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绿檀没理水竹的第三天了。
大年初三还充满了年味, 下人们也都各自收到了赏钱，又发了新衣裳，甚至江枕月还特意规定了年假轮休的事情，对于整个镇国公府的下人们来讲, 这都是极为高兴的事情。
不过郁闷了好几天的绿檀却还是提不起来兴致,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不禁叹了口气, 旁人休息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的买些东西寄到家里去, 可她早就没有家了，这些日子攒的银子根本就没地方花, 与其他丫鬟们也只是互相买了点吃的相送, 整个府中的年味明明那样浓厚，但好像就是与她没关系一样。
至于以前总缠着她的水竹, 也因此那事之后两人再也没说过话了, 随着水竹回家探亲，绿檀不知为何心里有了空落落的感觉。
她只是把他当小孩的, 哪想到他会有那种心思呢一时间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还记得曾经的义兄说过，想要当个侠客的话, 最忌讳的就是男女之情了，虽然自己现在就是个小丫鬟，但丫鬟的职责就是伺候好主子才对，水竹的出现好像打破了她曾经平静的生活, 而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喜欢。
绿檀想到这儿, 眼见着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些，她一直都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如今神情瞧着都有了丝纠结，正坐在竹林里的石凳上发着呆, 手中还拿了片有些发黄的竹叶。
海棠和山茶找到她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副纠结又郁闷的样子，不由得都有些惊讶了起来。
“绿檀我们俩可找你好久了，柱子说想打牌呢，荷花正好出去了，找你凑个手，怎么偷偷躲在这里了还有你今天这是怎了，瞧着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往日里可不曾见到你会想事情的呀。”
待话音落下后，两人对视间就觉得更奇怪了，不由得挽着对方就走进了些。
几个丫鬟里头最大大咧咧的便是绿檀了，这样有心事的时候真真是极为少见了，难不成遇到什么麻烦了
趴在石桌上的绿檀听到这话后才回过神来，看见是她们过来了，不由得神情里都有了几分失落。
“两位姐姐，我今日不想打牌了，你们找找别的小丫鬟凑个手吧。”
“哪儿行啊不打牌就不打牌，可这大冬天的你就这样坐在外头，你瞧瞧都冻成什么样了，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这块儿除了竹子也没什么旁的东西，不如去屋里坐着吧”
山茶瞧见她这副样子更是皱了眉。
眼前人本就是长得极为明艳的，可如今却是愁眉苦脸的，连那圆圆的眼睛里都有了些泛红，鼻子和耳朵更是被冻的通红，瞧着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十分心疼。
绿檀听了这话后还是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手指还摩挲着竹叶，显然是没把两人的话听进去，指尖的颤抖也昭示着她定然在外头待了许久了。
本来想着打牌的两人见她这样也歇了心思，都坐在了另外的石凳上陪着她，心思缜密些的山茶倒是发现了她一直摩挲着的竹叶，转眼间就想到了些什么，就有了试探的意思。
“哎，海棠你听说了吗少夫人前几日还说有意给水竹说亲呢。”
山茶说完这话后，眼见着海棠还有些愣神，连忙就暗中推了推她。这些日子她可没少见到水竹围着绿檀转悠，不知怎地好像这两日闹了别扭，好几天都没说过话了，看见眼前人这副模样她便想到这上头了。
被轻轻推了几下的海棠也才慢慢地反应了过来，随后眨了眨眼睛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了。”
两人在这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说了这两句就没再提水竹的事情，眼神还不断看向趴在桌上的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到绿檀的眼里都有了层水雾。
“两位姐姐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我倒是也记不清了，我记着你和水竹的关系极好的才是，不如你去问问若他看上了哪个姑娘，应该最先告诉的就是你才对”
山茶说完这话后，看着眼前人那越发低落的神情，越发的印证了心中所想。想来这两人的关系也应当不一般，她可是头回瞧见绿檀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
原本趴在桌上的人也缓缓起了身，水竹喜欢她的事情，现在她知道了。可姑娘要给水竹说亲这事儿可是半点口风都没给自己透露过的，虽然她性子直些，但这样想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水竹真正喜欢的人可能不是她。
想到这儿，绿檀手中的竹叶也被用力捏的粉碎，转头就走了出去，心头的无名之火让她极为难受。
待走到小道里时，她透过层层叠叠的松柏看到了今日穿的极好看的水竹，雾蓝色的布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极为合适，瞧着不但白了些，更显得笑起来的梨涡极为可爱，而他的身后还背着个东西，瞧着应该是个长条的。
此时的水竹应当是从外头刚回来，正碰上了修竹，两个人在院门口说着话。
“你想好了今天就要和她说，到底有没有把握”
