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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晋江独家发表
    时缨说罢, 若无其事地打开门,仿佛只是随口分享了一件趣闻。

    卫王却站着没动,他逐字逐句体会她所言, 目光灼灼地观察她的表情, 似乎要将她的脸盯出个洞来。

    时缨面露不解“殿下”

    卫王内心挣扎片刻, 末了斟酌言辞, 故作轻松道“兴许你看走了眼, 这世上怎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千真万确, 臣女怎敢欺骗殿下。”时缨依旧容色淡淡,“臣女还请那位姑娘到厢房一叙, 她和舍妹并肩而立,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就像没看到卫王顷刻间如遭雷击的面孔, 垂首行礼“臣女恭送殿下。”

    卫王终于按捺不住, 扯着她的胳膊退回屋内,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道“阿鸾,她在何处”

    “谁”时缨不着痕迹地挣开, 状似反应了一下, 才讶然道,“殿下说那位姑娘难不成您认识她可她并非出身高门望族, 只是居住在城南的普通百姓, 不知殿下怎会与她”

    “阿鸾”卫王不耐烦地打断她, 索性破罐破摔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他这么快就破功,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然而时缨只觉得讽刺。

    方才他分明决定放弃弯弯,若非她主动说开, 想必他已经离去。

    现在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也不知是当真挂念弯弯,还是唯恐她想借此拿捏住他的把柄、对他行不利之事。

    但打从他问出这句话起,他就将自己置于了被动,只能任由她牵着走。

    时缨占据上风,语速都有意无意放慢,肆无忌惮地挑战着他的忍耐“殿下何出此言臣女见她的衣服好看,闲聊了几句,之后便与她分别。殿下心地善良,体恤平民百姓,臣女自然不敢有异议,但她和舍妹长相别无二致,臣女觉着亲切还来不及,又怎会无缘无故刁难她”

    卫王被她堵得无言以对,心头火起,却只能忍气吞声。

    他回忆属下所说,弯弯是离开慈恩寺回到别宅,再度出门的时候失去了行踪,不由思及那根丢失的簪子。

    事已至此,他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地相信她,便压下焦灼,缓和语气道“阿鸾,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时缨明知故问“殿下要解释什么”

    卫王理亏,耐着性子道“你既然看到她的容貌,必然也望见了簪子我先前赠予你,千秋节被令妹拿走的那根,她的发簪有点类似。你是不是因此认定她与我不清不楚,就将她带走了”

    他说得极尽委婉,却仍感到颜面尽失,话音落下,不安地等待着时缨的反应。

    哪知她笑了笑“怎会臣女并未留意她的簪子,而且就算一样,可能也只是凑巧,殿下放心,臣女绝非捕风捉影之人。”

    卫王“”

    他以前怎就没发现,时缨这么会装

    “够了。”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你到底想如何”

    不等她出声,他兀自道“对,我认得她,她是我的是我养在城南的外宅妇,当初我不知她与令妹样貌相同,只因她像你,便将她收在身边阿鸾,我心中确实仅有你一人,她不过是个消遣的玩物,你何必自降身份,跟她一般见识”

    时缨摇摇头“殿下不必和臣女开玩笑了,京中谁人不知您洁身自好,连妾室通房都看不上,更遑论最见不得光的外宅妇您许臣女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女深信不疑,您何必如此贬损自己,跟那些私德有亏之徒同流合污”

    卫王闻言,一口气憋在胸腔,差点没被噎死。

    奈何这里是安国公府,时缨也并非他能随意打骂的下人,他缓过劲来,好言相劝道“阿鸾,她不过是你的替代品,你我尚未成婚,有时候我想你想得紧,唯有看着她聊以慰藉。念在她替你伺候了我一段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实在不忍她就此殒命,你发发慈悲饶了她,我保证她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时缨从没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时间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她的演技无以为继,如同躲避什么脏东西一般,不自觉地朝旁边挪了挪。

    “听殿下的意思,她莫不是失踪了。但臣女没有说谎,昨日的确是她先行告辞,臣女直到宵禁前才将将归府,殿下若不信,可以去慈恩寺找僧人们问个清楚。”

    卫王不得不与她坦白“她发现簪子不翼而飞,想着八成是遗落在慈恩寺,在返回来寻找它的途中被人劫走。”

    时缨反问“那么殿下坚信是臣女趁她不备偷走了簪子,然后算准她很快就会发现、并且决定回来寻找,然后派人守在路边劫走了她吗臣女若有这般神通广大,又何至于被您蒙骗到今日。”

    她停止演戏,言语平静而冰冷,卫王却如释重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时缨,只觉格外陌生。

