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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案情
    之后冯熠向他们讲了一些春娘的事情。

    春娘原名冯夕春, 和冯熠一起生活在吕州的定远县,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还是可以,母亲在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工, 父亲自己做点小生意, 日子还凑合。

    只是他们十岁那年,他母亲做活的那户人家突然遭了难,被人灭门了, 他的母亲也没能幸免,而父亲在不久后出去摆摊的时候得罪了街上的混混,活生生被打死了, 留下他和妹妹两个人生活。

    好在妹妹平时跟着母亲, 绣活做的还不错,之后就一直做点小东西卖,他白天去街上找事情做,晚上回来读书, 可能因为急于摆脱这种困境,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但家里实在太穷了, 他本已决定不参加这届科考, 等过两年她出嫁了再说, 但是他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就遭到了妹妹强烈的反对,像他们这样的家庭, 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况且他成绩那么好。

    妹妹态度坚决, 当晚不欢而散, 他本准备等之后再好好同她说,没想到第二天起来,发现她不见了, 只留了一封信给他,说她去京城了,让他好好读书,等他金榜题名了再见面。

    他托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她,过了两个月,她从京中托人捎了信回来,说她已经找到一份活做了,很轻松而且挣的很多,让他不要担心,随信一起发给他的,还有两锭银子。

    他未曾去过京都,不知道京都城原来是那么好挣钱的地方吗出手就是两锭银子,这些钱在以前,他们一年都挣不到。

    他有问过来人她究竟在京都城做什么,但来人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告诉他。

    他想过去京中找她,但是一想到她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说的话,就硬逼自己静下心来,先认真读书,等到金榜题名了,到时候再风风光光的把她接回来。

    可是如今他离金榜题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她的妹妹,却再也不能看到了。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死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心碎不已,强逼着自己忍下悲伤,看向沈砚浓。

    “你们平时有书信往来吗”沈砚浓问他。

    冯熠点头:“每隔两月她会让人带些银钱给我,我也会给他去信。”

    “那你这次来京都城,她知道吗”

    冯熠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应该是知道的,我给她送了信,希望春闱结束后见一面,她回信给我说不想打扰我读书,所以等殿试之后再说。”

    沈砚浓明白了,春娘哪里是怕打扰他读书,而是她现在这个身份,她根本没颜面见哥哥,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见。

    但是这样的话,有一点就很奇怪,他抬头看着张侍郎:“你确定春娘是不久前才跟了英国公的吗”

    张侍郎点头,他非常确定:“下官找了携芳楼很多人核实过,他们说的时间都差不多,春娘是在最近才真的跟了英国公,之前英国公想见她都是找理由避开的。”

    “你没觉得这样很奇怪吗”沈砚浓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春娘明知道冯熠要来京都城参加考试,并且有极大的可能会金榜题名,之后她就是状元郎的亲妹,就算她曾经在携芳楼待过,可只是清倌,总好过卖身,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尽快从那个地方脱离出来才对吗这样才能安心的和哥哥相聚,为什么不想着赎身,反而还跟了英国公呢这不是很不合理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张侍郎也发现了不对:“确实,这太不合理了”

    沈砚浓突然抬头盯着冯熠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可疑人物,跟踪或是还做过其他什么”

    张侍郎这次反应的倒挺快,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太后你是觉得”

    沈砚浓微微点了点头。

    冯熠没懂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可疑人物好像没”

    说到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真的有”张侍郎往前两步,有些紧张。

    冯熠表情有些疑惑:“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是月前我从书斋回客栈的路上,遇到一伙打劫的,只是他们抢了东西就走了,也没干其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可疑人物。”

    一直没说话看戏的顾行宴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了,冷笑一声:“京都城中,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公然打劫,京都府尹是吃软饭的吗你竟然还觉得不可疑为何不报官”

    他突然这样威压,冯熠头上一滴冷汗划过,连忙解释:“草民不是不想报官,只是他们并没有抢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去报官,官府也不会受理的。”