“嘿嘿，修竹哥，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但有些心意不说清楚总会觉得以后会有遗憾的，况且少夫人还说要是成了的话，就给我们说亲，所以我想着试试看啦。”
水竹其实家里也没了人，不过这事儿除了两个主子还有修竹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出去则是特意去取了剑，这可是他好几月前就特意让京中的剑匠打造的，等了许久才等到，想要送给她的。
如今听到修竹这样问，不由得都有些害羞了起来，奶膘上都有了两片红晕。
可这话在绿檀耳里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了，明明奶包子前几天还说喜欢自己的，转头就喜欢上了别人，甚至是身旁人都知道，却瞒着自己的，这对她来讲就像是羞辱。
叫她怎么想都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攥着拳头就冲了出去，而前头的两人听到声响后也转了头，谁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见到水竹的那一刻就落了泪，让附近的下人们都为之一愣。
“奶包子，你骗我你明明前几日还说喜欢的是我，穿的衣裳都是给我看的，哪成想你都是用来哄我的，竟然见异思迁喜欢上了别人，还要让姑娘给你们说亲，我真是看错你了，大骗子，以后我的东西再也不给你了”
绿檀说完这句话后，更是泣不成声，心里觉得酸涩无比。明明自己从来没有过喜欢他的意思，为什么听见他说喜欢了别人就会难过呢甚至还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无论怎么想都是眼前人的错
“以前你送我的东西，我会还给你的从此以后咱们一刀两断，你也别再缠着我了”
只不过还未等话音落下，平日里奶里奶气的水竹就一脸委屈的走进了她，随后将背后的剑拿了下来，剑柄上的纹路显然是极为精美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兵器。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真要和我一刀两断”
绿檀哪成想他带着的东西会是剑，气上心头也有了些不管不顾，拿着剑柄就抽了出来，随后就要往自己的衣裙上割去。
这些日子两人的相处是极多的，她在心中早就有些依赖了他，身边无论怎样都有他的维护，甚至于这几日的冷落都是她没想明白才会这样的，哪成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以至于整个身子都有了些颤抖。
“你我现在就割袍断义，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无情无义的小人”
待话音落下后，她那被冻得十分颤抖的手也开始有了动作，惹得后头赶来的山茶和海棠两人大惊失色，只不过还未等众人拦下，只见修竹立即就握住了她的手。
绿檀抬眼瞧去，就是那水汪汪的小鹿眼，似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不禁让她心头一动。
“可是姐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又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这把剑可不是用来割袍断义的，是用来当做定情信物的才对。不知你从哪里听说的，亦或者是误会了我，可少夫人早就知晓了我的心意，我从头到尾喜欢的人只有你呀。”
说完这话后，水竹便对着她笑了一下，眉眼里的温柔虽说和脸上的奶膘极为不符，但手却紧紧攥着她不放开。
绿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的有些愣住了，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到了后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误会了，不由得脸都红了起来。
谁知水竹见她这般模样，倒是把剑从她手中拿了回来，收回剑鞘后，眼里的天真无邪和那奶音更是让人不禁就沉沦了进去。
“你会喜欢我吗，姐姐”
“我猜姐姐是喜欢我的对不对都是水竹的不好，让姐姐误会了。但是水竹真的好想好想被绿檀姐姐喜欢呀，因为姐姐喜欢我，少夫人答应我的事情就不会落空了呢。”
绿檀见着眼前人的步步紧逼更是节节败退，她好像才发现去年还没自己高的奶包子，现在已经要比自己高上许多了，甚至脸上的奶膘都开始要褪去了，青涩的脸庞也愈发的棱角分明了起来，只有那小鹿眼和酒窝还显得他是极为可爱的。
听见他这样问，更是脑袋都有些混沌了，靠在树干上大口的喘着气，见他愈来愈近后，，让她连忙就闭上了眼睛。
“我是喜欢的”
水竹听到这个答案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娇俏的小虎牙在这时也露了出来，他的姐姐好像上钩了呢。
“喔，这样我就当姐姐答应成亲的事情啦”
“哎哎”
绿檀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眼前的奶包子给套进了圈套，可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他那幸福得意的模样，一时间就有些愣住了，心跳也越来越快，这是她头一次这样。
闯荡江湖时，义兄曾经说过，如果见到一个人心跳的很快，那就是心动了。
原来自己真的喜欢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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