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子老泪纵横得说她只是一时贪杯才误了事, 这些日子一直静思己过保证再也不犯了。
陈姨娘见老婆子的哭戏比她的还真,佩服道姜还是老的辣。
她在旁边喊到“罗妈妈,你别怕,这么多人为你做主, 你有何委屈就说吧。”
罗婆子扬眉“我一个伺候人的, 有什么委屈”
看婆子装傻充愣, 陈姨娘提点“你就将你们行船至扬州地界的日子被劫一事说一遍,是不是就是那是出了岔子,然后大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罗婆子有点回忆的模样, 点头“是遇上点变故,耽误了些时日”
陈姨娘大喜, 指着张飞继续道“那她是不是被人调包假冒了,这人是假的你说是不是”
所有人都看着二人, 等待一个答案。
罗婆子大惊失色, 深吸一口气, 缓缓神, 对陈姨娘摇头道“没有啊,你这姨娘好生奇怪, 如何生的出这样荒谬的想法我们一船人都看着, 哪来什么假冒的林姑娘”
陈姨娘一下懵了,这和刚才她们在小黑屋里说的不一样啊怎么还当众翻供了
猜想是罗婆子碍于他们的银威,怕了, 急切地扑过去拉着人的手又劝言“罗妈妈,我替你做主,你就说吧,是不是他们将你屈打成招,强迫你保守秘密的”
罗婆子翻脸无情, 猛地抽回手,保持距离感,笑着反问“姨娘越说越奇怪了,若真有此等惊天秘密,老婆子我怕是早就见阎王爷去了,不杀人灭口难道就是为了等着今天来揭穿吗”
言之有理。
众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着陈姨娘。
陈姨娘完全没想到还能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张飞紫娟她们也是没想到。
只有来财反应过来,暗赞高还是干娘有想法,这戴罪立功的机会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能让这表忠心的机会白瞎,来财这次果断选好了正确的站队姿势,当众说到“小的也可作证,绝对没人能混上船冒充。”
陈姨娘此下明白过来了,这是他们合伙引她跳坑,怒骂道“罗婆子,你不是人。居然诓骗我,你们居然使苦肉计”
来财哭笑不得“小的与干娘是真的喝酒误了事被罚,这确实不是苦肉计。”
林府下人们听着,一下就信了,这些日子大小姐定下的规矩来看,着实是纪律严明且赏罚分明,只要好好当差都是赏大于罚的,比往前陈姨娘当家的时候好过多了。
陈姨娘做事情由着她的喜好来,寡道失助,早就失了民心。
此下没一个帮她说话的。
既然大小姐的身份不存疑,那就继续进行第二步,抄院子去。
陈姨娘一张脸已经死灰色,看着她几年积攒的东西全被翻了出来,充了公。
张飞看着另一套整齐的账簿,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姨娘知道自己这罪顶多就是财迷心窍窥视家产,再者她伺候了林老爷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真由着他们把盗印私章的罪名按她头上,那她就真的去把牢底坐穿了。
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低头说“我承认我是不想把管家权分给你,但也是怕你年幼不会管家”
又指着花姨娘继续狡辩“我也承认当年我倆为了争夺老爷的宠爱是有过矛盾,但她真不是经我手卖的这个喜鹊,她可以作证。”
喜鹊被推出来,她也心慌知道此下说什么都晚了,也就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啥。
张飞冷面呵斥“那就是说还有帮凶说,是谁”
花姨娘心里早就乱了分寸,招道“是林诚林管事,这铺子的账都是他吩咐做两套的,我一个姨娘哪懂这些。”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林管事怎么不出来帮着主事”
林如清环顾一周没见林诚人影,皱眉问到,被旁人回到林管事受伤这几日告假了。
有个白发老头听这桩公案牵扯到他侄孙,令人去传人,说到不能听人一面之词,叫人过来对峙。
林诚被请了过来,在路上时已经被告知罗婆子反水、陈姨娘失势的情形。
打定主意,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是按照陈姨娘吩咐行事。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这些事与他有关系。
顶多就是账簿一事,但大小姐没回来之前都是姨娘当家做主,涉及的也是私产,所以这算是府上的事,也追究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说,归根结底最倒霉的竟是陈姨娘。
