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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晋江独家发表
    得荣昌王应允, 时缨和慕濯可以留下观礼。

    除了两人是亲属之外,其余皆为荣昌王早年的友人,他已经分不清他们各自的身份, 但却仿佛被残存的记忆驱使, 对他们表现出莫大的亲近, 默许他们待在室内。

    时缨没有见过荣昌王患病前的模样, 只听说他当年性情潇洒、容貌俊秀, 是京城无数贵女理想的夫婿, 但他唯独钟情发妻,她芳龄早逝后, 他也心病难医, 逐渐神志不清。

    就像不愿面对现实般, 自欺欺人地闭目塞听, 直到弄假成真,再也不会醒来。

    荣昌王妃与先皇后同年去世,皇帝自诩深情,为皇后栽种满园白梅, 同时左右拥抱, 六宫美人不绝,荣昌王从未标榜什么, 却是默默地选择用一生凭吊亡妻。

    时缨对后者消极避世的态度不敢苟同, 可与皇帝比较, 实属高下立判。

    荣昌王父子皆是重情义之人,慕潇与时绮的婚姻虽是各取所需,但他娶了她,至少会以礼相待。

    出神间,时绮已走进室内。

    时缨收敛思绪, 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完成每项程式。

    荣昌王不认识她,但听说她就是即将过门的世子妃,也没有加以刁难。

    一切顺利完成,时绮被婢女们簇拥着离开。

    时缨对慕濯略一点头,跟随她去往后院。

    到得新房,时绮卸下沉重的发冠,褪去礼服,绷了一路的表情无以为继,整个人立时松懈。

    哪知一抬头对上时缨的目光,又忙不迭正襟危坐。

    时缨忍俊不禁,轻咳一声,对婢女们道“我和世子妃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领命,时缨在榻边落座,拿起梳子替时绮理了理鬓边的长发。

    时绮接连数日没有见她,想到她很快就会离开京城,往后聚少离多,不知何时才会重逢,不禁有些鼻子发酸“阿姐”

    以前与姐姐朝夕相对,她不懂得珍惜,而今醒悟,却为时已晚。

    “哭什么”时缨笑了笑,用帕子拭去她眼角泪光,“我又不是明天就走,三日后荣昌王寿辰,我和弯弯都会前来赴宴。”

    听到弯弯的名字,时绮一怔,旋即叹了口气,犹疑道“她当真考虑清楚了我觉得她只是”

    念及对方是自己胞妹,她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时缨却接上“只是贪图荣华富贵但那又如何皎皎,人各有志,你我将安国公夫妇和卫王的真面目如实相告,她依旧决定如此,我们也无权干涉她的选择。再说,你怎能保证对她而言,远走高飞就胜过做千金贵女要知道在旁人眼中,我离开安国公府也是愚不可及。”

    时绮默然。

    的确,她和姐姐想方设法摆脱的安国公府,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窝。

    她问道“阿姐,到时候需要我帮忙吗”

    时缨点点头,压低声音对她交代一番。

    末了,她望着时绮,目光不觉柔和“你在安国公府无甚根基,陪嫁的婢女大都是安国公夫人指派,随时会给她传信,往后你当着她们的面,要学会逢场作戏。另外一些原本是我院中的人,有的可以收为己用,有的还需再做观察,我将她们的名字告知于你,你记好了”

    时绮牢记她所言,心中百味陈杂。

    在安国公府的时候,她从未考虑过这些事,都是时缨将精挑细选的婢女送至她身边,伺候她的起居。偏偏她还不领情,总以为姐姐想借此监视她。

    曾经的她怨天尤人,只觉全世界都亏欠自己,殊不知在她没有觉察到的地方,有人悄悄为她撑起一片屏障,将风雨隔绝在外。

    时缨犹在叮嘱,事无巨细,唯恐有所遗漏。

    “你须得逐步培植自己的力量,但切莫操之过急,安国公府那边要继续保持往来,以免他们、尤其是老奸巨猾的安国公怀疑你有了异心。安国公对你说什么,你假意言听计从便是,对上安国公夫人,可以多打感情牌,她是个唯利是图之人,一旦看到你比安国公可靠、能为她仰仗,她就会立刻倒向你,且比起安国公,她更容易欺骗,关键时刻或许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她语气郑重,提及安国公夫妇,话音里不掺半分情绪。

    或许有过那么一瞬,她想起林氏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柔声哄她入睡,以及时文柏将四处搜罗到的卷轴交给她、询问还缺什么,但支离破碎的画面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只剩两人的心狠手辣。

