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弥噙着笑, 点下头,“对,就这样。”
说着, 宴弥掏出手机,对准了猫乘。
猫乘“”
猫乘瞥了眼宴弥,“你够了啊。”
宴弥却是置若罔闻, 镜头里,猫乘蹲在地上, 立着身子, 两只爪子都被唐欣握在手里, 在唐欣的控制下,一只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勾着。
胡双跃瞥见宴弥的动作,双眼顿时更亮了,同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蹲下身,对着猫乘,点开了录像的功能。
猫乘看着宴弥与胡双跃两人, 大为无语, 他不干了
猫乘立马动了动身体, 想要从唐欣的手里挣脱出来, 不想再做什么招财猫。
唐欣一时不妨, 自然让猫乘挣脱了出来,还不由发出了轻轻地惊叫声。
可不待猫乘跑走, 就又被胡双跃给按了住。
猫乘可以轻易挣脱唐欣,可是对胡双跃,却是不能的。但猫乘也不客气,直接炸毛, 伸出爪子,挠向了胡双跃。
唐欣瞧见,立马道“小心。”
胡双跃只得缩回手,猫乘也就趁机给溜走了。
“你没事吧”唐欣语气关切地问。
胡双跃摇头,“没事。”
胡双跃看着那已经溜进草丛的猫乘,有点遗憾,因为他刚刚点开摄像功能,猫乘就不配合了,以至于他并没有拍下猫乘的高光时刻。
胡双跃转头,对宴弥道“把你拍到的视频发给我啊。”
“好。”宴弥并没有半点犹豫地将自己拍到的视频发给胡双跃。
胡双跃接收到宴弥发给自己的视频,点开后一看,正是招财的模样。
胡双跃禁不住勾起嘴角,然后保存下来,发送到了个人微博上。
这条视频,很快就又被余年转发,配字今日份招财猫,祝大家财源广进。
在余年的推波助澜下,这条视频很快就引得了无数人转发。
谁都有一个一夜暴富的梦。
胡双跃一直捧着手机,不断刷新,就是想要看看网友们的评论和转发。
待看到化完妆出来的猫乘,还走上前去,拍着猫乘的肩膀,道“你红了。”
“”猫乘无语,什么鬼,他一直都很红的好吗。
胡双跃看着猫乘一脸莫名的表情,便将自己的手机伸到了猫乘面前,并没有把手机给猫乘,而是就这样自己拿在手上,给猫乘看。
猫乘往胡双跃的手机一看,便看到余年的转发,至于视频,正是自己变作猫时,做着招财的动作。
猫乘黑了脸,而胡双跃却心情颇好的在旁边添油加醋,“你看,这条视频,转发都有上百万了,你说你是不是火了”
说着,胡双跃还拍了拍猫乘的肩,戏谑道“就算以后猫乘糊了,但还有招财猫,可以再站起来”
“余年”猫乘咬牙切齿,攥着手里的剧本,就仿佛是在掐着余年的脖子一样。
至于为什么单单针对余年,因为要不是余年转发,还配上招财的文字,他的这条视频转发力度,绝对不会有这么大,也不会被人人都当作招财猫。
他早就想揍余年了,这下,大概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很好。
猫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胡双跃一看猫乘这个表情,心情就更加愉悦了,故意发出声感叹,“这大概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猫乘瞥了眼胡双跃,发出了一声讥笑,道“我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那你叫什么一蠢到底”
胡双跃“”
正拿着手机的胡双跃微微愣住。
猫乘“我想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怎么把把都赢你的吧”
胡双跃沉默了下,却也是不甘示弱,道“无非就是在牌上做了什么手脚。”
猫乘双手抱臂,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你真是一个大聪明。我认识的狐族也不少,他们都不如你。你说,你们狐族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大聪明呢”
这明显的讽刺,胡双跃又如何听不出,“你也不赖,招财猫,喵喵喵。”
胡双跃在学着猫叫时,还用手比划了两下招财猫的动作,眼里充满了挑衅,“记得多帮这些转发的人招招财,别砸了你们招财猫的招牌。”
猫乘“”
猫乘与胡双跃相互对视着,视线交汇间,似有电光迸射,互不相让。
这时,同样已经化完妆的宴弥,从化妆间里走出,看到门口那站着不动的两人,道“怎么你们想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
宴弥这话一出,就好像是打破了某种僵局一样,猫乘胡双跃两人,神情都是一动,然后便露出了嫌弃之色,
相互嫌弃了对方一眼后,两人一同别过头去,然后又齐齐哼了声。
猫乘的视线落到宴弥的身上,神情一动,他可还记得,这个视频可是宴弥拍的。
