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梓倾取下外衣, 胡乱地披在身上,气咻咻地往外走。
“我要去找董凝柔算账我就知道,她送的这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装柔弱,其实就属她心眼儿最多”
武功好的人耳聪目明, 何况刚才, 她是竖着耳朵在听。身体虽然难受得紧, 脑子却还没糊涂。
“居然有能耐把东西放进皇上的消食茶里去, 这还了得是臣妾治理无方,后宫才能乱成这个样子”
皇帝长腿一迈, 抢上几步, 挡在门前。华梓倾本来要冲过去拉门的,却一脑门撞在他身上。
皇帝哭笑不得“皇后该不会要这番仪容, 深夜跑去整治后宫吧此事, 董凝柔脱不了干系,自然要查, 然而, 皇后身子要紧, 也不必急于一时。”
华梓倾怔了怔,仓惶地回身去找镜子。她揽镜一看, 这番仪容果然是一言难尽。
她满面绯红,青丝凌乱,衣衫不整。她的眼睛里流露着让自己都陌生的风情和妩媚, 红唇似火,明艳非凡,在她自己看来,就像是个吸血鬼。她压抑不住蠢蠢欲动的念头,想要抱着皇帝又白又滑的脖子, 好好吸一顿凉凉的血。
其实,她刚才想往外跑,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她不能再待在这儿了,留下来,她怕自己会丑态百出。
华梓倾欲哭无泪,掉头又要去拉门“后宫不急,臣妾急您别拦着,我只是想去跳一跳湖,去湖水里待一会儿”
“这时节的湖水,你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身子还要不要了”皇帝是坚决不能放她走了,她这暴脾气,非把自己折腾出什么好歹来。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哄着“养心殿的宫人嘴严,谁也不会往外说一个字,但若是皇后这样子跑出去,还跳了湖,可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她委屈地撇嘴,亮晶晶的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转。她跑又不能跑,待又待不住,只要和皇帝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香味儿就直往她鼻子里钻,在她身体里四下点火。那团火渐渐地燎原,聚她小腹那儿腾腾地烧着,总让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会想起皇帝在沁芳池边,衣襟大开趴在她身上的样子;她会想到他的肌肤,像粉嫩的蟹肉,勾得人流口水;她会想到俩人面红耳赤、心跳如擂的亲吻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很快会被焚成灰烬。
华梓倾捂脸哀嚎,气急败坏地扔掉外衣,重新回到床上,静静地躺着。
她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还试图劝说自己闭上眼睛安心睡觉,等睡着了,也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然而,她哪里睡得着,原想要心如止水,结果越睡越热,心如沸水。
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上回吃了皇帝一碗桂花汤圆,一晚上心慌气短,至今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这回又喝了他的茶,最难消受美人意,这下让她如何消受得了
皇帝见她睡下,脸红扑扑、满头汗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生怜惜。她若非惦记沈娆的事,恰巧那时候跑来打听,也不会让她误喝了消食茶。
如果现在喝了消食茶的人是皇帝,他好歹是男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要排解也比她容易。华梓倾空担了皇后的虚名,如今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她能怎么办
皇帝摇头叹气,自己脱了外袍,轻手轻脚地上床。
他想着,这事皇后是无辜的,原是替他受了这份罪。华梓倾如果决定要自己熬着,他纵然帮不上忙,也在边上照顾一宿,陪着她度过今夜便是。
谁知道,他刚爬上床,安静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华梓倾捱得实在难受,“嘤嘤”地哭起来“都怪你娶那么多,还没有识人之明,我就说要小心董凝柔,你偏不信我,我说是真的真的,你就是不信我”
她越说越气,肚子里的火腾腾直蹿,烧得人昏了头。她一个枕头扔出去“你滚”
“你胆子越发大了”皇帝让她砸懵了,只穿着身中衣,抱着她扔过来的枕头,站在床边直跳脚。“这是朕的寝殿,你叫朕往哪儿滚朕是皇帝,说不滚就不滚就算要滚至少再给床被子”
华梓倾气息又粗了几分,不是让他气的,是忍不住了。
他在床前晃得她眼晕,他那中衣的交领松垮垮的,露出的皮肉是致命的诱惑。华梓倾知道自己的内心,就算没喝那盏消食茶,她也是垂涎皇帝美色的,眼下这样,她更加丧失了抵抗力。
“你不滚就过来。”
她这模样有点凶,皇帝抱着枕头,十分警觉地一点点靠近。
华梓倾一想到董凝柔和自己今晚吃的这暗亏,她看着皇帝又恼又酸。
别怪我不客气,给了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走
皇帝小心地在床边坐下,华梓倾狠狠地盯着他,盯着盯着,脸凑过去,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娇柔的唇瓣和清甜的气息都是滚烫的,烫得他气息微乱。华梓倾咬完,还贴着他的唇辗转纠缠,之前空落落的焦灼和煎熬都找到了归属感,一粘上,就再也分不开。