    他们骗了她十多年。

    让她被浮于浅表的温情假象蒙蔽,迟迟无法抽身,直到利益相冲、性命攸关的时刻到来。

    既然彼此间原本就只有算计,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陪他们玩一场。

    “今日你我相见,想必很快就会传入安国公夫人耳中,她发现我仍记挂着你,多半会撺掇你跟我联络,重新将我拉拢回来,为她没错,是为她,而非安国公府做事。”时缨思维飞转,认真分析道,“如此刚好为我们的通信方便,再者她出于信任,多少会对你放松警惕,一来二去,指不定会说漏嘴,为你透露些安国公府的事,这些都是有用的情报。”

    时维身体残缺,再无法做官,如果杨九娘态度坚决,他唯一的儿子要不回来,时文柏只能从庶子中挑选一人,过继到林氏名下,以承袭安国公府的家业。

    林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极度缺乏安全感,比起相信丈夫、寄望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子,更愿意投靠时绮,将她作为余生的保障。

    或许还想一举多得,将自己也收入彀中,唆使自己谋害岐王,当做投名状,向皇帝和卫王邀功。

    时缨眼底划过几分幽冷,接着道“时维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只会使些膈应人的招数,他身心受创、受尽嘲笑,难保不会精神失常,将对我的恨意转嫁到你身上,你不必搭理他,但也要提防,以免阴沟里翻船。”

    说罢最后一字,她摸了摸时绮的头发“我知道让你一夕之间学会这么多事,有些强人所难,但你的进步令我刮目相看,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不只为我,更是为了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存活于世。”

    时绮忍着眼泪,视线却还是渐渐模糊。

    不等时缨取出锦帕,她连忙用手背抹去“阿姐,我明白,我都明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除了你之外,我绝不轻信任何人,也请你信任我,我不会令你失望。”

    她声线颤抖,尽管努力维持平稳,却仍夹杂着泣音。

    时缨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拥抱她,抬起手臂,动作却略微一顿,转而攥住她的手。

    恍然间,任性的女孩似是一夕间长大。

    两人双手交叠,时缨郑重道“我相信你,望你我此行顺利,皆能如愿以偿。”

    与此同时,前庭已经添酒开宴。

    宾客们推杯换盏,轮番向慕潇道贺。

    荣昌王难得没有提早离去,也跟着痛饮几杯,看起来精神十足。

    此处人多眼杂,远胜于先前在屋内,卫王不想再拿热脸贴冷屁股、给在座宾客笑料,便特地避开荣昌王,只端着酒杯与慕潇致意。

    与他同行的还有表兄孟大郎,其祖父孟仆射正是淑妃的父亲,位高权重,与薛仆射分庭抗礼。

    “堂弟,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客气的话不多说,我这做堂兄先干为敬。”卫王一饮而尽,余光梭巡一圈,不见时缨,料想她是去了时四娘那里,不由慨叹道,“可惜,你我差点就能亲上加亲,奈何造化弄人,实在是遗憾。”

    “不,是我该感谢卫王殿下,”慕潇调侃道,“如若您与安国公府结亲在先,陛下绝无可能允许我迎娶四娘。我得此良配,还要多亏您高抬贵手。”

    卫王表情一僵。

    诚然,如果他率先娶了时缨,皇帝定不会答应时四娘嫁给荣昌王世子、纵容安国公府做大,但他看着对方春风得意的笑容,心里又没由来地生出些许不快。

    原本是他享尽齐人之福,有花容月貌的正妃,也有温柔体贴的外室,可现在,时缨琵琶别抱,弯弯仍下落不明,即使母亲出手也一无所获。

    他心想,时四娘有什么好,长得不如时缨漂亮,性情怯懦,千秋节还妄想勾引他飞上枝头。

    若非慕潇是需要争取的盟友,他简直想说出那天的事,让他看看所谓“良配”究竟是什么利欲熏心、不走正道的女子。

    最近他流年不利,三番五次被迫忍气吞声,内心万分憋屈,几乎要气炸。

    却只能耐着性子露出和颜悦色面孔“缘分这种东西,谁也说不”

    “你怎么还在这”一个恼怒的声音破空而至,荣昌王摇摇晃晃地走来,斥责道,“我说了让你出去,你竟敢赖着不走大胆刁民,我今日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着,挥舞着双手上前,似是想亲自将卫王轰出去。

    卫王狼狈躲避,慕潇赶忙拦住父亲,劝道“阿爹,这么点小事,犯不着动怒,今日是儿子的婚礼,您卖我点脸面,交给我处理可好”