宴弥对着猫乘的视线,微笑道“怎么了”
猫乘想了想,澄清了那不不知何时传开的谣言,认真道“猫招财其实没有依据。”
宴弥挑眉,“哦”
“所以你可别当真。”猫乘一本正经道。
他们猫妖一族和那条锦鲤可不一样,并没有什么招财的本事,这个招财的谣言传开的时候,他们整个猫妖一族,都是懵的。
想当初,关于他们猫妖的传闻,还是挖人心肝吃的妖怪。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哪里刮来的风,他们竟摇身一变,成为招财猫了,这可真是世事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虽然受人喜爱是件好事,但他们真的没有招财的能力啊。
虽然九尾猫是有能实现他人愿望的本事,但九尾猫许久都不现世了。
因为他们一旦长出九条尾巴,那么必然会遇到各种许愿之人,九条尾巴始终无法长出,所以干脆就不出来了,哪怕功德始终无法圆满。
毕竟,每次眼看着第九条尾巴就要长出来,但总是会遇到些莫名其妙的人,向他许愿,导致他那第九条尾巴消失,气都要被气死了。
虽然九尾猫在猫妖中,地位是最高的,但猫乘还是十分同情九尾猫一族,实在是太可怜了。
所以,猫乘觉得,就当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妖,挺好的。
虽然每次进那些店里,看到他们在门口摆放的招财猫,都有点莫名的心虚。
他甚至好几次都提醒店主,还是换财神比较有用,财神才是管这个的。但下次再去那家店,门口摆放的还是招财猫,这就很让人无奈了。
至于现在专门提醒宴弥,那主要也是怕宴弥误会,真的听信了那些无稽之谈。
宴弥看着猫乘,不由笑了声,道“行,我知道了。”
胡双跃看着在宴弥面前,暗搓搓刷印象分的猫乘,不由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目光,心里暗骂道“凑不要脸。”
胡双跃也不由望向宴弥,眼神有点难辨。
虽然不确定宴弥是哪位大佬,但能确定宴弥是位大佬就对了。
猫乘大概也是想到这点吧。
老实说,他对昨天发生了什么,还是有点好奇的。
但宴弥既然不说,那么他也不问。总归事情过去了就行,而且也没有耽误剧组拍摄的进度。
宴弥一步步走到了猫乘的身边,道“走吧。”
猫乘对着宴弥点下头。
随即,三人一起,走向了拍摄场地。
场地是在山中。
因为昨晚下过雨,所以山路比较泥泞,但拍摄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还有种雨后的氛围感。
这座山里的景确实很美,
山高水长,流水淙淙,雨后的水滴,一滴滴地从树叶上落下,充满了清新与自然,令人身心舒畅,心旷神怡。
而剧组正在布置的场地,是一处溪流前,泉水清澈,深可见底,泛着蓝绿的水光,还搭这一座山桥,山桥横跨,上拱而起,而在这山桥之下,悬挂着一把锈迹斑斑地古剑,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镇守着什么一样。
当宴弥看到这把剑后,不由多了看,轻挑了下眉头,往这剑指之处望去。
因为寻找山神是直接通过的钟伯,所以宴弥虽有入山的经历,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座桥与这把古剑。
宴弥都是第一次,更逞论猫乘他们。
猫乘禁不住道“这剑看着不一般啊。”
胡双跃无比认同地点下头,道“恩,我也有这种感觉,虽然这把剑上,什么气息都没有发出。”
两人说着,一起望向了宴弥,想要听听宴弥有什么说法。
虽然他们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他们相信,宴弥作为神秘的大佬,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宴弥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换过头,对着两人一笑,道“恩,你们说的都对。”
猫乘与胡双跃“”
他们想要听到的,是大佬认同他们的说法吗不是
就待猫乘想要再问时,宴弥已经迈步,走向了马见,
猫乘只得将那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他与胡双跃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无奈。
他们都挺希望宴弥是一个话痨,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知道好多隐秘。可惜,宴弥并不是,反而有种更爱逗弄人的恶趣味。
马见正在溪流前,埋着头,喝着水。
马见似乎感受到有人走过来,便抬起头,向宴弥望了过去。
宴弥走到了马见的身边,抚摸起马见的脖子。
