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死后, 她就有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官府迟早有一天会查到她身上的,所以想趁着晚上偷偷跑掉, 只是没想到不仅没跑掉, 还送货上门了,被人抓了个正着。
沈砚浓看到这案情的时候,只觉得好笑, 一个拉皮条的都觉得能攀上英国公府,可以想象这英国公平日里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入流了。
春娘为何不自己去买鹤顶红,却让明显居心不良的杏儿去, 沈砚浓猜测, 春娘刚开始可能是存了想一箭三雕的心。
毒杀英国公,自己同归于尽不拖累冯熠,再陷害给杏儿,没想到沈砚浓却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她自杀这个可能, 张侍郎他们都沿着这个方向调查, 最后才查到杏儿的身上, 也实在是造化弄人。
杏儿虽未杀人, 但她拐卖少女, 毒药也是她买的,居心不良, 按照大盛律令, 判了流放。
事情盖棺定论的第二天, 殿试的成绩昭告天下, 冯熠连中三元,成为新科状元。
结案的时候,春娘的悲惨身世也一并曝光了, 众人都知道了她和冯熠的关系,朝中老臣自然上奏,按照大盛律令,谋害皇亲国戚,应诛九族,应即可取消冯熠的状元身份,将他赐死告慰英国公亡灵。
顾行宴给的批复,此案缘由本在英国公,是他强取豪夺才导致悲剧,如今两个当事人都已死,那就当尘归尘,土归土,不再牵连旁人。
很奇怪的,这次没多少人聚以力争,大家好像象征性的完成了自己的分内之事,然后就不管了。
沈砚浓后面想,可能是英国公自己做的孽太多了,用一个有才干的新科状元去给酒囊饭袋的他陪葬,实在是太划不来了,况且看顾行宴和沈砚浓的意思,分明是有心要保他,太傅要保的人,谁敢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众人都乖乖的去讨好这位朝中新贵。
冯熠一时风头无两,朝中按例授他为翰林院学士,然而他自己却向顾行宴提出,要去大理寺任职,沈砚浓猜测多半是因为他妹妹的事情,对他影响和触动太大了,顾行宴自然是答应了,封了大理寺丞,在江言手下办事。
历来这新科状元都是最抢手的存在,许多人家云英未嫁的女儿,就等着能招到这新科状元做夫婿,特别是听说这新科状元还是个无父无母的身世,那可就更好了,注定要依附岳家,也就更好拿捏了。
从皇榜下来那天开始,京都城中凡是有名有姓的人家都在打听冯熠的信息,还有差媒人上门撮合的,可冯熠以家中妹妹新丧为由,闭门谢客,让不少人吃了闭门羹。
找不到冯熠,有的就选择旁敲侧击,找他的同窗,找江言,张侍郎,甚至还有求到了沈砚浓面前,让她赐婚的。
林太妃历来与世无争,平日里来请安也是规矩守礼,从未有过越矩的行为,那日早上请安后,她说有事找她,等李太妃离开了,突然就一桩跪在了她的面前。
把沈砚浓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把她扶了起来:“太妃有话直说即可,何必行此大礼”
林太妃抓着她的手不放开,眼中透露着热切:“太后娘娘,嫔妾这辈子,从十六岁就入了王府伺候先帝,之后一路到做到了帝妃,嫔妾知道,宫中争斗如此厉害,嫔妾能活下来,只因为嫔妾从未想过去争抢些什么,嫔妾也知道,先帝对嫔妾并未有什么情意,嫔妾这辈子也没什么所求的,唯有一个女儿,是嫔妾的心尖子,嫔妾不得不为她考虑啊”
沈砚浓见过林太妃的二公主,是个知礼的孩子,长相像极了林太妃,性子估计也是和她待在一起久了,也像极了林太妃,与世无争,岁月静好。
反正比起常宁,更像是皇室公主。
林太妃在这时候说起这个,沈砚浓对她所求的事情心中基本有了猜测,只是这件事情怕是有点难办了。
果然下一刻,林太妃就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太后,二公主她今年已经十七了,嫔妾不得不为了她的前程考虑,所以嫔妾,请求太后能为二公主赐婚。”
沈砚浓抿唇,问她:“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子”
“新科状元冯熠,嫔妾觉得正是好人选,公主配状元,即是皇室给他的体面,也能让人才更好的为我朝廷所用,太后,何乐而不为”
果然如此,沈砚浓一点没有猜中了的开心,相反,十分的无奈:“不是哀家不答应你,实在是唉,实话告诉你吧,长公主昨日就来我这里了,想哀家为平昌郡主和冯熠赐婚。”
“太后您答应啦”林太妃有些急切的扣住了她的手,眼中有了惊慌。
沈砚浓摇头:“这倒没有,到底是状元爷的婚事,哀家也不能自作主张,总要问过他的意见才行。”
“那他如何说,他答应了吗”
沈砚浓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林太妃如此紧张的模样,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
