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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他昳丽秀挺的眉眼在白色雾气中显得格外多情。

    苏苏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的。公子他满心都是朝政大事,牵挂的是天下万民,万万不会对她有这类小儿女的心思。可就是控制不住。

    为了防止自己随口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苏苏答完上一句,便闭嘴不言。

    虽闭紧了嘴,她的眼睛还是无法从他身上挪开,但总要好过口无遮拦。

    想到此,苏苏破天荒地开始庆幸,算下来他在京中待的日子没多长了。还要除去她待在慈济寺的日子。

    多和他相处一日,苏苏便觉得自己老实忠厚的名声多了一分危险。

    她都不像她了,怪吓人的。

    徐弘简看她不言不语,过了片刻便接着说道“青木前些天外出办事,经过了不少热闹的街巷,有几处待售的铺子,位置很合适。”

    之前她们去看铺子,挑好的几个当中最便宜的价格,其数额都超出她们手中的银两。她们计划商量过,估摸着要有两年才能攒下一次付清的银钱。

    徐弘简能看上的,大概又比她们相中的要好上几分。

    苏苏抿了抿唇,才道“等青木回来,我去问问。”

    兴许有卖价不那么高的。她们这两年加把劲,说不定也能买下来。若真买下来,也不算辜负他一番关切。

    原先想着没几个月就要离开朝宁院,苏苏还有些不舍,此时想到这个攒钱买铺子的目标,心中渐渐充盈起来,唇角微弯。

    徐弘简见她眸中流露出些许期待之色,心中微松。

    他方才说是青木看中的,那些铺子实则是母亲买下,过了些天,才差人告知他知晓此事。

    郑嬷嬷隔些日子便会回镇国公府禀事,大概是她在什么时候把苏苏与人合开了点心铺子的事告诉了母亲。

    徐弘简名下的商铺众多,不乏有地段合适的。但一来这些铺子经营良好,鲜少有空置且位置适合的。二来他之前总觉得苏苏从前吃了苦,现在过得悠闲一些为好。先前云姨娘来朝宁院找苏苏,过后拿账册给她,只是找个让她出府逛逛的由头罢了。哪怕她始终不管事,以后回了镇国公府,有母亲护着,她也不会受丁点委屈。

    直到母亲谴人来跟他说,她买了几个适合开糕点铺子的门脸。他才觉出些滋味。

    先前只顾着要让她过得舒服一些,却是忘记了也有待嫁贵女、高门贵妇也乐于经营的。

    徐弘简垂下眼眸,盯着杯中水纹。

    或许就如李季所言,女儿家的心事,他不懂的还有太多。

    苏苏知道青木没那么快回来,还是没忍住往门口那方望了眼。

    徐弘简就在她眼前坐着,她感觉自己有些不大好,不老实的想法又不受控制地滋生出来。

    又与徐弘简目光对上时,苏苏掐了掐手心,没话找话“方才那人会被如何处置”

    “按本朝律法,不禁寻常借贷往来,但听他所说,寻着法子想把章大娘牵扯进来,已经不是头一回。光这一项,就够他关上一两个月的。其余债务,会有官府的人协作,让他去做些造桥修路的活清还。”

    受了这次教训,往后应是不敢再找章大娘麻烦。苏苏便放心了。

    目光游移到徐弘简左臂上,苏苏揉了揉袖角,觉得还是应当关心一二,便问“公子左臂的伤恢复得如何”

    这话出口后,苏苏又想了下,确认了关心恩人是平常之事,方才定下心来。

    以为自己没跟徐府中的一些人学坏,可到了此时,苏苏下意识回忆起许多事,才知道自己也是记在心里的。

    没有别的,实在是二房两位主子太过沉溺风月,而二爷光明正大收用过的女子又太多。时不时地就有些暗中传来传去的香艳闺中事。

    徐弘简不知她心中挣扎,听她关心伤势,眉眼骤然柔和下来,温声道“已经恢复大半了。”

    苏苏放心了些。不管他出门是如何前呼后拥,乘车坐船一番颠簸总少不了,带伤上路又不易养护。既是愈合了,伤口在路途中带来的麻烦又少了许多。

    指腹在粗糙的茶杯外侧轻轻磨蹭,苏苏低头看着被磨得泛红的指尖,又叮嘱道“在大好之前,公子尽量少饮些酒。”