马见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反而已经习惯了,对着宴弥是嘶鸣了声。
“这里的山泉水还挺好喝的,挺甜的,而且很干净,你也可以尝尝。”
宴弥“我就不喝了。”
马见听宴弥这样说,也不再劝宴弥尝了。
宴弥就这样站在溪流边,轻抚着马,莫名让人感觉到温柔的样子,被剧组的摄影师拍下,准备放到网上,作为路透,让粉丝们解解馋。
这个摄影师看着自己相机里的照片,十分满意。不期然,他想到了今早听到的那个传闻,不由得在剧组里搜寻了下,然后,就在离他们剧组,不近不远的地方,找到了焦胜。
摄影师顺着焦胜的视线望去,然后就落到了宴弥的身上。
这一刻,摄像师竟然有种早有预料的感觉。
难道那个荒诞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摄像师望着宴弥,越看越有感觉,便有举起自己手中的摄像机,给宴弥拍了几张,还换了几个不同的方位。
这样被人不同角度的拍,宴弥当然能够感受到,宴弥抬起头,对着那摄影师一笑、
摄影师也立马拍下了这张照片。
拍完后,摄影师一张张看着宴弥无修的图,尽管他是直男,但却对那个传闻相信了几分。
他相信焦胜可能是在追求宴弥了,但却绝不相信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焦胜不配。
宴弥颜好,演技好,性格好,人品好,方方面面都这么出众的宴弥,哪里是焦胜这种有几个臭钱,就能采摘下的。
这样想着,摄影师看向焦胜的目光,多了几分轻蔑与不屑。
在焦胜向他往来后,摄影师立马又转过头去,继续抓拍宴弥。
焦胜看着那对着宴弥拍个不停的摄影师,眉头一皱,双眼又从这个剧组里其他人的身上扫过,原本还在偷偷看他的人,都纷纷收回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焦胜可以肯定,今天剧组里的人,看他的样子都很奇怪。
要知道,放在之前,剧组里的人都只是将他当作透明人,各忙各的。
就是不知道,剧组里的人,现在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
焦胜蹙眉思索着,
难道是昨天夜里有人看到他化为蛟龙了
这个想法一从他脑海中闪过,焦胜就立刻推翻了。
不可能的,他在化作蛟龙时,特地留意了四方,绝不会被人看到。
焦胜不认为自己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焦胜想了许久,仍旧想不出个头绪来。
这下,焦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这一幕落到了剧组里有心人的眼里,便成为了焦胜对宴弥过分关注的铁证。
甚至有人在自己私密的小群里发出信息,为焦胜的内心配音。
焦胜宴弥今天没有看我,一看都没有看我,好难过。
一位场务在看到同剧组的工作人员,发出的这段话后,不由扑哧笑出了声,连导演陈放叫他,他都没有应。
陈放直接走到这名场务身前,直接伸手,取过这名场务的手机。
这名场务反应过来,想要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陈放已经将手机拿了过去,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场务的心,瞬间提了上去,叫道“导演。”
陈放对着这名场务点点头,视线却并未从他的手机上离开,神情也变得越发古怪。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今天大家的工作都不状态了。
虽然他们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也都会完成,但却总给人一种,心思都不在这上面的感觉。
陈放将手机还给了这名场务,道“截图发给我。”
场务一听这话,顿时更为忐忑了。
但在导演陈放的注视下,这名场务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图截下来,发给了陈放。
陈放手机震动了下,陈放摸出手机,打开看了眼,确认收到后,便对着这名场务点下头,然后脚下一转,离开了。
陈放一走,这名场务便开始在群里哀嚎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陈导全部都看到了。他不会追究吧
应该不会吧,剧组里八卦不是常有的事之前加入到讨论的剧组工作人员,同样也开始担忧。
你们快看陈导现在是在朝谁过去啊
宴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陈导把手机交给宴弥了,完了完了。
感觉马上就是大型的社死现场了,社死的是我们。八卦被正主看见,真是要命了
