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未出现在朝堂的顾行宴, 身着朝服,坐在那把原本属于太后的凤椅上,手中还拿着一碗茶, 悠闲的玩着盖子。
左将军扯开帘子的时候, 他只是极为淡漠的抬眼撇了他一眼,就这嘴角还带着笑意的一眼,却感觉带着凌厉杀气削了过来, 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放下杯子他离开了凤椅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御阶前,明明只是短短的几步, 却像踩在殿内每个人的身上一样, 好几个人甚至控制不住扑倒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
一直坐在前面什么都不知道的莫如意也是楞楞的转起身转头看着他。
不明白明明是属于他母后的椅子,怎么突然变出个太傅出来。
顾行宴背着手,睥睨着殿中那群乌合之众
“本官到是不知道, 张侍郎竟然对本官的行踪如此了若指掌, 本官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事, 本宫自己都不清楚, 你倒是知道的明明白白。可真是好本事啊”
“我臣”张侍郎早就在看到顾行宴之前就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了, 他前几日分明得到了确切消息,说顾行宴在山南失踪了, 已经好几日无人见过了, 生不见人, 死不见尸, 所以他才敢大胆的闹事,算计太后和江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失踪了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侍郎想不通, 左将军也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但是顾行宴就是在这了,如假包换,光那身气势就是别人装不出来的。
事实上顾行宴这次山南之行,确实险象环生若不是他早做了万全准备,说不定还真让这些人如了意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他回来了,那些事情,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而这些趁他不在欺负他的人的跳蚤,他一刻都不想留着。
“张侍郎如此关注别人的事情,不知道对自己的之后的命运,有没有好好的思考过”
顾行宴每说一个字,张简头就低一些,最后已经无力的扑倒在了地上。
左将军不愧是长期习武之人,从那么高的御阶上摔了下去,半天没人去扶,他自己爬起来也不觉得尴尬,看到张侍郎被顾行宴针对,体内的莽夫特性发作了,忍不住出声打抱不平。
“太傅张侍郎也只是实话实说,事实证明他说的也没错,太后娘娘确实没来上朝,江少卿也不知所踪,宫中的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臣认为太傅应让太后娘娘出来给臣等一个解释,如若不是,那就处置了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如果是,那就请太后娘娘远离朝堂,自请废黜,而不是在此质问张侍郎”
不得不说,若是沈砚浓在此地,一定会第一个给左将军鼓掌,看看这刚正不阿,整个朝堂恐怕也只有他敢如此仗义执言,不畏顾行宴的淫威强权了。
实在是勇气可嘉啊
朝中那些怂货闻言一动不敢动,对这个二愣子抱有了万分同情,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太傅的人,就算没有那种关系,两人也是利益共同体,别人是一家的,不为自己人说话,难道还为他们这些炮灰说话吗
顾行宴站在御阶前,远远的俯视着左将军,看着左将军额头上汗珠越来越多,就快承受不住了,他就跟疯了一样突然笑了起来。
“左将军可真是仗义,为了你这位未来的亲家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说完又话音一转:“不过本官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既然有人敢嚼舌根,那自然是要解释清楚的好,免得污了太后的清誉。”
“太太傅英明”左将军颤巍巍的说出几个字。
顾行宴抬手,大可不必:“太后的近身侍婢刚刚已经说过了,太后偶感风寒,太后凤体尊贵,臣等自然不能劳烦太后娘娘,若是加重了太后的病情,那可就是我们罪该万死了。”
“既然如此,本官就只能让此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江少卿亲自来解释这件荒唐事了。”
说完让人传江言上殿。
张简不敢置信的转头,双眼死死的盯着殿门的方向,昨夜他们联合算计沈砚浓和江言,沈砚浓今日未朝,江言也不明踪迹,他一直以为是昨夜他们的谋划成功了,若没成功,江言为何不上朝,如今顾行宴又要传召江言上殿,那就证明江言一早就在殿外侯着的了
突然出现的顾行宴,突然失踪的太后和江言,顾行宴一如往常的淡定,张简不是左将军那样头脑简单的莽夫,脑子里不停地飞速旋转,不好的预感伴随着那个人影一步一步的出现在大殿上变得越来越强烈。
