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弥深深地看着焦胜, 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管”
焦胜闻言,顿时明白了,宴弥这是已经发觉, 这雨不对劲了。
而且这话的意思
焦胜轻哼了声,道“我本来也不想管,剧组因为这场雨, 拍不了戏,停工的话, 我当然乐见其成。我只是担心这雨越下越大, 出现洪涝灾害, 不必要的人伤亡而已。”
“没有看出,你还是一副热心肠。”宴弥对着焦胜调侃道。
焦胜的脸色开始变幻不定,很想现在就转身离开。
“说笑的。”宴弥的视线从焦胜身上收回,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自己肩头的迷蝶。
迷蝶轻轻拍下了蝶翼, 飞落到了宴弥的指尖。
焦胜不由又看了眼宴弥手上的迷蝶,他并不认识宴弥手上的迷蝶是何物,但自从自己的妖丹, 因宴弥之故裂开后, 与宴弥有关的东西, 他总是会多几分在意。
宴弥朝屋外看去, 道“沈数应该已经带人去防洪了吧。”
焦胜瞥了眼房间里被风刮得砰砰作响的窗户, 暴雨不停拍打在玻璃上,莫名让人心烦意乱。
焦胜点头“恩, 去了,但我感觉,可能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在自然灾害面前, 人力还是显得挺渺小的。”
虽然这是一场人为的自然灾害,但也确实是自然灾害。哪怕人类有防范的意识,但在这种力量面前,还是无计可施的。
宴弥沉默不语。并不否认焦胜的这个说法。
人类的科技,已经在试图干预天气,但现在还是不行,力量悬殊太大。
焦胜重新将视线落回了宴弥那线条优越的侧脸上,缓缓说道“我们进村前,还是晴空万里,我们在进村后,这雨就开始下,我感觉这场雨更像是在赶我们走,如果我们不走的话,这雨只怕不会停。”
宴弥逗弄着自己手指上的迷蝶,迷蝶看着像是在宴弥的手指上旋飞,宴弥对着焦胜轻点下头,道“恩。”
焦胜沉默,终究是没有忍住,问宴弥“我们要怎么做”
宴弥闻言,微微抬眼,望向了焦胜,轻应了声“恩”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控雨。”
焦胜认真道“我毕竟是蛟龙一族,拥有行云布雨的能力,控制这天空上的雨势,自然也不在话下。”
宴弥“你的妖丹”
宴弥话还没有说完,焦胜便打断,用着一副不甚在意的口吻,对着宴弥道“只是控制气象变化,影响不大。”
宴弥静静看着焦胜,话虽是这样说,不过,焦胜目前的状态,正常催动体内妖力的话,虽不至于加剧妖丹开裂,但肯定是会感受到疼痛的。
就好似,人类用自己受伤的手,去拧东西一样。不重,但却还是会让那还未愈合的伤口,感受到疼痛。
而焦胜,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提出来,去经历那般的痛楚。
只焦胜来找他之前,便已经做下了这样的决定。也是抱着这样的决心,才会过来找自己。
焦胜迟迟没有等到宴弥的回应,又道“只不过,如果我行动的话,对方必然会有所察觉”
焦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一旦被对方察觉,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对方可能会就此消停,也可能会直接激怒对方,引得对方更大的反应。
这事他没有办法一个人拿主意,所以他才会找上宴弥。
宴弥摩挲着自己的手环,不言不语,仿若是在思考一般。
焦胜微微蹙眉,但还是按捺住性子,等着宴弥回话。
一时间,屋中只能听得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宴弥肩上的迷蝶突然飞起,在房间中画了个圈,一个画面从这个光圈中出现。
焦胜目中闪过一丝惊异,看向了那个光圈,一直相同的迷蝶,在雨幕中划过,如同雨幕中的精灵。
下一刻,精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村子里如今的情形。
村民们大多穿着雨衣,正为防洪而忙碌着。
就仿佛是以迷蝶的视角,望着这雨夜下的一一幕幕。
焦胜听到有村民说,“这雨要是再下大一点,我们是不是得先安排转移啊”
“不用,我们村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暴雨,都没有出过什么事。”
“说的也是,我听老一辈人说,我们这个村,可是有山神保佑着的。”
“哈哈哈,这你也信那些都是迷信,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山神。”
“恩,也是。”
这对村民的谈话,随着迷蝶的远去而消失在雨声中。
随即,焦胜又看到了正趴在窗户上,朝着窗玻璃哈着气,然后画着笑脸的小孩。
隐约间,焦胜看到了一对妇女,正坐在屋里织着毛衣。
“不知道为什么,这雨下得我有点心慌。”
“恩,我也是,总感觉今天挺不顺的。”
“对,就是从钟伯拦路开始,后面就一直不顺。”
