公爷的,这些消息也全靠三房和四房递进来,如今瞧见信中如此详细的描写了江家户籍之事,倒是松了口气。

    长孙媳妇儿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但四房的秦氏显然不赞同她说的话,思索一番还是开口说道“母亲,媳妇儿以为这事儿还是等阿檀将她娶进来再瞧瞧好些。毕竟一个知县之女,竟在短短几月时间里让阿檀动心,应当也是不简单的,还请母亲慎重考虑。”

    秦氏说完这段话后,显然也是累坏了,难免又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的都有些吓人了。

    一旁的柳氏瞧见她这模样还是颇为嫌弃的用帕子捂了嘴,随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妹妹真是多虑了,怎么想也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阿檀这些年来房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可不是旁人一勾搭就成了”

    随后又生怕老太太变了心思,趁热打铁道“二房这些日子连头都不冒,这六礼都快过了一半,哪个不是老公爷操办的何时见父亲这么关心这些事儿恐怕真是在意长孙媳妇的,要我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毕竟大房和二房要好,那江家女要是就让二房持家,这又如何是好”

    倒不是她瞧不起四房的,左右两口子都是靠着金贵药拖日子的病秧子,整日里在后宅又懂的了什么真拿捏住了长孙媳妇,还能少的了她们老太太还是心疼小儿子的病,四房整日里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那紧皱的眉头也随即舒展了起来。毕竟大房二房要好,那是因为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但这长孙媳妇又是另一辈了。江家女既然那么喜爱做生意赚钱,想来是个贪财的,尝到管家的甜头,又怎会交给二房到时候正好是离间的好时候。

    “你说的不错,等大聘过了,我就和老公爷提一嘴这事儿。”

    柳氏听了这话,连忙就嘴甜的说了几句好话,倒是越发的把眼前的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

    但后头一直咳嗽的秦氏显然极为不高兴,找了个借口就说身子不适,便打算回自个儿院子里。

    回去的路上,还是不免说了句“蠢货”。

    江父越级升迁显然和国公府没有半分关系,别人这么猜,自家人还能不知道从昆山县刺杀事情败露,江家女不知逃了多少次都安然无事,背后显然还有高人庇佑,订亲这事儿说来也是蹊跷,老公爷这些年显然是个挑剔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但这江家女,就算真是个绣花枕头,恐怕也有人保着护着,背后的人岂能不教她

    但这些事儿她又不能和善燕堂的老太太明说,管家的事情若真交到江家女手里,才真是如了大房和二房的愿,这些年来费尽心思搞翻的大房就会翻身了。想到这儿,就让她气不打一出来。

    一旁满脸刀疤的丫鬟瞧见她这幅模样便沉声说道“太太,可要给三房的一些教训”

    秦氏听见这话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让本来病态的脸上多了几分阴冷,“不用,树大招风,长孙媳妇要真是个厉害的,万事还有她在前头蹦跶,等着瞧好戏吧。”

    洪正十一年,腊月二十八。府衙中红梅白雪,湖心亭缓缓炊烟,身穿冬装的绿檀正拨弄着火炉里的炭火,手旁还有海棠刚端过来的梅酒。纵观全府,各处布置的喜气洋洋,下人们的衣裳都是鲜艳颜色的,如今距离江与乐的婚期就剩十天出头了。

    走在九曲桥上的一群少年郎和姑娘们正说说笑笑,显然都极为开怀。

    因着喜事将近,赵大人在除夕休沐后便带着一家人来到了大同府,准备与江家一同过年。一则是为报江承志在昆山照拂之情,二则就是为了顾全孩子们的同窗情意。同行而来的还有温家两兄弟,只不过他们在除夕前还要回京中陪老公爷过年才行,其余的时候便以陪伴两位师长恭贺新年为由,留在了府衙。

    毕竟去年过年时,他们一群人也是一块儿的,除了同窗情意,还有那不知作不作数的义结金兰。老公爷自觉两个孙子也是受到了两家人的照拂,和赵慎商量了一番,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不过半年的功夫,赵雪无显然瞧着比在昆山县时更为稳重了些,言行举止处处遵循着大家闺秀的礼仪,唯独那亮晶晶的杏眼还瞧得出是个娇俏的小姑娘。

    “好姐姐们,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们了。你们不知道,自打去了苏州府,刘姑姑身旁就我一个人,整日里被打的手板数不胜数,可真真是辛苦还好到了京中,终于不用学那些劳什子规矩了。”

    姐妹俩闻言倒是都笑了,随后只听得江枕月打趣儿道“不知去年谁还总嘲笑我被打手板,可不今年就换了人”

    赵雪无听了这番话,顿时就有些气鼓鼓的模样,随后便往她身上抓去,“好呀,我还以为月儿会心疼我,没想到竟还说这般风凉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在九曲桥上你追我赶,瞧着好生热闹,小姑娘那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也回荡在湖中,后头的几位少年郎瞧着这幅场景,不禁都勾了唇。

    待到了湖中亭时,赵雪无显然已经是累极,小脸也早都起了两片红晕,在这冰天雪地里都让她有了几丝暖意,随后喘着大气儿说道“月儿如今怎么跑的这样快竟还和没事人一样,真是追也追不上,都快累死个人。”

    随后而来的江与乐倒是笑了,赶紧坐在石凳上斟了杯温茶递给了她,“她这半年整日舞枪弄棒的,时不时的还骑马溜上两圈,身子也越发的健壮,万不能和她比这些。”

    赵雪无听了这番话后更是来了兴致,原本都是在信中才与姐妹两个有些交流,自然是不太了解如今两人都做些什么。

    在苏州府时她本来也想学些骑术,可自从那次意外后也没怎么试过了。如今知晓好友学了这些,更是连忙缠着江枕月问了好些上头的事情。

    几人也是许多日子未见,说完这个,又絮絮叨叨的讨论了好些女儿家的事情。而后头姗姗来迟的三位少年郎则讨论的都是学问上头的事情,一群人也显得颇为和睦。

    待过了一会儿,下人们准备的铜锅子也被摆了上来,牛羊肉一应俱全,还有一些江枕月这些天来在暖棚里琢磨的一些蔬菜,倒显得颇为丰盛,小火炉上的酒也正好温好。

    随后那如鹅毛般的大雪便缓缓而落,好似在衬托这般风景,也不知府中谁放的鞭炮声打断了他们,湖中的众人见此不由得相视而笑,小火炉衬着铜锅子的香味儿更是烘托了几分暖意。

    江枕月见到此番场景更是感慨纷纷,这即将是与众人在北朝度过的第二个新年。

    这一年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待到明年,所有人的身份又将会有转变,再不会有这般无忧欢快的日子了,以后的新年是要陪伴府中的老人,肆意潇洒的年少生活,也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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