她如何忍得,怒骂道“好你个没心肝儿的狗东西,昔日你求着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你想推得一干二净,门都没有,大不了鱼死网破。”
林诚咳道“姨娘你这哪里话,凡事讲证据,是非曲直,你要相信族长定会秉公处理。”
真是蠢货,不可救药,刚才花姨娘的事她直接推说一概不知就完全推开了,偏要将他供出来。
一提证据,陈姨娘才有点清醒过来。
对呀,她们没有直接的证据,除了账本其他都只是在猜疑,在忽悠我不打自招
哎哟,我怎就这么忍不住呢,怎么就被牵着鼻子上了当
见着两人要串供了,张飞怒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继续带证人”
张三拍拍手。
张四带了一串人进来,是黛玉继承的林家私产的铺面掌柜,庄头等人。
乌压压地往地上一跪,少说二三十人。
花姨娘一下就叫了出来,指着其中一个喊到“就是他,他把我打晕了送去的花船,我醒来偷看着这人与船老板交涉的,就是他拿出了我的卖身契。”
那人哆嗦一下,压低了头,“姨,姨娘认错人了,小的才做三年掌柜的。。”
花姨娘如何记不得那段此生不愿回忆起的噩梦的开端,哭骂“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紫娟见那人还想狡辩,一边帮着花姨娘顺气,一边冷哼道“你既然才来三年,如何认得这位就是花姨娘还不老实交代”
那掌柜被问住,冷汗直冒,那眼睛去瞧林管事,支支吾吾地没法解释,只说看着服饰像。
张四给了下面人一个眼色。
当日那个胸口碎大石抡大锤的兄弟,一把抓了人,提起就是啪啪几耳光,训到都他娘的给大爷老实点。
林诚看着张飞几个手下都是熟面孔,确定是上当被锤。
,不做人,心口疼
张四带的这群掌柜伙计早就被他们兄弟们威逼利诱拷打了一遍,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就撂了。
他们签字画押按手印的供词,被呈到张飞面前。
张飞看着名录,对那脸上两个巴掌印的掌柜道“你是管丝绸铺子的掌柜”
那掌柜点头跪道“是,小的吴天见过当家的。”
一听名字,张飞笑了。
他抽出鞭子,走到人面前,一下敛了笑意,“吴天本将军看你是无法无天全姑苏的丝绸铺子都在赚银子,只有你这”
啪
张飞手里的鞭子跳起了舞。
一。啪。
本。啪。
烂。啪。
账。啪。
一字一鞭,整齐押韵。
手法干净利落到不行。
吴掌柜还是第一次见新上任的大东家,看着钟灵毓秀的一个人儿,怎滴打人这么要命了呢
“当家的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往后一一定”
张飞哪有闲功夫听这鬼话,撸起袖子,鞭子越抽越急,骂到“还敢背着偷卖林府的女眷,说,盗刻的印章在哪”
被打得半死的吴掌柜,在地上打滚,哭求道“小的不知道呀那卖身契是林管家给的,小的一切都是听他安排,别打了,饶,饶命。”
张飞鞭子方向一转,指着林诚,“林管事,这王八羔子指证你,你怎么说”
林诚一脸茫然无辜,“我与吴掌柜并无私交,三年前选任掌柜是由前任大掌柜举荐的,当时林氏宗族们都做了见证的。”
言外之意,他为何推诿与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屈打成招吧。
还是老样子,一句话推得一干二净。
线索似乎又断了。
那吴掌柜为了自己能活命,不受鞭打,抢先在张飞面前跪下,“东家,小,小的就知道他不会认,所以一早就也留了一个心眼,他那么印章,小的知道是谁刻的,是个丫头,就在府上。”
张飞若有兴趣地踱步道“林府的事,林府的丫头你也能见着”
吴掌柜豁着大金牙赔笑“实不相瞒,小的以前也倒卖过一些玉石,林管事的带着那丫头来挑过石头”
咚咚咚
传来一阵拨浪鼓的声音。
吴掌柜看着林诚手里的小二玩具冷笑“以前你用我那八十老母做人质,老的死了就把我妻儿关押,实话告诉你,这些个好汉早就抄你的藏人据点,将我儿子平安转移,我不怕你了”
林诚此下不慌是假的了。
林小姐一个女娃娃怎么弄出这么多江湖高手来,真的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张四对着罗里吧嗦一大堆的吴掌柜一脚踹过去,“那你还不赶紧指认哪个丫头是谁”
说着把人提过去,认人。
喜鹊下意识地低了头,往人群里面躲。
吴掌柜一把将人拉住,“东家,就是这丫头。”
紫娟花姨娘等人松了一口气。
好嘛,证据链条总算是半闭环了。
张三等人上手,拿下喜鹊。
张飞叹气一声“小丫头,本将军知道你不是主谋,若是戴罪立功,可从轻发落。”
喜鹊先是看陈姨娘,她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看林管事,他的眼神在说,认下吧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喜鹊挣扎着喊道“我要戴罪立功,我要揭发,陈姨娘与林管事有私情,在乡下还有一个孩子”
那宗族里坐着的最年长的老爷子一听,栽地倒下,吓得旁人赶紧去救人。