为何觉得被算计的好像是他们
江言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带了两个侍卫,抬着个蒙了白布的担架,几人站在大殿中央后,跪下行礼,身后那两侍卫第一次出现在威严的朝廷,身边全是高官,上面还有只活在传说中的太傅和新帝,吓得连头都不敢抬,抬着的担架也不敢随意放下,怕一个不对就丢了脑袋。
顾行宴看着下面站着的江言,除了脸色白了点,其他一切如常,眼中有一抹赞赏之色,只是无人看见。
昨夜沈砚浓有他照顾,都折腾了那么久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江言和她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如今还能一切如常的出现在朝堂上,看样子还把他交代的事情都做了,不错
“江少卿,刚刚在殿外,左将军和张侍郎说的话都听见了吧,为了你和太后的清誉,看样子你可要仔细交代一下,你和太后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江言目带不善的撇了那被顾行宴点名的张简和左将军一眼,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气的左将军将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江言没理他,朝着顾行宴拱手道:“张侍郎和左将军好奇下官的行踪,虽说两位并非下官的上司,按理无权过问,不过为了满足一下两位的好奇心,说说也无妨,不过在此之前,下官想先让张侍郎看个东西。”
顾行宴点头,眼中有浓浓的讽刺划过。
真好,又有好戏看了呢
可惜沈砚浓不在这,一个人看戏总没有两个人一起看来的热闹。不过没事,待会回去摆给她听,估计也能让她解解闷,心情应该也能好点。
江言得了指示,带着那抬着担架的两人走到张简面前,在张简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行动的时候,他速度飞快的伸手,一把将担架上蒙着的白布掀开了一半,那原本掩盖在白布下惨白的脸就这么放大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了整个大殿,殿中的众位大臣吓了一跳,急忙去看那白布之下究竟是什么,只看了一眼就腿软的差点跟着一起叫了。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上次大殿上飞人头的阴影还没消散,这又来个当堂呈尸,这惊吓一轮接一轮的,若是再多两次,迟早心悸发作,被吓死在这大殿上
“江言你什么意思”左将军挡在张简面前,对江言怒目而视。
江言一脸无辜:“左将军说什么呢,下官只是想让张侍郎认个尸而已。”
“认认尸”
左将军愣住了,赶忙低头去看那被掀开的尸体的脸,辨认了好一会才发现,那分明就是
“张张夫人”
他的话都变了音调,张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一把掀开挡在他前面的左将军,扑到尸体面前。
不怪张简没认出来,平日里张夫人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连头发丝都要一丝不苟,可躺在那里的尸体,脸色惨白,一点人色都没有,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脸两边,看着跟鬼一样,见一眼都害怕,怎么敢去仔细看。
如今拨开那乱发再仔细辨认,那不是他夫人是谁
“你你”他指着江言,张着嘴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言皱着眉头似不解:“张侍郎可是认清楚了下官今日来上朝的路上,在长兰街的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像是在讨论什么,因为挡了下官的路,所以下官去查看,结果没想到那里竟然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的破破烂烂的,披头散发早就没了气息,下官对夫人印象并不深,只是听有看热闹的人说好像是张夫人,下官心想大人找不见夫人肯定着急,所以才特地抬过来让张侍郎认一下,看看是不是尊夫人。”
“你”
“虽说夫人在世时未曾未张家生养后代,死前又被人玷污,按理说是进不了张家的祖坟的,但夫人和张侍郎伉俪情深,想必也舍不得夫人流落在外,做个孤魂野鬼吧”
“你”张侍郎瞪着江言,目眦欲裂,如果手上有把刀,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砍了他。
江言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将张夫人被人玷污的事情说出来,就是要让张侍郎颜面无光,就是要让张夫人死了都不得安宁。
一想到这些人竟然敢算计他和太后,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想要毁了他和太后的清誉,分明是想至他们于死地,他可是顾行宴教出来的,睚眦必报就是他所学会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