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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很久之前,苏苏便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今情投意合,心更是完全偏向他。

    不知怎的,就总想要抱抱他。

    若不是那日从库房里出来,缝补棉被穿针引线时她走神让针扎了一下。苏苏是很难相信将她困在架子上攫取的人是他。

    之后她回府,能感觉到他对她一日胜过一日的体贴。但那种亲近却再未有过。

    思及此,苏苏面颊微红。好像是有些不知羞了。

    但她的确是想贴近他的。现下抱着他,比方才拉着袖角更开心

    徐弘简由她抱着,手臂微抬悬在她身后护着,也不敢碰上她后腰。

    苏苏仰脸看他的时候,眼珠像剔透的琉璃珠子,干净纯然。

    等了半晌,徐弘简终于等得她开口“公子这些天是不是在服用药丸”

    她目光关切,徐弘简沉默片刻,并不想对她说谎,还是点了点头“青木跟你说的”

    如果她是问的青木,青木是挡不住的。但应当也只知道他在用药,具体的药效是不会透露给她的。

    苏苏微微一笑“不是。青木才不会跟我说这些。是我闻到了。也没见青木隔三差五地起炉熬药,屋中也没有类似的香料,也只能是这个了。”

    药香很淡,她凑近才闻得到,还是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的那种。

    徐弘简索性挑些好事,轻声道“用量减了。大夫也调了方子,说是不久后就能停药。”

    苏苏信了。她想了下,还是坚持要再请大夫来看看“我已经让青木顺道请大夫了。总不好叫人白跑一趟。”

    徐弘简微微垂下眼,看她如此坚持,自是推拒不得,于是应下此事。

    青木也算机灵的,应当不会去外面医馆随意叫位大夫过来。找个相熟的进府一观,也就瞒过去了。

    果不其然,小半个时辰后,请来的大夫给他把脉之后,神色复杂地抬眼看了看他,撇了撇嘴,说出的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毛病,然后提笔写了几行膳食上的忌讳。

    苏苏捏着锦帕在旁边看着,皱了皱眉。

    这位大夫一看就是从医多年的,把脉的时间也足够长,望闻问切样样都做了。可她怎么觉得就不对劲呢

    爹爹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很小,唯一留有的印象就是他是行医救人的。爹爹医术不算上乘,也从不在乡亲邻里那儿多收钱。但苏苏此时总觉得,今日来的大夫至少也该开个调养的方子。

    不是说他要坑蒙拐骗她才踏实了。而是这位一看就是市井中行医的,平素来往人家都是平头百姓。自然,在平常街巷开个医馆,年头久了也能练就一身医术。但赚钱的机会,说到底还是富贵人家来得多些。

    徐府不算铺张豪奢的,但他进了朝宁院一看,也应该知道今日遇上的是不差钱的主。怎么就不趁此机会,多说道几句呢再是医者仁心,也要养家糊口。

    特意请来,还不给人开方子的。苏苏只见过两种,一是确无大碍,温养即可恢复的。另一种,便是没得治了说得轻一些,那也得是用了重药,担心再服用什么,不小心损了身子。

    苏苏站在大夫身侧,看他随意写了几行便拈起往桌上一拍,有些不安地望了眼青木。而此时青木神色轻松地立在徐弘简手旁,还与他说了几句话。

    罢了,青木办事妥帖,应当不会出岔子。

    紫云的表嫂还有两天抵达京城,进京途中出了点小插曲,不然早该到了,也是好事多磨。

    紫云原来是不信神佛的,但自从在慈济寺与表兄重逢,她自此改了想法。前些天京城周围下了场小雨,偏偏她店中雇来的大哥遭了难毛毛细雨就让屋前的树倒了一棵,倒下来砸到他家厨房顶上,破了好大一个洞。

    近来正是结伴出游的时节,店中单子不少,但紫云也不能不放人。挣钱就为了养家的,什么都没有自家妻儿老小的安危重要。每月的银钱能供着一家人吃喝,是这个道理不错,但总归是要有柴火灶台才是真能做出一锅饭来的。

    好在紫云实在勤快,把连日增长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紫云这般能干。而苏苏能干的也只有适当催一催打家具的木匠。

    忙完了出城踏青这一波,紫云想来想去还是得去寺中拜一拜,也约了苏苏。

    苏苏自是欣然前往。

    青木看着走出院门的一列人影,忽然生出种奇怪的感受。

    他家主子,这是带病独守空房了

    青木眉头紧锁,然后又松开。罢了,也都是求仁得仁了。这些天下来,青木也瞧出来了,主子是在尽力躲着姑娘。

    端稳手中的茶水和点心,青木来到书房。这日不冷不热的,书房前面那秋千上也不会坐人,青木支开一半透透气。

    “她出府了”

    细颈瓷瓶中的花枝也该换换了,青木正琢磨着这个,冷不丁地听到主子发问,愣了下才点头“姑娘带了绿莺红鲤两个,才刚走。”

    青木一说完,就见主子嗯了一声,垂眸又翻起书来。

    青木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修得几分看他脸色的功夫。见他如此,青木还是有些诧异的。