皇帝被她吻得心浮气躁,平日里的清冷自持在她面前都没了。他偷眼看她此时的样子,青丝垂落,香肩半露,是个男人都会迷了心志,把持不住。
他到底失了沉稳,伸手捧住那张倾城容颜,反客为主,吻得缠绵而又急切。
她在属于他的气息里轻颤,渴望着他的亲近,甚至还想要得更多。
今晚的华梓倾,热情似火,媚态横生,这样的她,是皇帝平时见不到,却又暗自肖想的模样。
她与他痴缠在一起,呼吸急促而凌乱,有点火急火燎的味道。她搂着皇帝的脖子,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皇帝感觉到她明显的,想要推倒他的意图,他用手肘撑着床面,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他不能不考虑后果,为自己留条后路。
“等、等等”他气息不匀,声音沙哑,“皇后,朕可以做你的解药,更是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你好好想想,打咱们成亲以来,你是不是也喜欢朕,是不是也也对这样的情形胡思乱想过”
华梓倾直接把他扑倒了,压着他一下一下,贴着薄唇吻得他快要溃不成军。这个时候了,还让她好好想想,想什么想
皇帝顺从地被她压倒在床,却还要强撑,他的嘴还要忙着说完最后几句话。
“最起码,咱们说好这事儿是你情我愿的,明日醒了,你不能反悔,不能说我趁人之危,更不能不能打我”
他这人啰啰嗦嗦的,好烦哦
皇帝面前一黑,一张大被兜头罩了下来,华梓倾果断地将他拖进了被子里。
一声舒服的喟叹,几声破碎的莺啼,纱帐伴着烛光摇曳,迷乱纠缠的动静都融入了无边的夜色里
一夕风月,破晓时,纱帐的缝隙间露了天光。
华梓倾缓缓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按了按太阳穴。
头疼,身上也疼,她睡在龙床上,云衾锦被,同榻而眠的,还有姿态慵懒,半遮半掩的皇帝。
她知道那一夜的荒唐不是梦,身上清晰的痛感就是最有力的证明。这一次,他们之间没有楚河汉界,也再不是纯粹地盖着被子聊聊天,她是真的把皇帝给睡了,而且不止一次。
华梓倾无措地捂脸,这一切到底还是发生了。昨夜的细节她记不太清楚,但是那些不可描述的,会让人心跳如狂的画面,她还有些印象。这下完了,她的淑女形象彻底崩塌。虽然,她也不算淑女。
她冷静下来,仔细地盘算了一下。这事儿对于坐拥三宫六院的皇帝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对于她而言,算是大事,但她并不想因为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就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女人,做他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她还不想打破原来的状态,还想继续做个置身事外的皇后。就算喜欢,这份喜欢还不足以让她臣服。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他肯定会说要对她负责,然而,她只想维持原状,不需要他负责。那么,就当没事发生行不行昨夜的他们,归根结底,不过就是病人和药的关系。
华梓倾轻巧地跳下床,到底是身体底子好,即便身上各处均略有不适,却不影响她手脚灵敏。
她穿上鞋,套上衣服,像个鬼影似的蹑手蹑脚往门口移动。
然而,她并没移出去多远,就听见床上传来慵懒性感的声音。乍一出现,吓人一跳。
“怎么用完了就想跑”
皇帝侧卧于龙榻,锦被落在胸前,衣衫半解,发丝微掩,露了半边白皙迷人的肩。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掀开被子,撑起身,肩上几道抓痕,颈边几处红印,便皆让人一览无遗。他那腔调甚是清冷幽怨“朕瞧出来了,皇后这是打算拍屁股走人,不想认账”
“”华梓倾瞬间头大,怎么感觉自己是误入了花月楼,招惹了某位惹不起的花魅姑娘
然而,他说的倒是对极了,华梓倾还真的不太想认账。
她别别扭扭地回到床边,无颜面对皇帝养尊处优的精细肌肤上,那种种暧昧的红痕。
她也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这双眼睛会勾人。她怀疑昨夜那事,除了茶和熏香的问题,还有一半是因为,她遭遇了美色惑人的男妖精。
华梓倾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听见李成禧小心翼翼地进门来问,帝后可起身了没有。
她老脸一红,手忙脚乱地去抓被子,先把床上撑坐着的“男妖精”裹上再说。皇帝身上那些痕迹都是她放浪形骸的罪证,若让李成禧看见,她脸往哪儿搁
皇帝被她裹得像个蚕蛹,只能露出头来,李成禧却并没靠近,而是非常识时务地驻足于屏风外。
他全程低着头,目不斜视,简明扼要地说了急待处置的政务,和需要接见的臣工。前面的华梓倾都没太留意,只最后一句,她听得分明。廖廷一案,凶手已经落网,大理寺现已结案。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似笑非笑地挑眼看她,眼尾一抹艳色,在情欲滋润后美得惊人。他是在笑华梓倾方才,那幅做贼心虚的样子。
李成禧退下了,皇帝从“蚕蛹”被中伸出胳膊,慵懒惑人。“不敢让李成禧进来,那只能有劳皇后,为朕更衣了。”
只要不和她算昨晚的账,什么都好说,反正华梓倾伺候他穿衣,也不是头一回。
皇帝穿鞋下地,一站直身子,就撑着腰哼哼了两声,她听着,顿时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很忙,龟速更新,嫌慢的亲亲可以养肥。
抱歉抱歉,虽然慢,但是不会坑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