“还没有,这两日冯熠刚去了大理寺,整日忙着熟悉工作环境,哀家就算要问,也得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啊”
说实话,从内心里她是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的,婚姻还是要你情我愿才行,多少痴男怨女毁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这里民风就是这样,她总不愿意自己做那个坏人。
况且冯熠那样的,若是不能找到一个知冷暖的,他本就双亲无顾,独身一人,到时候只怕会更孤僻,那样一个有能力的人,若真有一天把自己锁起来了,那真是朝廷的损失。
不过说起来,她见过二公主了,可还不曾见过平昌郡主,有长公主那样一位聪明的母亲还有靖国公那样厉害的父亲,这位与众不同的郡主,还真是让人好奇。
听说她前段日子跟着父亲去军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定要见一面才好。
林太妃还在殷切的望着她,沈砚浓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说:“这两日我会去问问冯熠的意见,二公主温婉贤淑,定能找到一个知心之人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说着让她先回去,林太妃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沈砚浓态度坚决,也只能回去等消息了。
晚上顾行宴再一次不请自来,沈砚浓把白天的事情讲给他听了,临了问他: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啊,这直接回绝了,这两人肯定会对我不满,若是不回绝,又不可能让冯熠娶两个,二公主性子温柔,说起来,配冯熠到是也不错,平昌郡主欸,太傅你肯定见过平昌郡主,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行宴回了她八个字:“嫉恶如仇,潇洒不群”
沈砚浓有些意外:“评价这么高,看样子你对她很满意”
顾行宴抬头望着她,半响,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往前倾下身来,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到:“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特别像吃醋的小妻子”
他笑着说出的这句话,直接让她石化了,反应过来后,狠狠的推开了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放放肆”
从除夕宴之后,顾行宴就跟疯了一样,越发的放浪形骸,进她的寝宫就跟回家一样,一呆就是大半日,虽说她们其实是在讨论事情,但外人谁会相信,她每日走在宫中,总觉得那些宫人看她的眼神透露着探索和好奇。
这两日连说话也越发的没有轻重了,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若是让人听到了,他们两,不对,是她,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请太傅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太傅如今在教陛下,可别把陛下带坏了”
顾行宴失笑,他刚刚自己也没想到,会脱口而出那句话,不过看到她的反应,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玩。
“玩笑罢了,太后莫要当真了。”
沈砚浓瞪了他一眼:“一点都不好笑”
顾行宴勾着唇角轻笑,突然撇到她露出来的手腕,光滑细腻的皮肤上面空空如也,挑了下眉头:“我送你的镯子,怎么不戴”
沈砚浓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有些尴尬的把袖子拉了下来,遮住了露出来的皮肤。
“太贵重了,怕摔坏了,收起来了。”
“镯子不戴,留着积灰是什么道理不喜欢”顾行宴不依不饶。
沈砚浓不耐烦的摇头:“没有我明日就戴上可以了吧”
顾行宴这才放过她,换了个话题。
“平昌郡主并不是安于室的人,她从小就跟随在父亲和哥哥身边,刀枪剑戟样样精通,你若是见到她肯定能和她成为好朋友,因为见到尸体命案就和你一样兴奋,但是对如何打理后宅,她完全一窍不通。”
听到他这么说,她对这位郡主更加好奇了。
“不过照你这么说的话,果然还是二公主更适合冯熠吧”
一个家里,若是两个人都不着家,那简直是灾难。
顾行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既然你答应让冯熠自己做主意,那你问他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