这个群里沉默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宴弥已经拿过了陈放的手机,看了起来。
在逐一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宴弥顿时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放看着宴弥脸上的表情,也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调侃道“我都不知道,你和焦胜的关系这么好。”
宴弥“实不相瞒,我还比你晚知道几分钟。”
陈放露出了一副不信的表情,又说道“既然你与焦胜的关系这么好,那你去给焦胜说说,待会儿下场雨,要那种毛毛细雨就行了。”
“不是有洒水的道具”这个时候,宴弥已经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剧组的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出去。
陈放看了眼宴弥,也不管宴弥在干什么,只继续道“我觉得真正的雨看着更加有效果,更加能营造出效果,你别看都是水从天空上落下,但细微的不同,对于拍摄出的效果还是不同的。”
宴弥发完信息,抬眼看向陈放,笑道“你这是在抓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当苦力”
陈放看着宴弥,也是笑,这是笑容中,多少带着些奸猾,道“我这不是看他待在那里没什事吗就给他找点事情做,这样他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了。”
宴弥收起手机,道“那导演你去说”
陈放“我去话,肯定会被拒绝,你去的话,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
宴弥摇头“完全不觉得。”
“相信我,准没错。”陈放拍上宴弥的肩,“再说,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过去”
宴弥见陈放似乎很坚持,便也点下头,道“行吧。”
于是,两人一同走向了焦胜。
焦胜在留意到向他过来的宴弥和陈放后,立马收起了思绪,冷着一张脸,问道“什么事”
陈放也是将焦胜刚刚的表情收入眼底,便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你说不来,我们帮你解决。”
焦胜不假思索“没有。”
陈放却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毫不犹豫将剧组里那些八卦的人给卖了,“我想你在为这个困扰吧。”
焦胜接过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待看清了手里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一阵青一阵红,手上更是死死捏着陈放的手机。
“收着点,可别把我的手机给捏碎了。”
焦胜听到,直接将手里的手机扔给了陈放,陈放接住,确认没有损坏后,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焦胜则已经侧过头,用着自己那双凌厉地眼,狠狠盯向了剧组里的那些工作人员。
那些工作人员们,立马开始装作自己十分忙碌的样子,没有看见焦胜那可怕的眼神。
想到就在刚才,他们看到宴弥发在群里的话单身,无人追求。
他们只觉得,他们的脸皮都要臊得不行了。
那些仍旧不明就里的人来问他们,他们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又见到焦胜那可怕的目光,他们只觉得这次八卦都要八出心理阴影了。
他们只是单纯的八卦而已,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历这些
经过这么一出,他们还敢再继续八卦宴弥和焦胜吗不敢了不敢了。
他们现在再看宴弥和焦胜,简直是比着青天白日还要白,完全就没有一丁点的粉红泡泡,哪怕是那些善于磕c的,都脑补不出,磕不起来。
导演陈放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就是一只笑面虎,杀人于无形。
宴弥看着焦胜,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解释了。”
焦胜深深看了眼宴弥,轻点下头,“恩。”
这时,陈放用自己的手肘,碰了碰宴弥。
宴弥侧头,看了眼陈放,哪怕陈放什么都没有说,但宴弥却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让他开口。