“其实大半的原因,还是在钟伯的身上,尽在那说些胡话,现在这雨又一下,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唉,别多想,钟伯这样也不是一两天。”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个妇女说着,叹出了口气,仿佛是要将堵在自己心头的那口闷气,给吐出去一样。
妇女缓缓放下了手里正在织的毛衣,双手合十,祈祷着“求山神保佑,希望这雨能快些过去。”
这时,那正对着窗玻璃画画的小孩,突然高高举起了手,指着窗外,大叫道“蝴蝶会发光的蝴蝶”
被小孩声音引去的两个妇女,顺着小孩的手指,朝窗外望了眼,漆黑黑的一片,哪里有什么蝴蝶,更别提那会发光的蝴蝶了。
可那小孩还指着窗外叫着“蝴蝶蝴蝶”
两个妇女相识一笑,也没有去管那个小孩,继续聊着天。
“剧组在我们这里拍戏,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找宴弥要张签名”
迷蝶再次飞走。
焦胜不由看了眼宴弥,宴弥神情自若,仍旧不懂宴弥这是让自己看什么。难道是看这场雨下,村民的生活状况
焦胜琢磨着,视线又落到了那光圈中。
迷蝶还在雨夜下穿行。
不多时,焦胜看到,那仿若随意般地在雨夜中飞舞的迷蝶,突然直直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一间比之其他村民住居住的房间,要显得破旧许多,没有半点装饰的屋子,出现在了焦胜的双眼中。
然后,这由砖瓦搭建而成的屋子,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迷蝶进入到了这间屋子中,停留在了那梁上、
那圈中映入的画面,终于定格。
焦胜在这个房间里,看到了钟伯。
哪怕他一直与剧组相隔着一段距离,但那场由这个钟伯引起的闹剧,他还是完完全全看下来了的。
画面中。
钟伯正跪在一个草编的蒲团上,对着前面的案几祈祷。在那案几之上,摆放着果盘与香炉,果盘是一些常见的水果,香炉上插着三根香。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泥塑。
泥塑是一个锦衣高冠的男子模样。
钟伯的神情,看上去无比虔诚。
而在钟伯的旁边,那个小姑娘也跟着跪在那里,只是相较于嘴里念念有词,还不停叩拜的钟伯,小姑娘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闭着眼,歪着头,头往下一点一点的。
钟伯也没有去管小姑娘,依旧是无比虔诚地叩拜着面前案几上的泥塑。
钟伯的声音虽小,但却也十分清晰,一字不落地传入到了宴弥他们的耳中。
“恳求山神大人,莫要动怒。”
焦胜闻言,不由皱眉。
不由得,焦胜再次看向了宴弥。
宴弥神情不变,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目光淡然。
钟伯的声音继续着“是我无能,没有阻止他们,让他们踏入到了山神大人你的地界,打扰到了山神大人的清净,望山神大人宽恕我的过错。”
焦胜眉头皱得更紧了,对着宴弥道“山神”
宴弥听到焦胜的话语,侧眸看了眼焦胜,笑而不语。
画面中,钟伯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正在有人窥探着他,还在向那摆在面前的男子泥塑,诉说着“山神大人,我向您保证,虽然我没能阻止他们入村,但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进山的,哪怕我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坚决不会让这些俗世的蝼蚁,擅闯入大人您的家中。”
听着钟伯的话,焦胜的眸光已经开始闪烁不定。
焦胜又望向了那光圈中的画面,但却不再是去看钟伯,而是落在那泥塑身上,目光深邃。
“难道这座山里真的有神”焦胜不禁沉吟道“山神,庇佑一方安宁。”
顿了顿,焦胜望了眼外面的雨,又道“如果此地真的有神的话,那这场雨就能理解了,虽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有行云布雨的能力,但若是掌管一方土地的山神的话,他们确实是有掌控气候变幻的能力。”
宴弥依旧不说话,直直地望着那个泥塑。
这个男子的泥塑,倒是十分逼真,惟妙惟肖,与宴弥之前在那墙角见到的那个男子,一模一样,很是生动。
焦胜自己说完后,面上又流露出了几分疑惑“可若是山神的话,他在我们进入后,就下了这场雨,难道是不欢迎我们害怕我们破坏了这个村子的安宁”
宴弥侧头,看了眼焦胜,嘴角弯起,道“这里的神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要离开吗”
焦胜陷入了沉默。
他听着钟伯的祈祷声,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您愿意将你家门向我们这些村里的人敞开,已经是你的恩赐,那些愚蠢的村里人,根本不懂,你究竟是怎样的宽容与慈悲,竟还邀请那些外乡人,进入到你的家里,甚至还妄想着,将你住的地方开放,成为他们的敛财工具,这些贪婪的人,就不配获得你庇佑。”
说到这里,钟伯又朝那个泥塑,虔诚地叩拜了下去。