    说不定还会把他当疯子赶出来,本就快要考试了,他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他们抢走了什么东西”

    “只是一本书而已,那书是草民从家中带来的,上面有写注解,但并不值什么钱。”

    沈砚浓看张侍郎,眼中带有疑问,显然是问他有没有看到那本书。

    张侍郎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肯定的摇头:“绝对没有。”

    “那日春娘的房间是江少卿亲自带人查的,里面除了几本乐谱,其他什么都没有,还有那些信,也是没看到过。”

    “不应该啊”沈砚浓低头思量,有些想不明白。

    按理说那些东西对春娘应该是极为重要之物,应该会仔细收藏才是,怎么会找不着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沈砚浓突然起身,理了理衣服,看着她和张侍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看的沈砚浓想揍他

    “还请太傅赐教”她咬牙切齿的对他行了个拜礼。

    顾行宴傲娇的冷哼了一声:“若按照你猜测的,英国公查到了他两的关系,想要用他逼春娘就范,春娘无奈屈从,那想必肯定恨死英国公了,想杀了他也未可知,但是谋杀皇亲国戚可是要诛九族的,她自然不能让人查到他和她的关系了,免得连累了他。”

    “你是说是春娘杀了英国公”他话还没说完冯熠就满脸不敢置信的打断他。

    “春儿怎么可能杀人呢,你不知道她是个多么善良的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她连鸡都不敢杀,家里到处都是她捡回来受伤了的鸟兽,每次都是悉心照顾后又放回去,她怎么可能杀人呢而且现在死的又不止英国公一个人,明明明明春儿也死了啊”

    “你也说过那是以前,你都多久没和她见过面了,敢确定现在的她,还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吗她当然要死,若真是他杀了英国公,她就应该猜到了她逃不脱,为了不连累你,她只能和英国公同归于尽”

    “不可能的”冯熠还是难以接受,自己温柔善良的妹妹竟然会杀人。

    沈砚浓其实心中已经认同了顾行宴的说法了,只是她也明白没有证据冯熠是绝不可能相信他们的推测的:“不管怎样,张侍郎你去国公府查一下,英国公不可能亲自做这些事情,那就只能是吩咐心腹去做的,你去国公府,那些经常跟着英国公出入的奴才,全部盘查一遍,总会有结果的。”

    “是”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张侍郎领命之后带人去国公府了。

    沈砚浓看着还在悲伤之中的冯熠,上前两步想说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冯熠”她身旁一直对此漠不关心的顾行宴突然越过她站到了冯熠的对面:“今日殿试,你的成绩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可以提前恭喜你,新科状元。但是旨意必须等你妹妹的案子结了之后才能下来。”

    “草民知道。”冯熠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事到如今,就算是状元又能怎样呢父母死了,妹妹也没了,他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

    “冯熠,你妹妹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谁也没办法改变,但是你能成为状元,是你妹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她独自一人跑到京都城里,投身在那样的地方,就是为了你能够成功而已,带着她摆脱那被人控制的命运,如今她虽然去了,但是她的遗愿,你一定要为她完成,好好的活着。”他如今这幅丧气的样子,她真的害怕他随时想不开跟着他妹妹去了。

    虽然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此。

    “可是太后,若春儿真的是杀害英国公的凶手,按大盛国法,是要诛九族的,草民一样要死。”

    顾行宴勾起唇角,十分不屑:“按大盛律令确实要诛九族,可那也是携芳楼花魁春娘的九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可是我大盛的新科状元,前途无量。”

    “太傅你”沈砚浓有些难以置信,这种自欺欺人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冯熠更是难以相信,不过他更不能接受。

    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对着顾行宴说到:“谢太傅替草民着想,但春儿是草民唯一的妹妹,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草民,草民不可能为了功名利禄,让她死不瞑目,等结果出来,结果出来若真是春儿做的,草民草民愿意领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