宴弥倒也没有纠结,对着焦胜道“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焦胜“什么忙”
“下场雨。”宴弥直截了当道。
焦胜皱了皱眉。
“陈导想要一个绵绵细雨的景。”说着,宴弥看了眼陈放。
陈放笑着对焦胜点点头,然后伸出了拇指和食指,比了下,道“就一点点小忙。”
焦胜看着陈放的手指,轻哼了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剧组”
说着,却是看向了宴弥,似乎在等着宴弥给他一个理由。
宴弥想了想,道“大概是助人为乐”
焦胜嘴角扯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道“你觉得我有那种东西”
宴弥“那为了月朔”
焦胜一听到宴弥提到这个名字,双眸就变得锐利。
宴弥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淡笑道“既然无法阻止这部影片的拍摄,那还不如帮我们将这部影片完成的更好”
焦胜“”
不知道什么,宴弥这话听在他的耳中,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宴弥“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剧组应该没有让你不满意的吧”
焦胜又是沉默。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怎样“宴弥朝着焦胜笑道。
焦胜看着宴弥,双手微微握成拳,迟迟无法做下决定。
就仿佛一旦做下决定,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坚守,将会一溃千里一样,
焦胜的脸开始变化不定。
宴弥和陈放都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焦胜,让他自己做下决定。
片刻后,焦胜的目光从宴弥的身上,慢慢地移到了宴弥头顶的桃木簪上。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想到了月朔,想到这一个月看宴弥他们拍戏,想到了昨夜他去找宴弥。
他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坚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摇摇欲坠
是在第一次看到宴弥换上戏服出来时,刹那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月朔的错觉
还是在第一次看到宴弥演戏,不自觉地沉浸进去,曾经与月朔的一幕幕,都仿若昨日
还是在日日守在剧组中,看着宴弥饰演的月朔,勾起了心底的那份柔软,为月朔而产生的柔软
尽管焦胜不想承认,但在看着宴弥他们表演的时候,胡双跃之前的话,还是一次次地在他脑中响起。
你不觉得,月朔太寂寞了吗
焦胜的心绪开始翻涌,神情也变得异常难看,双目发红地瞪向了宴弥。
焦胜的这个表情,被剧组里的工作人员看到,彻底不再怀疑他们二人了。
若是焦胜这样瞪宴弥是在追求宴弥的话,那么焦胜这是注定单身一辈子吧。
宴弥神情倒是如常。
不知过了多久,焦胜暗暗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冷笑了声,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又能演出个什么花来。”
焦胜这话,无疑便是同意了,只是死咬着不愿意松口罢了。
宴弥笑了笑,倒也能明白焦胜,也不戳破,道“那拭目以待”
焦胜又重重哼了声。
导演陈放倒是走到了焦胜身边,开始笑眯眯地给焦胜讲,待会儿应该怎么做,同时还用手,在场景中比划。
焦胜听着,但那一张脸却是沉郁地吓人,仿佛随时都会导演陈放干上一架一样。
陈放倒是十分淡定,把焦胜安排的明明白白,最后还问焦胜,“有没有哪里没听懂”
焦胜没有说话,只狠狠地瞪了眼陈放。
陈放毫不在意,笑眯眯道“明白了就行。”
焦胜“”
而后,准备开始拍摄。
那说是离开,但却只是找了个地方,偷偷变回了原形的胡双跃,来到了宴弥的身边。
然而,无论是导演,还是宴弥,都是仰着头,望着天,仿佛在等着什么一样。
导演没有喊开始,场记自然也只有等着。
就连胡双跃也不是很明白,宴弥望着天干什么
宴弥他们在与焦胜商议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去,在和猫乘他们这些演员说着剧本。
也没有等多久,天空上,竟是飘起了微风细雨。
雨水打在溪流上,竟是升起了层如烟的薄雾,