焦胜眉头皱得更紧了,宴弥去是不由扬起嘴角,眼里满是兴味。
钟伯再次直起身,双手合十,“山神大人,我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若是他们当真愚蠢到只顾自己贪欲,那么到时候,再请山神大人,惩罚这些愚蠢的凡人。”
钟伯的话音落下,那原本正打着瞌睡小姑娘,却突然回正了自己的脑袋,睁开了眼。
在从画面里,看到小姑娘这双眼的那一刻,焦胜就是一怔,目光流露出了惊诧,霍然扭头,看向了宴弥,想要知道宴弥是怎样的表情。
宴弥却并没有去看焦胜,而是微微眯着眼,盯着那里面的小姑娘,依旧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
此刻,小姑娘的神情,完全不再是之前童真的模样。
小姑娘的那双眼,完全是只有成年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小姑娘站起身,两步走到了正在祈祷的钟伯面前,挡住了那身后的泥塑。
正将头埋在地上的钟伯,抬头之际,瞥见到自己面前的那双鞋,身体一怔,倏地抬手,望向了那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满脸激动,不由自主地往前膝行了两步,到了小姑娘的面前,“大人,是你吗大人”
小姑娘用着那双冷漠的眼睛,微垂着眼,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钟伯,仿佛那至高无上的神灵,俯瞰着世间的凡人。
“这”焦胜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神灵不应该是这样的。”
宴弥对着焦胜道“人都有不同的性格。”
焦胜闻言一愣,觉得宴弥说得有道理,但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焦胜只能看着这个光圈里的画面,突然间想到什么,问宴弥“不会被发现吧”
宴弥只道“不会。”
焦胜毫不怀疑,点点头。
画面中。
那个钟伯已经是激动到情难自禁,涕泪横流“大人,我见到您,真的是太高兴了大人,您不知道,我每日向您祈祷,都在深深地思念着您,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不要忘记您最虔诚的信徒。”
站在钟伯面前的小姑娘,看着自己面前的钟伯,张开了口,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一名男子的嗓音,“你每日供奉的香火,我收到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钟伯泪眼婆娑,却仍旧无法遮住,他眼里那份炙热,“我只希望,我能生生世世侍奉大人。”
站在钟伯面前的小姑娘伸出手,将手放到了钟伯的头顶,就仿佛是在为自己虔诚的信徒,给与嘉奖,“我宽恕你的罪。”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却是让钟伯浑身一震,脸上绽放出光彩,满是喜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因过于兴奋,微微颤抖着,“大人感谢大人愿意原谅我犯下的错大人的恩德,我一定百世不忘。”
“恩。”小姑娘应了声,又用着男子的声音,道“三天。”
钟伯一愣。
只听小姑娘继续道“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三天,给你三天的时间,让他们离开。这三天里,雨不会停,算作是我对你的助力。”
钟伯只盯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没有开口说话。
小姑娘看着钟伯,道“只要他们在这三天里出了村子,那么这个村子就不会有事,但如果三天后,他们还不出村子,那么”
这最后的话,已经变得缥缈,就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话没有说完,这个小姑娘闭上了眼,就软倒了下去。
钟伯有心想扶,但他自己也在这个地上跪得太久,膝盖早已经麻木,想要动,身体也只是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钟伯连忙用手扶住了地面,才没有倒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这样一动,膝盖那钻心的疼痛瞬间刺激到他的神经,还是让他的面色变得无比痛苦,一丝丝的冷汗,从他的额头冒出。
而小姑娘已经摔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照顾好她。”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再次在这个房间里响起。
钟伯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小姑娘,面上闪过一丝苦涩,轻叹了口气。