    “你是是子湛啊。”荣昌王认出他,偃旗息鼓,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慕潇歉然道“卫王殿下,得罪了。请您体谅家父染病多年,看在他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份上,莫跟他计较。”

    卫王火冒三丈,但却不得发泄,笑着道了声“无妨”,便寻借口离开。

    孟大郎生怕他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离开荣昌王府,也说句“失陪”,疾步追了过去。

    时家与荣昌王府联姻,好不容易啃到了这块硬骨头,他们还打算趁此东风,换得荣昌王父子死心塌地的追随,这种时候,卫王万不能行差踏错,导致功亏一篑。

    两人走后,慕濯行至近前。

    慕潇与他碰杯,低声叹息道“十天前,我还说要出席你的婚礼,没想到婚礼是有了,新郎却变成我自己。”

    “不打紧。”慕濯淡然一笑,“气氛到了就好,你可以假装今日是我的婚礼。”

    慕潇“”

    说得轻松,敢情这几天忙得七荤八素、现下还要应付这么多宾客的不是你。

    他没好气地饮完酒,为免旁人起疑,也没有再与慕濯多聊。

    在外人看来,他们堂兄弟只是有些儿时的交情,慕濯回京之后,除了在一些公开的场合碰面,两人私下并无往来。

    也正因如此,皇帝同意了他和时四娘成婚,未曾将他视作慕濯的眼线。

    两人心照不宣,慕濯饮过一杯,不着痕迹地回到原位。

    慕潇将空杯递给仆从,转身之际,视线在卫王离去的方向停驻了一瞬,神色间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

    天晓得此人有多么厚颜无耻,竟以为自己会给他效力。

    当年的事情,卫王应是一概不知,否则也不可能觍着脸过来示好。

    但他并非无辜,皇帝和淑妃那对狗男女犯下的罪孽,理应他这个做儿子的偿还。

    这三人,谁都别想逃。

    时缨回到宴席的时候,众人觥筹交错,饮酒正欢。

    她在慕濯旁边坐下,装模作样地喝了几杯,便佯装醉态,起身出去透风。

    荣昌王府的婢女正待搀扶,慕濯已先一步接手,揽着她的腰一同离开。

    视线相触,两人悄无声息地交换眼神,慕濯微微颔首,时缨顿时进入状态,双目半阖,将大半重量倾注在他的臂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院走去。

    荣昌王冷不丁看到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侄媳,酒量也太差,还不如我。”

    家仆笑着奉承道“殿下千杯不醉,岂是岐王妃一个小娘子能比。”

    “你懂什么。”荣昌王低头凝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我认识一个酒量颇好的小娘子,还答应要陪她喝一辈子,可是可是她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有什么滴入酒中,泛起一串涟漪。

    “老了,我也老了。”他幽幽叹道,“很快,我就会见到她了。”

    另一边。

    卫王悻悻地走着,孟大郎在旁作陪,担心隔墙有耳,皆是沉默无言。

    荣昌王府仅有两位主子,故而仆从婢女也不多,偌大的宅邸不乏空旷之处,远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愈发显得环境清幽。

    卫王方才一时气急,但知晓轻重,并未拂袖而去,只以醒酒为由,和孟大郎结伴在府中遛弯。

    身后,王府的婢女不近不远地跟着,卫王懒得找麻烦,索性随她们去。

    横竖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与孟大郎谈私事,无所谓避嫌。

    荣昌王的爵位摆在那,王府自是一派富丽堂皇,卫王沿途观察结构布局,想着自己还有座新建的别业待收拾,不如参照一下此宅的可取之处。

    念及此,他的心情稍许缓和了些。

    罢了,有什么可气的。

    荣昌王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他有大好前程,何必跟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般见识。

    至于时缨,他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东西落到岐王手中,她那么无聊乏味,就一张脸还能看,父母已经为他择了邢国公的孙女为妻,待岐王离京,就会为他举办婚礼。

    他的新任未婚妻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虽然外表略输时缨,但性情活泼有趣,非时缨可及。

    夜风凉爽,他终于冷静下来,对孟大郎道“表兄,我们回去吧。”

    “是。”孟大郎松了口气,随他转身踏上原路。

    突然,不远处有细微的动静响起,在寂静的衬托下清晰可闻。

    隔着雕梁画栋和斑驳树影,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飘然而至“殿下,你肯定想不到,我其实会跳舞,比宫里那些舞姬跳得还好看。而且堂叔都答应了,你为什么还拦着,不让我大展身手”