胡双跃在看到这场细雨后,先是一愣,侧过头,看见宴弥嘴角牵起的一抹笑,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倏地扭过头去,看那远远站着的焦胜,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雨,居然是焦胜做的吗
焦胜居然愿意配合他们拍戏吗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过于震惊的胡双跃,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焦胜脑子是不是哪里坏掉了。不然的话,以焦胜那个臭脾气,不与他们剧组对着干,都是谢天谢地了。
难道是被大佬逼迫的
胡双跃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大佬对着焦胜一笑,他敢说一个不吗
一时间,胡双跃看焦胜的目光充满了怜爱。
真可怜。
焦胜的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在看到胡双跃对他流露出的表情后,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了。
他现在就很想,将这场雨化作为冰雹,给胡双跃的头顶狠狠来一下子。
但是看着胡双跃旁边的宴弥,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只狐狸,表情收一收。”陈放拿着扩音器,对着宴弥他们那边道。
胡双跃“”
胡双跃回神,立马收起了心中的震惊,趴在了宴弥的身边。
宴弥此刻已经坐好,将琴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手轻抚过琴弦,已经完全进入到了状态之中。
胡双跃侧头看了眼宴弥,无论看多少次,每当宴弥进入到宴弥的状态,都让他暗暗心惊。
胡双跃心惊于宴弥,但剧组不少人还是心惊于他,一只狐狸搞得真听得懂人话一样。
这雨来得突然,刚开始下的时候,就有人问过陈放,要不要继续拍。
就等着这场雨的陈放当然告诉他们,继续。
现在,陈放见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便对着场记点点头,坐回到了显示器后。
场记喊了“一二三,开始”后,只听一串悠扬的琴声,在这个山间飘荡了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氛围的原因,宴弥手中的琴一响,那涓涓如流水般的琴音,竟似直接撞击进入到了他们的心间。
这一刻,剧组里不少人都不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是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不是没有听过宴弥弹琴,因为每次弹琴,都是宴弥自己亲弹的。
他们还都曾经为此感叹过,宴弥的琴弹的真好。
但却从未像这般令他们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宴弥的琴技,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还是他们一直都低估了宴弥的琴技
就连焦胜与胡双跃,都是禁不住一颤,再次梦回当初。
蒙蒙烟雨,自然为之和弦,仿若与这自然融为一体般,分外奇妙。
那飘落的雨逐渐停下,那遮挡日头的云雾散开,太阳的光芒穿透那雨雾,直直地照射了下来,日光洒落在宴弥的身上,为他披上了层金色纱衣。
颇有种拨开云雾见日明的感觉,正如宴弥的琴声一般。
哪怕他们在场的许多人不懂古琴,但在这一刻,他们就是听懂了,又或者说感受到了。
这时,咔嚓一声,仿佛踩到了树枝般的脆响,打破了这和谐的画面。
宴弥的琴声戛然而止。
当他们看着宴弥按着琴弦,缓缓抬起头,雨水从他额上滑下,清清润润的眼眸,向着猫乘望过去,猫乘念出台词后,许多只是看着的工作人员,才恍然间意识到,他们这还是在拍戏中
刚刚那因为被人打断,而生起的那点愤怒,瞬间烟消云散,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尴尬。
他们是在拍戏,又不是来听音乐会的。
但真的好好听,原来古琴也能这么美的吗当沉浸进去后,那种流淌过全身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沉浸在另外一种享受中。
猫乘饰演的焦九,直直地望着宴弥饰演的月朔,一脸倨傲。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你难道不知,这里可是恶蛟所居之地。”
焦九说着,抬手往那悬挂在桥下的古剑指去,说“你看到那把剑了吗那把剑就是当地村民,请来镇压恶蛟的法剑。”