钟伯将自己的重心往后,然后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那原本跪着的双膝,也终于受力,得到了释放。
钟伯开始揉按起了自己的膝盖,想要让自己的膝盖轻松一些。
过了会儿,觉得好些了的钟伯,摸到那放在蒲团上的拐杖,开始尝试站起,可是双腿依旧打着颤,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摔倒。
这样的钟伯,自认是无法将已经四十多斤的小女孩抱回去的。
不得已,钟伯只能杵着拐杖,艰难地往外走。再回来,腋下夹着一个枕头和一张薄毯。
钟伯就这样走到了小姑娘的身前,然后扶着拐杖,慢慢蹲下身,将这个枕头垫在了小姑娘的头下,将这个薄毯搭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钟伯就这样坐在了地上,盯着小姑娘那张清秀的脸,似乎又想要叹息,可突然想起了什么,望了眼面前的泥塑,生生咽下了这声叹息,只是摸了摸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也没有昏迷太长的时间,没过多久,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然后坐起了身,揉着自己的眼睛,“爷爷,我又睡着了”
钟伯闻言,只是笑道“是啊,现在还早,走,回屋里去睡。”
小姑娘从地上站起,依旧是睡眼迷蒙,不清醒的模样,还时不时打一个大大的哈欠,仿佛是已经困到极点。但即便是这样,小姑娘仍旧不忘拿上自己的枕头和毯子。
枕头小姑娘倒还可以好好的拧在手上,但毯子就被小姑娘给拖到地上了,小姑娘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只凭着记忆往自己的房间走着。
钟伯看到,从小姑娘的手里接过了这张毯子,折叠了两下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钟伯和小姑娘,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这个摆放着泥塑,或者说神像的房间。
焦胜又看了眼那个神像,转头,望向宴弥,问道“他真的是山神吗”
显然,焦胜已经对这个自称山神的男子,产生了怀疑。
“是吧。”宴弥给出了似是而非的答案,看向了那停留在光圈之上的迷蝶。
迷蝶展翅,飞起,落到了宴弥的肩上,那呈现着画面的光圈也随之消失。
“不管他是不是山神,我都觉得他有问题。”焦胜语气肯定,尽管他摸不准那个男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山神,“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庇佑一方的山神,并没有资格将他们寄居之地,当作自己的后花园,不允许外乡人进入的。”
宴弥点头“确实。”
所谓山神,只不过是在数千年前,被赋予的一种职位,负责维护一方安定。
一个打工人,岂有把公司的财产,当作自己私人物品的道理。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判断,这个山神有问题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焦胜顿了顿,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把这事上报给监察局”
宴弥摇了摇头,“不用。”
焦胜皱眉,毕竟,无论怎么选择,将这事告诉给监察局,让他们前来调查,是最好的选择。
宴弥看着焦胜,道“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了朝衡。”
焦胜一听到朝衡的这个名字,心里不由一动,问道“他怎么说。”
“朝衡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就行了。”宴弥道。
焦胜深深看了眼宴弥,也不再在报警的问题上,多做纠结。
既然朝衡把这事交给宴弥,那么朝衡必然是相信宴弥有这个能力的。
焦胜想了想,又问“那要不要告诉猫乘”
宴弥又是摇头,道“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焦胜沉默。
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如果对方只是假冒的山神,那么一切好说。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此地的山神,那么他们就相当于是在别人的领域之中,这还不算是
毕竟,作为维护一方山神,他们在自己所管辖之地,拥有着很大的优势,几乎可以说是压倒性的,不然若遇到什么事,直接就被人给打趴下了,那还怎么稳定一方。
焦胜又看了看宴弥,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宴弥见焦胜这副很愿意帮忙的样子,想了想,道“暂时没什么需要。“
焦胜皱了皱眉。