    她似是喝醉酒,嗓腔带着些微沙哑与含混,但不知为何,落在耳中竟是别样的妩媚与诱人。

    孟大郎一个激灵,再看卫王,就见他已呆愣在原地,一张脸阴云密布。

    竟是时缨。

    孟大郎作为孟家嫡孙、淑妃的亲侄儿,打小出入宫廷,对卫王的曾经的未婚妻自然不陌生,但在他的印象里,时娘子优雅端庄,一言一行都仿佛比着标尺,怎会像这般举止轻浮

    他暗想,必然是近墨者黑,被岐王那没有教养的兵痞子带坏。

    孟氏是有数百年积累的世家大族,骨子里有种天生的傲慢,向来看不起寒门和武人,昔日门庭显赫的苏家灰飞烟灭,金尊玉贵的岐王沦落至此,他轻蔑之余,不禁心生畅快。

    想当年,苏家凭借苏大将军的战功扶摇直上,深得老摄政王宠信,一度让孟家如临大敌,但好在今上即位,崇文抑武,终究还是孟家成为士林之首。

    而且那苏大将军自作孽不可活,贤妃和岐王被殃及池鱼,摆在卫王与孟家面前的最大障碍土崩瓦解,只能说是天助。

    如今岐王看似嚣张狂妄,但有皇帝和卫王坐镇京中,他就像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孟大郎勾了勾嘴角,旋即敛去得意之色,请示地望向卫王。

    鬼知道那两人会不会在此行些伤风败俗之事,他们还是尽快离去为妙。

    卫王却像是被定在地上,对他的挤眉弄眼熟视无睹。

    那头,慕濯的声音紧随而至“你是岐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献艺,实在有失身份。堂叔想看跳舞,我们寻些舞姬,待他寿辰之日为他送来便是,何须你纡尊降贵、委屈自己讨人欢心”

    “我不委屈,我是当真喜爱跳舞,殿下若不信,等我回府之后跳给你一个人看。你还记得千秋节那位北夏的玉清公主吗我要穿和她一样的衣服,跳同样的舞,我保准比她跳得好。”

    “听你的。”

    两人的对话声渐弱,卫王的脸色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衣袖下,他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过去

    冲过去做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时缨还会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会喝酒,会撒娇,会跳舞,还要穿和玉清公主同样的舞裙。

    他记忆深刻,千秋节当天,玉清公主的打扮妖艳魅惑,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直叫人看得口干舌燥、浑身冒火。

    时缨要穿成那样。

    还说给岐王一个人观赏。

    卫王气得七窍生烟,想到两人或许已有夫妻之实,时缨一丝不挂地在岐王身下承欢,娇声软语、媚态横生,是他从未见过、也再无缘得见的美妙景致,一时竟嫉妒得发狂。

    他大步流星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管他们要做什么苟且之举,他偏就不让他们如愿

    孟大郎倒吸口凉气,顾不得尊卑,急急拉住他的衣袖,拨浪鼓似的摇头。

    卫王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一把甩开他,脚下生风,顷刻间便走了过去。

    一道回廊之隔。

    慕濯的反应极快,觉察到不对的时候,立刻附在时缨耳边道“他们来了。”

    时缨一怔,全然不知卫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计划的第一步,原是状似不经意地给他和孟大郎透露荣昌王喜欢舞乐,引得他们上钩。

    孟大郎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表面爱好收集古琴曲谱,豢养了不少乐师舞姬,三天两头邀请狐朋狗友到府中欣赏艺术,但背地里与卫王臭味相投,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两人正发愁如何讨好荣昌王,得知此事,必然会趁机拿出绝活,让荣昌王眼前一亮。

    她一直待在荣昌王身边,深受他喜欢,如今又醉得不轻,她这么说,他们定不会怀疑是圈套。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她预料,卫王没有调头回去,却是气势汹汹地直奔而来。

    倘若双方照面,难免又要打招呼,就算她借机撒酒疯,卫王也未必会轻易放过慕濯。

    言多必失,万一不慎露出破绽,另想办法又要耗费一番功夫。

    她必须做些什么,好让他们主动走人。

    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近,卫王立马就要转过弯来,已经容不得她细思。

    说时迟那时快,时缨迅速地对慕濯使了一个万分抱歉的眼色,旋即豁出去般,一把勾住他的脖颈,在他猝不及防弯腰靠近她的瞬间,踮起脚尖,以唇瓣贴上了他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说六千就六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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