    不再是以往对他千依百顺的模样,虽然没有态度强硬、拒绝交谈,但却令他无计可施。

    他其实不想与时缨闹僵,虽说安国公府和孟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就算婚事取消,时文柏仍是他的拥趸,但少了姻亲这道保障,他不敢保证对方会死心塌地为他效命。

    更何况,时缨若顾念旧情,到岐王身边给他做内应,将来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用。

    岐王宁愿背负“抢夺兄长未婚妻”的恶名也要娶她,应是被她的美貌迷得不轻,假以时日,时缨取得他的信任,从他那里套些秘密情报,或者干脆趁其不备杀了他,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卫王打着如意算盘,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服软道“阿鸾,我没有骗你,我的心属于你,和她只是肉体”

    “敢情是人家一个弱女子强迫殿下,让您不得不隔三差五往通济坊跑。”时缨云淡风轻道,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嘲讽,“同样的说辞,殿下用来污蔑舍妹还不够,还要换不同的人再使第二次,就像您那根重复利用的簪子一样吗殿下勤俭节约,果然名不虚传。”

    卫王身份尊贵,从没有受过此等挖苦,一时间,脸色青红交加,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勉力维持的虚假面具出现裂痕,话音里已隐隐浮上怒意“时三娘,你究竟要怎样”

    时缨见他在失态的边缘徘徊,目的达成,也不想再留他在这碍眼,直截了当道“退婚吧。”

    “退你说什么”卫王以为自己听错,但她显然没打算浪费时间说第二遍。

    他恼羞成怒,愤愤道“阿鸾,此事绝无可能,你我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与安国公皆不在场,我断无资格做主,况且”

    “陛下也没有准许您在外面金屋藏娇,您不是照样我行我素”时缨不等他说完,莞尔一笑,“殿下本事通天,定不会让臣女失望,否则臣女只好找个陛下和家父都在的时候,请他们做主了。”

    卫王一张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

    皇帝与时文柏都在场,她难道要把事情闹到宫里

    届时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人尽皆知他私养外室

    他想象那副画面,顿觉胸闷气短,眼前阵阵发黑。

    几步之外,时缨的神色平静无波,与他形成了鲜明对照。

    刹那间,卫王险些忍不住说出,她很快就会被赐给岐王,离开锦绣繁华的长安,去往灵州荒凉之地,但仅存的理智让他堪堪止住。

    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切莫提前将此事透露给时缨,必须给她留下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得知时木已成舟的印象,这样她才会觉得他是无辜、对他余情未了,进而帮他算计岐王。

    事已至此,他不再报任何希望时缨会为他所用,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思及过些天,她接到赐婚时万念俱灰、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情才稍稍平复些许。

    他最后问了一句“告诉我,弯弯在何处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臣女不知。”时缨的回答分毫未改,“安国公府上下都听从家父调遣,殿下认为臣女撒谎,直接去找家父便是,您一声令下,他定会不遗余力为您查明是谁帮臣女绑走了您的人。”

    卫王拂袖而去。

    时缨没有送,缓缓在桌边落座。

    她八岁时订婚、相处了近十年的未婚夫,梦里梦外,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真实的嘴脸。

    不知为何,她没有遗憾或伤怀,反而觉出轻松与解脱。

    杨氏进门的时候,时缨仍旧坐在桌前。

    她行至一旁,轻声道“阿鸾,卫王已经走了。怎么,他欺负你了吗”

    时缨摇头,忽而笑了笑“是我欺负了他。阿嫂,我要和他退婚。”

    纵然她已经与岐王达成合作,将会暂且嫁给他,无需再跟卫王有所牵连,但退婚这一步必不可少,梦里,“她”深陷舆论漩涡,几乎被流言蜚语摧垮,是时候该让卫王尝尝同样的滋味。

    若不然,凭什么她要被扣上“私相授受”的帽子,卫王却能另寻新欢,横竖都不吃亏

    杨氏一怔,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也未多问,只言简意赅道“阿鸾,你很有勇气。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可来找我。”

    时缨覆上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阿嫂,我和皎皎走之后,你定要保重。倘若将来有机会,设法离开阿兄吧,时家大厦将倾,没多少好日子了。”

    千秋节从宫里回来之后,两人就未再单独聊过天,但此时寥寥数语,却已然明白对方言外之意。

    杨氏轻叹口气,不置可否。

    她想起某些久远而模糊的回忆,如果当年她能有时缨这么勇敢,只怕现在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耳畔的寂静。

    姑嫂二人不约而同朝敞开的门望去,就见陈嬷嬷行色匆匆,一进屋,就扑通跪下“三娘子,夫人已经回府,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可否请您前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迟了,本章发个红包吧。

    卫王来之前搞定她还不是小意思

    卫王走的时候小丑竟是我自己。

    你以为这就完了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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