宴弥“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焦胜深深看了眼宴弥,轻点下头,“恩,我明白了。”
宴弥对着焦胜又是一笑,焦胜看着宴弥那张脸,再又一次想起他月朔的扮相前,转身出了宴弥的房间。
出了房门后,焦胜站在屋檐下,望着外面那没有一点美感,反而令人烦躁的暴雨,一如他近日的心情。
焦胜紧紧皱起了眉,连那垂在自己身侧的双拳,都不由握紧了分。
站了会儿,焦胜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宴弥的房门前。
也就在焦胜直接迈入进夜雨之时,宴弥抬头,朝门外的方向看了眼,然后从沙发上起身,摸了摸脖子,道“去干活了。”
顿了顿,宴弥放下手,露出了一个思索的表情,道“也不知道朝衡会不会给自己加工资。”
宴弥的话音落下,人便消失在了房间中。
再出现,是在钟伯的房间中。
钟伯仰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熟睡了般。
可就在宴弥出现在他房间,向他走过去的那一刻,钟伯突然惊醒,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匕首,对准床外,大喝道“谁”
从钟伯的神情和声音,都可以看出,钟伯他并没有睡着。
毕竟,今天经历了那些事,又如何能够睡着。
宴弥看都没有看钟伯手里的刀,径直走到了钟伯的床前,站在了钟伯手举着的匕首前,任由那尖锐的刀对准着自己。
“是我。”宴弥对着钟伯道。
也就在宴弥出声的那一刻,钟伯也看清了宴弥的脸。
虽然房间很暗,但也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还是能够看清周围的东西。
没有想到会在自己房间看到宴弥的钟伯,不由愣住,那对着宴弥的匕首也没有放下。
宴弥看着钟伯那张几近呆滞的脸,道“我来兑现承诺了。”
钟伯一听到宴弥这话,身体就是一震,瞳孔微张,无比震惊地望着宴弥,“你你”
钟伯“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好像是太过震撼,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样。
最终,钟伯只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宴弥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歉意一笑,道“抱歉啊,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钟伯顿时一噎。
他问的是这个吗
不由得,钟伯看了眼自己房间那依旧紧闭地房门,眸光微微一闪。
他一直都没有睡着,所以他可以很肯定,他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至于为什么能够这么肯定,因为已经年久的门,在开门的时候,总是会发出嘎吱的响声。
钟伯收回自己的视线,望向宴弥,那双已经浑浊的眼里,竟是浮现出了异彩,声音沙哑,语气几分迟疑,问道“你没有骗我”
宴弥微笑,点头道“当然。”
钟伯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宴弥的视线下移,落到了钟伯的匕首上,然后抬起手,手指抵住来了钟伯的匕首刀身,将这个匕首给陈推到了一旁,让这个刀尖不再对着自己。
“虽然我也不怎么在意,你用匕首对着我,但你这样用匕首对着一个不求回报,前来帮助你,解决你当前困境的人,是不是不大合适”
钟伯又是一愣,连忙放下了自己的匕首,可随即又冷静下来,看着宴弥,严肃地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宴弥看着钟伯,问道“你怕不怕死”
钟伯沉默下来,往隔壁的房间看了眼,似乎有点不舍,但最后还是坚定了下来,道“不怕。”
宴弥深深看了眼钟伯,点头道”行,那你带我去你供奉山神像的房间。”
钟伯一愣,有点错愕。
没有想到宴弥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更不知道宴弥是从何得知,自己的家中供奉着山神。
宴弥“不行吗”
钟伯神情恢复镇定,对着宴弥点下头,道“好。”
说罢,钟伯下了床,找到了放在床头的手电筒,打开手电筒后,便杵着拐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嘎吱一声,钟伯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雨还在下,似乎比刚开始的时候小了些,钟伯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迈出了房门,带着宴弥走向了那供奉山神的房间。
宴弥一步步地跟着钟伯的身后,并没有说话。
没走多久,钟伯便带着宴弥,站在了供奉山神像的门口。
宴弥并没有动作,而是转头,看向了钟伯。
钟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毅然决然地推开了这道门。