月朔轻抚过琴,侧头,往那桥下的古剑看了眼,轻点下头,回道“在山下时,已经听过关于此地恶蛟的传闻。”
焦九收回手,道“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何还敢入此地“
“我听说这里很美,于是我就来了。”月朔环顾着此间山景,认同地点下头,道“确实很美。”
“就为这”焦九并不理解,道“也不怕被那恶蛟给吞了,平白丢了性命。”
月朔却是笑“不怕,我本为灾星,恶蛟与灾星,说不定会很投缘,他就不愿吃我了呢。”
“哦”焦九听到月朔这话,似乎来了兴趣,走近了月朔。
那只小狐狸却是立马站了起来,挡在了月朔的面前,对着焦九龇牙咧嘴,就仿佛是在防备着什么一样。
然而,焦九却只是轻轻瞥了眼那只小狐狸,眼里更多的是不屑,依旧大步地向着月朔走去。
月朔将琴放到了一边,抱起小狐狸,抚摸着他。
但小狐狸依旧没有得到安抚,还是炸着毛,无比警惕地盯着焦九。
焦九更是干脆看都不看那只小狐狸,径直来到了月朔的面前,将月朔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伸出手,食指点上了月朔眉心的那点红痣,道“世人不是都说,眉心一点红痣是美人痣,富贵命吗你倒是挺好看的,灾星何来”
月朔倒是没有在意焦九的举动,还在轻抚着自己怀里的小狐狸“道士批命。”
“哦,原来是道士。”焦九不以为然“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道士,屁本事都没有,就会跳大绳。”
月朔只是淡淡一笑。
焦九又重复问道“你当真不怕这里的恶蛟”
月朔摇头,看着焦九,问“此间无人,闲来无事,你要不要听我弹一曲”
焦九指着月朔衣服,“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你不下山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月朔只是瞥了眼自己的湿衣,道“无妨,此情此景,才是最不该辜负。”
焦九盯着月朔,道“你这人真奇怪。”
“是吗”月朔也看着焦九,弯着眉眼,问道“那你愿与我共赏吗”
“好啊。”焦九也不顾湿润的泥土,直接坐下,只不过坐姿十分的随意,一条腿横着,一条腿曲起,一手搭在膝上,手撑着脸,就那样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月朔。
月朔也将自己怀里那只小狐狸,放到了旁边,从小将琴拿起,放于膝上,手指抚过琴弦,却并未弹奏。
月朔回头,望着那清可见底的山间溪流,随即视线一转,又盯着那悬挂于桥上的古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焦九顺着月朔的视线望去,完全不懂月朔在看什么,还看得那么出神。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焦九喃喃自语。
就在他流露出不耐之色时,月朔终于回头,用指尖拨弄起了琴弦。
焦九不是很懂琴,之前听到琴声,只是觉得好听,但很奇异的焦九这次却是听懂了,月朔所弹的琴音,就仿佛是在诉说着被世人误解,被世人厌弃的愁苦与无奈。
不愿与世人为敌,我却为世人所不容。
焦九一震,蹭的一下站起身,死死盯着月朔,“你都知道什么”
月朔继续弹着琴“我想,如果这里真的有恶蛟,他一定会是这样的心情吧。”
焦九望着月朔,神情十分复杂,然后抬起手,往深处指去,“那个方向,会找到那个所谓被恶蛟吃掉的小女孩”
月朔弹琴的手一顿,微微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焦九,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那山中深处望去。
待月朔再回头时,焦九已经不见,已然离去,又或者说,凭空消失。
“咔。”
导演陈放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用着扩音器,对着宴弥道“这条过了。”
宴弥抱着琴,站起身。
作为助理的钱飞,已经拿着干毛巾,给宴弥披上。
陈放对宴弥道“先去换身衣服吧。”
“好。”宴弥对着陈放道。
在路过焦胜身边时,焦胜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宴弥,目光中有些许复杂,终究是没有忍住,道“你的琴弹的很好。”
宴弥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了焦胜,点头道“谢谢。”
宴弥的话音刚落下,焦胜就立马接话,掷地有声道“但终究是不如月朔”
宴弥看着脸上隐隐透露着倔强与坚持的焦胜,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