    就出府与友人聚一聚都念得紧,那之后回镇国公府,迎来送往,族亲交际,那才费神耗时呢。

    苏苏到了约好的地方,没见到紫云,却见到紫云打发过来传话的小姑娘。是隔壁店主的小女儿,拿了紫云给的糖,笑眯眯的,很是开心。

    “紫云姐姐又忙起来啦。店里来了好几位客人。”传完话便抿着糖回去了。

    紫云挑中筑云寺不为别的,就因为它离得近。约好见面的位置恰好在店铺和筑云寺中间的位置。这一带也算繁华,苏苏跟着紫云来这边问过,随便一个铺面的租金一年的租金都抵得上紫云如今那间两三年的开销。

    这天阴晴不定,来时一路春风和煦,到了这条街上偏有重重阴云在头上笼着。绿莺在四周看了看,还是在旁边茶楼里避一避才好。

    一层座中坐满了人。中央戏台上正演着一出戏,已经开场有一阵了。

    一行人到二楼厢房入座,品茶赏戏的,倒也自在。虽错过前半场,但仔细听上一会儿,也大致能明白这其中的故事。

    前情不明,但这后半场为民请命的故事倒编得很好,跌宕起伏的。听戏这类消遣,于苏苏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以往徐老夫人请过几回戏班子,那时苏苏都忙于差事,生怕出差错得罪贵客。

    这戏好坏她是辨不出来,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小厮又换了壶新茶,往外退去时步子放得很轻。他正要退出去时,一道尖利的碎裂声响起,小厮肩膀一缩,打了个寒战,他急忙抬头往屋内一望,他送来的那壶茶水稳稳当当停在桌面上。

    不是这间发出的响声。小厮呼出一口气,朝往来的绿莺点点头,将门轻轻带上。

    红鲤进门后没出去过,听隔壁也没出现打斗声,好奇地偏过头问绿莺“你出去过。有看见隔壁是什么客人怎么来看戏都这般暴躁。楼下那么多人都坐得稳稳当当的,也没谁招惹呀。”

    绿莺凝神听了下隔壁动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打门前过的时候,只听了一耳朵。隔壁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绿莺想了下那捧着点心进去哄人的丫鬟,觉得那小姐顶多就十二三岁,气恼了稍微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

    果然,到这出戏结束,隔壁都没再有摔杯碎盏的迹象。

    座中数人看得津津有味,苏苏偶尔还能听到他们在底下悄声议论。

    苏苏不怎么看戏,却也知道像这样颂扬官吏还能满座的情形是少有的。后半段也不算过于精彩,想来应当是前半截有意思得多。

    下楼时外面飘起小雨,一行人只能在屋檐下暂时躲一躲。红鲤以手遮脸跑去马车上取伞,苏苏在茶楼大门外的角落,望着丝丝细雨发怔。

    入了三月,京城这等干燥的地方都开始落雨。不知南方四五月又是何模样。还是吩咐青木多备些鞋履为好。

    这茶楼并不气派,在一楼听戏的客人是那种手上有点闲钱来此消遣的,但也爱惜银钱,若是桌上的花生米、糕点之类的还剩的多,戏台上没人了,他们照样坐得稳稳当当,和旁边的人攀谈起来,就着茶水把盘中的东西吃下肚。

    等红鲤取伞的这空当,又有几个客人走出来,一瞧这绵绵雨丝,有的不管不顾地就走了出去,有的也不急,跟着挤在屋檐下头。不一会儿,苏苏便又往边上挪了几步,给他们让出位置。

    有闲人的地方,总少不了热闹,一群人没站多久,又有人就地聊起来了。不认识也没关系,他们就聊起方才台上的一场戏。

    苏苏从他们三言两语中,才知道这戏本是写的一个活例子。

    这戏在京中演着,就有久居京城的老人说,这戏怕是宫中的皇帝老爷都看过

    但论起见识,还得是走南闯北的行商之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就说“这事就在我们县发生的老大爷没说错,哪能胡编出这种戏本来。我在外面跑,当时没见过曲大人,但听乡亲们说,他一道折子保住了我们县好多顶乌纱帽哩。”

    柔婉的劝解声响起。

    “主子别生气。他们哪知道内里详情,嘴上谈论的不过是有心人编出来的。实乃荒谬。”

    苏苏循声望去,见到一个精致纤弱的小姑娘。她打扮得华贵精致,腕上一环玉镯便很是不俗。小脸瓷白,下巴尖尖,双眸漆黑圆润。

    苏苏有些惊讶。这小姑娘一看就很乖巧,和她想象的摔杯碎盏的人有些对不上。

    那小姑娘听了丫鬟的话,粉唇抿了抿,轻轻点头。是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的意思。

    抬眸时恰好对上苏苏的目光,小姑娘气鼓鼓地瞪了苏苏一眼。当她目光移到苏苏手中拎着的东西时,又将头撇开,哼了声“罢了。”

    先前小厮听得她们之后要去筑云寺,便好心地提醒她们筑云寺除了初一十五都不供斋饭,最好是在附近用了午膳再过去,又说楼下小摊卖的板栗很好吃,可以称一些带上,到时垫垫肚子。

    苏苏很喜欢热乎乎的板栗,在摊贩那儿买的总比自己弄出来的更好吃。跟着紫云是饿不着她的。但想到朝宁院的大人和小孩儿,就买了一些,两个网兜装着颗颗饱满的板栗,正被她拎在手上。

    发觉对面的小姑娘打量板栗,苏苏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人买两包,好像是有些多。

    但转念想到加上绿莺红鲤,她们可是有三个人。这一点尴尬也就散了。

    或许,小姑娘是想问她在哪买的

    恍神间,苏苏往四周一扫,发觉那位小姑娘已经被奴仆簇拥着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