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今日就是因为处理这件事情所以耽搁了时间, 一番好心没想到刚来太极殿,就听到张侍郎竟然如此污蔑下官与太后,说实话, 下官下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若只是污蔑下官, 下官人微言轻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们万不该污蔑太后娘娘,娘娘为了朝堂劳心劳力, 生病了你们竟然在此地污蔑她下官都替娘娘不值”
顾行宴在上面听着,总觉得这语气有些莫名的熟悉。
江言也惊讶自己竟然能如此顺畅的说出这些话,果然是和沈砚浓待久了, 这种阴阳怪气的本事真是连他自己都佩服。
张简再也忍不住, 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都是那种濒临死亡的状态,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江言扬了扬眉, 觉得有些无趣。
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别被气死了吧
“江言你欺人太甚”
左将军看张简情况不好, 恼羞成怒。
江言耸耸肩, 一脸无辜, 并且顺势站到了一边,他要说的都说完了, 接下来, 有人怕是早就等不住了。
顾行宴一直在看戏, 直到这场闹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才淡淡的扫了下面一眼。
“够了。”
只两个字,却比其他人说一大堆都来的管用。
“太傅你就任由江少卿在朝堂上胡来吗”左将军震怒,厉声质问顾行宴。
“那你待如何”顾行宴冷冷的问她。
“难道不应该将江少卿赶出朝堂, 然后革职查办吗”
顾行宴冷哼一声:“可真敢想。”
“你”没想到顾行宴竟然这样回答,左将军老脸一红,也不知是被羞的还是被气得。
顾行宴沉着一张脸,他心中挂念沈砚浓的病,已经没了和这些垃圾周旋的心思。
“谢云,适可而止吧”谢云是左将军的名字,说实话,左将军的年纪,做他爹问题都不是很大,但是他这样直呼他的姓名,竟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左将军平时带兵打仗,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被一个小辈如此直言不讳,即使知道顾行宴品阶远在他之上,也听说过顾行宴的凶名,可他之前一直在外带兵打仗,毕竟没有真实的见识过,所以
不知者无畏。
他还想同顾行宴理论,可顾行宴连半个眼神都没赏给他,望着大殿中快要昏死过去的张简,目光冰冷。
“张简,你不是一直对本官的行踪非常好奇吗那本官告诉你好了,本官两月未上朝,确实不是因为什么生病了,那不过是本官拜托太后隐瞒的托辞。”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此刻由顾行宴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可是距离京都城千里之外的山南顾行宴竟然真的能掩人耳目,亲自去了山南,如今还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能站在这的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山南除了旱灾,更让人忧心的,是那几十万赈灾银,山南虽远离京都,可正是因为离京都太远,山高皇帝远,那里的人敢贪赈灾银,顾行宴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而如今他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只能证明,山南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而怎么解决的,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不过按照太傅一贯处理事情的手段,他们觉得,其实不知道应该也没什么不好的。
果然,顾行宴并没有给他们解释他在山南究竟做了些什么。
“太后娘娘主持朝政,乃是本官亲自去拜托的,陛下年幼,太后虽是女子,可处事果决,见识明白,丝毫不逊色于男人,所以本官让他主持朝政,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正确,本官不在的这两个月,太后娘娘做的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实不相瞒,连本官都佩服不已,至少本官在太后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没有如此能力的。”
是啊,顾行宴不提大家都快忘了,那个在朝堂上挥斥方遒,阻挡了别有用心之人一次次试探的太后娘娘,还不到十八,她的果决和顾行宴不相上下的手段,都让人忘记了她的年纪,甚至于觉得将朝政交到一个女子手里,并无半分不妥。
另外,太傅说他这两个月不在京都,那那些所谓送到太傅府中,由太傅批过的奏折,那