手电筒的光瞬间照了进去,将那香案照得清清楚楚,包括那摆放在香案之上的山神像。
钟伯迈入到房间中,宴弥也跟着进入。
进入后,宴弥径直走到了那栩栩如生的山神像前,仔细打量了一眼,随即,转头对钟伯道“你过来,再给他燃三炷香,就和平时一样就行。”
钟伯闻言,也没有问为什么,就按照宴弥的话,走到了香案前,和平时一样,抽出了三根香,点燃,然后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这才起身,走到了香炉前,将香插入,随即又退了回去,跪在蒲团上,开始虔诚祈祷。
香火袅袅升起,后又在空中消散。
宴弥眸光流转,看到那供奉的香火,缠绕到了山神像的身上,看到了香火缠绕了几圈后,又流向了更深的地方。
宴弥直接伸出手,握起了那摆放在香案上的山神像。
钟伯看在眼里,眼皮不禁一跳,但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祈祷的动作。
也就在宴弥将这个山神像抓在手中的那一刻,那个本就活灵活现的山神像,双眼竟然一亮,竟是口出人言,“大胆,我乃本地山神,你敢不敬”
宴弥却是扬起嘴角,“很好,抓住你了。”
宴弥这话音刚落,那在宴弥手中的山神像,竟然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想自爆这缕神识,斩断联系”宴弥冷笑一声,握着山神像的手紧了分,山神像不动了。
“你竟然敢对神灵不敬你到底是谁”山神像呵斥。
“我吗”宴弥语气平淡,顺着那道香火,望向了那更深处,一个立于一口棺材旁,满脸严峻的男人身上,微笑道“弑神的。”
轻飘飘地一句话落下,那不知藏在山中何处的男人,突然脸色大变,立马抱起棺材退走,也就在他退走的刹那,轰的一声,一个大坑出现在了那里。
男人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那出现在大坑中的宴弥。
男人的神情变了又变,因为刚刚那瞬间爆发出的一丝气息,让他感受到危机,下意识退走,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分辨,这里就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
尽管他从上至下望着宴弥,却丝毫没有半点气势可言,反而那微仰着头,望着他的宴弥,却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仿佛蔑视着他一样。
“你到底是谁”男人死死盯着宴弥,咬牙切齿道“你可知,弑神是何罪”
宴弥一步步,慢慢从这个坑中走出,边走边道“我,上古凶兽饕餮,杀一个人界小神,有问题吗”
男人闻言,神情瞬间变得惊骇。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点都不怀疑对方的话。相信了宴弥就是他所说的上古凶兽饕餮。
“被关了十万年,如今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杀一个人界小神,正好可以解一解心中的苦闷。”宴弥说着,还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后项,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眼睛却是盯着男人,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男人闻言,神情惊疑不定,负在身后的手上,握了又握,终究是没有联络外界。
“你不逃或许出出手也行,我可以让着点你。”已经走出了坑底的宴弥站定,对着男人说道“老实说,那些仁义道德我已经烦了,真是挺没劲的。”
男人牢牢盯着自己面前的宴弥,眸光闪烁,最后,男人深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道“我们不是敌人。”
“哦”宴弥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男人再睁开眼,那双眼已经变得猩红,郑重道“我已经堕魔,我可以依附于你,成为上古凶兽饕餮大人的麾下,助你完成复仇。”
宴弥看着男人那双猩红的眼,不由嗤笑了声,“你要当我小弟。”
男人点头“对,只要大人你愿意收下我,我愿意成为大人你的助力。”
“但是很抱歉,我并不是很想收你当小弟,堕魔的人我可看不上。”
说罢,宴弥的手中出现了一根鞭子,猛地朝男人挥下,伴随着阵阵雷霆之声,宛若天罚降临一般。
男人一看到这根鞭子,神情就是大变,“打神鞭你刚刚在骗我”
“恭喜你,猜对了。”宴弥的声音带着笑意,打神鞭已经落到了那不及避开,或者说无法躲避的男人面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山神上古凶兽饕餮不讲武德骗人上古凶兽该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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