    徐弘简嗯了一声。

    随后一阵沉寂在二人中间蔓延开。

    苏苏有些尴尬地握紧茶杯。

    她方才话只说了一半。本来还想跟他说,三月南行时也注意些。但转念想到新到一处,他与大小官员在酒桌上谈事是免不了的。再多说就显得僭越。

    苏苏暗叹一口气。这分寸还真是难以把握。

    索性绕开这茬,抬头看向他,“公子今日来慈济寺是有什么事要办我在慈济寺住了这些天,也跟这里里外外的人都熟悉了些。兴许能帮上忙。”

    “有些事要问静灯师父。方才在殿中找到他,正忙着清数典籍。过一会儿再去,静灯师父应当有空闲了。”

    苏苏是知道静灯师父的。他主管着寺中一些琐碎杂事,其中有一项便是记录借住寮房的人员往来。

    她住进来,是由郑嬷嬷去帮着找的静灯师父。后来苏苏也见过他一两次,知道静灯师父为人很是和善。

    转眼却见徐弘简眉间微蹙,好像其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难处。

    苏苏甚少见到他有如此神情。

    每日他从府外归来,大多时候都带着笑,就算不笑的时候,双眸也是温温柔柔的。他做的事也让人觉得熨帖,偶尔苏苏在宋温的院子里,便能遇上他给宋温买花生糖,或是带些酥饼,她跟着也沾光。苏苏本身就会做这些,自然能尝出个好坏来,纵使她没有去最出名的几个铺子买过点心,大致也能猜出来他是在那几家买的。

    此时他大概想起了难办的差事。

    苏苏想了下,柔声道“最近我常往前殿去,从小师父那儿听来了一个传闻。有一位夫人为失踪的儿子点了十六年长明灯,在第十七年,她的儿子才循着线索找回来。原来是他在混乱中受了惊吓,把过去的事都忘光了。这些年在外已娶妻生子,之后有事到府衙去办,发现母亲托人寻他时留下的线索,这才抱着疑惑找人询问,最后找了回来。”

    “公子所办案件,我是不懂的。但已做之事,总是有一日能显出作用来。或许当下不能拿出满意的结果,但每行一步,都不会是白费工夫。”

    就像她在徐府的这三年。虽小心谨慎,仍是遇上了二夫人和二公子的为难,但能结识紫云,又遇见他。实在是老天给她的福气。

    苏苏说完这番话过后,又开始疑心自己是否说了不该说的。

    还在纠结间,就听徐弘简微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你说得不错。”

    苏苏心刚落回原处,又听他续道“想来最近抄经有些成效。我方才看到佛像跟前供的卷册。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叠好像就是你所写的。”

    她抄写经书总忍不住想起他。苏苏这下知道他看见了,窘迫顿生,手指都蜷缩起来,好像她的心思都明晃晃写在纸上,让他一览无余了。

    正羞窘得恨不得把脸埋起来,苏苏忽然听得身后轻响,水盈盈的眸子顿时一亮。

    青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侧头去看,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就撞到她背上,然后轻声哼了哼。

    苏苏偏过头,往肩后看去。

    阿芦脸蛋红红地趴在她背上,见苏苏看过来,阿芦对她露出一枚甜甜的笑。

    货真价实是甜的,阿芦离她很近。苏苏能闻到酥糖的甜味,应该是刚有人给阿芦喂了糖。

    阿芦身子弱,很少下山,平日里就在慈济寺前后跑着找人玩。苏苏耐性好,又香香软软的,阿芦很爱来找她。

    阿芦会说话的年龄比其他小孩要晚。这会儿脚下没站稳,撞到苏苏背上,她先是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顿了一小会儿,才开口“给姐姐,揉揉。”

    苏苏把阿芦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怀里,检查了阿芦细弱的手腕没被撞出什么毛病,才松口气。

    “要慢慢走,不要急。姐姐教过你的,怎么忘记了”

    阿芦圆溜溜的眼睛往徐弘简那边一看,又看向苏苏,声音糯糯的,满是稚气“有人找你。我不来,你就陪别人玩啦。”

    徐弘简唇角一弯。

    苏苏却是脸上发烫,玩什么她在这儿陪着说会儿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