难道也都是太后娘娘的手笔
怪不得当初觉得太傅怎么突然换了种字体,后面又觉得是太傅病了让人代笔,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代笔竟然是太后
虽然是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几乎就是事实,可惜无人敢问,那留在奏疏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以及那一条条让人难以置信的决断,成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被封存在历史的洪流里。
而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众位大臣经常会看到自己被批阅的奏章上毫不掩饰的两种字体,已经学会了自动忽视,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还是收拾人要紧。
“张侍郎说太后和江少卿来往过密,本官想问一句,是谁告诉张侍郎的,张侍郎可知道污蔑朝廷重臣和太后是什么罪行竟然还敢将这无稽之谈拿到朝堂上来,本官想问问,是谁给你的勇气是你企图造反的外孙吗”
张简的外孙,不就是那位被太傅“赶出”宫中的七皇子吗企图造反众位大臣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审判的望向了大殿中不停颤抖的张简。
小打小闹,大家都可以原谅,毕竟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而且看他那个样子,也确实有些可怜,毕竟同僚一场,求个情也没什么,但如果真的是造反,那就不可原谅了
谁没事天天想动乱,随时有生命安全,虽说顾行宴此人阴晴不定,但他掌权,不得不说每项决策都很及时有效,手下的人只要按规矩办事,大家都能安稳的做自己的官,这有什么不好的,若真换一个人掌权,谁知道心性如何,若再换一个不如顾行宴的,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所以一说到造反,那些原本看戏的大臣终于坐不住了,讨论声快要把太极殿给炸了。
张简趴在地上装死,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他发现了吗不会的不会的那件事情他们做的那么隐秘,他这两月不是在山南吗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可能的
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可惜不停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顾行宴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不屑的看着刚刚还趾高气昂,现在却和死狗没什么两样的张简,只觉得这样的人竟然还敢造反,也不知是谁给的勇气。
他扫了一眼那份名单上的另外几个人,惊恐有之,故作镇定的有之,还有左将军,和他一样丝毫不掩饰对张简的不屑。
顾行宴笑了,原来症结在这呢
“太太傅”张简总算想好了说辞,勉强的撑着身体对顾行宴解释:“七皇子自从去了封地,一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对朝廷从业有过二心啊定定是有人故意针对七皇子,故意造谣太傅可千万别着了别人的道啊”
“张侍郎这时候到是知道造谣了,知道谣言不可信,那为什么明知道有人造谣江少卿和太后,却不处置造谣的人,反而将事情闹大,企图在这太极殿污蔑当朝太后你怎么敢”
顾行宴说完气的把手边的一摞奏折挥手打落,刚好落到张简和左将军的身上,滑落到脚边,左将军气的又要和他理论,却被趴在地上的张简抓住了脚。
“你拉着我做什么他实在太放肆了一个晚辈,就算是先帝托孤,也不应该如此侮辱人”
张简没解释,只是眼睛瞪得跟见鬼了一样,死死的盯着那落在地上不小心被打开的奏章。
与其说奏章,不如说那是一封封密报,上面的内容,全是关于七皇子封地,还有还有他们曾经的密谋,那些在深夜悄悄的耳语,曾经以为的掩人耳目无人知道,此刻竟然如此明晃晃的摆在这纸上,几乎一字不差。
左将军只看了一眼,那不可一世的脸上终于被慌乱填满,那一刻,当那些自以为隐秘的东西被摆到了明面上,他才知道顾行宴的可怕,他们做了什么,竟然一直在顾行宴的监视下,亏他们还在沾沾自喜,殊不知别人是如何的嘲笑他们的不知天高地厚。
可惜他领悟的实在太晚了。
“你们不是喜欢解释吗你们造谣太后没有证据,却要太后和江言解释,如今你们联络七皇子欲图造反的证据确凿,来,现在本官听着,你们要如何解释”
说着他又从旁边接过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他毫不顾忌的举起那份名单:“不着急,本官有的是时间,需不需要本官点名,诸位一个一个的来说可好呵”
顾行宴这人,不笑的时候十分可怕,笑的时候那就不是可怕了,而是恐怖。
他一声轻笑,底下好几个腿软的跪了下去。
“太傅饶命下官都是被逼的,太傅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